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水浇头
作者:纪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884

雷德和雷骅、雷音回到雷泽后,雷德没理会众人的惊奇、诧异、质疑、悲愤、不安、迷惑等各种目光和问话,只对雷弘说了声自己很虚弱,必须闭关几天,也没等雷弘同意,就那样丢下雷骅和雷音,关起房门真正的闭关修炼起来。

雷音知道雷德确实是有些虚弱,那不过是因为离开雷泽太久的缘故,但他绝对用不着闭关修炼这么严重。雷音发扬了自己一贯沉默的个性,对众人的询问以早已经准备好的谎言应付。只轻描淡写的说是雷德离开雷泽太久了,以至身体虚弱,恰好他们出去,楚平和彩衣就将他放回了雷泽,但要用雷伯交换,迫不得已下,他们只好用雷伯交换了雷德。然后,任人怎么问,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众人将目标一致对准了雷骅。雷骅原本就不满意雷德的安排,咬牙切齿的坚持了雷音的说法两天后,被众人抓住了一个破绽,穷追猛打下,终于泄露了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

这一来,众人大出意外。原来雷德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是自由的;原来雷伯一直在和雷德偷偷的见面;原来楚平和彩衣对雷神人真的没有恶意;原来让雷伯做人质竟然是雷德的意思,楚平和彩衣还不同意;原来族长也不想报仇了,他也想和那两个峨眉派的人和解;原来雷骅他们是特意去找雷德的;原来楚平和彩衣的功力真的那么高;……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吵成一团。其中以雷吼的声音最大,他坚持应该跟楚平和彩衣血战到底。不过没多少人附和他的意见,多数人都主张找楚平和彩衣坐下来谈谈,然后再决定怎么办,大家能够和解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雷弘的态度很奇怪,他只是非常不满雷德将雷柏留在了同心苑,对众人的意见却不置可否,也不理会众人对他是否真的想和楚平、彩衣和解的疑问,只说这一切都是传言,应该等雷德出关后再做决定。

明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在张虎孤零零的身影上,汗流浃背的张虎低着头闷声赶路。这是一片无遮无拦的荒原,在太阳的荼毒下,连原野上的小草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叶片,除了下定决心的张虎外,没有人在这样的太阳下赶路。

“都好几天了,你还没有走出浊浪原呀!”雷伯远远的看见张虎就叫起来。

张虎抬头一看,两个人影从空中迅速的接近,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落在了自己身前。一个是那晚将他和弟弟带回来的模样怪异的鸭嘴人,另一个竟然是曾经到过自己家的“楚平”!张虎瞠目结舌之余,浑忘了自己的目的,只会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白俊微微一笑,开口道:“听雷伯说,你要决心要拜公子和小姐为师。我想到这里和同心苑远隔万里,险阻重重,不是你一个常人可以到达的,特意和雷伯前来接你。你现在还是决心拜师吗?”

张虎醒过神来,迷迷糊糊间只知道他们不再阻止他拜师了,喜出望外之下,连连点头道:“我当然要拜师!”立刻就要下跪,行拜师之礼,他还一心认定眼前的书生是楚平。

楚平和彩衣不喜欢受人跪拜的习惯也感染了白俊,他轻轻的用了一点力道,张虎就跪不下去了:“我们不过是带你回同心苑,用不着行此大礼,公子和小姐是否肯收你为徒,还要看你的造化。”

这次张虎听明白了,愕然道:“楚平公子,你不让我做你的徒弟吗?”说完,连连作揖,一脸哀求之色。

“你以为他是楚平?”雷伯一愣,接着轰然大笑,发出难听之极的“咕咕”声,毫无顾及的指着白俊,大声道:“你也太小瞧楚平了,楚平像他那样脓包吗!你真笨,连想要拜师的对象也没弄清楚。太好笑了!楚平一定不会要你这样的笨蛋做徒弟,你不如将就一点,就拜白俊当师傅好了,正好和你妹妹一样,大家平起平坐。”

白俊一股怒气直冲上来,脸色一寒,冷眼看着雷伯,发作道:“白俊虽然脓包,但你雷伯也不见得英雄!”心想雷伯也实在太看不起人了,现在自己功力大进,虽然可能还不如雷德,但对付雷伯一定没问题。

