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内心沉郁的人,不能够轻易愉快。
即使,你近在身边。
我拿着录完的几盒磁带,到肯德鸡去听。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那样的地方,喧闹中的安静。
结果,我的包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哪个小偷拿走的。
我很是心疼我的包袱里面的小东小西,我的文集,我的书,我的钱包,姐姐从法国带回来的钱包,还有我的手机,那个用了两年都没被我摔破的手机。
不是因为钱,很多时候一件东西用久了,人就容易产生感情。
我有严重的洁僻,很多时候自己的东西不许人碰。这些东西,这些在我包袱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让别人碰过,或者说很少人碰过。
很多时候,我都曾用酒精清洗它们。
我总是觉得不洁,这样的感觉让我特别不舒服。我总是神经质地想擦洗自己的身体。经常性的换衣服。不愿意在公共厕所方便。爱惜自己的东西,不喜欢给别人使用。
常常觉得不安。
东西掉了,你的两盒磁带都掉了,我不安。
怎么对你说呢?
你会觉得我很笨。
我还是给你打了电话,说东西不见了,要重新录了。
你很随和地安慰我。你叫我来见你,你在操场。
你要锻炼身体,想减肥,你对我说。
你叫我好好回去睡觉,东西掉了没有什么。
我从来就觉得东西掉了没有什么,除开不习惯之外。
在小的时候,我曾引导我的几个同学去我家偷东西。一个男生偷了两千块钱,私吞了。
我因此被毒打。
现在,我的东西掉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现在需要的东西。我的证件,我所有的证件都掉了,但是我明天要去报社实习,我需要那些证件。
妈的,我终于骂了一声。
当然,是在你走后。
夏天,报社的空调很大。
下午了,我想给你电话,于是,我就给你打了。
你很开心。我意料之中。你说,和老师一起去吃饭吧,开车来接你。
我等你。站在报社门口。
我很着急,很怕自己错过了,所以一直往前走,结果,在往回找的时候,我居然迷路了。
真是愚蠢。
我给你电话,你叫我描述周围的环境,站在原地,等你来接我。
你在笑,你在电话里面笑。
应该不是嘲笑,很多时候我最害怕这样的笑声。我常常静下心来仔细地分辨。
你来了,我坐在你的旁边。
你说,“把我原来的手机给你用吧。这样都找不到你。”
我小声地说:“嗯。”
你笑着说:“不是,还没有批评你嘛。这样就脸红了?”
我慌忙看镜子,嗯,脸红了。
吃饭。
很多人,在北滨路上。很高档的餐厅。
中年男人和女人。
你走过去,和每个女人抱了一下。
我像随从跟着你。
我以前提过的张老师也来了,带着他的爱徒,一个女学生,是校文学社的社长。
大人们吃饭都很喜欢喝酒。
你的朋友们都向我敬酒,我喝了。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拒绝。
我很害怕不友好的感觉。
你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叫我别喝了。
后来,我就一杯都不喝了。
女社长还在应酬,她比我成熟,她叫我学姐,她挨个敬酒,互留电话号码。看着她,我真羡慕她的大方,我这样拘谨,给你丢了面子了吧。
你说:“吃完饭,和我们一起去唱歌吧。你会吗?”
我说:“会,唱得挺好的。”
我第一次来到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宽敞的房间,光线黑暗,姑娘们都站成一排,等到客人的挑选。
她们脸上的耻辱很明显,但是她们脸上对这些人的鄙视也很明显,她们大多时候在笑。这样的笑意复杂。
其中一个是素嵌。
哦,素嵌,我的人啊。我们又在这样的场合遇见。
素嵌,你不知道你一出现就会光彩夺目吗?
我对唐老师说:“那个女人真漂亮。”
老师说:“没有你漂亮。”
我看着素嵌,心情愉快,不知道怎么,我的心情就愉快起来,为了这句虚伪的夸奖。
素嵌留下来陪一个男人喝酒跳舞。
我唱了一首歌《又见炊烟》。我记得,素嵌,你曾经叫我唱这首歌给你听。那个时候,我们还小。还小,我们什么都不懂,现在,我们长大了,什么都懂了吗?
我看见你很安静地听我唱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安静下来。
后来,他们都鼓掌了。
我很快乐,因为,素嵌,这里有你。
我太虚伪了。
这个时候,我还想说我爱你,素嵌。
人都喝醉了吧。那个讨厌的男人占你的便宜了吗?
结束了,你拿着钱走了。
我跟在唐老师的身后走了。
素嵌,你看我多没心没肺啊,我几乎忘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