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楚平才又问:“雷宏经常离开雷泽吗?”
雷德缓缓的摇头:“他明着几乎不离开,暗中就不知道了,最近他为了公子和小姐,他到是离开了两次,一次是到峨眉山来查看山魈是尸体,回去便告诫我们不要轻易和你们对敌,另外一次是白俊逃走的时候,他亲自去勘察现场。发现你们挖的地道后,失望的回去了。我当时有一个感觉,雷宏迫不及待要和你们和好,这也是我后来自愿到同心苑中作人质的另一个原因。可是后来我再次回到雷泽的时候,费力说服大伙儿和你们和好,雷宏却又变卦了,一直将事情拖着。当时我是真的糊涂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接着,他就闭关了。”
楚平问:“雷泽中还有其他的怪事吗?比如说类似夜星的花卉,否则雷宏要条葵果来做什么呢?”
雷德沉思半晌,肯定的道:“雷泽中绝对没有类似夜星的花卉。雷泽中几乎没有植物生长,只在雷神台上有一种我们叫紫云的小草生长。条葵果雷宏每年都要我们去采一些,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雷神台不大,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的,除非……”雷德突然住口不说了。
楚平接口道:“除非什么?”
雷德的神色出奇的凝重:“除非雷宏在他自己的房间中挖了一个地洞,他在地洞中培养那些魔鬼一般的花卉,这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以在峨眉山的地底布下气机,自然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间中挖一个地洞,所以那天我们突然进去的时候才会找不见人,瞬间他又能出现在自己的屋里。要知道我们雷神人是没有突破结界的能力,不可能突然出现的。我们雷神人之间彼此关系亲密,除了地洞以外,我实在也想不出雷宏如何可以将自己的秘密维持几千年。”
楚平有点不明白,道:“也可能真是有一个地洞,但这也没什么啊。”
雷德激动的道:“没什么?那表示雷宏已经经过改造了,他已经掌握了土的力量,表示他可以修炼成仙了!”顿了顿,雷德忽然道:“记得上次杀死的毒虺么?”
楚平点头,道:“毒虺又怎么了?”
雷德道:“我冒险去杀毒虺,一方面固然是为了白俊和夏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雷宏曾经嘱咐我们要弄一只毒虺的犄角。毒虺的犄角是毒虺身上最毒的东西,阴寒无比,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拿那东西有什么用,但毒虺的犄角的性质和他后来发出的阴寒之气极为相似,不知二者有什么关联。”雷德抬起头,眺望着远方,不确定的道:“这也许便是他突然闭关的原因,也许也是彩霞变色的原因。”
彩衣忽然轻松的笑笑道:“我都说我们应该去一次雷泽嘛,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找雷宏来亲自问问才行。雷大哥,你知道雷宏为什么不愿意我去雷泽中吗?雷柏说雷泽对我一个人有危险,是真的吗?”