“你不是楚平?”张虎看一眼白俊,急忙低下头,只觉得刚才还是一脸和气的书生,突然散发出迫人的英气来,让人心里害怕。这种英气是他从未在妹妹的师傅身上感受到的,“那天不是你和彩衣师傅一起到我家里来,赶走了晓彤的狐狸精师傅的吗?”心中忐忑,这个白俊也这样厉害,那楚平不知厉害到什么地步,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有福气拜楚平为师。

雷伯一点也不怕白俊,他始终记得白俊做俘虏时的样子,心中实在是看不起白俊。此刻看见白俊生气的样子,忽然想起以后大家还要在同心苑共同生活,自己这样做也是太扫白俊的面子了,掉头对张虎放软口气道:“那天去你家的正是彩衣和白俊。白俊是最厉害的狐仙,比黄颉之和黄逸之厉害多了,又是楚平和彩衣的朋友,做你师傅那是绰绰有余,若楚平和彩衣不收你,你就当真拜白俊为师好了。”

张虎大吃一惊,惊疑的再看一眼雷伯,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白俊也是狐狸精,这个雷伯也相貌古怪,肯定不是人类,那楚平和彩衣又是什么妖精?

白俊听雷伯此言,可算是变相的向自己道了谦,怒火小了一些。看见张虎脸色突然没有一点血色,如何还猜不到张虎的心思?对张虎道:“雷伯是最年轻的雷神人,几乎没有离开过雷泽,见识还不到家,我一个狐狸精哪有资格做你的师傅。”他余怒未消,小小的刺雷伯一下,才又接着道,“放心,公子和小姐都是和你一样的人类。我们只是带你回同心苑,如果公子和小姐不收你当徒弟,我再送你回来好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回去吧。”

雷伯听出白俊话中的意思,眼睛一瞪,就要发作,忽然又想起终究是自己先挑起了白俊的怒火,若有人说自己是脓包,自己肯定也会生气,这怒气又消了下去。其实雷伯最佩服英雄人物,白俊的针锋相对,反而让雷伯又有些喜欢白俊了。

白俊一直注意着雷伯的表情,见雷伯没再说什么,忽然警觉自己如此斤斤计较,岂是修道人的作为,至此火气全消,完全放下曾经做过雷伯俘虏的尴尬,回复了平时潇洒的样子,感到雷伯的率直其实很讨人喜欢。

张虎听白俊直承自己是狐狸精,心中打鼓,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一时呆在地上,半晌没有说话。

白俊猜到张虎的心思,并不催促他。雷伯见张虎许久没有说话,不耐烦起来:“你究竟是去不去同心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犹豫的?怕我们将你吃了吗?”

张虎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头一抬,胸一挺,道:“我决意拜师。你们就是要吃了我,我也要去同心苑!”

白俊一笑,没想到这个张虎还挺有脾气的,慢悠悠的道:“你不怕我们是骗你吗?也许我们两个妖精真的要吃了你呢。”

张虎凝视着白俊,坦言道:“我原来确实很害怕,只是害怕也要去,总胜过在家平凡的过一辈子的好。现在听白……”他认真的想了一下,才确定对白俊的称呼,道:“白师傅这样一说,我真的相信你们不会害我,更是放心让你们带我去同心苑!”说完,张虎认真的对白俊和雷伯行礼道谢。

雷伯不耐烦地道:“那就走吧,别罗嗦了。”背起张虎就朝着同心苑飞去。

自那天逃离夏琴家以后,秦昱暄就再也没有接受过戴研纹的邀请,但寻找天梯的心情却变得比以前还要热切起来。昨晚又接到戴研纹的电话。戴研纹在电话中不像以前那样只是邀请自己,而是惶急的打听夏琴的下落。她其实应该知道夏琴是不会来自己家的,为什么还会打电话来?一定是夏琴发生意外了。这让秦昱暄心中一紧,担心得要命。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非常在乎夏琴。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夏琴有意外了,那么夏琴的白俊一定会来看她的。这样自己岂不是又可以见到白俊了?正好向他询问天梯的情况,有人指点,当然要比自己摸索要好得多了。他兴奋起来,这让他再一次找到了去夏琴家的借口。

