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树,今天我们去校外吧!”这天中午下了课,夕颜心血来潮地提出到附近新开的牛排馆吃饭。
“外语系的餐厅就很好了,那里有点远!”夜错整了整手中的书,并不是很想过去。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嘛!树……”夕颜见夜错不太乐意,决定曲线救国,跟树撒起了娇。逸树一向好说话,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索性配合着夕颜游说起剩下的懒人。
漂亮的少年最怕的就是这种夹攻战术了,为保耳根清静立刻表示了同意。
决定好去处,三人正要离开教室,一把声音却将夕颜给喊了住。挽着两个发髻的少女好奇地回眸一瞧,身后竟冒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英俊男孩。不高的个头,却看上去结实健壮,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极为帅气的脸孔却透着几分拙实羞涩,而漂亮的眼睛里则有一丝稚气的影子。
“你……好!我是……相原充!”男孩的话里有着浓厚的大阪味,不知是紧张抑或兴奋,让他的舌头有点打结。
夕颜好奇地盯着这个自称相原充的家伙,脑瓜里飞速地检索着记忆库里对他的任何印象。不过一向认人水平极为低下的她愣是没有想起关于相原充的一点片段,她只得试探性地问道:“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我有事……找你!开学式的时候就对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指印象很深,后来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认识,反正,朋友们说……其实我的意思是……”相原充紧张得语无伦次,又是一脸的羞赧,半天也没把意思说个明白,最后他像是把心一横,涨红着脸一口气喊道,“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喜欢你!希望你作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下子夕颜明白了,原来是告白,还挺热血的。只可惜她对类似的剧情并不感冒,只是盈盈一笑,便干脆地给了个拒绝:“很抱歉,我们不认识!”
“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下相原的脸已经烧了起来。“是因为你身边那两个男生?你们天天在一起,你喜欢他们?”
一听这话,夕颜甚为不悦地瞪住充,冷冷地甩给他一句话:“既然你是这么理解的话,我就不解释什么了!再见!”说完,她便拉住夜错和逸树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开,只留下呆呆的英俊少年站在原地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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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把这么英俊的男生错过了,不可惜吗?你这么干脆的让人家立刻失恋,不会于心不忍啊!”刚离开告白主战场,逸树就开始调侃起夕颜。
“如果不喜欢,总是要明白的拒绝,不干不脆才会让事情更糟糕吧。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认识他,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做事干脆一向是夕颜的风格,虽然有些直接,但却很现实。
“不过他看上去还不错,感觉也踏实。反正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嘛,说不定他们家是名门巨富啊!”没想到一般不插嘴的夜错也来了一句,反正路上闲着无事。
提到这个,夕颜就开始阐明起自己的金钱观和爱情观:“我不是说过吗?我喜欢钱,但感情也不能拉下,为什么要为了钱出卖感情呢?我金钱和感情都要!阿夜今天真罗嗦!”
“啊……我记起来了!那个相原充不就是咱班的八卦大主播安倍玲子常说的外语系三大帅哥之一嘛!怪不得听到他名字时就觉得耳熟!”逸树蓦地哇哇大叫起来,表示很满意于自己的记忆力,晴朗的天空散落下几片细碎的光芒,映亮他开朗而暗藏狡黠的笑容,“夕颜,你看他的眼神感觉那么诚实,那么可爱!眼睫毛又很长很漂亮,贵为外语系三大帅哥之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会夕颜真受不了了,她停下脚步,眼一眨,问道:
“阿夜,你多高?”
“177cm!”
“树,你多高?”
“180cm!”
“刚刚那人多高?”
“最多一米七!”
“那你们还这么罗嗦,又不是不知道本小姐对矮子没有任何兴趣!”做完结论,夕颜本想矜持地转身就走,结果却无缘无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跟着,树和夜错也哈哈大笑开来。
说了半天,其实都不过是任性的大孩子十几年里形影不离的默契在率意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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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遭到了拒绝,相原觉得心情糟糕透了,自己一个人就跑到了映月之森里去散散心。刚过中午,森林里满地的斑驳树影,虚实交换间却渗露着异样的静寂。
充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有力的脚步踏得地上的枯枝残叶沙沙作响,就这么不知不觉走到林的深处。
这是哪里?许久,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迷了路。四围全是参天的林木,密密麻麻的枝叶把金黄的阳光挡在阴翳之外,空气里竟莫名地涌动起一股颤人的冷。
“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正当他兀自诧异的时候,一个神秘而缥缈的声音忽然穿过了他的耳际。四周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却异常清晰而响亮,不由令他一阵惊恐。
“谁?”充再忍受不了这诡异的声音,禁不住地大叫着,空中愈发浓烈的冷已是抓得他浑身发抖。
“只要杀了他们……”声音又再响起,紧跟着一股浓黑腐臭的气体便凭空钻进了充的体内,他只感到胸口突然泛出一阵又一阵的恶心,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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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原充的插曲过后,三人还是照计划去了学校外的牛排馆。吃完饭后,在回程的路上,夜错突然提到要同奶奶谈谈岚的事情所以明天需要回趟本家。
逸树一听,记到明天刚好都没课这事,便提议和夕颜出去玩一趟
“行啊,所有的费用全部由你负责我就去!”夕颜转着眼珠算了下账,就对树列出了条件。
“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树笑着捋了捋鬓角,刚要讨价还价,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夜错、逸树,我要杀了你们!”