雷德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听雷宏说过。但我不认为小姐去雷泽会有危险,凭小姐的功力,克服雷神气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洗剑园中的全体一齐出发到雷泽中去。
雷宏似乎早有所觉,在众人即将到达雷泽的时候,已经从雷泽中冲出黑压压的一大群黑衣人,容貌无一不是众人所熟悉的。
黑衣人迎着众人分成几队。那面孔似楚平的围着彩衣打,似彩衣的则围着楚平打,似白青梅的围着白俊,其他的有肖雷宏有肖雷音,总之都是雷神人的面貌,只是少了雷謦、雷吼、雷烈三人,通通的围着雷神人打。
这些黑衣人与白俊前些日子遇见的假白青梅不同,并不难对付,在众人拳打脚踢,掌劈剑击,扇扫风卷之下,几乎没有抗力。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众人还是打了整个时辰才将他们解决掉,除了楚平和彩衣外,无人不带一点轻伤。地上层层叠叠的堆满了黑衣人的尸首,大量殷红的鲜血将这一片草地也染得鲜红,散发出淡淡的惑人的幽香。
众人喘息未定之时,雷泽中又冲出一大群黑压压的黑衣人。大家只有奋力再战,可刚解决了此批,便又有一批冲了出来。
如此几次三番,直到乌金西坠,玉兔东升,众人还没有踏进雷泽一步。眼看着又有一批黑衣人冲出雷泽,楚平无奈之下,只得带领众人撤退。
谁知道黑衣人竟然不肯放过众人,一路追杀。楚平不肯恋战,边退边迎敌,直退了一百里外,那些黑衣人才被众人一一解决。其后又有一批黑衣人追来,不过人数少得多了,不免又是一番恶战。打败之后,又有一批追来,竟然是无穷无尽,幸喜离雷泽越远,人数是越来越少,快到峨眉山的时候,终于不再有人追来。
如此且战且退,当众人回到洗剑园的时候,东方已经破晓。
众人也早料到雷宏不好对付,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雷宏会如此难缠,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恶战,莫说是雷宏,居然连雷泽的边也没挨着。人人垂头丧气自不待说,颓然回房,各自调息。众人受的都是皮肉伤,上了药,经过一天的调息,便无大碍了,但却是心灰意冷,惶恐不安,比刚到同心苑时还甚。
楚平彩衣眼见众人意志消沉,却也无法可想。找雷德和白俊商量了几次,谁也没有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只得暂时放弃攻打雷泽的计划。不知何故,那雷宏也不来洗剑园,任凭众人休养生息。
这天早上,楚平彩衣练完晨课,又来到瀑布下的那个大水潭边。
以前在同心苑的时候,他们每有空闲,都是和着骋翁、白俊等人笑闹,极少单独出来。现在他们不知是失去了笑闹的心情,还是更喜欢单独相处,每日都要溜出来坐坐。白俊和雷德他们也全都识趣的不来打搅,让他们享受二人世界。
彩衣喜欢水潭的风景,将水潭命名为泻玉潭。近日一有闲暇,便拉着楚平到此散心。白俊知道后,赶着在山坡上的一块岩石上建造了一个木亭,取名为泻玉亭。
泻玉亭建好之后,彩衣却极少到亭中观瀑,她更喜欢山坡上的草地。每每到了泻玉潭边,便是随便的在草地上惬意的一躺,仰望着天边的浮云发呆。
楚平领教过多次彩衣发呆的本领,早在尘世之时,她便可以一动不动的过上半天,见今天彩衣又是一言不发的躺在草地上,忍不住问道:“彩衣,你想什么呢?”
彩衣叹息一声,应道:“我还能想什么,不过是想雷宏罢了。”坐起来道,“楚平你说,那雷宏实力惊人,为什么不干脆攻上峨眉山,成败胜负,一战而决,岂不痛快!省得像如今这样折磨人。”
楚平笑笑,轻松的道:“照我看,雷宏不是不想攻上来,是没法攻上来。真要按雷大哥所说,雷宏培养了十二个雷神人来只是为了他自己,他怎会轻易的放掉雷大哥他们?何况,按照雷大哥的说法,你也是雷宏故意制造出来的呢,他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彩衣睁大了亮晶晶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楚平,像盯着一个怪物,诧道:“喂!楚平,你心里有没有我啊?雷宏不会放过我,说明我已经掉进天大的麻烦中去了,你怎么还能这么的轻松呢?”
楚平失笑道:“我怎么不能轻松?我只是说雷宏不放过你,又没有说雷宏能得到你。你难道是死人呀,任由雷宏为所欲为?我看不光是他不想放过你,你也不想放过他呢,不用想也知道,你的胜算要高得多。”
彩衣烦恼的道:“什么胜算,我现在根本是拿那个雷宏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不过是胡乱安慰人罢了。”
楚平笑道:“我是像你一样爱胡说八道的人吗?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彩衣,你仔细的想一想,当时我们还在同心苑的时候,还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可你是何等的担忧,日夜不宁,还一心想去雷泽,现在雷泽果然出事了,可你还担心吗?我看自从我们练成元婴以后,你的担忧早就跑到爪洼国去了,所以我就清楚的明白了,我们一定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不过是暂时受挫于雷宏,实在是用不着烦心。”
彩衣点头道:“看来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现在烦归烦,可是并不担忧。”忽然一醒,瞪着楚平道:“喂,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你今天不说清楚,当心我不放过你!”