秦昱暄越想越兴奋,几乎一夜未眠。早上一起来就打电话到夏琴家去询问情况,接电话的是夏琴的母亲。她听到秦昱暄的声音显然非常的高兴,热心的告诉他夏琴不过是有事在外面耽搁了,现在已经回家了,又一叠声的保证白俊并没有来,接下来比以往更热情的邀请秦昱暄到自己家来玩儿。

秦昱暄知道白俊没来后,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终究敌不过夏母热情的邀请,只好答应下班后一定会去。自从知道了仙界的事情后,秦昱暄一直避免和夏琴见面。到不是他忘恩负义,达到目的后就疏远夏琴,而是通过前一段时间的频繁接触,秦昱暄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夏琴了,几乎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让他有点不敢去见夏琴,他怕见到夏琴提到白俊时深情的样子,更怕见到夏琴有些落寞的眸子。他一心探究仙界的秘密,想要到仙界中去,其实也含有对白俊不服气的成分在里面,只是他自己不觉得罢了。

想到又要见到夏琴,秦昱暄一天都是心神不宁的,好容易熬到了下班,秦昱暄急冲冲的来到夏琴家。到了门口,却又犹豫起来,不敢敲门。

夏琴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见并不想见自己的夏琴呢?热切的心情凉了下来。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还是给夏琴留一个好印象吧!秦昱暄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再看一眼夏琴家的门,才真的要离开了。

“秦昱暄,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进来坐一会儿呢?”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

秦昱暄猛然回头,站在夏琴家门口的赫然竟是楚平。原来白俊没有来,却是楚平来了。上次在他脸上的病态的苍白没有了,楚平看起来更是神采照人,目光深邃而充满智慧,让人自然而然的生出景仰之心来。秦昱暄想去仙界的心更加炽热且实际起来,甚至压过了他对夏琴的爱慕,他震惊的,不相信的说:“楚平?真的是你么!”

楚平淡淡的笑着说:“真的是我。”他已从夏琴口中知道了秦昱暄一心想去仙界,有心想成全他。

秦昱暄听到楚平的回答一愣,才抛开一切的热烈的要求:“带我去仙界吧!”

楚平就像没听见似的说:“你来看望夏琴吧,她正好在家,快进来吧。”闪身让开门口。

秦昱暄很怕楚平一转眼就消失了,再一次的要求:“带我去仙界吧!”他很想上前去拉住楚平的手,却有些不敢冒犯,只好紧张的盯着楚平。若不知道的人看见他此时的神态,还以为他和楚平有多大的仇怨呢。

楚平温和的笑了,说:“这几天我都不会离开,你还是先去看看夏琴吧。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夏琴么?”

秦昱暄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失落的说:“她一点也不想见到我。”

楚平有些好笑的问:“你下班后家也没回,一口气匆匆赶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看望夏琴家的大门?”

秦昱暄难过的说:“当然不是,是夏琴母亲叫我来的,她并不喜欢白俊。可夏琴一点也不喜欢我,我喜欢她也没用。”楚平似乎有一种神秘的魅力,秦昱暄不由得说出了他对任何人也没承认过的秘密。

楚平没有任何表示,淡淡的说:“既然有人邀请你,而你又答应了她的邀请,你就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进去吧。”

秦昱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楚平很希望自己去看夏琴,为什么?他不是白俊的好朋友吗?他不是宣布过要帮助白俊和夏琴吗?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压抑下见到楚平的兴奋,秦昱暄走进了夏琴家熟悉的客厅。

考虑到张虎目前的状态,白俊和雷德早早的就找了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山谷,落到林中的空地上休息。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张虎被高空的寒流冻得浑身发青,直打哆嗦。落到地面上后,手脚发麻,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白俊随意坐了下来,看了张虎一眼,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张虎狼狈的样子,吩咐道:“去找一些干材来,我们晚上要生一堆火。”

