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起伏宛若大海,格拉切的部落,就象是潜没在这大海中的巨鲸。它露出一线浅浅的脊梁,而在那地面之下,这个部落的规模则浩大无比。
地精们也象洞穴人那样喜欢在地下出没,他们使用灰泥和生砖的建筑工艺虽然比不上尼根,但这里熙熙攘攘的人气,却远远胜过凄清颓落的废都。穿过一段青色壁面的地下瓮城,格拉切没有把我们再领入地精气味浓重的地下市集,而是折返向上,进入一列露出地面的木栅营房,这里应该是人类的蛮族战士栖居的地方。
“这里原先就是蛮族王国克鲁罗德的重镇,它外围有大陷阱和崇山峻岭环抱,内有纵横交错的秘密地道通向王国各处,由最忠诚可靠的地精和蛮族战士世代守卫……”格拉切说,“先代君王曾经为此煞费苦心,希望在外敌入侵之时这里成为最稳固的后方……”
“然而在外敌入侵之前,我们的王国内部就发生变乱。”汝斯-沃文有些黯然地说。
后来我也听说了那段变故,据说当时克鲁罗德强国的国王特列科-沃文曾经威震埃拉西亚西陲,更同我国的希尔维娅公主结为秦晋之好——然而这次姻缘促成的联盟并不巩固,特列科和希尔维娅莫名横死在回归蛮国的途中,其中的内幕,埃拉西亚的史籍当中也是语焉不详。
在一场漫长残酷的边境战争之后,克鲁罗德陷入了更漫长的内耗。特列科死后蛮族王国再没有一个威能服众的王者,连续几代的争端之下,克鲁罗德王国已经瓦解得无声无息。
直到克莉穆丝和其他所有人都在木屋中安顿下来之后,格拉切才稍稍吐了口气:“旧事姑且不提,容我先向王子殿下禀明目前局面罢……”
在光和暗杀者们突然出现之时,目前的“西部疆域”是怎样的局面?
“在瘟疫爆发以前,内战早已停止。”格拉切叹息道,“这并不是说大家终于明白同心同德,而是因为战祸连年,土地荒芜——加上这场毁灭一切的瘟疫诅咒,各分裂的部族早已陷入饥馑和恐慌,再无心思彼此争战……”
各个部落纷纷离开原驻地,在荒原上流浪寻找食水,各自为战疏于联络。只有格拉切和米戈扬的部落有比较牢靠的基地,也还在名义上效忠着早已分崩离析的王国。
“可我没想到连米戈扬也会变成这样!”格拉切摇了摇头。
为了调查这场奇怪的瘟疫,格拉切同米戈扬联合,米戈扬甚至认同了长老的最高指挥权。但他们很快就在联合行动之中出现了分歧,而导火索竟然就是绯红。
“绯红……”长老看了一眼在屋角熟睡的克莉穆丝,轻轻压低了声音。“我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这样情形下见到失踪多年的师妹……”
格拉切曾经同高炎说过,一百年前他曾经与乌兰德一起在艾里学艺,再联想到他和绯红都有什么“德鲁伊项链”,我想绯红同他师妹相称,只怕也是那时候的事情……
这样的话,绯红难道……难道她已经以今天这副样子,渡过了上百年的时间?
※※※
“我也没想到克莉穆丝还会在我面前出现,”地精长老竟然有些情难自已,“更不曾想到她会以这样状况出现……”
绯红一定遭受过什么莫名的打击,她身上的诅咒竟然同我的遭遇十分相类。这个诅咒使这个人类女孩成为“不死”的亡灵……这其中应该还有许多隐情,或者格拉切不忍说,或者绯红从未对人提起。
“她只是告诉我尼根人收留了她,”格拉切说,“她有德鲁伊那种沟通自然的能力,她帮助尼根人驯养红龙,她自己也靠龙的血液维持下去……”
我回想着绯红指挥红龙暗的情形,我真地比先前更佩服这个顽强的女孩。她或许是“吸血鬼”当中绝无仅有的一个——她从那些庞大的灵兽身上获得了活下去的力量,却不至于因为嗜血本能伤害到别人。
然而暗杀者们突然地出现打破了尼根人的平静,尼根战士几乎全军覆没,就连红龙也几乎尽数死去。幸免于难的绯红开始了艰难地调查,并开始发现暗杀者们更多的蛛丝马迹。
“她探听到了一些什么,她估计到暗杀者们将向我们的部落下手。”格拉切黯然道,“只是她原不想惊动我……只是向米戈扬示警。”
绯红冒死冲破暗杀者的堵截,可米戈扬不但扣下了绯红的警告,甚至扣留了她本人。如果不是长老及时营救,绯红当时就已遇害。
当时格拉切和米戈扬起了激烈争执,米戈扬不得不屈从,但长老也已觉察到米戈扬及其部众的不满。回想起来,那时米戈扬可能已决心反叛。
“然而那时我们对于瘟疫的怀疑全都指向德加的死灵,绯红虽然并非来自德加,我却还不能放走她……”米戈扬煽动族人,给了格拉切许多的压力,长老这一次只有亲自带大军行动,希望能证明绯红提供的线索并为她洗脱嫌疑。
我不禁也摇了摇头,后面的情形我大致已经知道,至少也可以猜测到了。