楚平不在意的笑道:“我楚平一直是实事求是的,这段时间中,你哪一天不是言不由衷,胡说八道的?”
彩衣怒道:“这段时间,我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哪里谈得上胡说八道?”
楚平跳起来,站得远远的笑道:“你心里明明不担忧,却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来,你用你的表情胡说八道,难道不算数吗?”
彩衣大怒,跳起来摆开架势,一掌轰向楚平。楚平轻轻的回了一掌,化解了彩衣的掌力。接着袍袖轻挥,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飘向彩衣,口中笑道:“我对你的感情是那么深厚,无穷无尽。你偏偏要让我伤心,居然还要攻击我,好,我以后也不理你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突然都变成了一枚枚钢针,呼啸着朝彩衣刺来。
彩衣看见楚平的红玫瑰,心里原是甜蜜蜜的,忽然玫瑰全部变成钢针,连忙招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的,她和楚平原在伯仲之间,这一来就有些狼狈了。幸好楚平的钢针纯粹是玩笑性质,不带一点的劲力,虽是是慌乱之中,彩衣也没有伤着。彩衣心中的怒气当然是更盛了,娇嗔道:“好稀罕你吗?你根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是给我,我也不要。”漫山遍野的癞蛤蟆朝楚平跳去。
楚平哈哈大笑,道:“我明明是青蛙王子,你偏说是癞蛤蟆,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漫山的癞蛤蟆都变做了青蛙,神气活现的冲着彩衣呱呱大叫。
彩衣正要反击,忽然发现白俊和雷德联袂而来,只得气哼哼的道:“等白大哥他们走了再和你算账!”言罢,见楚平没有注意,轻轻的对着山坡吹了一口气,青蛙又都变做了钢针,朝楚平飞去。
这回楚平可能真的忘了防备,钢针无一落空,全部扎在他的身上,犹似刺猬一般。彩衣原来也没料到钢针居然真的扎中了楚平,见赢回一仗,小孩般的鼓掌大笑。
白俊远远的看见两人打闹,笑道:“此处风光旖旎,鸟鸣山幽,难怪公子和小姐要撇下我们日日流连了,偏偏我们两个不知趣的又赶来打扰了。”
雷德却不大懂这些花架子,望着刺猬一般的楚平,担忧的道:“公子你没事吧?小姐,公子再怎么错,你也用不着伤他呀,他真的受伤了,可是你自己心疼。”
楚平愁眉苦脸的道:“我命苦,看上了刁蛮任性的彩衣,不受一点苦,如何显出她的刁蛮本事?”
彩衣恍然,却是又被楚平摆了一道,居然将自己比做了河东狮,瞪眼叉腰又要发作。
楚平微微一笑,拥着彩衣,轻易的用柔情化解了彩衣的怒气,道:“白大哥和雷大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说话间满身的钢针已经早消失无踪,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楚平连衣服也没有破损分毫,彩衣的钢针虽然不带劲力,但也不该连衣服也是完好。
彩衣一愣,随即喜道:“原来你是用的幻术,恭喜你法术大进啊。难怪没有将雷宏放在眼里了。”原来楚平早破了彩衣的法术,却借势用幻术弄出一身的钢针,连彩衣也没有看出破绽。虽是玩笑,但也说明楚平的法术大进,彩衣一喜之下,也忘了和楚平计较了。
楚平嘻嘻笑道:“我知道你连日来剑术大进,我自然也要跟上才行。否则如何配得上仙子你呢?”彩衣嫣然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
雷德大喜道:“公子小姐,是不是你们有把握再去雷泽了?”