雷伯瞪眼道:“看他的样子,哪还有精神去捡材火?还是我来吧!”说着伸手一抓,一大堆树枝就飞到跟前来。

白俊摇头对雷伯道:“你不明白的,你和人类接触太少了,人类不比你们雷神人,一出生就具有真气。张虎此时气血不通,手脚麻木,必须活动一下将气血活动通畅,所以我才叫他去找干材的,顺便也好活动活动。”转头对还在哆嗦的张虎道,“既然雷伯已经弄来了树枝,你就围着这里跑几圈吧。”见张虎站着没有动,白俊责备道,“如果你连这么一点点辛苦也受不了的话,趁早说一声,也省得我们来回奔波。”

张虎一听,连忙围着白俊和雷伯转圈跑起来。

白俊很满意张虎的表现,随手一指即点燃了树枝后,悠闲的对张虎道:“别跑得太远了,但要多跑几圈。我没叫你停,就别停下来。”

张虎大声的答应,围着火堆一圈圈的跑着。一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只是白俊没让他停下来,他一直咬牙坚持着不肯停下来。

雷伯鸭嘴朝天的躺在白俊的身边的软草上,瞧见张虎早已经筋疲力尽了,白俊还没有一点让他停下来的意思,不满地道:“白俊,你想累死他吗?他这样气血还没有通畅吗?”

白俊仔细看看雷伯,笑道:“雷伯,我发现你的心眼真的不错。本来张虎最少还可以跑个三五圈的,既然你心疼,”提高声音,“张虎,你可以停下来了。”

筋疲力尽的张虎还是极要强,听白俊说他还可以跑三五圈,竟不肯停下来,咬牙又跑了十圈,比白俊说的还要多几圈,然后才肯停下来。终于坐在火堆边的时候,张虎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雷伯撩拨他说话他也没力气回答,勉强应了几句,吃了几口白俊递过来的黄精后,倒头便睡。

夏琴的母亲早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一见秦昱暄进门,立刻宣布:“可以吃饭了。”

秦昱暄偷窥夏琴的脸色,见她笑吟吟的似乎没有不高兴,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熟落的走到餐桌旁坐下,见桌上只有四副碗筷,就说:“我再去拿一个碗。”

夏琴大方的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拿什么碗,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吃饭。你没听说过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楚平和彩衣早就成仙了,不会和我们一起同桌吃饭。”

秦昱暄不由得回头去看楚平,发现他并不在客厅里。他就怕楚平突然离去,忙问:“楚平到哪里去了?他真的不用吃饭吗?”

戴研纹殷勤的盛了一碗饭给秦昱暄,说:“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他现在是一个怪物,到隔壁他原来的家里打坐去了。”

夏铭宽对秦昱暄说:“我们家夏琴刚刚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回来,难得你又肯蹬我们家的门了,以后也不知你还肯不肯来,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这一桌子菜是你伯母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特意为你精心准备的。”

秦昱暄看看一旁心情很好的夏琴,不解的问:“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琴飞快的瞄了一烟秦昱暄,才低着头说:“不是昨晚,是昨天上午,我妈逼着我吃了一颗差点要我命的药丸,多亏出楚平和彩衣赶来救了我。为此,我妈挺内疚的,我就趁机要求我妈,以后别逼着我非和你交往不可,除非是你自己要到我们家来,不准她再没事就请你来,胡乱的麻烦你。”

夏琴这番话一说,使秦昱暄如冷水浇头,心灰意冷,且手足无措,窘迫到了极点,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立刻离去。戴研纹指责说:“夏琴,有你这么直接的吗?你就不能吃过饭再说?”秦昱暄一听,更是五味杂呈,不是滋味,黯然放下碗筷,只想站起来摔门而去。他不是第一次被夏琴拒绝,岂料是一次比一次痛。

夏铭宽连忙拦着他说:“昱暄,我们真是非常欢迎你来的,而且也很喜欢你,你一定感觉得出来……那个白俊是一个狐狸精,你也知道……”看秦昱暄脸色依然阴沉,终于长叹一声,“夏琴昨晚差点送命……不管她喜欢什么人,都比失去她要好得多……”

夏琴小声但决绝的说:“妈,我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好让你以后找不着借口。秦昱暄,我是真的将你当作我的好朋友的,很欢迎你以后带着自己的女友到我家来玩。”

