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碧落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暖意,却缓解不了那痛,那沉淀了数百年的苦痛,烙在灵魂深处的苦痛。
“想起来了么?”炼在冷笑,好不快意,原来咀嚼他人的痛苦是这么快乐的。
不能自持了,为那人,为那情,你去死吧!我与你陪葬!
银芒从眼中滑落,冰冷的。
“冷月,情天。倾我一体,与尔订契,月之腈纶,长四百二十一年,道行修为凡一千四百六十三年,决无吝啬之心,愿借得鬼母之萤火,助我一战,终世为奴仆,若有思悔之心,鬼诛!”
这是鬼道之鬼萤,能够瞬间增长数倍修为得异界终极战术,传习于异界之祖,二面鬼母,若非果真到了最后关头,没有人愿意以不知尽头的奴仆生涯来换取这一战的胜利!
无数萤火在长空中慢慢祭起,微弱的,却无比清晰,还是有风,却一丝一毫也动不了它们,它们稳定如天空中的万点繁星,却没有一点闪烁,因为它们本就没有实体,它们是使出鬼道之人内心的再现!
鬼萤在动,一粒一粒皆是分散的,行动却是如此一致。笑着的炼被包围了,还在笑,她的身体之下出现了一个直径不过三丈的椭圆小湖,湖面光洁平静,湖深不见底,幽然一深潭,湖水清澈,看得见水下,却是空无一物的,只有炼孤零零的倒影。不!那不是倒影,那就是炼!水中紧闭双眼静静沉睡的女子,就是此时飘浮在湖面之上面目含恨的疯狂女子!鬼萤攻击之后,疯狂的炼就会成为沉睡的炼!
鬼萤还在动,朝着炼漂移而去,渐渐的越来越快,简直像极从天而降的流星,流星的目的地却只有一个,那便是炼的身体!鬼萤已经聚集成一团,远远看去就像一团星云,缥缈却耀眼,裹住了将要被它们诛杀的女子。终于,第一粒鬼萤贯穿了炼的身体,在手臂上,却是毫发无伤,那肉身。炼在狞笑着,是鄙视,下一刻,那笑却僵住,因为鬼萤穿破的,不是她的肉身,而是她的原神!
一束流光从炼的手臂上倾泄而出,那是原神受伤的哀鸣,散落一地,却没有人给她回应,鬼萤的攻击还在继续,一粒,又一粒!原神已经败落不堪,像是时间的沙漏,万点星光。
“够了!”呆立了许久的兽灵与树灵终于开口,阻止的却不是杀意盎然的月主,而是蓄势待发的碧落!猛然回首,才看到碧落脸上的疼惜,碧色灵气已经压抑不住,在周身环绕着,噼啪噼啪的不断有灵力子爆裂开来,手紧紧握住了,怕一个放松就会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
“你也住手!”巴英脸上现出一抹从未见过的严厉表情,有点凶狠。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巴英道,“不管她是炼还是裳,甚至就算她是炼裳的裂,她还是月神封赐的地界大苍狼王!雨娃儿,你不能杀她,否则将受到地界用无止尽的追杀!”
“龙灵,老朽知道你怜惜雨娃儿,但你还只是龙灵,若你做了,地母是绝不会饶恕你的!”乌柏也道,老脸上透着无奈。
碧落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却是好歹将那几乎不受控制得灵气压抑下去,眼中透着不甘,又转首,面朝月主,歉然。
“无妨,我懂!”月主启齿一笑,还是绝美非常,“我自己来,今日她必死!”狠狠回首,眼冒凶光。
巴英与乌柏不在说话,此时此刻,谁能阻止她?谁忍心来阻止她!炼却突然又笑了,还是这么猖狂,双手狂野的挥动着,带起阵阵灵风,透着凛冽的杀意,原本占了上风的鬼萤不知为何竟越来越少,直到完全败下阵来,只有寥寥几粒还在作最后的顽抗。
“你以为我的狼突就只有这么点用处么?地诛还没有完呢,刚刚只是开始!”
又是漫天的黑暗,炼所说的地诛就是把一个人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东西统统让他都回想起来么?让他在自己的回忆中慢慢煎熬而死。这不应是地诛,而应是人诛!因为杀死他的不是地,而是人,是他这背负着沉重回忆的人!
以为将要困死在这黑暗之中,突来的一丝光亮却拯救了她,暗灰色的瞳孔还带着天真神态,稚嫩的小手牵住了她的,带她回到光明之中。
“炼裳,他们都不能动你,我却好似可以吧?”童音响起,却是冷冽的。
“紫月!你怎么在此!”巴英一声惊呼,乌柏也在皱眉。月主闻言忙抬头看去,果见一十二三岁年纪的女童立在眼前,披肩长发,也没有束起,脑前一圈刘海,更显得她小。脸色凝然,长得不算好看,却是一对浓眉,一双大眼,皮肤微微泛着黑,加上一身黑色衣装打扮,腰间系着一根软鞭,脚蹬一双小羊皮长靴,整个人显得干练无比。谁能想到,地界得大青狼王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来稚气的女童!
紫月却不管二人惊呼,兀自瞪着大眼,紧盯着炼,道:“我反正已是带罪之身,就算今儿个真把你杀了,地母又能耐我何?”又回身对月主道:“你便是尺素大人的孩儿?怎么这般无用,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月主被紫月说的不禁脸红,道:“我也不知,我明明是已与鬼母订了契的,怎知道那鬼萤并没有太大能耐。”
紫月听月主提起鬼萤,忽的脸上一僵,道:“你说的可是方才那些萤火似的东西?”
月主道:“正是,怎样?”
紫月道:“这是我的不是,我好容易从修罗界逃出来,你那鬼萤却在出口布了结界,我只好将它们打碎,才好出来。”
月主这才明白方才炼之所以还能缓过气来,原来是紫月先行破了结界,忙道:“这样我岂不是白白送了自己给鬼母!你……”脸上一阵白,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那紫月却道:“无妨,那结界我已经全部都打碎了,连那一股施法的鬼气也给我打散了,早已经灰飞烟灭,料是不碍事儿的。”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到底还是个孩子。
月主心中大呼不妙,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了头,自在那里生闷气。
紫月也不再理会月主,向着炼道:“你的狼魂不是已被我夺了,今日再见你,看似也没差。”
炼冷笑道:“难道你还不知么?炼裳并不是一人,而是我与裳两人,我们是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