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央宗活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指出他的心灵，他的渴望。犹豫之下，他终于问道：“你能让我填满这个坑，不再杀人吗？”

司科尔问道：“你杀人快乐吗？看着死在你手上的人亲人的痛苦，你有过后悔吗？你憎恨过自己吗？觉得自己满身粘满了罪恶的血吗？”

韦央宗答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因为他人的痛苦悲伤而觉得我是罪恶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杀人之后，我很快乐。”

司科尔扶着韦央宗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目：“那你为什么要不杀人，既然杀人是你的天性，残暴是你的命运，杀戮是你的食粮，那么你就继续杀下去，直到别人来杀你为止。人的一生几十年，不过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生，不甘心的死去，仅此而已。你可以让你的一生过的快乐，已经是幸福的了。只要我给你填满那个缺口的力量，你的一生就是完美的。”司科尔的眼睛就如有魔力，让韦央宗无法扭头回避。他的眼睛，就像是照亮了黑暗的灯光。

“你要怎么做？”

司科尔指着韦央宗的眉心：“这里是松果腺，它的功能现在脑科已经证明，是负责人类幻想的神经体。有人说，它负责着人类第六感以及所有异常能力。我将让它活跃起来，用它引发你体内的线粒体，当你有了力量之后，你会发现，杀戮不是你的快乐，而只是你生命中的进食而已。至于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线粒体会为你选择你最想要的东西。”

“线粒体，那又是什么？”

“你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吗？”

“听过，可是这和线粒体又有什么关系？”

司科尔的笑容既有着冷酷又带着一丝无奈：“线粒体就是人类真正的诺亚方舟，它包含着生命最根本的本质。”司科尔掏出一部灰色的卷轴递给了韦央宗：“这是我在西藏获得的大黑天明王法，大黑天是密教的守护神，以凶像震慑四方，以杀戮维护佛的尊严。这本大黑天明王法是一种对于身体精神都有着极高要求的武术。精神和身体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人，就算拿了，也炼不出任何东西。但是你可以，在我打开你的力量之门之后，你只要照着它学下去，你终有一天会变成人间的大黑天。”

韦央宗手一挥，画面全部消失了，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他帮我打开了天眼，而之后不久，我就开开始了修炼大黑天明王法。正如他所说的，当我的精神身体都变得很强的时候，我看懂了这本书上所写的一切。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我恼怒的问道：“你是有了百人的力量，可是你就用这种力量来杀人吗？既然这东西能够填补你无法满足的渴望，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人，而且杀了那么多。”

韦央宗纠正我道：“你错了，我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杀人对于我，就像是猫吃老鼠，狮子吃鹿一样的，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并不恨你，虽然是你让我面临现在的危险局面。但是没有你，也迟早会有人发现我杀了那么多人的事情。我随时准备着被杀，生命对于我来说，毫无留恋。”

我反驳道：“撒谎，那你为什么呼唤我，我听到了你灵魂的声音。”

“那大概是寂寞吧，除了你，我相信没有别人能够理解我。你说我是栖息在韦央宗心底的恶魔，你错了，如果有恶魔的话，那么韦央宗本身就是恶魔。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改变过。荀子说，人性本恶。”

“我也不能理解你，你找错人了。”

“是吗，那算了。既然你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那我也不需要说什么了。只是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和我本质上都是一样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欲望，会毫无顾忌的杀人。而你的力量越强，你会越不把生命看在眼中。小鬼，你天生就是邪恶的。”

“去你的，我雷洛虎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好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好下场。为了钱我杀过人，以后也会杀更多人。但是我和你不同，杀人只是我达成目地的最后手段，而你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杀人这个目地。你是变态，是不是人的人。而我是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韦央宗淡淡一笑：“也许吧，不过我是看不到你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以人的姿态活下去，还是和我一样，最后变成不是人的人。你这次来，是要杀我。”

在精神的世界，撒谎毫无意义。

“不错，我来是要杀了你的。进入了你的灵魂之后，我更觉得应该杀了你。”

韦央宗好奇的问道：“为了什么？正义？恐惧？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威胁。”

我诚实的答道：“也许都有吧，韦央宗，你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如果你醒了，你会越狱，会继续杀人。也许我喜欢的人，我认识的人就会死在你手里。我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的大概是事实吧。”韦央宗并不否认我说的可能：“如果我活着出去，一定会继续杀人的。就像是老虎一定要吃肉，否则就无法生存一样。可是小鬼，你进入我的精神中，只要我封闭精神，你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心中一寒，他已经知道了自我封闭精神的方法，那么如果他封闭精神，我的精神就会被困在他的体内。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

“不过不用担心，我说过，生死对于我没有价值。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要杀我。反而要感谢你，不是你这次让我重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悟真正的力量。小鬼，我要你将我的力量带出去。”随着韦央宗的话，血海消失，我们站在一个荒原之上，荒原中只有一根连通天地的巨柱，上面用锁链锁着一个浑身漆黑，三头四臂手拿四种武器狰狞的魔神。

“他就是我心中的洞，永远也填不满的杀戮。当然，这副形象是我给他的，很威风吧。我的力量，我的精神，我对血的渴望化作了这个东西。我要你带他走。”

我大惊，开什么玩笑：“你想让他生存在我的精神里？韦央宗，别做梦了，我才不要像你一样变成杀人狂。我想要力量只是让我更好的享受生命，而不是让自己堕落成恶魔。”

“我只是让你带他走，并没有让你变成第二个我。你的精神比我的复杂，也更加强大。它也许会给你带来一些影响，但是却无法让你变成我。你带它走，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将它给他。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

“我拒绝呢？”

“这是我的世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似乎是为了证明韦央宗的话，魔神身上的锁链断了，它猛的冲进了我的意识之中。“再见了小鬼，如果有来生，让我们一起喝杯茶，聊聊天吧。也许，我们的人生会有不同。”

我睁开了眼睛，意识已经回到了身体中，全身是汗，连脚下的地板都已经打湿。

韦央宗依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他的嘴角浮现着平静的笑容。

“活了二十九年，除了杀戮之时，就无法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存在，你真可怜。”我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拔下了输液管。很快，仪器上心跳渐渐的停止了，最终化成一条不在跳动的线。“如果你有来生，就不要再做人了，为了你也为了这个世界。”

关上门，离开了医院，在离开前解除了警察的催眠术，我直接返回家中。打开电脑，我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韦央宗原本是一个冷血的，天生有着杀人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像是司科尔这样的催眠大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精神中对血的渴望。但是他非但没有治疗韦央宗，反而给予了韦央宗更强的力量，这股力量又强化了韦央宗杀戮的本能。让韦央宗，渐渐的从一个人类，变成了杀戮的魔神。

他明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他临死前所说的话，被CIA发现了他做的试验，美国政府为了消灭他甚至让突击队来到中国来袭击他。按照他的话，这样做，美国政府要支付很大的代价给中国才可以。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试验，让美国政府如此恐惧？他又说他研究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国家政府能够容忍，如果只是催眠术应该不至于这样才对。就算是危险，也总危险不过核武器吧。既然原子弹这些国家都抢着造，那么有什么理由国家会无法容忍催眠术的存在。能够让所有国家都无法容忍的，那只有彻底的反人类了吧。”

越想我越觉得复杂，想的脑袋都疼了。

云娜为我端来热茶，“雷爷，你的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疼，我休息一下就好。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下，你别打扰我。”

云娜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