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平和彩衣跟着骋翁来到集市,集市上有很多人,但并不热闹。这里的人很悠闲,很满足,但也很冷漠。
骋翁不时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向他们介绍楚平和彩衣是刚离开峨眉山的峨眉剑仙,人们只是淡淡的应承着,嘴里不疼不痒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然后是客气的道别。
很明显,人们不关心峨眉派,也不关心雷神人,当然更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战争。这里的人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们只是慢慢的办着自己的事情,办完后立即离开。偶尔他们也会停下来应酬几句,但应酬的双方显然都不大投入,显得漫不经心。
楚平以前在尘世的时候,已经是出了名的冷漠,吴雨竹甚至叫他冷面王子,但也不像这里的人这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完全不放在心上。楚平和彩衣非常的不习惯这里的冷冰冰的气氛,随意买了一些衣物,催着骋翁逃离了集市。
回家的路上,彩衣一边驾云飞行一边忍不住问道:“仙界里的人都是这样冷漠吗?”
骋翁理所当然地回答:“修道之人,讲究摒弃七情六欲,万事不系于怀,所有的一切都是空幻,自然对一些凡尘俗事没有兴趣。”
楚平想起骋翁的热情,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骋翁您不是这样的呢?”
骋翁笑笑道:“我不同,没事爱到尘世闲逛,因此沾染了不少尘世的习气,所以我老态毕呈,要知道七情六欲最是伤身。”
彩衣很吃惊:“修道久了,我们也会成为那样的毫无感情的人吗?”
骋翁摇头感叹道:“我不知道。我自己修炼的程度不高,但据我看,人们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期望自己能够修成得道而已,并不是真的就没有感情了。其实真正能够修炼圆满的非常少,大家这样压抑也往往不能成功,一旦遇到了心劫,就会爆发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彩衣的母亲才会历尽千难万险去偷血草莓,你们的师叔肖韵馨也用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你们。她们就是遇到了心劫,才会那么疯狂。”
彩衣听了一阵难过。
楚平好奇的问:“像我们这样,七情六欲样样不缺的人,是不是一定不能修炼成功?心劫又是什么呢?”
骋翁严肃的说道:“修道之人要想得仙成道,必须经历三劫,就是所谓的天雷劫、阴火劫和赑风劫。此三劫大约是每五百年一次,但也不一定,要根据个人的修为而定,如果有人能够历三劫而不倒,即成长生不老之体,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也就是修成了神仙。心劫却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并不包括在三劫里面。心劫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爆发,指的就是我们埋藏在心底各种各样的欲望,修炼之人努力摒弃的东西。心劫一旦爆发,比另外那三劫毫不逊色,而且让人不知不觉中就在劫难逃,实在更为凶险。”他自己已经经历了天雷劫,于九死一生之际侥幸逃过,可是这以后尽管他也努力修炼,多年来他的功力却再也没有寸进,多半逃不过即将来临的,更厉害的阴火劫,何况还有最厉害的赑风劫在等着他,所以他才一心想收徒传衣钵,同时对自己的情感也比较放纵。
彩衣不在意的笑着道:“看样子我们这样什么欲望都有的人,永远成不了神仙。”
骋翁奇怪地问:“你们一点都不想成仙吗?”仙界中修道而不求成仙的他们是头一个。
楚平笑着解释道:“我们本不知道修炼这回事,因缘际会来到仙界,见识了很多奇妙的事情,生命已经比其他的人丰富多彩。这就够了。”
骋翁呆瞪着这两个奇怪的年轻人,他们根基如此之好,却这样的不懂珍惜。真搞不懂他们何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高的成就。根据他昨天的观察,他们已经比当年的徐韵琼成就还高,何况他们是那么的聪明,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透,举一反三,不过练了半天的峨眉身法,驾云之术已经和自己几百年的修为并驾齐驱,真不敢相信,昨天他们还只是略知皮毛。不过大约是他们由于没人指点,还没有学会像其他的剑仙那样御剑飞行。
云路迅捷,转眼见已经回到骋翁的小屋。
此后,楚平和彩衣日以继夜,专心练功,以期早日突破结界。
夜色中的小山坳,白俊已经作完一遍吐纳,艰难的站立起来,等候雷柏带他回去。尽管雷柏隔一夜就带他到这里来吐纳一次,真气补充的速度依然比不上消耗的速度,白俊还是迅速的衰弱下去。这是他第六次到这里来练功,他到雷泽已经十多天了。
雷柏好心的道:“你可以再作一遍。”
白俊惊喜的道:“可以吗?谢谢!”当然立刻修炼起来。
由于今夜作了两遍吐纳,白俊觉得精神很好,回到雷泽后,他衷心的对雷柏道:“每次都麻烦你,太感谢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雷柏说道:“你用不着谢我,是族长雷宏同意我带你出去的,我们并不想为难你。那两个凡人早就逃出峨眉山了。我们在峨眉山的人也全部撤回来了,族长只不过留你多住一阵子。”对于白俊的感谢他有点不好意思。
白俊一听着急的问:“你们这里不适合我住,可以早点放我回去吗?”
