虽然这一声好听的冷叱着实吓了我一跳,但是,与“丧生于飞翼的魔掌下”相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这声冷叱多一些。
接着,带着一脸的惨白,我把目光投向这个救我一命的恩人。目光所及,我不由的怔了一怔,眼前这位一身淡青色劲装的女子,竟然……好美——高挑的身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应该和我的个子差不多)、白皙的皮肤、近似鹅蛋却又稍长一些的脸型,一双斜挑的丹凤眼中所透散出的,是一种不输于男子的英挺之气。
当然了,与小姐相比,这位姑娘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要差上好远。不过,从小到大,我身边所能见到的女子本就不多,除了小姐,就只有一些身份与我相当的下人或者婢女,而在她们中,能在美丽上与这位姑娘一较长短的,大概也就只有读月一人而已。
“晶姐,这小子下咒害我姐……”小孩答得“理直气壮”。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下咒?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了吗?”虽然暗含怒意,可凭良心说,这位姑娘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小孩的脑袋转向我这边,揪在我领口的手又紧了紧,“他就是周日,出.云.庄.的.周.日!”最后这六个字,几乎就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的。
“周日?!他就是周日?”女孩凤目一睁,惊呼出口。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可也不能算小。因为,在她一声惊呼之后,本来还在稍远处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围了上来。
“如晶,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咦,飞翼,你做什么,快放手。”向女孩发问、向小孩下命令的,便是方才被飞翼唤作“新哥”的男人。
听到“新哥”的询问,女孩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正,先是向身边的“新哥”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向我这边挪了两步,在让小孩松开紧揪着我衣领的手之后,柔声问道:“飞翼,你怎么确定这位公子就是周日?”
“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不信你问他。”小孩似乎很不服气。
“周日?”“他是周日?”“他就是周日……”小孩的声音之后紧接而来的,是几乎所有人的类似内容的惊呼。我不知道他们听了我的名字以后为什么这么吃惊,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是一副认识我的模样,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们中无论哪一个,我绝对都是第一次看见。
女孩伸手止住人群的躁动,问题的对象依旧是这个撅着小嘴的小孩,“好啊,飞翼,就算他是周日,你又凭什么说他下咒害了双飞?”
“他当然是下了咒,否则,晶姐你看……”虽然没有重新抓回我的衣领,可小孩的手指却在我身上指指点点,“……像他这么一个又丑又胖的男人,如果不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我姐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他?哦,还有,还有,你看他的脸,比个姑娘家还容易害羞,哪里像个男人了?”小孩的手指停留在我因众多目光的盯视而不由泛红的脸上,说得更加理直气壮。
看着我脸红的窘样,再看看小孩一脸自以为是的得意,从围在四周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笑。特别是这个叫作“如晶”的女孩,她的动作似乎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花枝乱颤!
“喂,喂,新哥,晶姐,还有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小孩的脸气极而红,差点就要暴跳起来。
察觉到小孩的气急败坏,众人勉力忍住了笑,“如晶”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直了身子,“我说飞翼小侠,你认为周公子对双飞下咒的理由,就只有这些?”
小孩脑袋一扬,回给她一个“这些还不够?”的眼神。
“可是,我看周公子并不算胖啊,而且,他虽然不能说是英俊,可好象与‘丑’这个字也拉不上关系吧?另外,你说人家周公子容易害羞……被这么多人盯着,是个正常人都会害羞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飞翼小侠这么厚脸皮吗?”最后一句话,女孩说的一本正经,却把周围的人又引得捧腹大笑。
“你……你……你欺负我!新哥,晶姐她欺负我……”飞翼此刻的表情和动作才真的像是个小孩子。不过,见到他终于从我的身边离开,我倒是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时,女孩上前一步,对我行了一礼,“小女子神侠帮乐如晶,代飞翼向周公子赔礼了。”
见女孩这么郑重的向我行礼,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向她回礼,“乐小姐言重了,没事,没事。”
那边,“新哥”在挥手让所有人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之后也凑了过来,小孩跟在他的身后,虽然已不会对我构成威胁,可表情上仍是不大友善。
“在下孟曲新,是如晶的师兄。久闻周公子大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们三人方才坐定,“新哥”一开口便又吓了我一跳。
半晌,我诺诺的指着自己,“久闻……我的大名?请问,孟公子,你们……真的都认识我?”