楚平苦笑道:“若是有把握,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早跑到雷泽中去了。我和彩衣不过是互相说笑,苦中作乐罢了,几天时间能有多大的进步?那些黑衣人无穷无尽,真是伤脑筋,真正的雷宏可能也没它们难缠。我若是有孙悟空的本领就好了,拔一把毫毛出来,再多的黑衣人也消灭了。我真是不明白,这些黑衣人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呢?怎么会无穷无尽呢?”
白俊和雷德在场,彩衣也不好再坐在草地上,佛逆了白俊的一番辛苦,四人边说边走来到泻玉亭坐下。
雷德一直思索楚平的话,喃喃的道:“那些黑衣人显然和骋翁的撒豆成兵截然不同,豆子兵一死便什么也没有了,而且也不会是无穷无尽的。这些黑衣人即便是被杀了,还是有尸体留下,而且还会流血,像真人一样。但那些尸体的血真是多得怪异,像夜星的汁液一般,幽香也像,它们和夜星一定是脱不了干系。”
白俊叹道:“可惜老爷的撒豆成兵只是一种法术。那些豆子兵借阳气而生,最受不得阴寒之气,不能用来对付那些黑衣人,不然便可以拿来做孙悟空的毫毛用了,最让人想不通的是,那些黑衣人一点也不像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有血有肉,可为什么会无穷无尽呢?最可气的是它们的容貌,无一不是我们的朋友亲人。”
彩衣沉吟道:“白大哥的话不错,我最糊涂的便是这一点,但我还是相信黑衣人也是凭借法术变出来的,否则不会无穷无尽。任何的法术,都有一定的限制和破绽,所以对敌打斗的时候,仅仅凭借法术取胜的极少,多数还要靠掌力剑术。对付黑衣人的时候,我几乎将自己会的方法都试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破解那些黑衣人是办法,想想也叫人头疼。要是有办法避开黑衣人,直接找到雷宏便好了。”
雷德道:“那除非我们都变成穿山甲,从地底过去,天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楚平和彩衣眼睛同时一亮,异口同声的道:“钻地梭!”随着他们功力越来越深,他们的外貌越来越年轻,对各种法术和身法的运用也越来越是纯熟,平日里纵横青冥,自由来去,办事但凭自己的能力,几乎将钻地梭忘了。
“不行!”这一声却是白俊和雷德无分先后,同时叫出来的。
楚平笑了,道:“我们也没有说今天便要去,你们紧张什么?”
雷德斩钉截铁的道:“不只是今天,任何时候也不行!”
白俊道:“公子、小姐,这次我们决不会再让你们单独去雷泽了,重蹈昔日你们单独去冥界的覆辙。想想看,当时如果是黑白无常晚来个一日半时,后果会如何?有或者是我们没有找着夏琴,后果又是如何?这次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再一意孤行了。雷泽中现在并没有朋友帮忙,其凶险处也不亚于冥界。”
彩衣淡淡的道:“会有什么后果?最多不过是雷宏的阴谋成功罢了,那我们正好可以提前解脱。”
白俊知道楚平和彩衣表面看来随和亲切,但心志坚决,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非他人可以劝阻,遂亦用淡淡的语气道:“若公子和小姐同时小解脱,原亦不错,那么来生后世,尽可再续前缘;若是同时得到大解脱,无神无形下,自然是无知无觉,也就无所谓喜和悲,以公子小姐胸怀,必然也不以为苦;最怕是只有公子或小姐一人得以大解脱,到时候‘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那留下便是想追随亦不可能,试问其将何以谴怀?‘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自不必说了,还有那‘滴不完的相思血泪抛红豆’,只怕当真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见楚平和彩衣都不做声,雷德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捅了一下白俊,低声问:“你说的‘鸳鸯失伴’我知道,那个‘梧桐半死’是什么意思?”