格拉切就是在那种情况下遇见了高炎和我,所以他在看清楚我的状况之后,当时才会流露出那种复杂的表情。
把绯红和米戈扬都留在后方,这个狼骑兵将军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的。他不顾长老留下的命令再一次要杀绯红,幸得这一次绯红靠自己逃脱。
可惜克莉穆丝已经赶不上把米戈扬变节的讯息及时告诉长老,几千地精战士全军覆没,克莉穆丝只能护着长老一人脱险。
暗杀者们固然心狠手辣,但想必米戈扬暗中出卖也起了不少作用,再加上“光”本人或者也悄然插手——否则以格拉切的经验,还有他本人对暗杀术的知识,这一战本不该败得如此惨痛。
“这个米戈扬!……”汝斯-沃文气愤得差点吼出来,却立即意识到克莉穆丝正在昏睡。我们对望了一眼,长老连忙把我们领出了这个房间,王子仍然把拳头紧握得噼啪作响。
天色已经放暗,每一个营房里已燃起通红的炉火,我们正打算走进另一栋木屋,身后却传来一声狂狼的嗥叫。
“这是我们的侦察兵!”长老望了我一眼,“不知他们有没有带回那些孩子的消息?!”
那些孩子,艾克斯、阿尔维斯、维蒂斯……或者还有高炎?!望着在暮色朦胧之中飞奔过来的狼骑兵,我的心里不由得一跳。
※※※
“不……我们还没有找到,”狼骑兵战士一开口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们没有发现那两个孩子,没有发现兰若描述的其他朋友;雪地上也找不到任何敌人经过的痕迹……”
“那末,你这样火速赶回来是要报告什么?!”格拉切问。
“因为,我们找到了米戈扬……”
米戈扬!?——“在大陷阱边缘我们找到他,”狼骑兵说道,“他昏倒了,如果不是我们押他回来,可能他已经冻死了……”
这真是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这个墙头草将军在我接近大陷阱即将与敌人遭遇的时候落荒逃跑,他逃跑得那样敏捷,我原本以为他早该脱身,去找他的爪牙亲信去了。
“可不能这就让他冻死。”长老立即吩咐道,“把他马上带过来!我们正要好好审审他。”
是要好好审审这个狼骑兵将军。刚才长老的话只让事情清楚了一半——我们知道米戈扬同暗杀者有过勾结,我们知道他因为绯红是“德加死灵”曾经同长老争执,但我们还是不知道米戈扬为什么会背叛——身为一个蛮族部落的首领,却甘心倒向敌人一边被人奴仆一般颐指气使?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更重要的是,我们当中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光”的底细,更不知道“光”的大本营所在。就算克莉穆丝或许掌握一些情况,在不得不惊醒她以前,我们也该好好拷问一下米戈扬这个家伙。
“不要拷问,干吗要拷问?”蜷成一团的米戈扬被架进了我们的房间,这个地精将军面如土色,带着一副哭腔向我们哀告,“千万不要动手啊……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汝斯王子第一次接触米戈扬,大概是这个地精的软骨头实在超过他的估计,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王子这时却默不作声皱起眉头。
“好罢,”格拉切接过提问道,“你先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光’勾结?”
“事实上我一直赤心报国,没有同‘光’勾结……”米戈扬一看我的手按住短剑急忙改口道,“……不过后来一时鬼迷心窍,被人利用。”
他说是在克莉穆丝与格拉切重逢之前不久,他在一次巡游时被暗杀者掳走,但这一次绑架却完成得干净利索,无人觉察。
可是我们一再追问他被俘的情形、以及被俘之后如何变节,这家伙再一次支支吾吾——这一下就连威胁也没有用了,米戈扬望着抵到咽喉的剑尖,牙齿立即更剧烈地打起了架,再说不出一句话。
汝斯-沃文突然断喝一声!瑟瑟发抖的米戈扬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不对,这完全地不对劲!”汝斯的神色此时严肃而谨慎。
“是有些不对劲……”是的,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妥,“但问题出在哪里?”