“不。”孟曲新摇摇头,“我们只是听说过周公子的大名还有周公子的事迹。”他笑着说,而且,在说到“事迹”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笑得很古怪,“‘冰灵公主’杨苑歆、‘火暴女’思丹,还有妖魔界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也是第一美女的‘琉璃妖夜’苏夜依……天下有数的几位绝世美女,周公子一人便已占其三,现在又准备娶我那双飞妹子……呵呵,周公子,你真是贪心不足啊。”
虽然以前陪竹尧少爷读书的时候曾经学过“晴天霹雳”这四个字,但是,直到今日今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晴天霹雳”——思丹是谁,我不知道;苏夜依又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杨苑歆、“冰灵公主”、小姐……这个名字还有名号我都知道,而且很熟。然而,什么时候,我……“占”过小姐????
“孟公子,您刚才说……我‘已占其三’?”我的口气愈发的不确定。
“是啊,怎么,看周公子的表情,为什么比我还吃惊,你不会是想否认吧?”孟曲新眉毛一挑,“虽然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可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假不了吧——先是出云庄的冰公主下嫁庄里一个名叫周日的下人,然后便是妖魔界的妖夜之女下嫁同一个男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她们嫁的不是你这位周公子……”
“怎么可能会假?”乐如晶摇着头,“就算江湖传言会假,可总坛里传过来的消息不是说,周公子来我们总坛的时候,他的两位夫人是一同前来的吗?而且,他来的第一天就收了‘梦缘山庄’黎庄主的贴身丫鬟做新夫人……这消息不会假的。”
“我也不希望假啊,可是……”孟曲新两手一摊,“你看周公子的表情,这哪能给我真的感觉?”
听着他二人的言语,我的心头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虽然孟曲新的‘已占其三’已经算是说得非常清楚,可我还可以当是自己听岔或是理解错误。不过,他的第二句话——“……出云庄的冰公主下嫁庄里一个名叫周日的下人……”——话都说明到这份上了,我还能再骗自己什么?
只是,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嫁给了我,而我又是什么时候娶了小姐?
“喂,喂,周公子,你怎么了?”
被孟曲新以比较“粗暴”的方法推醒,我用力拍了拍脑袋。是啊,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哦,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所有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甚至,连那么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于是,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我苦苦笑了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我一脸的苦意,孟曲新的声音也变得非常不确定,“周公子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娶了杨苑歆和思丹吧?”
在预料之中,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我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孟公子说的所有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呸……”最有活力而又半天搭不上腔的小孩“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肯定是在装糊涂……他一定是为了能够娶到我姐这样的美女,才连自己的发妻都不认,新哥,这种见色忘妻的人你还和他多说什么?哼,居然找这么弱智的理由当借口,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不,飞翼。”孟曲新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见过杨苑歆和思丹,可是,既然江湖中人能把她们与双飞摆在同一个高度,我想她们绝对不会比你姐姐差多少,至少不会差到让周公子‘见色忘妻’的地步。”
“那他为什么不承认?”小孩再次理直气壮起来。
孟曲新正待为我找理由,乐如晶却先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孟曲新严肃的摇了摇头,再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递到我的面前。这把短剑虽然小巧,可剑鞘的四周依旧雕满了华丽的图纹,而且有四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分别镶嵌在剑鞘的两侧。然而,与这些华丽有些不协调的是,在两侧剑鞘的中央位置,居然分别有着一个圆形的小突起,当然了,这两个小突起并不是十分显眼,如果不是拿到近处,一般是看不见的。
——“周公子,你认得这把剑吗?”
“不,不认识。”我皱着眉头回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认这把短剑,虽然这把剑很精巧,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周公子,我们发现你的时候,这把剑就绑在你的手臂上。而且,这是一把设计十分奇特的剑……”说着话,他在短剑的一侧剑鞘的那个突起处按了按。于是,随着他按下的动作,这柄“短”剑竟在数息之间膨胀(对,是膨胀,既不是单纯的变长,也不是单纯的增宽,在我看来,只有用“膨胀”这个词才能形容它的变化)数倍,变成了一把实实在在的“长”剑!