雷柏歉然道:“族长说留着你,也许可以引楚平和彩衣来救你。”又解释道:“楚平和彩衣就是那两个凡人。族长说他们和以前的人类有点不一样,多半会来救你,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们了。”
白俊沮丧的垂头道:“他们怎么会来救我呢?我和他们不过一面之缘,他们多半根本不记得我了。我一相情愿拼命的讨好他们,落得如此下场,可他们从未承认过我是他们的朋友!看来我是不可能活着离开雷泽了。”
雷柏安慰道:“怎么会?族长看人一向最准了,从来都是料事如神的。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雷柏的理由实在不充分,白俊泄气的瘫软在地,可怜的哀求道:“可不可以拜托你和你们的族长说一声,他们根本不拿我当朋友,一定不会来救我的,扣着我对你们一点用也没有,如果你们真的还不想要我的命,做点好事,放了我吧!”
雷柏大声说道:“族长一定不会看错的!”冷冷的看一眼一副可怜相的白俊,转身离去。雷柏最崇拜英雄,看守白俊这么多天,白俊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闭目养神,一直没有说过什么话,他还一直以为白俊是一个肯为朋友牺牲的英雄人物!谁知道是这么一个脓包软蛋!可笑自己还满同情他的,每隔一天就带他出去一次,每次还好心的背着他,以后都不想理他了。
白俊看着雷柏离开的背影,感受到雷柏的不屑,自己说错了什么?雷柏一向还算是和颜悦色,这下自己在这里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了,他一定不会替自己说好话。白俊心灰意冷,靠着草莓树,懒洋洋的又开始闭目养神。
白俊不知道,此刻彩衣已经发现了他,正计划营救他呢。
原来楚平和彩衣突破身体的限制后,就是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劳,而且数日不食也不会感到饥饿,他们除了每日定期作一次周天运行,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峨眉法术。自从那次两人共同练功以后,真气就一直用那种全新的方式在身体里流转,每一次的运行,他们都感到真气更加的强大,虽然增长非常的缓慢,但是一直都在进行中。他们不运行的时候,真气就自动的在丹田旋转,随时补充他们的消耗,所以尽管他们练习各种法术耗费了大量的真气,他们还是时时真气充足,这也大大的加快了他们学习的进度。
因为有强大的真气作后盾,加上他们本身的聪明才智,不过七八天的工夫,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咒法神通,当然也掌握了突破结界的方法。但是他们立刻发现,要想突破结界,必须要靠峨眉身法作后盾,其实不光是突破结界,他们所学的咒法神通中有很多都需要用到身法和剑法,他们一心只想找到回尘世的办法,忽略了身法和剑法的练习,这时不得不从头练起。
不断的练习中,彩衣学会了天眼通功能。这有点类似他们功力初成的时候可以不费力气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的功能,现在有意为之,千里百里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学会以后,彩衣每天都会花时间观察一会儿峨眉山。随着时间的过去,她能观察的范围越来越远,慢慢的竟可以观察到千里以外的雷泽,不过雷泽上空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体,她的知觉无法观察到雷泽的内部。她请教骋翁后,知道那就是雷神气。