秦昱暄心中一凉,夏琴这样说,很明显是以后不欢迎自己一个人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风度,尽量平静的说:“我到你们家来,只是想知道有关仙界的事情。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很向往仙界,楚平也就在隔壁,我想自己有很大的机会到仙界中去,往后不一定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这样一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向往仙界,下定决心,一定要知道天梯的秘密,无论如何也要到仙界中去。

戴研纹凝视着秦昱暄,难过的轻声说:“昱暄,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什么样的好女孩找不到?只是我们家夏琴没福气罢了。为什么要到仙界中去呢?那里面危险得很,一不小心就要送掉性命,楚平和彩衣也是没法子才留在那里的。你千万可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陪上自己的终生啊!”楚平那天的讲述让夏母印象深刻,仙界在她的脑海中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到仙界中去。

秦昱暄苦笑一下,一把抓起饭碗,埋头猛吃起来。

夏铭宽想说什么,摇头低叹一口,也埋头吃饭。

夏琴这时其实也不好受,但她险死还生后,只觉得人生短暂,变幻莫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意外发生,实在不应该任凭母亲耽误秦昱暄的幸福,让他还抱有幻想,这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非常不公平。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她才故意在说得那么的绝然,不留一点的余地,正是要逼着秦昱暄绝望。

她的这番心思早让楚平猜到了。楚平以自己对夏琴的了解知道了夏琴这一生再不会喜欢别人了,他也不主张让秦昱暄陷进去,留下情债让夏琴下一辈子来还,因此,他才出来叫住想要离开的秦昱暄。

戴研纹只觉得自己万分的对不起秦昱暄,不停的给秦昱暄夹菜。秦昱暄吃了几口,饭碗中还堆满了夏母夹来的菜,就推说自己吃饱了,放下了碗筷,向众人告辞。

夏琴放下碗,送他到门口,说:“楚平就在他以前的家里,你还想知道些什么,自己过去问他吧。我们毕竟是朋友一场,我也希望你快乐。我妈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仙界中真的危险得很,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陪上自己的终生!”

秦昱暄苦笑一下,涩声说:“谢谢你还关心我。就是找到天梯,我也不一定可以通过,仙界中是不是危险,现在和我没关系。”

雷伯见张虎睡着了,很觉得无聊,没话找话的问白俊:“你看楚平和彩衣会收张虎做徒弟吗?”

白俊瞄一眼沉睡的张虎,慢悠悠的道:“依我对公子和小姐的了解,他们一定不会愿意收徒弟的。张虎是否真的有幸拜成师傅,全要看他自己怎么做了。公子和小姐的心肠都很软,死缠乱打下,多半可以成功,不过吃一点苦头就在所难免了。我自己就是在吃了一些苦头后,又死缠着他们,他们没办法才让我跟着的。雷德也早看出这一点,才用苦肉计死赖在同心苑里。现在他自己不行了,又换了你。公子和小姐何尝不知道雷德留在同心苑是另有图谋呢,不过是心软,拿他没办法罢了。”雷德到同心苑的目的一直让白俊耿耿于怀,抓住机会,他忍不住向雷伯刺探。

雷伯对白俊的说法有些意外,不忿的道:“雷德哪有什么图谋?他是真的希望和楚平彩衣他们和解,不愿意再大家杀来杀去了。”

白俊讶然的看了看雷伯,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雷德的图谋是瞒着你的!”喃喃自语,“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向公子和小姐提出来呢?”他知道雷德和他一样清楚,楚平和彩衣一心想和雷神人和解,雷德的要求只要合理,楚平和彩衣是一定会帮忙的,就是因为如此,白俊才非常担心雷德的目的决不简单,现在他见连雷伯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心中越发的担心了。

雷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听白俊咬定雷德有所图谋,怒道:“我们雷神人彼此间从来也没有秘密,雷德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有图谋,一定会告诉我的!正因为他光明正大,没有任何目的,才没有向楚平和彩衣提出过任何的要求。雷德曾经不只一次的告诉我,他从心里佩服楚平和彩衣,绝对不会有事情瞒着他们的。”

白俊淡淡的道:“只要是和公子和小姐接触过的人,谁不佩服他们?我也相信雷德佩服他们,而且是真心的爱护他们,不会做出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雷伯这才没那么气了,舒出一口气道:“所以说雷德真的没有什么图谋。”

白俊为雷伯的认真笑了,摇摇头不在说话。

雷伯瞪着白俊,道:“怎么,你还不相信吗?”

