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精翠儿
作者:lanruo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18

依照学者的指点,我们继续深入那群山之中。一路驱除掉那些讨厌的鬼魂之后,我们的眼前竟豁然开朗了:这里,竟然是一片植被茂盛的原野,星星点点的灯笼草上结满了红艳可爱的果实,翠绿色的叶片上还残存着清晨的露痕。这里,还有太多太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奇妙植物……太长时间面对着让人窒息的战争,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时眼见的情景了。

一切都是那样恬美宁静,这片土地仿佛正在数百年的美梦中静静的沉睡着,直到今天仍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惊扰……而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是否会把她吵醒了呢?我忽然有点怀念故乡了,那个也曾经同样恬美宁静的故乡……是这场战争,破坏了我们牧歌式的生活。时间已经流逝,命运已经改变,回忆是美好的,但我还能够找回那样的回忆吗?但愿,战争不要也被带到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来吧。

在这片充满魅惑的土地上,骑兵们不禁勒住了缰绳。我从怀里取出雷交给我的那桢卷轴,小心地展看那些由羊皮碎片拼凑起来的地图符号……不,圣杯的地点仍然隐藏在这份古老拼图残缺的部分里,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可以成为我们这次冒险的线索……要发掘圣杯的确切所在,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努力……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回望我们来时的道路。埃拉西亚祖国已经离我们很远了,而战局的变化却从来不在我们的期望之内。我希望,至少这一次我们能赶在敌人的前面,但愿,神能帮助我赢得那一点点时间吧……

这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疾风般掠过我的马头,身边的战士们的坐骑在那一瞬间也都受惊而骚动不安。随即,我听到了一连串的金属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我的圆盾。是敌人的袭击么?我把盾牌一振,护在身侧。数十道细小的影子从我们身边惊飞起来,四散开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鬼,它差点伤到我了!”一名骑兵怒声叫道,我在他的胸甲上看见了一道分明的擦痕。这是什么东西?我心头一惊。

又有一小丛蝴蝶似的生物从我们身畔飞散开来,那是妖精,那是花的精灵吧……那还是我在童年时听祖父说起的故事,这种美丽而神秘的小精灵一直飞翔在童年的梦幻里。通过那些故事,我熟悉她们生活的世界……原来正因为这个,这片土地才会勾起我对故乡的思念么?

面对这些猝然出现的妖精,战士们本能地亮出了枪戟。大天使振起了翅膀,他们的战剑上闪动着炙热的光炎……“住手!”我连忙喝令我的部下,我们不需要去无谓地战斗!!

我下了战马,附身检视被我们的坐骑践踏的地面。尽管战士们的行军十分小心,但灯笼草茂盛殷红的果实仍然寥落在我们走过的道路上……不经意间,醉心于这片土地的我们已经在破坏这片土地了……我的心中不由升起了歉疚。

这是一片凝聚着大自然的魔力的不寻常的原野,这里是那些蝴蝶般的小妖精们自由自在生活的家园。是我们破坏了这里的宁静,才会受到她们意想不到的攻击的……

“全军后退,离开草地。”我下令。圣杯并不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打扰这里的和平。还是绕道前进吧。

“将军,这片原野太大了……我们真的要浪费那么多宝贵的行动力迂回过去吗?何况……”我的士兵欲言又止。

何况,那些妖精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如果仰仗武力一路践踏过去……那我们同那些亡灵军队的处事风格又有多大区别?

尽管我也知道,在这个战争的非常时期,兵贵神速永远是军事原则的最高训条,但我的部队还是调转了马头。

“请等一下,”我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是骑士吗?是人类的骑士吗?”

※※※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那个蝴蝶般的小妖精已经飞舞在我的面前。

“我从小就听说过骑士的传说,人类的骑士,除暴安良的传奇故事……”小妖精天真地说道。

“是么,”我不由得一笑,“我从小也听说过你们的故事啊……”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小妖精显然兴奋不已,“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她孩子气的热情让我有些失措,但我还是摘下了头盔……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不敢相信……”小妖精的眼睛紧盯着我,目光中闪动着惊喜,“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天……我也想成为同你一样的骑士,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呢?”我笑着说。在她的梦想里,骑士的世界一定非常美丽精彩,生活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妖精们能够想象那些无休止的杀戮流血,还有为了捍卫自己的信念而承受的,那种无比沉重的精神负担吗……让她们把美丽的骑士梦继续做下去吧……心灵的纯净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那样难得,我实在舍不得打破她们的梦幻。因为,那也曾经是我的梦幻。

“我叫翠儿,很抱歉我的姐妹攻击了你们,”小妖精解释道,“我们都没见过骑士,在你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你们是他们的同党呢……”

他们?哪个他们?