白俊没理雷德,只是紧张的注视楚平和彩衣。彩衣黯然向雷德解释:“‘梧桐半死’也是丧偶的意思。《古今注·草木》中说:‘合欢树,似梧桐。枝叶繁,互相交结。’其中的‘合欢树’就是连理梧桐。”
雷德愕然望着彩衣,白俊说的不错,小姐也懂这些拗口的东西,只是平时不说罢了,看来自己以后也需要在这方面下一点工夫才行,不然别人说的话都听不懂。
楚平默然良久,黯然道:“白大哥,你好口才。你赢了。”抬首笑道:“两位联袂而来,有什么事情呢?”
雷德笑道:“连日来洗剑园中沉闷萧索。我们待着不爽气,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我们何不像上次在同心苑中开晚会一般来庆祝一番,也好让大家都散散心。”
这样的主意彩衣自然是双手赞成的,当下鼓掌道:“好啊,不过一定要叫上爷爷,否则一定会被他骂死的。”笑眯眯的瞄着白俊接着道:“我们还是可以请一些尘世的朋友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夏琴,否则白大哥岂不是成了‘失伴鸳鸯’,再热闹是晚会亦无聊了。”不理白俊有没有意见,径自盘算下去,“对了,我们还可以叫上秦昱暄和夏琴的父母,白大哥再表演一曲《鸾凤和鸣》、《比翼双飞》、《并蒂花开》什么的,保证让伯母、伯父刮目相看,这才相信女儿的眼光和手腕,诚心诚意的接受眼前这个潇洒俊逸,文采风流的好后生,也顺便可以让张虎明白,他以后假如到了尘世,有个姑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便是自绝于师门的大祸。”
听彩衣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白俊简直是气极了,拱手笑道:“小姐,你替小生计划了不少,小生我是万分感谢。只是一味劳烦小姐,小生心中万分过意不去,投桃报李,不免也要为小姐代为筹谋。明日佳节佳期,良宵美景,正好让小姐与公子洞房花烛,成秦晋之好。我们也好叨扰一杯喜酒,沾沾喜气,自然可以一扫洗剑园中的颓废不振。”
彩衣听后,霞飞双颊,娇俏动人。楚平看得心旌动摇,不禁紧紧的搂住彩衣,哈哈笑道:“白大哥的好意,想想也叫人心醉,我们实在是感激得紧。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请放心,到时候一定少不了白大哥的那一杯喜酒,而且很多事情还仰仗白大哥的大才呢。”
雷德摇头笑道:“白俊,你便是少了公子的这份胸怀。小姐好意,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坦然接受便是了,何必扭扭捏捏做出一副妇人相,不像一个须眉男儿。”
白俊看着雷德也笑道:“那好吧,我们就在洗剑园中开晚会,不到尘世中去了,反正尘世我也去得腻了,留在洗剑园中也不错。”
雷德立刻变色道:“那可不行,我们还没有去过尘世,正想去见识一番呢。”
彩衣奇道:“原来你们打算到尘世去庆祝中秋哇?”雷德和白俊一齐点头。
彩衣沉吟道:“加上爷爷和张虎,我们一共有十多个人呢,全部去尘世,是不是太招摇了一些?尤其是雷大哥你们,相貌威奇,这么七八个人一齐出动,恐怕要惊世骇俗,惹出乱子就不好了。”
雷德忙道:“我想过这个问题了,也早和白俊商量过了。现在尘世之中不乏一些离经叛道之人,只要我们在脸上再画花一些,人们最多是嗤之以鼻,却不会觉得怪异了。”本来张晓彤是想让白俊带张虎到清明镇去过中秋的,但张虎一听雷德说要去尘世,也不想回家了,一定要与他们同去。
楚平笑道:“你们已经计划好了,不是吗?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到了尘世,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惹事生非,至于面貌,到不是大问题。雷大哥,快点去请爷爷吧,他一高兴,给你们随意的弄弄,你们自然会平凡许多。”
雷德喜道:“你们同意我们去尘世了?我也想道过要用幻术改变面貌,但我们自己不会幻术,无法自己维持。且幻术最怕污秽,白俊又说现在尘世中污染严重,连空气都不清新,只怕别人弄的不能持久。”
楚平愕然道:“难道你们不是到尘世中玩玩,还打算长住下去吗?幻术可以维持一两天还不够你们玩吗?”