出于对白俊的关心,彩衣也不时观察雷泽的上空,无意中发现雷柏带着白俊到一个小山坳练功。这一夜,正是白俊作了两遍吐纳那一次。她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平和骋翁。楚平虽然也会天眼通,可是没法达到彩衣那么远,但是,彩衣的剑法和身法却完全赶不上楚平,虽然她大部分的咒法和神通都比楚平高明。他们两人实在是奇才,就算是以前的那些峨眉剑仙,经过千年百年的修炼,大多也只能根据自己的条件,精通一两种类型的法术而已,他们却样样都会,件件皆能。
至于骋翁则根本没有这样的神通。楚平和彩衣没有学习多久,就已经把他近千年的修炼远远的抛在后面,这让他有些嫉妒,心中颇不好受。还好,彩衣发现了骋翁的不快,立刻和楚平商量好,改口叫骋翁“爷爷”,立刻哄得骋翁笑逐言开,满心欢喜,衷心祝愿两人取得更大的成绩。
楚平知道彩衣发现雷泽后,当然和彩衣一样决定营救白俊。在雷泽,楚平和彩衣没能力救白俊,在外面自然就全然不同了。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他和彩衣已经大略知道自己的实力,不会惧怕单一的雷神人了。
但是骋翁却极力反对两人去营救一只狐狸。实际上,他一直在担心雷神人。按道理讲,雷神人此时早该知道了楚平和彩衣已经离开峨眉山,现在和正他住在一起。彩衣也说过,峨眉山的雷神人都已经全部撤回了雷泽。可是为什么雷神人一直不采取行动呢?骋翁猜想雷神人多半是不想和天庭闹僵,所以不愿意在他这里挑起事端,要知道,看守天梯的职位虽然卑微,到底也是天庭的重要工作,骋翁好歹也算是政府官员。楚平和彩衣在他这里虽然没事,出去以后就不会这么平静了,他可不想让他们为了一只狐狸又去惹雷神人。
楚平和彩衣不愿意违背骋翁的意思,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已经把骋翁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了,不过不救白俊他们实在是内心难安。
“爷爷,放心啦,我们会作好计划,抢了白俊就跑,不会让雷神人抓住我们的。”彩衣抓着骋翁的衣袖一阵乱摇,居然在撒娇。从小到大,恐怕是第一遭。彩衣自小就很懂事,从不在阿姨面前撒娇。
骋翁一点也不为所动,坚决反对:“不行!你们不是要化解和雷神人之间的仇怨吗?这样做的话,冤仇会越结越深的。”
楚平道:“爷爷,我们可以不让雷神人发现我们,只救白俊,救了就逃,这样雷神人也不会知道是谁做的了。”
骋翁一点也不让步:“你们用什么方法瞒过雷神人呢?虽然你们的隐身术可以躲过我,但一定躲不过雷神人,雷神人的灵觉是出了名的明锐,否则当初白俊大可以躲在一边不出来,只因为他知道隐身术对雷神人没用。所以他才出去和雷神人说话的,这与你们没关系。”
彩衣低头,难过地道:“爷爷,我们以前说过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我们,雷神人怎么会到那个溶洞中来呢?”
骋翁再一次的叹道:“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救一只狐狸。”
楚平轻声道:“为了良心,更为了大家都是同样的生命。”
骋翁大怒道:“狐狸不过是一畜生耳!”这两个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彩衣小声的嘟囔:“六道轮回,焉知白俊前世不是人身?何况众生平等。”
骋翁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楚平道:“爷爷,你难道想我们变得和集市中那些人一样冷冰冰的吗?”
骋翁理直气壮地道:“那样可以修仙得道,也没什么不好。”
彩衣一把抱着骋翁,亲热地笑着道:“爷爷,那样你不是少了两个孙子吗?没有了七情六欲,我们可是会六亲不认的。”
“不认就不认,总比让你们去送死好!”骋翁挣脱彩衣,留下一句气话,拂袖而去。
彩衣呆了,骋翁怎么会这样小气?
