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的帅营居然没有一个守卫，只有白虎静坐其中，固然是艺高人胆大，但也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撩帘而入的惊尘，白虎面无表情地问：“你来了？”

“是，我来了。”惊尘的心情异常地平坦冷静。

“你懂了吗？”

“懂了。”

“懂得什么了？”

“‘希望’不是一个谎言，而是一个动力，未来的发展有时理论上是一种情况，但是即使达不到那种情况，坚持下去，也未必就没有希望。三灵祖留下这个谎言，不是用来安慰我们的，而是要让我们能够坚持下去，创造奇迹。”

“看来至少你已经基本懂了，我也可以走了。”虎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惊尘兴奋起来：“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北上回雪枫村了？”

“你只说对一半，我们是回雪枫村，但不是往北走，而是往南走。”

“往南，那不是越走越远？”

“可是如果往北走，你们一辈子都回不去。”答话的不是白虎，而是刚刚进屋的辰灵将，“根据我们探子的侦察，霸灵军前夜遭袭以后，突然全部后撤五十里，据说霸灵帝忽然决定返回混沌界，并将在下恩师金灵帅的尸体一并带回。他还命令亢金龙在援军到来之前，一要困住我们义军，二要严密封锁北方的通道，防止我们与雪枫村汇合。”

白虎接过了辰灵将的话，接着说：“所以，我们直接北上是不可能的，但是霸灵军的兵力也有限，不能阻止一、两个高手从其它方向离开。目前阎浮界南方的菩提城宣布中立，东方清风郡成为一个无人敢入的神秘地带，我一直想到这两个地方一探究竟，顺便看看能否与他们联盟，共同抗敌。这次我们南下，一可以与这两大势力接触一下，二可以迂回返回雪枫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惊尘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白虎的老谋深算，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情，问：“那么如果霸灵帝根本就没有离开军营，而是伺机进攻古兰圣林，一旦前辈离开，这里不是岌岌可危？”

“没关系，我离开后，辰会率领其余五将，与明珠配合守卫这里。其实，我们义军势力遍布西部九地，霸灵军要偷袭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何况，古兰圣林有穆斯林先知们设下的结界，心怀邪念者必然无路可入，这可比玄武的水幻阵更要有效。”白虎又转向辰嘱咐道，“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就靠你们了，注意要尊重穆斯林们的风俗习惯，无论是否信教，心齐则生，心离则亡！”

“是！”

“对了，最近心情不佳，差点忘了问辰师兄，你是如何从三才山下逃生的？”惊尘并非不信任辰灵将，而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三才山一战必然另有隐情。

辰灵将苦笑一下：“诸神曾流传下一个故事，说他们祖先中曾有个英雄叫韩信，他能够建功立业，全因为一个叫萧何的推荐，而他后来被自己的君主冤杀，也是因为萧何的主意。你听说过吗？”

惊尘点点头，白虎哈哈大笑起来：“以前天神们给我们讲过这个故事，说这里还有一个成语，叫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辰呐，他是败也狐狸，生也狐狸啊，哈哈哈哈……”

听着白虎的话，惊尘越发不明白起来，直到辰灵将将这段秘密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

巨大的十字架上，一个垂头男子的塑像，象征着代替世人受尽痛苦的圣子耶稣。一个美丽的精灵族女子在十字架前默默祈祷，她，就是灵魔第一智者——心月狐。

邪神玛丽堕落之前，曾经为世人传授天主基督教，并广为流传，但是她伏诛之后，只有精灵族还将这种宗教视为本族圣教。因为他们坚信，无论传教的人是否成为迷途羔羊，但是上帝的教诲确是没有错的，只有博爱众生、赎偿原罪，信徒才可以蒙救，最终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栽种公义，就可以收割慈爱，耕种奸恶，就只能收割罪孽。上帝啊，求您掩面不看我的罪，涂抹我一切的罪孽；求您为我创造清洁的心，使我胸中重有正直的灵魂。不要丢抛我，使我离开您的面容，不要从我这里收回您的圣灵，求您使我仍得拯救之乐，赐我自由的灵魂支持我。阿门！”