白俊道:“当然不是要住下去,一两天的时间是足够了,不过老爷的幻术在尘世也可以维持那么长的时间吗?”白俊自己的长发到了尘世也是依靠幻术变成短发的,但他只能维持自己的外形,帮助别人就不行了。
彩衣笑道:“当然可以了。爷爷以障眼法为基础的幻术不同俗流,绝对可以施于他人身上,而且他最近刚刚过了火劫,比从前能干多了,再说,爷爷不行了,我们也可以帮忙,绝对不会露出破绽的,你们放心好了。”
雷德与骋翁并不亲近,嘟囔道:“那小姐为什么不自己来,还要让我们去找骋翁?”
彩衣微笑道:“道理太简单了,我不想剥夺爷爷的快乐。好了,雷大哥,既然决定要去,还不赶快去请爷爷。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尘世中去,见识见识那里的繁华。”
当夜,楚平、彩衣、骋翁、白俊、张虎、雷德、雷柏、雷兆、雷瑞、雷骅、雷灿、雷旭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走在尘世的大街上了。雷神人在骋翁的幻术下,除了体格魁梧,肤色黝黑之外,看来也与常人无异了。
张虎、雷德等第一次来尘世的人,看着大街两旁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穿天入云的高楼大厦,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上穿梭不停的汽车,几乎都傻眼了,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新奇。
雷柏凑进楚平的身边问:“你们这里的人都不睡觉吗?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闲逛。”
楚平笑着说:“现在不过是晚上十点过一点,对尘世人来说一点也不晚,这里有很多的地方都可以通宵达旦的玩乐。我们是去找一个舞厅狂欢一下,还是去看通宵的电影?又或者是到电脑的虚拟世界去放松放松,杀杀假妖怪什么的?”
雷德苦笑着说:“公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楚平笑着解释一番后,雷德郑重其事的和众人商量一会儿后,才决定到舞厅中去,“真正感受一下城市人的普通生活”。楚平有些好笑,也不想解释有很多人根本不跳舞,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迪斯科舞厅。
迪吧中吵闹而嘈杂,乐曲声淹没了一切,闪烁的灯光使所有人全变了形,男男女女们将他们过剩的精力通过扭动发泄出来。
雷德等人到尘世来本就是发泄的,这里正符合了他们苦闷彷徨的心情,都非常喜欢这个疯狂的世界,迪斯科舞步对他们更不是难事,没有多久一干人等便学会是舞步,又跳又叫,还卖弄出各种的花样,比尘世人还要疯狂,将迪吧的气氛一次次的带上高潮。
最惊奇的是迪吧的老板,他刚才看见一群从未谋面的魁梧得过分的男人,其中还有一个老头,拥着一位漂亮得过分的女孩走进来时,心中不由一紧,还以为今夜会有事情发生。谁知道那群看来剽悍的男人开始时是过分的安静,接下来又是过分的疯狂,连那个老头子也不例外。老板开了多年的迪吧,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疯狂的老头。最令人称奇的是,这老头居然比年轻人更旺盛的体力,已经在舞厅中狂欢了近五个小时了,居然还是精力充沛,脸不红,气不喘,汗不滴。
老板注意舞池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注意那漂亮的女孩,还特意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女孩的位子坐下来。那女孩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看来很像没踏出校门的学生。她的肌肤润白如脂,身材纤细苗条,如弱柳迎风,眉目清秀,洁不染尘,偏偏又穿着一身洁白宽松的休闲衣,益发显得娇柔婀娜,袅袅婷婷。她身上带着一股从从容容的优雅韵味,配合她那纯真的笑容,散发出惊人的魅力来。
