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阙门的队伍走的不是很快,在落日的余辉中浩浩荡荡的朝戈壁沙漠的深处行进。
赤天几人在队伍侧面很远的地方跟着,远的让麒麟和龙虎他们都看不到天阙门的人了。不过凭赤天和叶追风的本事,大家也都放心的跟着晃悠。只有陆祭天很是担心,不时的爬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去听那远方传来的动静。
天很快就黑的透了,夜风徐徐,夹杂着戈壁沙漠夜晚独有的寒凉,直吹的人心都紧了紧。天阙的队伍早停下来歇脚,从营地那里传来篝火的气息和少年们爽朗的笑声,被夜风送到赤天几人待的地方,直直的打破赤天特有的淡定和宁静。
“唉!那些少年,陆祭天,就是近二十年来,天阙门新收的门徒吧?”赤天迎着那夜风,叹息着问道。
“不错。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有些少年,我想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学会,就被安排在队伍里了。”陆祭天还是一脸忧愁。
“什么都没学会?”赤天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同意的摇了摇头,却又不再明说,反而问叶追风道:“叶大哥,您说他们会是干什么来的?”
叶追风也正静静的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不想赤天问自己的看法,沉吟一下,道:“看那些少年满怀抱负的豪情,怕是他们来除邪魔的。”
“是了,天阙门从来都是以降妖除魔自居,他们能派出这么多人的队伍,绝不是出门看风景的了。”
“大人,不会他们也是来找蛟龙的吧?”麒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上前问。
“也说不定。不过,要是真的来除蛟龙的,怕这一仗,会让人永世不忘的。”赤天冷然一笑,话里,却带着不信。
“二哥,那队伍里,好象还有一些禁军。”金瑞一直在仔细注目远方的队伍,他看了许久,看来是肯定了,才说出自己的发现。
“禁军?天阙碧家和你金家联手了?你们不是从来都不相干的吗?”
“我们两家从来都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不过天阙从来不管所谓的俗务。近年天阙势力大增,我父王和天监老王爷才有所注意,现在有禁军在天阙的队伍里,我也不太明白了。”金瑞很是忧心。
“不妨,我来查查。”说着,赤天一挥手,在空中布出一小片雾光,再一凝聚,成六角之态,正与那铭心六角镜一般大小。等了片刻,那雾镜慢慢收敛光芒,化成一面平平的雾面,隐隐现出一副副画面,赤天再伸指发出一道亮光,注入到那雾镜里,画面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雾镜里,先是有监天老王爷和皇帝在帝王大殿里商量事情,稍等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由宫人引进大殿,那中年人衣着讲究却不华丽,面色如玉,脸形有些方正,眼细长,带几分阴冷!
进了大殿,中年人不跪不拜,直立在那里,与那老王爷和皇帝说话。开始那老皇帝还不同意,后来,见那中年人说的很是有把握了,监天老王爷和皇帝一阵犹豫才终于点头,不过他们只齐齐伸出五个指头,那中年人冷然一笑,轻蔑的甩了甩了袖子,便飘身离去了。
众人看的满心疑问,麒麟更是转身就想朝赤天大人嚷嚷,问明白情况。不料,他才对上赤天大人的正面,就发现大人脸色又不对了。
赤天此时像个顶天柱一样直直站在那里,身子略略的晃动,像是经不起夜风的那一吹,他脸色凄然,带着一分冷淡,眼茫茫然,又让人看出一点苍凉。
众人被赤天的神态吓了呆了,许久才隐约听到赤天喃喃叹道:“是他?”
“大人,怎么回事?那人是天阙碧志渊的儿子,您认识?”麒麟小心的问。
赤天这才回头,见众人都忧心着看自己,咧嘴一笑,却含着点苦涩,很不在意的对大家道:“早认识了。当年我就是被他和碧婵钉死在森林里的。”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那碧成君不是好东西。大人放心吧,您这口气,我帮您出。我定把那老小子打的认不出他娘。”麒麟哇哇大叫,狠不得一头钻进那雾镜里,揪住那碧成君一顿狠揍。
“用不着急。要打,我早把天阙山翻个个儿了。我只是在想,当年天阙山仙界的一位祖师是怎么知道我出生的,还专门通知天阙灭杀我。”
“兄弟,这单用想怕是想不到的。还是先打算一下目前该怎么办。”叶追风不愿赤天就那样陷入沉思,变着法劝道。
“大哥不用担心,我们只要跟着天阙山的队伍,这天阙和仙界大有关联,到时候,我们就等别的人出现,说不定就有蛟龙。”
“大人,那队伍乱了起来。”龙虎一直关注着那队伍,他发现远方的队伍传来的声音变了,变的糟杂了。
“咦?大人,有水流过来了。”青牛也站在龙虎旁边,扭头对赤天报告,他青牛对水最是敏感。
“哈哈,那些人怕是乐的都跳到水里了。”祝融听青牛说有水流过,大是好奇,一边猜度,一边走到前面,往远方看去。那麒麟也是一跳上前,去看个究竟。
赤天和叶追风等人听龙虎和青牛报告,也都回过头,去静听远方的动静。赤天抬头看了看,道:“是沙漠小河流出了水,天阙山的人,正等那小河之水呢。”
“怪不得会那么高兴。兄弟,难道他们要顺着小河走了?”