“格拉切长老,”我想了想问道,“……你认识米戈扬有多久?在你发现绯红以前——在你和米戈扬结盟开始调查瘟疫的时候——这个地精将军一直就是这副样子吗?……”
实在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怯懦无耻的家伙,能在这个环境恶劣的蛮荒中做首领;他如果一直是这样子,怎么可以服众?!
“他的祖父是特列科大王帐下名将!他和他的父亲,曾经带一百狼骑击破五个部落的联军!……”格拉切叫了起来,他迅速地走到晕倒的米戈扬身前,他用力翻过米戈扬的身体。
忽然之间,一点绿光从米戈扬怀中飞起,如同一点流动的萤火,嗖地一声飞出木屋,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灵魂石!”汝斯大呼一声。
可我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这幽灵般的绿光已经无影无踪。
“这么说米戈扬的早就被‘光’控制着,”格拉切喟然叹了口气,“就象那些暗杀者一样……”
“或许这也是一块‘不成功’的灵魂石,同茵迪雅身上那块石头一样不太成功。”我低声说道。
经过灵魂石“改造”的米戈扬,竟然会从一个身经百战的勇者变成随风摇摆的懦夫吗?……我简直怀疑世界上存不存在这样的魔术,一个人或许会变,或许永远不变,但无论如何我宁愿相信,一个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他自己。
“米戈扬‘投靠’敌人只是最近的事情,或许‘光’是拿他的身体做新的魔法试验吧。”汝斯王子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如果“光”开始发觉原来的灵魂石设计上有问题,他确实可能利用米戈扬这样的人做新的尝试。这个地精将军在蛮荒也曾经叱咤风云,但在暗杀者的队伍里却无足轻重,正是用作牺牲品的好人选。
失去灵魂石的米戈扬也失去了知觉,他还在没有灵魂的睡眠之中,他仍然呼吸着,可我们再也不可能从他口中套出任何消息。
“先安置好他吧,”格拉切让人把米戈扬抬了出去,“兰若,或许你的那个朋友——那个叫雷的朋友再来的时候,米戈扬将军还能有救……”
“我,我不知道……”此时的我已经心不在焉。
雷并没有说他几时还会找我,而我也并不知道“冰魔城堡”确切所在……不,不知道这些本来并不十分重要……
可我需要知道高炎在哪里,维蒂斯、阿尔维斯和艾克斯又在哪里?随我重回恩洛斯的所有伙伴现在尽数生死不明,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米戈扬告诉过我维蒂斯落在“光”的手中,米戈扬的线索一断,我们就无从知道“光”盘踞在哪,而身陷魔爪的维蒂斯现在时刻都有危险啊。
“是的,情况非常严重。”地精长老也紧锁起眉头,“……兰若,刚才我之所以那样问,也是想知道你和那个雷的确切关系——现在我们这一方面,最了解敌情的应该就是京和茵迪雅姐妹,可是雷却把她们一起带走了……”
“你是说,雷有意这样做的?”我的心头一沉。当时茵迪雅伤势沉重,而雪儿或许也伤得不轻,雷在援救我们之后把那对姐妹带走,我们大家也无话可说。可雷确实没有留下联络的办法,在这场西部疆域的纷争当中,他并没有真正明确地站在我们一边。
看到雷一如往昔的样子,我竟然忘记了,忘记了他眼下的身份。
“雷是黑魔法师,他们或许确实要同光的势力对抗,但他们也决不是我们的可靠盟友。”
可在我的心目中,至少在刚才那一刻,我是毫不犹豫地信任了雷,我竟然就那样干脆地把翡翠戒指交还给他……
“那些姑且不说罢,”汝斯王子说,“那个雷是个神通广大的人,他要对我们不利的话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雷或许有他自己的打算,但我们必须有自己的计划——不考虑雷,我们也必须找到独力对付那些暗杀者的办法!”
“王子殿下?!”格拉切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王子突然变得坚定的口吻让我们感到意外。现在大家才刚刚安顿,军心未稳,敌情不明,而这个初来乍到的汝斯王子,难道就有了什么好计划么?
※※※
“不,谈不上是什么好计划,”汝斯-沃文说,“但是我想,我们已经不难找到‘光’的巢穴!——光说过他三天不会进攻我们,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这三天不能行动!”