“看来,周公子真的不认识……”望见我瞠目结舌的样子,孟曲新叹了口气,“看到这把剑的时候,我本以为周公子是与人互斗时为敌人所伤。可是,当我用内家真力替你疗伤的时候,虽然发现你的体内果然游窜着好几股真气,但是,奇怪的是,这几股真气中,却没有一股是属于周公子你自己的……”
听着孟曲新说话,我却是一脸的茫然,什么好几股真气,什么没有我的,本来就不会有啊——我又没学过武功。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武功或许是让别人给废了……”小孩又在适时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不!”孟曲新的表情愈发严肃,“一个曾经习武的人,即使武功被废,他的丹田也会留下真气运行过的痕迹,但是,周公子的丹田不仅没有半丝真气运行过的痕迹,甚至对我的真气的反应都非常迟钝。”
“师兄的意思是说……周公子根本不会武功?”乐如晶望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疑问。
“是的,周公子根本不会武功!”孟曲新说的斩钉截铁。
“孟公子,乐姑娘,我……我本来就不会武功的。”我为他们二人的推理感到好笑,“从小到大,我都是跟着竹尧少爷学文,从没有学过半点武功。”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孟曲新摸着下巴,“周公子既然不会武功,手臂上为什么会绑着这么一把设计独特的‘短’剑?”他的目光投向我,“唔,看来我要是问你送这把剑的人是谁,你也不会知道了……”
“是啊,不知道。”我低声回答——如此多的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
“等等,师兄……”乐如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首向我,“周公子,冒昧的问一句,出云庄里,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叫周日的下人?”
我闻言一愣,然后便是苦笑,摇头道:“没有啊,乐姑娘,出云庄里上上下下只有不到百人,除了我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周日了。”
“师妹难道怀疑……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周日,并不是眼前的这位周公子?”孟曲新眼睛一亮。
“是啊。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义,而且还有许多矛盾的地方,可是,好象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周公子会‘什么’都不知道。”在“什么”这两个字上,乐如晶故意加重了语气。
“可是,师妹,我们怎么确定那个‘周日’到底是不是周公子呢?”孟曲新皱着眉头,本已亮起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喂,新哥,你好笨哦,是不是那个‘周日’,把他带回总坛不就得了,既然那个‘周日’到过总坛,那总坛里总有认识他的人吧……”小孩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不过,他这次的言语立刻便被接受,孟曲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嘿嘿,我果然好笨,这么简单的办法居然没想到。”
似乎受不了师兄的“蠢笨”,乐如晶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她转向我,再次向我施礼,“周公子,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能不能先往我们总坛一行?”
“好……好啊。”我回答的有些失神。刚才乐如晶所做的假设虽然有些大胆,或者说是比较无稽,但是,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我的心头却在对这荒谬念头的嘲笑中不由的颤了一颤。
一息之后,我意识中的记忆忽然倒退,退到了我苏醒之前,退到了在那一片空虚的黑暗中看到那一团光华之时——真实而又陌生的美丽女孩、相似而且亲切的悲伤无奈……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还有另一个……我?
——“兄弟们,出发!”那边,传来孟曲新的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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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了大家的书评,似乎,有人不喜欢现在的周日啊。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只是,这个“周日”的出现早在我当初构思主线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套句老话,是情节发展的需要。所以,我只能非常无奈的告诉大家,这个“周日”的剧情不可能删除。当然了,那个“周日”也不会就此消失,文章真正的主角依然是他,只不过因为某种我现在不能说明的原因和情节的必要发展,他暂时不能出场罢了。嗯,如果大家真的不喜欢这个“周日”,我尽量把他的情节缩短,因为他的出现将会引出另一个“周日”帮助“某人”争霸天下的基础之一,所以再少也少不了太多,请诸位原谅,谢谢。
再说句实话,嘿嘿,这两个周日的性格,其实就是本人高中时期性格转变前后的夸大。我本人虽然不至于见人就红三次脸,可上初中的那段时间,在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我至少要红上三次脸的……嘿嘿,很没有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