虔诚的礼拜之后，心月狐倒退着离开了这渺小而神圣的礼拜室，而门口妖狐三姝早已等候多时。

“出了什么事情吗？”心月狐看着三个小妖狐惊慌的样子，知道不会简单。

“霸灵帝陛下突然回来了！，他知道狐姐姐在礼拜室，所以让你祈祷完毕再去见他。”菱花急忙回答。

“陛下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回来？”心月狐皱紧了眉头。

“狐姐姐，陛下不会发现我们在三才山下私自放水，偷放灵武门弟子的事情了吧？”年龄最小的丽梦轻声问。

舞霓半呵斥半安慰地说：“别瞎说，那件事情我们做得天衣无缝，打晕他们是我们四个亲自下的手，那几个人的‘尸体’又都是狐姐姐用‘光幻术’移走的。当时那么混乱，别人根本看不出来，陛下更不会知道！”

菱花则摇摇头：“唉，即使陛下不知道我们放水的事情，可是大战之时，我们四千妖狐军首当其冲，居然无一人伤亡，陛下恐怕迟早会料到我们当初没有全力一战。狐姐姐，为了那些臭灵武门的人，让我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何苦呢？”

心月狐看着这个撅着嘴的小姐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起来：“虽然我们不得已，圣洁的手上沾染了污秽的鲜血，但是上帝是宽容的、仁慈的、明理的，少犯一点罪孽，在上帝眼中就是有恕罪之心，我们最终会得到他的宽恕。如果陛下因此要对谁进行惩罚的话，你们也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在，狐姐姐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相信我，好吗？”

看着心月狐自信的样子，妖狐三姝点点头，便一起向外走去。

※※※

威德宫中，尾火虎等人早已经与霸灵帝详谈许久，左翼灵魔们也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心月狐。

“心月狐恭祝陛下神威常在，江山永固。”

“好好，心月狐啊，灵魔之中始终是你的嘴巴最甜啊！”霸灵帝满脸喜色，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问罪之意，心月狐才略感放心。

“狐姐姐，阎浮界军事吃紧，箕水豹、星日马、角木蛟已经全部战死了。”眼圈微微发红的危月燕，明显是刚刚哭过。心月狐仔细一看，在场的灵魔除了尾火虎，每个人脸上都有明显的泪痕。

心月狐听到这噩耗，虽然心中波涛起伏，但表面上依然无动于衷：“为陛下战死，也是他们的光荣，请问陛下这次回来可是要安排援军事宜？”

“差不多吧。这次除了箕水豹他们，还有五位灵魔丧生，传说中的四神也突然出现了，连我都受了点伤，我看亢金龙和奎木狼他们支持不住了，需要多调派人去支援他们。”

心月狐听到霸灵帝召见她的意图果然是调遣援兵，心中的石头终于完全落了地，立刻主动请命：“陛下既已回威德宫主持大局，不如我率领精灵军和妖狐军前去支援，以弟子的谋略，加上龙魔的绝世灵法，相信必能不负陛下所托。”

霸灵帝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必，不必，我回混沌界目的之一是为闭关养伤，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这位行政官，不过你的精灵军和妖狐军到确实是需要借用一下。我看这样吧，你把他们并入虚日鼠和女土蝠的部属，再加上翼火蛇、柳土獐、氐土貉、张月鹿、壁水貐,一起率军去支援阎浮界吧。”

心月狐闻言心中暗生疑虑，但是依然不露声色，恭恭敬敬地与众灵魔齐声领命。

一种感觉缠绕在心月狐的心头，她感到那个雄才大略的霸灵帝似乎有些改变，但是具体变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或许，这意味着一场恶梦的序曲，至于梦尽头的结局，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