少年们回头定睛一瞧,不由都吃了一惊,一个钟头前还羞涩腼腆的相原充竟进化出了一脸杀气,手上全是暴涨的青筋,布满血丝的眼珠更是一片通红。
“相原充,你……”夕颜正想上前问个究竟,却被树给一把拦住,“小心点,他被魔息感染了!”
充一步步地向夜错和逸树逼近着,魔息那特有的腐臭绕满了他的全身。夜错一面往后退,一面不愠不火地问道:“树,他说要杀了我们,你说怎么办好?”
逸树眨吧着眼睛,嘴角一扬,俏皮地吐出了俩字:“逃啊!”
“好主意!”夜错打了个响指,两个少年行动一致,拔腿就跑,恰好让猛扑上来的充落了个空。已经红了眼睛的充哪肯放过两人,吼叫着便朝他们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没一会,夕颜的视线里就又只剩下美丽的校园风景了,她没有半点紧张感地朝众人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最后笑嘻嘻地喊道:“夜错、树,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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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是午休的时间,学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夜错和树拿出各自的咒术和念力,在无人的小路上飞速穿梭,引着充往无人的映月之森跑去。出乎意料的是充表现出了超常的体力,竟能紧追着两人不放。
“阿夜!才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逸树一边跑着,一边和夜错讨论起了相原充。
“活人如果心存恶念,一样会被魔息感染,进而引发内心深处的罪恶!很多罪犯其实都是因为被魔息感染才会犯罪的!”
“这我知道。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轻易会被感染的人,他的眼睛,很清澈也很坦诚,觉得他的内心并不坏!”
“树!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先拔除他体内的魔息!”
逸树点点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异样,这才惊觉相原充竟已扑到他的身后,顺着风势向他抡来一拳。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树根本躲闪不及,他下意识地将手挡到胸前,只希望能将伤害减到最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浩空中一只鹰鹫竟疾驰而下,直飞到逸树的面前,替他挡下了一击。只是没想到充的力量强大得出乎少年的意料,鹰鹫才碰到了他的拳风,只得一声哀号,便变回一张符咒,碎成纸屑散到了空中。
“他的力量……还有这只鹰鹫!式神?”树满心疑惑,但已无时间细想。借着这个机会,他飞身避开了相原,随即同夜错躲进了密林丛生的映月之森。
充丝毫不理会眼前的突发状况,看到夜错和逸树跑进了森林,便紧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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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好了!”丛林密处,夜错飞快地布下结界,并向树发出了信号。
收到暗示,逸树立刻驱动念力瞬间移动到充的面前。不出所料,一见到他,充便发狂似地追赶过去。待树将他引入事先画好的结界,一直藏在树顶的夜错马上念动咒文,“掌管绿炎的天幕之夜神,请赐予我燃烧浊物的冷光,烧尽灵魂中尽遂的黑暗。”森林的四周随即浮出闪着幽兰绿光却没有温度的火焰,环绕成圈,将相原充团团围住。随着咒文的持续吟唱,绿炎开始急速地旋转,不论充往何处跑去,都能紧紧地圈在他的周围,而且愈缩愈小,转眼已如铁索般死死箍住他的身体。
充极力地想要摆脱这种桎梏,他不停地挣扎,但绿色的火焰却将他包得更紧,清莹的绿光罩住了他的身体,更加清晰可见体内那一团浓浓的黑雾在急速蠕动。
见已经将充困住,夜错定了定神,渐渐加强了咒文的威力,试图将魔息从充的体内逼出来。
然而两种力量的急剧碰撞却带给了充难以想象的压力。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全身痉挛,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万分。绿炎非但没有逼出魔息,反而让它在充的体内四处流蹿,将他的五脏六腑撞击得翻江倒海。
“阿夜!他快不行了……”树眼见不妙,不得不出口制止夜错。
几秒之后,夜错突然终止了咒文,绿炎瞬时便从充的身上尽数散去,而充也因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
树赶到充的身边,一把将他扶起。激烈的力量交锋令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树不得不当机立断地用手顶住充的左胸,将意念化的银色光芒通过手心传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快承受不住了,再拖下去,可能连组织都会坏死的!”
“树……”回到地面,夜错感到一阵少有的疲惫,他将身体斜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满是疑惑地说道,“我没办法用绿炎的力量逼出他体内的魔息。被魔息感染的人类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量,魔息也不应该这么顽强无法拔除,但他却都不一样!”
逸树一面尽力护着充的身体,一面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者有人在他的身上加下了咒法,魔息才会这么难以拔除,他也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否则身体是不会超越极限的。”
“我想是的!”夜错仍旧温和一笑,道:“不管怎么样,要先护住他的肉体,等下我会把他的意识封存,带他回家。大概,只有紫炎的力量才能救他了!”
“等等……”树觉得夜错的决定有些冒险,他不得不提醒说,“阿夜!这可意味着你要先继承紫炎啊!万一星空之夜神承接的考验……”
“那也没办法了,反正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夜错刚想示意树不要为此而担心,却诧异地发现银光环绕的充的身上,竟隐隐可见一丝蓝色的光芒正如爬蛇般到处游走……
寂静的森林里依旧树影斑驳,但谁也不曾料到,因为此刻相原充的出现,一出诡秘的棋局已经悄然布开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