虽然我不了解光,但我至少知道他的骄傲,他那样对我们许诺,就是因为他根本不认为我们有反攻他的能力。
我们确实没有反攻他的能力,但趁敌不备发动一次暗袭呢?……至少,这是营救维蒂斯的最有可能的机会。
“太大胆了吧?”我也指挥过险恶的战役,但汝斯-沃文的大胆还是让我咋舌。说真地我很喜欢这种疯狂的构思,何况要想救那个女孩、取得高炎生死的线索……我也别无选择。
……可是我们根本不通敌情,米戈扬本来是最好的情报,可现在他已经指望不上了啊。
“王子殿下是说,绯红知道‘光’的巢穴?”京和茵迪雅又不在这里,有可能立即带我们找到“光”的人,只有绯红了吧……
“我不认为克莉穆丝会知道‘光’的确切位置,”汝斯-沃文停了一下说,“就算她知道,我也不希望问她——我看她的脾气,知道我们要采取行动的话,她是一定会加入的……”
可现在克莉穆丝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参加冒险。失去了红龙的帮助,她需要活人的鲜血才能维持,汝斯王子只能救她一时,却不能带着她出去战斗流血。
出于这样的考虑,汝斯王子根本就不想让绯红知道、更不想她参加“他的计划”。
这个王子……他的心思远比他粗犷的外表来得细腻呢。
“那样的话,还有谁能带路呢?”格拉切问,“而且不止是带路——我们要想真地攻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我们必须在敌人内部,有我们自己的眼睛!”
“就在刚才,我们已经有了‘眼睛’。”汝斯-沃文笑了笑,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借着木屋中炉火的光线,我只看见一条头发丝一样的物事,在王子的手心里闪动光泽。
“蜘蛛线团!”格拉切却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尼根王国已经失传的宝贝啊!”
这件宝贝原本属于另一个神秘的传说,传说发生在洞穴人的尼根王国同牛头怪领主和解之前。一位伟大的女魔法师造就了这附有魔法的蛛线,一位尼根的王子便在那线团的引导下深入牛头怪迷宫般的巢穴,手刃敌酋之后全身而退……
“这是我老师的宝物,”汝斯王子只是简单地解释道,“这种神奇的蛛丝是可以隐形的,它甚至可以漫游恩洛斯大陆三周,即使穿梭空间位面也不会折断……”
“刚才那只灵魂虫飞走的时候,”汝斯王子轻轻捻住那若有若无的线头说道,“这蛛丝的另一端,已经悄悄粘在米戈扬的灵魂石上!”
“我的天!”我感到真是不可思议,“你是说,如果那只虫子是想逃走、逃回‘光’那里的话?!……”
“没错。”汝斯王子点头道,“我刚才暗自观察过米戈扬,我猜,这个家伙居然会被冻倒在雪地里,决不是慌不择路的结果,也是被人操控!”
光就是想让我们找到米戈扬,他在利用这个傀儡帮他刺探军情,也是因为这样,灵魂石被我们发现之后才没有自毁,而是飞速“逃走”。
它多半是想逃回光的巢穴,向光禀报“看到”的一切!
“好家伙!……”长老本人也是感叹不已。“只是光不会料到王子殿下有这般宝物的……那缚着蛛丝的灵魂石,倒反成为我们最好的向导了。”
“不过只要光一看到这灵魂石,他应该就会估计到什么了。”汝斯王子郑重地说,“我们真想在敌人反应过来以前就给他们一些打击的话,我们还要有其他安排,并且立即行动……”
光刚刚损失了几十个暗杀者,而他仍然还没有对付我们立即偷袭的心理准备。
“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又商讨了很久,汝斯王子终于总结似地说道,“我并不是指望靠这次偷袭消灭他们,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挫一挫他们的嚣张气焰;而且,一旦救出失陷的朋友——一旦我们有这样一场胜利,对‘瘟疫’闻风丧胆的族人们就能得到鼓舞,我们才能象克鲁罗德时代那样凝聚起来。”
“有了团结就有力量。”长老称许道,“失散各地的王族那时也会聚集,大家们把祖先遗留的秘密重新拼接起来——王子你已经有了奇迹之铠,如果我们能够激发出这件宝物的全部力量,我们的王国就有了复兴的希望。”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汝斯王子和格拉切的计划,或许确实也是为克鲁罗德自身考虑……可无论如何,他们这计划的核心同我有关,这一仗的目标不可能做到彻底打败强大的魔翔军,但这些同我萍水相逢的伙伴,却为了营救朋友的朋友而殚精竭虑着。
※※※
王子的掌心升起一轮碧莹莹的光球,宛若巫师们用来侦察远处动静的魔力水晶。我们把眼光投进这绿色的水晶球里,我们随即看到一段不住晃动的镜像——那依稀是不断后退着的灌木、山岭和雪原;这仿佛是在奔驰中的马背上看到的风景、不,更确切地说,这象是从一只飞动的萤虫背上看到的景象!