白俊微笑道:“这件事是用不着争论的,雷德自己也承认了,同心苑中人人都知道。我故意提起来,只是想从你那里弄明百雷德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却不是证实他有没有图谋。我以前也像你那样认为,雷神人彼此都是兄弟,你们中间不存在秘密。不过现在我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

雷伯勃然大怒,气往上涌,跳起来指着白俊道:“小狐狸,你胡说什么?我们雷神人的事情你怎会明白!还要一味的嘴硬,看我怎么教训你!”

离开夏琴家,秦昱暄来到隔壁的楚平家。他刚站在门口,楚平就已经打开了房门。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只有楚平一个人。难得来尘世,彩衣去探望孤儿院的王阿姨了。楚平怕夏琴还会有危险,留在附近守着。

秦昱暄跟着楚平来到屋里,突然一句话不说的倒头就拜。伤心之余,他只想要躲开这里的一切,最佳的地方自然就是仙界了。

楚平轻轻用力,阻止了秦昱暄的下拜,皱眉颇为不快的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礼节?朋友间用得着这样的礼节吗?”指着沙发说,“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

秦昱暄拜不下去,也不肯坐到沙发上,就站在地中间,还是那句话,比刚才还坚决:“带我去仙界吧!”

楚平不理会秦昱暄,自己舒服的盘膝坐在沙发上,才淡淡的说:“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到仙界吗?不是为了赌气,好奇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他和彩衣刚到仙界的时候,看见骋翁如此坐在沙发上,只觉很不自然,现在还未到一年时间,他们却只觉得这样坐在才最自在了,每当向想放松的时候,都会用上这样的坐姿。

秦昱暄肯定的点头,说:“我是真的想到仙界去,没有其他的目的。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告诉我通过天梯的方法?”

楚平再一次指指旁边的沙发说:“你还是先坐下来吧,我若不想告诉你,你站多久我也不会告诉你。今天我既然让你见到我,就说明我一点也不想为难你,你坐下我还是要说。天梯不过是一个充满幻象的楼梯,只要你不被幻象迷惑住,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就可以通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秦昱暄忽然再一次跪拜下去,这一次楚平懒得再阻止他,任由他跪在地上。秦昱暄先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才问:“那如何才能找到天梯的入口呢?”

楚平淡淡的说:“你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天梯入口其实很容易找到,不过我却不能就这样告诉你,因为你对仙界了解太少了,只看到过仙界灿烂光辉的一面,再加上现在又有少许失意,你知道了入口,多半会不顾一切的踏上天梯。可你知道吗?一旦从天梯到达了仙界,你就再也回不了尘世了,你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朋友,包括你所熟悉的环境和生活。你必须去学着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古老的,落后的,贫困的,狭小的社会,且很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局限在那样的一个小空间中生活。物质生活极度匮乏就不用说了,那里还几乎没有任何的精神生活,没有电视、电影、电脑以及你熟悉的书刊杂志,唯一的文化生活就是等待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来一次的粗劣的杂技表演。你认为你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见跪在地上的秦昱暄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楚平又接着说,“我和彩衣现在能够自由来往于仙界和尘世之间,是因为我们的运气好,有等待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师叔,立刻就教了我们不少的法术,还让我们分食了一株她培养多年的紫云灵芝,平添了不少的功力。”想起师叔,楚平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先不说紫云灵芝这样的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我也不认为你一到仙界就可以找到师傅,就算是你顺利找到师傅,也要经过多年的苦练才能提高你的功力。咳,你多半会花上上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突破仙界到尘世的结界。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秦昱暄一呆,才认真的说:“我头也向师傅磕了,已经是行了拜师的大礼,难道师傅还不愿意教我吗?我只需要在同心苑向你和彩衣学习就可以了,哪里还要另外去找什么师傅?”

楚平失笑,说:“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所以才坚持要磕头,我说你干吗非要行那样大的礼!”摇摇头,“我和彩衣到仙界不过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又都是在地洞中度过的,连我们自己对仙界的一切都还是懵懂不知的,哪有什么资格收徒弟?”