“不错。”赤天一边点头,一边看到陆祭天面露喜色的从地上直起身。原来刚才他陆祭天一直把耳朵贴在地上了。赤天见陆祭天如此关心师门,心下一声长叹,幽幽道:“可是,那沙漠小河,就是传说中的沉日江了。”
赤天的话一下把众人震的回头,纷纷看着赤天,满眼都是惊讶和疑问。陆祭天更是一下冲到赤天跟前,缓着气,颤声问:“大人,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赤天扭过头,不忍看陆祭天满脸的苍白,微微点了点头。
“大人,天阙对我不起,可我到底是出身天阙,那些少年太是无辜,求大人一定要制服那沉日江里的蛟龙啊。”说着,陆祭天就要跪下了。
赤天一把拉起陆祭天,道:“蛟龙的事,我自是要管。你是担心蛟龙对那些天阙少年下手吧?”见陆祭天激动的点头,赤天叹气轻轻的无奈道:“蛟龙目前和仙界连手,天阙又与仙界形同一家,实在想不到他们会对上啊!”赤天说到此,也大是心疑。
“大人,天阙再怎么和仙界联手,也不会拉下脸和蛟龙待在一起的。他们定是去对付蛟龙的。”
赤天听到陆祭天话一愣,仔细一想,幽幽道:“我也正听那些少年门议论过要诛魔什么的。开始我还不信他们要对付蛟龙,不过,要如你所说,现在很有可能是那样了。”赤天纠正了自己的认识,却话一转,道:“可是我说了,他们要对付蛟龙,怕,这一仗,会让你永世不忘的。”赤天肃然的看着陆祭天,眼神含着看破世情的无奈。
陆祭天被赤天的话弄的一愣,还没再问,旁边就有人开口了。
“二哥,怎么个永世不忘?难道那蛟龙我们还收拾不了吗?”金瑞很是怀疑。
“不错,到时候,我祝融也插一手,哪里还有搞不定的。”
赤天回身,定定的看了周围几人一眼,摇了摇头,复又转头像是看着远方天阙门的少年们,淡淡道:“怕到时候,不仅天界的人会拖住我们,而且那些少年们,也容不得我们出手。”赤天无奈的叹口气,接着道:“那些少年练的,都不是什么筑基修仙之法,我观他们气息,虽然已经是灵智渐开,但是他们练的方法,比陆祭天你当初练的热血祭天之术还要惨烈,怕,他们也都存着死心,才来的。而且就是他们现在胆怯了,也会有一天热血暴体而亡的。”
众人大吃一惊,像是不相信,纷纷扭头去看那传来水声的方向,隐约的水声夹杂着少年们豪迈和爽朗的笑声,一时间,竟是不相信那些少年那悲惨的命运。
“怎么会这样?那是天阙禁术啊!血祭三界!这么多人一起练!这么多!怎么会!!”陆祭天先是被赤天的话吓的一交跌坐在地,不敢相信的一阵低喃,复又摇头苦笑,再猛的一抬头,眼竟是红红的,顾自恨声道:“天阙那些畜生!瞒的好!瞒的好!!哈哈,哈哈哈!”陆祭天愤极失笑,竟是大笑着流出两行热泪!
周围几人见陆祭天如此变化,莫不大惊,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劝些什么。倒是麒麟悄悄挪步,走到赤天身边,小心问道:“大人,怎么会这样,陆大哥他怎么样了?”
“深受师父养育之恩,陆祭天是想要尽一己之力,保天阙一脉了。唉!”赤天瞅着那癫狂的陆祭天,摇头叹息。
果然,那陆祭天长笑过后,再不痴狂,只一个劲流泪,等麒麟和祝融去安慰他,他才抬头看看麒麟他们,仰天一声长叹:“我还是无能为力,我还是不能为师父分一份忧啊。”
众人见陆祭天恢复了神色,尽管他还是有些脸色苍白,但众人也宽心了些,却都不由的对这知情知义的男儿,生出一种莫名的敬重。
“陆兄,您说的血祭三界,到底,是什么样的血祭啊?”许久,金瑞那轻亮的嗓音,轻轻的回响在这苍凉无奈的秋夜里。
“我先前学的是热血祭天,若要除魔,必先饮血,祭的,就是一把祭天剑。可那血祭三界,连师父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祭法,只有天阙的一位祖师留下话道‘洒热血以祭天,挥宝剑即破魔;流热血祭三界,抛头颅方知向。血祭写下之人,种下天阙之祸。’”说到此,陆祭天转头看着众人,一脸怆然,道:“血祭是这些少年的死祭,也是天阙的劫难。”
“看来,这血祭,是有人故意留在天阙的了。”赤天若有所思,道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便再不说什么了。
叶追风也听的很认真,可他也实在想不出血祭是什么祭法。
其他几人也都被陆祭天的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也不好再问什么。麒麟愣了半天,一拉龙虎,两个人倒在卧着的青牛身上,闭上眼在心里嘀咕去了。金瑞也悻悻然,听不出门道。祝融倒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抖手放出一团暖暖的火,冲金瑞陆祭天一招手,三人围到那火旁边,再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