楚平拍拍彩衣的肩头,说:“你说重了爷爷最怕的心事,难怪他要生气,我会去劝劝他。不过我们要怎么救白俊,还要仔细的商量一下,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一方知道,既不能让雷神人发现,也不能让爷爷知情,最好连白俊也要瞒着。你先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说完追着骋翁去了,又哄又骗的终于使骋翁消了气。
从那以后,楚平和彩衣在也没有在骋翁面前提起救白俊的事。他们还是没日没夜的学习练功,尽管他们可以数日不食,他们每天还是抽时间和骋翁一块进食,顺便赔骋翁说说闲话,了解了解仙界的情况。
骋翁以为两人终于打消了念头,自然也是绝口不提有关雷泽以及雷神人、狐狸精的一切话题,他对这两个年轻人是越来越喜欢了。
实际上,楚平和彩衣当然没有放弃营救白俊。就在那天夜里,彩衣又一次用天眼通观察雷泽的上空,却什么也没发现,但她不气馁,坚持连续观察,终于发现每隔一天,雷神人才会带白俊出来一次,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
在白俊被抓的一个多月后,楚平和彩衣已经奇迹般的学会了所有峨眉派的功夫。当然,他们还不太熟练,但是应用却没问题。他们和骋翁告别,脱下已经习惯的古代衣衫,从新穿起现代的服饰。好在骋翁喜欢收集尘世的东西,要不他们的衣服已经在天梯上损坏了,此刻回去不是没有衣服穿,只能靠幻术骗人了。
骋翁一心想和他们一起去,但被两人以种种理由拒绝,又极力保证会很快回到仙界,且一回来就来看望他。骋翁只好死心的留在小屋中等候两人回来。
黄昏时分,白俊已经无力保持人形,现出狐狸的本相,趴在草莓树下被动的等待着雷柏。自从上次他求雷柏帮他求情后,雷柏一直待他冷冰冰的,晚上出去练功也改用摄法带他,不再像从前一样背着他,而且再也没有开恩让他多练一次功,所以到了现在,白俊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而且也无法保持完全的清醒,一直迷迷糊糊的,只是对两夜一次的修炼还维持着本能的清醒。每到黄昏时分,白俊都会有片刻的清醒,他非常的绝望,一旦他连修炼也不能保持清醒,他就彻底的完了,除非有人救治,他千年道行就将毁于一旦,可是有谁会来救治他呢?他的同类恨不得他死!
雷柏终于来了,他没有靠近白俊,只是一挥手,弄出一阵狂风,裹起白俊,飘飘忽忽间已经来到小山坳。
白俊不敢耽搁,立起后肢,前爪合抱,拜月修炼。
没多久,他完成了一遍吐纳,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已比来时好上许多,又化成人形跪坐于地。他不急着站起来,怯怯的看了看雷柏,希望他格外开恩,让自己再吐纳一次,但是他又失望了,雷柏已经在不耐烦的催促了。
不得已,白俊慢慢的站起身来,留恋的看一眼令人迷醉的夜空。雷柏挥手间,狂风大作。白俊不做任何抵抗,任由狂风裹住自己,让雷柏带着自己回雷泽。
此时,异变突起,白俊只觉身子一沉,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紧接着,头脑发昏,他感到一片温暖,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
雷柏惶恐的发现,他的摄法没有摄着白俊,他突然失去了白俊的踪影。明知道没有结果,雷柏还是仔细的搜查了每一个角落,当然是一无所获。
失魂落魄的雷柏最后还是不得不回雷泽。看守白俊是他第一个单独执行的任务,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恍恍惚惚中雷柏回到雷神殿,惊奇的发现雷宏居然没去休息,此刻正坐在大殿中,高倨于桌案之后。
雷柏嗫嚅着抱拳:“族长。”他并不担心族长给他的惩罚,由于人丁单薄,整个雷神族几乎没有很重的刑罚,除非是伤害到雷神人的性命,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雷宏走下来,平静的道:“回来了。”似乎心情还很好?
雷柏低着头道:“我把白俊给弄丢了。”心中的懊恼非言语可以形容。
雷宏淡淡的道:“我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他走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招手示意雷柏坐在他的旁边。
雷柏吃惊的抬起头:“你知道?”
雷宏拍拍身边的太师椅道:“过来,坐下再说。”他的心情确实很好,少有的和颜悦色。
雷柏说着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我不明白!”
雷宏淡然的道:“在我到峨眉山看过山魈的尸体后,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除非楚平和彩衣不像白俊说的那样好,抑或他们没有我想象中的聪明。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他们的确很能干。”
雷柏不解的问:“怪不得族长一直说他们会救白俊,连白俊自己都不相信。但你为什么还是让我带白俊出去?”