秦昱暄又要磕头,楚平知道了他的意图,自然不会再让他磕下去,暗暗使了一个手法,秦昱暄伸不由己的站了起来,连再跪下去也办不到。僵持了一会儿,秦昱暄自知不可能和楚平抗衡,越发激起心中求仙的渴望,撒赖说:“我已经磕了一个头,师傅也没有阻止,从现在起,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师傅了。无论如何,师傅都要指点我找到天梯的入口,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仙界中去。”他对仙界的情况一知半解,还以为要想到仙界中生活,就必须通过天梯,否则会像上次一样,只能在仙界作短时间的停留。

楚平其实是想成全秦昱暄的,不过有些拿不准让他到仙界中,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楚平没想过自己会当他的师傅。楚平扬扬眉头,好笑的看着秦昱暄,也赖皮的说:“若我不当你是徒弟,也不告诉你天梯的入口,你又能怎么样呢?”

秦昱暄忽然涌起了希望,因为楚平话虽说得绝情,其实并没有一口否决,他知道楚平说的一点不错,要不是在这里遇见他,自己连找都找不到他,他如果成心不见自己,或者一点也不想帮自己的话,自己连缠着他的机会也没有。现在楚平肯在这里和自己说话,正代表了他有意成全自己。想到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仙界中的一员,学会神奇的法术,秦昱暄的心忽然变得滚烫,连刚刚在夏琴家的失落也忘记了。

他以前尽管嚷着要到仙界中去,其实自己也知道那不太现实。峨眉山金顶游人如炽,但何曾听说有人找到过天梯的入口?此时此刻这个原本难以实现的愿望竟然变得真切起来,怎么能不让他激动?秦昱暄坚决的说:“师傅不告诉徒弟找到天梯的方法,徒弟就赖上师傅,缠着师傅,不走了!”他一口一个师傅,又自称徒弟,正是要落实楚平的新身份。

楚平盯着秦昱暄,仔细的审视了一会儿,看得秦昱暄心中发毛后,才哈哈一笑,说:“你以为自己可以缠着我吗?”将身一闪,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中。

白俊慢悠悠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取出折扇展开,轻轻的摇着,好整以暇的对雷伯微笑道:“大家彼此是朋友,我不过是说了一些真话,值得你这样生气吗?”心中有些奇怪,不明白雷伯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却不知道,正由于他的话,雷伯对雷德不顾雷骅的反对,坚持要他来同心苑已经起来疑心,心中又不愿意相信白俊的话,才会如此的生气。

雷伯更气,怒道:“你还要胡说八道!你一定气不过曾经做过我们的俘虏,又曾经败在雷德的手下,对我们怀恨在心。你自己搞不好和同族的关系,却气不过我们雷神人彼此间的亲密关系,一心只想离间我和雷德,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这话无意是揭了白俊的伤疤,白俊也忍不住生气了,摇着折扇慢悠悠的道:“我白俊曾经做过你的俘虏不错,但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自己就没做过我的俘虏吗?你现在又是用什么身份在何我说话呢?”

雷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管他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也不管他是否是自愿,他现在的身份总还是一个人质,而他又真的做过白俊的俘虏。雷伯瞪着眼睛找不到话来反驳白俊,忽然大喝一声,挥拳朝白俊打去。

白俊伸出扇子,架着雷伯这愤怒的一拳,冷冷的慢慢道:“你真的要打架吗?”

雷伯气呼呼的并不答话,抽了抽拳头,却因被白俊的扇子上生出的吸力吸着而抽不回来,又羞又怒,抬腿又朝白俊踢去。

白俊放开雷伯的拳头,侧身闪过雷伯踢过来的一脚,怒道:“你一定要玩,白某就陪你玩玩儿。难道白某还怕你不成?我们走开一些,不要惊扰了张虎的好觉!”

雷伯看看熟睡的张虎,道:“好,我们就到上面去比试比试!看看究竟是谁厉害。”将身一纵,跳到半空,怒视着白俊。

白俊跟着上去,慢悠悠的道:“也好,就让白某试试这段时间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