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湖边,静湖小院。
十分突兀的,一声虽然略微有些失常却依然娇美的惊呼从院子西首的房间内传了出来——“‘奇人’笑可夫?!”
“对啊,就是他。”望着女孩如此大的反应,心情平复之余,我到是有了些兴趣,“怎么,他和你有仇?”
“不,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没见过他的人。”女孩的神色在我问题问出的时候也恢复正常,可是,神色虽已正常,她眸子里的神光却闪烁依然——这丫头的话显然不尽不实——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是非要从她嘴里把什么都掏出来才会开心。
“周公子说‘笑可夫’……难道,他来到神侠帮总坛了吗?”——我点了点头——“周公子知道他躲在哪里?”
“躲?”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有躲起来,见到他的人很多啊。”
“不会啊……”女孩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笑可夫虽然狂妄,可这里是神侠帮的总坛啊。而且,他既然偷偷摸摸的潜进这里,又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四处招摇?”
“为什么不敢?”我笑得有些坏,“他的面前,现在就有着好些人呢。”
女孩微微一愕。
我掰着指头,“我数给你听……有吴大帮主他两口子,有双飞、孟曲新、乐如晶,还有白长老,嗯,还有六个……我不认识。”
“怎么可能?!”女孩的眼睛刹那间睁得好大,只是,数息之后,她却又恢复了正常,“他被发现了吗?”
“发现?”我苦苦一笑,“如果我对吴大帮主他们的表情没有理解错误的话,笑可夫应该没有被发现才对。”
女孩的表情再次疑惑,不过,一息之后,她的疑惑被一抹震惊所取代,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周公子是说……那个笑长空……”
“你猜得没错,那个笑长空不是真正的笑长空,他是笑可夫。”我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可神色相当平静,连语气也十分平淡。
“这怎么可能?”女孩的双眸中再次写满了不解,“虽然笑可夫和笑长空是孪生兄弟,可他们即使再相象,他也没有理由能骗得了吴帮主他们呀?”
“这种问题我怎么会清楚,你应该当面去问吴帮主他们才对。”摊开双手,我一边不负责任的回应着女孩,心里却同样闪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是,虽然都是疑问,我疑问的方向却与紫菱有着些许差别。
这个笑可夫……他能骗得了吴敬天,骗得了孟曲新,骗得了神侠帮的其他弟子,可是,双飞的这一关,他为什么同样能够通过?
没有我这种“由眼识心、由心辩人”的本领,无论平时把兄弟感情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他吴敬天、孟曲新一时之间受到蒙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月双飞不该一无所觉啊?
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抛去双儿这重性格不说,双飞与笑长空之间,即使达不到“郎情妾意”的地步,可和“情根已种”这四个字总还能搭得上界,对于这个不是自己“情人“的伪装者,为什么双飞毫无反应……难道说,她月双飞和笑长空之间的感情仅仅等同于儿戏?
“周公子,紫菱告退了。”脑筋急转时,女孩的声音忽入耳中。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怎么,紫菱小姐要走了吗?”
“有些事情紫菱要回去弄清楚。”女孩微微苦笑,“笑可夫都已经混进神侠帮的总坛了,我手下居然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这可不能怨他们失职。”我淡淡一笑,“笑可夫的伪装之妙,即使吴大帮主他们都没有发觉,如果笑长空与他合谋,你的手下无论精明几倍,也不可能发现他们之间已经对调了身份。”
“周公子的意思……”女孩的眸中闪着几分犹疑,“这件事情,笑长空也有份?”
“我当然不希望他有问题,只是,笑可夫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狂明军’那边或多或少都该有点消息传给小姐……小姐可收到过此类消息?”
女孩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是自语般的喃喃道:“只有笑长空在那边非常成功的假扮笑可夫,我的人才会受到蒙骗而不向我传递任何消息……”
“我们现在要了解的,一是笑可夫想要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他这么神神秘秘的潜进神侠帮只是为了观礼。第二,笑长空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如果有,他和笑可夫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他现在的处境如何,为什么‘狂明军’那边一点异常都没发生。”
“不管笑可夫的目的是什么,我同意周公子的话,他肯定不会想干好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虽然他已经成功的潜进来,可单凭他一个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女孩的眉头依然深锁。
“紫菱小姐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一个人?”我淡淡一笑,“虽然‘紫竹林’的情报网络满布天下,可我就不相信像笑可夫这样的家伙对于你们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听了我的话,女孩的脸色渐转凝重,“不行,我必须让他们给我查清楚。”不等我有所表示,她对我行了一礼,转身径自离开。
望着因女孩匆忙离开而忘记关上的房门,我的嘴角微微一扬,虽然某人的醉翁之意不在此,可在怜心下嫁神侠帮的这件事情上,除我之外,肯定又会多出一些变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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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当天还蒙蒙亮,也就是丑时与寅时的交界时分,我悄悄越过神侠帮总坛的外围高墙,直奔东城门而去。
在怜心的问题上,我本来的打算是独自解决,然而,现在多了笑禽兽的这层变数,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和计划,但我不敢托大,否则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后悔的可是我自己。
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召集我的“日光”成员。
想想我也真是很不负责任,自从上次我布置给他们“寻找宇文大哥的妻子与后代”的任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虽然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可以为自己找到“没有时间”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然而,我的错误是在于我的心——如果不是笑禽兽的突然出现,我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起过他们,当然就更不会存在关心他们这一说了。
一阵疾奔之后,我避开正在打着哈欠的两名守门城卫,沿着城墙展开搜索,不多久,在城门右手边十丈开外的城墙角上,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我发现了他们留下的暗记。
说实话,对于这种暗号类的联络手法,我根本是一窍不通,所以我这套以平面猪头画像为基准开发的完整的联络暗号是在我不耻“上”问、积极好学的态度感召下,由宇文大哥协助我完成的。
我记得当我决定以猪头为基准来开发暗号的时候,宇文大哥不解了好一阵子,可是,当他知道我的偶像竟然是猪的那一刻,他竟然不顾身份的就那么笑得满地打滚——结果不用多说,青筋浮现之余,我自然是恶狠狠的与他“切磋”了一次武功。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我的这个构想虽然有些可笑而且简单,但比起这个时代那些复杂到让人眼晕的暗号密码,不说它的实用性,单从外观上,它就能起到麻痹敌人注意力的作用——想想应该可以理解吧,有哪个探子或是情报人员会对一幅与小孩的涂鸦并无任何区别的猪头画像产生兴趣呢?
当然了,宇文大哥笑归笑,在协助我的时候,他还是很卖力的。而且,我们的讨论也很细致,比如猪的眼睛代表什么,耳朵代表什么,鼻子嘴巴代表什么,脸型又代表什么,甚至,猪头顶上的鬃毛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因此,虽然墙上的这个猪头看起来很丑,也很滑稽,但是,一眼之下,我已经得到了他们所要透露的所有信息——这份信息留于三天前,留信者会在城中逗留一个月,他现在的居住地是自北向南第六条大街,自东向西第七间房舍。而他此时的身份,则是一个江湖郎中,只是,对于我所布置的那项任务,他却是毫无进展。
挥起衣袖,我抹去了墙上的涂鸦,然后,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炭棒,在原来的位置上又重新画了一个相较而言比较“工整”的猪头。这一抹一画,费时不过分钟,望着这比方才那个更加丑陋的涂鸦,我满意的点点头,身形原地拔起,在守门城卫警觉的前一刻向着来时的方向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