雷宏自负的傲然道:“不带白俊出去,他们怎么会有机会劫走白俊呢?他们再能干,我也不相信他们可以在雷泽中救出白俊。”
雷柏惊奇的问:“难道你留着白俊就是为了让他们救走?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让白俊当饵,好抓住楚平和彩衣呢。”
雷宏的心情真的很好,笑道:“能抓住他们当然好,只怕没那么容易,我想他们没可能到雷泽中来,我们又不会轻易到外面去。何况我也不允许他们有机会接触雷神气,雷神气对彩衣来说是危险的毒气……。”雷弘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话锋一转道,“我在这里等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更用不着懊恼,事情正和我预想的一样,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放心的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里想一想。明天,你带我到白俊练功的地方,我要好好的查看查看。”
雷柏放心了一些,又好奇的问:“族长是特地在此等我吗?你怎么知道白俊今夜会被救走?”
雷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淡淡的道:“白俊不能再坚持了,再不被救的话,就要打回原形了,今夜可说是最后的机会。其实这几夜我一直注意着你,今夜见你迟迟未归,早猜到白俊被救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办事。”
雷柏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进去了。
这一夜,雷宏现出从来也没有的兴奋,独自在大殿中直到天明。
白俊再一次清醒时,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开了雷泽,躺在一个小山洞的角落里。洞中黑漆漆的,四周静悄悄的,到处空荡荡的。
白俊不敢乱动,只是静静的躺着,等待着,呼吸着雷泽外清新的空气。脱离了雷泽讨厌的雷神气,他的功力一点一点的在恢复中。
时间渐渐的过去,灿烂的阳光从洞口透进来,却照不到白俊躺着的角落。白俊贪恋的看着迷人的骄阳,试探着爬起来,走出山洞。
清晨,在雷柏的带领下,雷宏和雷德已经到达小山坳。
地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雷德发现白俊练功的地方有点古怪,青草不像别的地方一样鲜活,他随手一拔,竟然连地面一起拔起来,露出一条不知通到哪里的地道。
雷柏目瞪口呆的看着伪装的地面,气愤的轰出一掌,那个伪装的地面立刻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雷德指着地道生气的问:“你每次都是带白俊在同一个地方练功吗?难道你没有布下保护罩,防止敌人窥探?”
雷柏嗫嚅道:“白俊连自己的族人都要追杀,我不知道他还有朋友,他已经非常的虚弱,自己绝对做不了什么,所以……”
雷德摇摇头叹息道:“难道就没想到练几次,换一个地方吗?”
雷柏讷讷的道:“刚开始,我是背着白俊来的,太远的地方我走不了,附近只有这里还算安静。后来我已不想再带白俊出来了,族长却一定要我带他来,于是我改用摄法,倒是可以走远,可我又没心思走远了。我见到白俊窝囊的样子都觉恶心,只想他快点练完,我好带他回去交差,根本没想到要换地方。”
一直没说话的雷宏突然道:“其实我知道雷柏每次都带白俊到这里,我也知道雷柏没设护罩,但我让白俊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楚平和彩衣把他救走,所以我并没有提醒雷柏。我以为那不重要。我没想到还有人会对白俊有兴趣。”
雷柏莫名其妙的看着地道,道:“你们怎么知道白俊不是他们两个人救走的?”
雷德解释道:“如果是他们来救白俊,他们一定会用那个可以在地底下行动的大法器。那个法器在土中穿行,了无痕迹,而且迅捷无比,方便好用,他们没理由也没必要花费心血弄条地道出来。”
雷柏不服气的道:“可是他们就是想瞒我们,故意弄一条地道出来糊弄人呢?”
雷德道:“他们和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能够把白俊救走,正可以显示他们的本领,多年来,这还是峨眉剑仙第一次赢我们,他们才不会放弃炫耀的机会呢!”
雷宏的心情突然变坏,沉声道:“既然发现了地道,我们还是进去一探究竟吧!”说着就要朝地道中钻进去。
雷德一把拉住雷宏,说:“族长,你还是在外面接应,我和雷柏下去看看就可以了。”
雷宏很气愤,冷冷的道:“我已经千里传音,叫雷罄他们赶过来照应了。我就要下去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和我们雷神人过不去!”
雷德上前一步挡住雷宏:“可是我们在泥土中会失掉许多的能力。你是族长,还是不要冒险!”
雷柏对于自己的失职一直很内疚,见两人争执,突然不声不响的抢先跳进了地道。
雷宏一看急了,挣脱雷德,紧跟着也跳进去,同时说道:“我的功力比较深,遇到情况也较能抵挡,不过我想,我们不会遇到意外的。快跟上来,不能让雷柏一个人冒险!”