“蛛丝的魔力不但可以引路,还会反射出灵魂石经过巢穴的情况,”汝斯-沃文说道,“不过我们必须同它保持一定距离——太远的话我们将打不开魔眼,太近的话我们就可能被前方的敌人发现……”
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马上行动,不能再慢慢休整了!
“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救出兰若的朋友。”汝斯-沃文说,“我们要在光戒备之前潜入他的巢穴,趁此也探一探这个神秘家伙的底细……如果有机可乘,我们就顺带着给他们沉重打击!”
“米戈扬的灵魂石回到敌人巢穴的时候,我们必须也尾随跟上。”格拉切说,“我们要随时留意魔眼的状况,在摸清巢穴的大致状况之后,在‘光’觉察到异状之前——王子殿下要把握好收回蛛线的时机。”
而那个时候,我们很可能就在敌人眼皮底下……我们本来很需要克莉穆丝的“潜形术”,可我们却不能再让这个虚弱的女孩涉险了。
“我也懂得潜形术。”格拉切神色凝重地说,“今时今刻,先师想必不会责怪我启用那些术法——但这次任务十分危险,我认为兰若也不必参加了。”
格拉切似乎也觉察到我的状况,本来我的状况就同克莉穆丝有很多相似。
不过我比绯红要幸运得多,我现在是很“累”,但我怎能让王子和格拉切他们去冒险,自己却留在这里?
我放心不下,艾克斯他们在大风雪中和我分道扬镳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不能释然。我想亲力救出维蒂斯,找回那两个负气的孩子,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高炎,找海莉和阮达尔他们……
“既然如此,一起来吧!”汝斯王子又把战斧插回了肩头。
格拉切拍了拍我的额顶,我仿佛听到他嘴里在低低吟诵。
“振奋术!”我的每一条神经都被这咒语声感染,这魔法至少让我们暂时忘记掉所有疲劳。
营地里蛮族战士在无声地聚集。他们全部选乘白色的骏马,他们的身体披上了雪白的外袍,一旦回到积雪的荒野里,这身装束更便于隐蔽地行动。
这一次长老没有调集狼骑兵,因为那些狂狼比马匹更难控制,在接近敌人时它们难免不发出声响。
“不用带太多的人,再多的人马也未必能够用上。”汝斯-沃文冷静地说,“他们多半只能在外围接应,伏击追逐的敌人……”
在此之前,我们先要靠米戈扬的灵魂石带回情报,希望从中发现敌人巢穴的弱点。在敌人以为我们还龟缩在山中堡垒的时候,我们决心就近发动一次偷袭。
然而一切还在未知,即使我们悄悄兵临敌人城下,却很难保证敌人内部会有怎样的复杂情况?那只飞虫究竟能带回多少情报,它就一定能侦察出维蒂斯的下落么……
我知道,我们没有更多的把握。但如果不这样做,等到光全心全意对付我们的时候——如果我们直到那时对光的底细仍然一无所知——那末属于我们的“把握”就更加渺茫了。
我们没有更多的准备,但幸好敌人方面也没有。我们眼下的力量,即使再做准备也不能同光硬碰硬的……而维蒂斯的处境,也等不得我们慢慢“准备”吧……
※※※
浴火重生篇前文提要:沼泽的冒险告一段落,为了帮助兰若最终解除诅咒,高炎和勒穆利亚的伙伴们随兰若一道开始了新的远征。而在谜一般的“回忆之地”,大家得到了一些暧昧的提示:返回旧大陆恩洛斯,久已失踪的魔法师露娜将是解决诅咒的关键……与此同时,灯神凌同兰若订立了契约,他的力量留在了兰若的戒指上,然而这种力量兰若至今未能控制。
寻觅答案的旅程决非坦途,在“西部疆域”、克鲁罗德王国的故地登陆之后,冒险队卷入了新的谜团里。神秘的“光”和他的暗杀者横空出现,他们声称是凌的宿敌,他们连续毁灭蛮族的部落和尼根遗民的城市,就连一直与兰若的伙伴们敌对的亡灵英雄们,面对这陌生敌人的威胁,似乎也在寻求某种“合作”。
高炎在激战中下落不明,已成为黑魔法师的雷又一次作为战友出现。在寻找露娜之前,兰若不得不先去面对不期而来的种种严峻挑战。
※※※
末日祭典已经很长了,为了方便一些中间开始看的朋友,还有一些以前读过现在继续读的朋友,设置前文提要。我们知道现在上传的版本中还有很多漏洞,我们希望能尽量完善这个故事,希望更加了解这个故事的朋友们,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好意见——bylanruo及幕后大神索默尔-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