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日子一晃过了五年,五年发生了很多事,世上用沧海桑田形容并不为过,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惟独那赤天,如一痴儿一样长到了五岁。
五年里,仿佛那血天之照真被破解,天阙碧家犹如白日飞升,一跃成帝国第一家。皇室衰微,碧家却人丁兴旺,先是家门两位长老羽化登天,再是天阙门阔收弟子,大开山门,有意拜入山门的人需每人交白银百两,若资质好,即可成为天阙门弟子。一时间,“天下少年奔天阙,天阙山门是天门”之说广为流传。
天阙山不再是举目无人烟,以前天阙门外无酒肆的局面全然不见。天阙山方圆百里已形成一圈村镇群,连赤天出生的那茅草屋小院周围,都渐渐住满了闻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他们一为带自己的儿女方便熟悉环境,以图被山上的仙人看上收如山门;二,为做小生意发财;再者,天阙仙山天才地宝,说不定沾沾仙山灵气,也能长寿无疆。
数年来,赤娘也依靠给村人洗衣服补衣服,还能换些小钱,加上自己种的一些粮食,也还过的去,便不再让那些乞丐送粮了。
只是,赤天真如白痴一样,五年还没学会走路,无论赤娘怎么教,他也不开口说话,更让赤娘伤心的,是那双眼,不是很大,虽荧荧有光,却无焦距,可见孩子也会爬地,想来应不是瞎子。搬来的村人看了赤天之后,没有不说他是又聋又哑又瞎的白痴。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母性的本能让赤娘尽心尽力抚养着赤天。
这天,正顶着深秋的寒冷给别人洗衣服的赤娘猛的听到一声“妈妈”,她一顿,又传来一声“妈妈”。赤娘呆了,不敢回头,因为她不敢相信。可她还是很快扭过身,正看到赤天一步一摇的晃到跟前,她再忍不住,流着泪抱过儿子,抖着声音念着:“他说话了,他说话了,老天爷没忘了咱娘儿俩啊!”
“妈,你哭?”赤天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母亲,却感觉到又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他幼小的心灵知道这“水”跟别的水不同,她们从母亲的眼里流出来,咸咸的,涩涩的。五年来,每当他快睡着时,母亲常常抱着他不停的让他尝这种应该叫做“泪”的水。只是赤天自己从没有哭过,也就没尝到多自己的泪水。
赤娘没想到赤天不仅叫了母亲,还询问自己为什么哭,一时更是激动的发抖。
“妈是高兴才流泪的。”赤娘用手揉着儿子的发丝,轻轻的,印一个吻在儿子的额头。
赤娘本以为痴儿难养,但现在看赤天的命却出奇的硬。她大是欣慰。近来村里搬来新住户最先聊的家常就是他们母子,因为所有村民都有同一个结论:一个又残又丑的可怜女人养着一个白痴儿子。因为所有人都自认为“一心向善”,于是村人借行善之名,用极少的铜钱雇赤娘洗极多的衣服。村人也很多见过赤天,每次都看到赤天坐在家门口一动不动,双目无焦,于是村人更肯定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得出的结论:赤天是天生的白痴,应该叫“痴天”。
此刻赤娘又看了看赤天的双眼,比以前更亮了一些,只是依然没有焦距,孩子不是瞎子,这她是知道的。赤天总能爬着找东找西,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找吃的。赤娘把吃的放在放在矮处,发现赤天马上就能爬过去找到吃掉。今天儿子能说话会走路了,已经让赤娘惊喜万分,赤天能看到。做娘的知道就行。
“儿子,能听懂话吗?”
“能,当然能。”赤天说的极快,双目还是没有动静。
可赤娘已是满心欢喜。“那咱娘儿俩以后就要多说话,像以前那样,你不说话,娘都以为……”赤娘一激动,差点把“你是白痴”四字说了出来。她吓了一跳,生生咽着没说。
“那是我不想说,太累。”赤天虽然很瘦小,但那声音却根本不像他该说的。只是他脸上也太过平静,让人惊奇。
赤娘吃了一惊,想了多年的原因,赤天说只是因为“太累”?她不觉委屈,反觉的儿子根本就不是痴儿。她笑着,又仔细看着儿子,都快六岁了,比门前经过的四五岁小孩还矮瘦一些。
“赤天,会不会说些别的话,要不要娘教你?”赤娘这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她从心里感觉儿子要比别的孩子有出息。
“会,不用了。谢娘。”赤天扭过头,挣脱头上那正抚着头发的手。然后有转过脸对着母亲,好象在看赤娘。
这时那赤娘才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刚才太高兴以至忘了。
“赤天,你的眼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语气又开始紧张,甚至伸手要抚一下那亮却无神的眼——像瞎子一样的眼。
“没事。”赤天又向后仰了一下头,“别碰,妈。”他微欠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
“笑?”赤娘又在儿子千年不动的脸上找到另一道风景。“赤天,你刚才是在笑吗?”赤娘呼吸急了起来。
“是啊!”赤天又欠了欠嘴角,整张脸刹那间多了分生气,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