雷德无奈,只得跟在雷宏的后面也进了地道。
地道绵延无尽,漆黑一团,幸喜还算宽敞,足以让他们站立行走。他们都炼有夜眼,见里面并无异状,且多有岔路歧途,一点也不像临时挖的,到像是使用了很久的一样。而且他们还陆续发现了好几个同样伪装了的出口,但地道中却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一个大一点的洞穴,只是一条宽大的地道,没有任何线索显示是什么东西建成了这样的一条地道,这条地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搜索完所有的出口岔道,雷宏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最后不得不放弃。
他们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地道,雷宏索然说道:“雷德,你看……”
雷德打断雷宏的话,断然道:“他们有这个必要吗?建成这样一条地道耗时必定不短,何况还要伪装出口。”
“说的也是。雷德,还是你对。我先回去了,你通知小山坳里的雷罄他们回雷泽吧。”雷宏没精打采的说完,立刻腾云飞回雷泽。难道白俊真的不是楚平和彩衣救的?自己看错他们了吗?
雷德推了一把入地道后就迷迷糊糊的雷柏:“快跟着,雷柏。”
“族长,等等我。”雷柏大声的喊着,追着几乎看不见踪影的雷宏回雷泽了。为什么族长那么希望白俊是被那两个峨眉派的人类救走的?族长早猜到白俊会被人救走,说什么也该派点人手看着,最不济也该提醒一声吧?族长这段时间怪怪的,行事莫名其妙。
带白俊离开雷神人的当然是楚平和彩衣,为了救白俊而又不让别人知道,他们可算是费尽苦心。
他们坚决拒绝骋翁同行,就是要布置营救白俊。
他们首先是到峨眉山脚取出钻地梭,然后楚平用了七天时间加以炼制,使得钻地梭能够随他的心意移动。如此一来,加上御物术他便可以遥控钻地梭,且随心所欲,快慢由心。
在这几天里,彩衣自然也没闲着,弄出了让雷宏百思不解的地道,地道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雷神人疑心。救走白俊的其实是楚平遥控的钻地梭,那个小山坳的出口也是再救走白俊,雷柏离开之后,彩衣才连夜扩建的,因为怕雷柏发现,彩衣之前根本没敢到小山坳中弄鬼。
白俊离开小山洞后,发现外面是一片皑皑白雪。厚厚的积雪上既无人踪也无兽迹,连他到这里的痕迹也没有。不过是初冬时节,这里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好似从来没有融化过,看来这是一座终年积雪,人迹罕至的高山之巅。
白俊瑟缩着打了一个抖,他的身子还是非常的虚弱,受不了这里寒冷的空气。咦?出来这么久居然没有人干涉,虽然他觉得很冷但还是非常的高兴。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开罪雷神人把他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当然不会对自己有利,否则也不用躲躲藏藏了,更何况自己一向没有朋友。当机立断,趁着现在没人,白俊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开始逃亡,踉跄着前进。
黄昏时分,白俊逃到一个山谷中。这里离那个山洞并不远,但白俊实在没有体力再往前走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决逃不了多远,鉴于一整天都平安无事,他决定冒险修炼,只要恢复了功力,天涯海角,他要到哪里都可以。
随着曙光的来临,白俊终于恢复了一身的功力,他暗自庆幸,立刻启程下山。他暂时不去想到底是谁带他离开雷泽,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找那两个假情假义的人类报仇,其它的以后再说。
彩衣高兴的宣布:“白俊完全的恢复了!”她和楚平弄好最后的一段地道,隐藏好钻地梭后,就一直暗中保护着白俊。
楚平宠爱的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为了救白俊,他按下回尘世的迫切愿望,和彩衣相互配合,终于成功的救出了白俊,此刻自然也很高兴。
彩衣乜斜了一眼楚平,俏皮的笑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楚平笑着打躬作揖的道:“这样你也可以不满意?小姐,此间的事情已经了结了,请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尘世了?”
彩衣笑道:“要回去,好歹也得等到夜里,白天回去岂不是惊世骇俗!骋翁告诫过,突破结界不可以惊扰凡人!”