老板注意到漂亮女孩并没有跳舞,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卡坐中,带着浓浓的古典韵味,雅洁得过分。她实在不应该出现在狂乱野蛮的迪斯科舞厅,而是应该斜斜的倚在溶溶月色下的栏杆上,拌着垂垂杨柳,带着淡淡闲愁,幽幽吟咏“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老板想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好笑,只看那群大汉的舞步,便可以知道他们无一不是身手灵活的人,只怕还有些功夫在身,连那个老头也不例外。他们无不对女孩态度恭谨,说明女孩的背景一定不简单。现今的社会中可能还遗留了一些淡雅纯洁的女孩,但决不可能出现在通宵营业的迪斯科舞厅中,更不可能让一群彪悍的男人恭恭敬敬的。
女孩的身边陪着两位同样漂亮得过分的男孩。她一直浅笑盈盈,和其中的一个男孩神态亲密,明显是一对恋人,而那另一个就带出明显的失意来,但他为了维持自己的风度,对那对恋人的神态却十分的恭敬。
彩衣实在是不习惯迪吧的吵闹和灯光,悄悄的在自己坐的卡坐上设立了一个护罩,将迪吧中的一切隔离开来,形成一个静谧的小空间。当然,这个护罩迪吧中的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白俊是除了楚平和彩衣外唯一没有下舞池的人,到了尘世而没有夏琴相拌,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没有玩乐的心情,又不想打扰夏琴休息,因为明天并不是星期天。
楚平微笑逗白俊:“白大哥,我看你这么无聊,不如让你的心指引你的身体到你思念的地方吧。”
白俊装傻摇头说:“公子,你说的什么,好像绕口令一般,我可不明白。”
楚平耸肩说:“不明白就算了,那你就看着别人快乐吧。”不理白俊,自与彩衣私语。
白俊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趣,径自盘坐用起功来。楚平和彩衣也不打搅他,又开始思索如何对付雷宏。
骋翁和张虎跳够了,回到卡座坐下,见白俊居然在用功,不由有些奇怪。彩衣含笑解释:“白大哥不肯打扰他心爱的人儿,自己又无聊,只好打坐了。”
张虎由衷的说:“尘世真是奇妙极了,比仙界有趣多了。尤其是那个‘电’,一定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物质了。任何东西只要一沾上电,便都活了过来,各种妙用层出不穷,可惜不能弄进仙界中去,不然我们也可以享受美妙的夜生活了。仙界的生活实在是太乏味了。”张虎在同心苑中见过不少骋翁收集的电器,当时怎么也不明白它们有什么用处,现在总算是粗略了解了电在尘世的重要性。原本看来莫名其妙的死物,有了电以后便活了起来,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功能来。
骋翁打趣说:“尘世这么好,那你不如留在尘世中好了。”
张虎摇头说:“这里虽然好,可是不保险。什么都要靠电才能运作,那些电又不能趁多的时候存着,万一停电怎么办?万一以后没有电了怎么办呢?还是我们的真气来得实在,不须受到限制,平时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多多的储存,什么时候用也全凭自己,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岂非比尘世保险多了。”有些惆怅的道,“要是能将尘世的好处和仙界的优点结合起来,那才叫好呢。”
楚平不禁失笑:“那怎么可能呢?羡慕仙界的尘世人未必能放弃尘世的繁华,羡慕尘世的仙界人又未必能放弃仙界的悠闲。世上的万事万物,哪有尽善尽美尽如人意的?人生在世,不外取舍二字而已。只是一旦认定了,便要锲而不舍,三心二意实乃大忌。”
骋翁不悦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像个道学先生一样,在这当口说起人生的道理来了。你说的这些适用于尘世,却未必适用于仙界。我们今天还是谈点高兴的事情吧。”
楚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说的是悲惨的事情吗?”