楚平胸有成竹的笑着问:“如果我们从海滩出去呢?”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彩衣高兴的鼓掌道:“对呀!现在已是初冬,海滩没什么人游泳,那里一定没什么人。楚平,你变聪明了嘛!”她何尝不想早日回去。
楚平边说边逃,却意外的发现彩衣没有追来:“是吗?小生我以前难道不聪明吗?”
他回到彩衣的身边,温柔地问:“怎么呢?”
原来楚平的话让彩衣突然想起肖韵馨,楚平以前受护身符的影响,性子颇急,遇事往往莽撞,若不是肖韵馨让彩衣取下楚平的护身符,楚平的思路哪有现在清晰。彩衣取下这段时间一直带着的护身符,递给楚平,凄然道:“现在你可以带回这个护身符了。”
楚平默默的结过护身法器,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走吧!我们以后一定要重建峨嵋派!”现在他自然明白护身法器的一切作用,想到当初彩衣一定是奉肖韵馨的命令要自己摘下来的。
雷神殿,雷神族的所有人都聚在大殿里,只有族长雷宏不在。雷德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所有人,雷宏一直是料事如神,此次判断失误,其结果又与他的愿望相差甚远,他一定是很伤心。
雷神人原本是散居在雷泽各处,势力不强,经常被别的种族欺负。否则亘古洪荒时期就有的草莓树孕育的雷神人如何只有十二个这么少?由于血草莓的神奇功效,仙界中很多的人想要得到它。他们无所顾忌的来到雷泽,采摘血草莓,追杀雷神人,致使雷神人的数量一直维持在两三个间,不能增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雷宏成长后,他联络当时仅有的两个雷神人雷謦和雷兆一起保护草莓树,抗击其他种族,终于使雷神族人数逐渐增加,至有今天的规模。数千年来,雷宏多次领着雷神人度过难关,一直是算无遗策,已经成为雷神人心目中的神。
雷宏昨天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大家都是非常的担心,不约而同的聚在大殿中。这段时间族长一直有点恍恍惚惚,先是莫名其妙的扣着白俊,又说什么楚平和彩衣一定会来救他,现在白俊果然被救走了,却不是楚平和彩衣。族长也是,知道有人会救白俊,正该关在雷泽中不让他出去,出去也该派人暗中监视。白俊不过是只狐狸,扣着也没用,救走了就算了呗,也值得族长伤心失望?话虽如此,大家还是想办法要族长开心。
雷德支使雷柏:“你到族长的房间去看看嘛?族长回来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雷柏脖子一梗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雷德理直气壮:“你是老幺,族长最疼爱你嘛!”
雷柏不服气:“哪有?”
雷謦振振有辞的摇头道:“这点你可别不承认。我们当初不小心放跑了两个凡人,族长就罚我们好几个月不能回雷泽;你放走了重要的囚犯,族长半夜在大殿中等着安慰你,让你别着急。你说,这是多么不同的待遇!现在只不过叫你去看一看族长,你还推三阻四,族长是白疼你了。”
雷神人中唯一比雷宏年纪大的雷兆也道:“你还是去一次吧!雷宏少有这样关在房中不出来的时候。”
见雷神族的两大元老都说话了,雷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请族长。
大家都期待着,没多久,雷柏又独自回到大殿:“族长请大家放心,他说他要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请大家暂时不要打搅他。他没事,好得很!”
雷兆问:“他在考虑什么问题?”
雷柏嗫嚅着答:“他没说,我不敢问。”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雷德不死心的又问:“族长问你什么没有?”
雷柏小声道:“没有,我刚到门口,还没说话,族长就隔着门对我说了。”
雷德松了口气道:“这样啊,大家不用担心了,族长真的没问题。看来他要作一个重要的决定,一时拿不定主义。”
雷柏飞快的又补充道:“族长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无所事事的聚在大殿中。”
雷兆不放心的问雷德:“雷德,你肯定族长没事?”雷德是全族公认的聪明人。
雷德不经心地道:“因该没事,否则他不会察觉到雷柏到了他的房间外。”他在思索族长到底在烦恼什么?如此的郑重其事,又不像以往一样和自己商量,难道族长对那两个人类还没有死心?
众人在听了雷德的回答后,渐渐的散去,雷神殿只剩下雷德还在思索。片刻后,雷德终于忍耐不住,一跺脚,冲到后面去找雷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