张虎嗫嚅说:“反正公子说的不是高兴的事情。”他对楚平和彩衣由敬生畏,一直在二人面前战战兢兢的,今夜跳了半夜的迪斯科,竟而放肆起来。
楚平笑了,说:“好,我们今夜只谈高兴的事情。”
于是和张虎闲聊起尘世中的各种事情来。听得张虎啧啧称奇,骋翁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雷柏发现张虎不见了,过来找张虎,也被楚平的言谈吸引,索性也不去跳舞了,其他的雷神人陆续发现后,都围了过来。小小的卡坐根本坐不下,还是骋翁卖弄神通,将卡坐增大,才解决了问题。
平时唧唧喳喳的彩衣这次却是出奇的安静,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中,埋头只管沉思。
眼看着天快亮了,迪吧也要打烊了。老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奇心也升到了顶点,那些疯狂的大汉都放弃了跳舞,挤进女孩所在的卡坐中去了。一个小小的卡坐最多可以挤着坐六个人,现在那里足足挤了十二个人,却未见挤迫。看他们轻松的谈谈笑笑地显得十分开心。这又是老板不能理解是事情,在迪吧嘈杂的音乐声中,对面说话尚须大声呼喊,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松的说笑?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可以这样开心。
老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了想,让侍者调出十二杯鲜橙汁,亲自端了送过去。他注意到那些人反常的没有一个要了酒,每人都只是要了一杯绿茶,且大多数人也没有动过。托着托盘走进卡坐,老板突然有一种极怪异的感觉,连最常用的客套话也忘了说,就那样愣住了。
“请问,老板有什么事吗?”一个温和的声音说,正是那女孩倾心的男孩。老板发现他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好听得有些过分,他实在因该去当播音员。
“喔,你们首次光临,不知道玩尽兴没有?见你们谈了半天了,便拿了几杯橙汁给你们润润嗓子。”老板听见自己轻声说。忽然明白自己的怪异是什么了,这个卡座太安静了,像另一个世界,舞厅中嘈杂的音乐一点也没有飘过来,这怎么可能?
雷柏看着杯子中橙黄的液体,傻傻的问:“什么是橙汁?”
白俊恰好功行圆满回过神来,笑着说:“橙汁就是广柑的汁水,是从广柑中挤出来的。老板,给我一杯。”
老板将托盘放在小几上,递了一杯给白俊。他注意到这个男孩的声音也好听得有些过分,具有一股亲切随和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亲近,他若是去演电影,一定会倾倒全世界的所有的人。刚才灯光太暗,男孩又坐在角落中,老板的注意力又多半在女孩的身上,这时才看见这个男孩竟然是盘坐在卡座上的。好奇怪的坐姿啊,老板的感觉更怪异了。
雷柏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品了品滋味,越发的不解了:“和广柑的味道没什么不同。为什么不直接吃广柑,要扎出水来喝呢?那些扎干水的广柑用来干什么了?”
彩衣见有外人过来,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说:“广柑肉不好吃,精华全部在它的汁水中,所以只喝水便等于吃掉了整个广柑了。那些扎干水的广柑便没有用了,扔掉了。”
老板第一次听见漂亮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好似仙籁一般,又是一个好听得过分的声音。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呢?个个都出色得过了分。
张虎恍然点头说:“我明白了,广柑汁便类似晚霞的红色汁液,挤压广柑汁就像小姐上次压榨晚霞一般,将晚霞的红色汁水挤出来后,晚霞便失去了精华,不能继续为恶了,否则便会像师傅弄碎的那些花朵一样,可以轻易的还原。”
骋翁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这你也可以联系到晚霞身上去,想象力太丰富了,幸好我没有做你的师傅。”张虎听了大窘。
白俊立刻为徒弟抱不平:“这说明虎儿随时想着我们的大事,有什么不好?而且也不无道理,第一次小姐烧得十分的顺利,自是因为先挤出了汁液的缘故。后来烧夜星的时候,没有先将汁液挤出来,便没那么顺利。”
骋翁立刻要回嘴,被楚平抢先说道:“爷爷,白大哥说得其实蛮有道理的。我们到舞厅是跳舞的,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骋翁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心有不甘的瞪了白俊一眼,换了一个话题,问:“待会儿我们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