“那些穿黑袍的家伙,它们行动不用翅膀,也不用腿……”翠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事实上,它们好象没有腿……它们最近在这一带飘来飘去,我们都隐藏在灯笼草里,不敢出来了……它们已经占据了前面的大片土地……在它们肆虐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灯笼草都枯萎了……”

鬼魂,又是鬼魂!我愤然。

“对了,你们是骑士,是正义的骑士!”翠儿的眼睛忽然一亮,“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它们,不是吗?”

办法?我确实正在寻找从根本上对付这些亡灵的办法。鬼魂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消灭的敌人。

“那些鬼魂在哪里?我不会放过它们。”我提了提缰绳,“只是,我的骑兵会破坏这片草地的,马儿分辨不出哪些植物是你们栖身的地方啊……”

“带上我吧,我可以引路,”翠儿显然高兴极了,“真不敢相信,我这么快就能成为骑士的一员啊……”

※※※

天空中忽然飘过几絮乌云,阳光明媚的原野忽然别得有些阴郁。翠儿明亮如蝉翼的小翅膀忽然停止了飞行,她凝在空中,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慌张,“它们呢?我记得它们就在这里啊……”

我握紧了手中的战戟,在视野中寻找那些可憎恶的黑色身影,然而我一无所获。草地上斑斑驳驳地映射着云的影子,空空荡荡的一眼就看个真切。侦察骑兵开始在附近哨探,而大天使振翅飞向高空了望。“它们明明就在这里啊,从这里,直到这片草地的尽头,到处都是啊……”提起这些鬼魂,翠儿的声音还是颤抖。

是稚气未脱的小妖精对我们说了谎吗?不,我相信翠儿,一个天真的心灵对来自死亡的恐怖……那是善良的灵魂在天性上的弱点,是绝对无法伪装的。我还记得,我曾经需要多大的勇气来克服这种恐惧……我下马检查那些已经叶片泛黄的灯笼草,那些据说是因为死亡诅咒而枯萎的灯笼草……不,它们不单是因为诅咒的魔法而枯萎,甚至还有被烧焦的痕迹……这也是亡灵的诅咒吗?

不,这不是诅咒。这是战斗的痕迹,是攻击性魔法所造成的痕迹。我想起了那天夜里,雷施展流星火雨后留下的战场……四出侦察的骑兵回来了,他们都没能发现鬼魂的痕迹,他们只发现,在原野的许多地方,草叶上都留下了类似的烧痕……这不是野火,不然它应该已经蔓延成一场毁灭原野的灾难了……

没有敌英雄的招魂术驱役,那些没有心智的鬼魂是不会自己行军很远的,它们曾经出现在那些残留着攻击魔法痕迹的地方……是的,曾经有战斗发生……而战斗过后,这些鬼魂已经无影无踪了……它们是被消灭了吗?还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族将军收编了吗?我心头不由得一紧。不,这一次我并没有浪费时间,亡灵英雄们不可能比我走得更远!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亡灵们已经跨越了这片群山,它们应该还没发现我军的意图!

那么,就在不久之前,同这些鬼魂发生战斗的究竟是谁呢?

“将军,那边有火光!”飞翔的大天使终于发现了情况。我的骑兵纵马向大天使示警的方向奔去,那一丛焦黄的灯笼草还在燃烧的余烬中蒸腾着……没错,这是魔法,这里刚刚才发生过战斗!!

“是它们,就是它们”翠儿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就在离这片战场不远的地方,浮动着那些令人恶心的黑影,它们攒动着,喧嚣着,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激怒着……没错,在鬼魂丛中正爆发这厮杀,有一支突如其来的奇兵正在同鬼魂战斗着……

就是这支奇兵,在短短的时间里横扫了鬼魂弥漫的原野吗?那强大而神秘的火魔法,就是他们的杰作吗?

我挥军向这个战场奔去,我要把那些鬼魂的神秘对手看个真切。虽然我还没有把握,他们是否将成为战友。但他们对抗鬼魂的勇气,已经引起了我同仇敌忾之心。我让翠儿偎倚在我的肩头,为了这些无辜的精灵,我们必须把这世上的邪恶洗清。

怎么?那出乎意料的景象竟让我一时间忘记了下达冲锋的指令,我的部队在鬼魂的跟前扎住了阵脚。他们也由于眼前的景象而震惊:

是那些小妖精,那些同翠儿一样,美丽而柔弱的小妖精!她们竟然能敌住凶悍的鬼魂吗?她们正在用灵活的身形逗引着鬼魂,在那些愚蠢家伙的追击中进退自如。不,她们不是一般的小妖精,她们是训练有素的,我看见一位金发的女郎,骑着霜雪般的白马,正在妖精们的身后发号施令。

这是很巧妙的战术,但妖精们毕竟太弱小了,她们有限的攻击力奈何不了鬼魂的,她们能支持多就呢?鬼魂们正在逼近那女郎的白马,妖精们簇拥在白马周围,转眼间就会吞没在那重重叠叠的黑影之中了!不能再犹豫了,我抬起了手中的战戟。

就是在那一刹那,一股熊熊的火光刺入了我的眼睛。那威力强大的魔法火焰横阻在妖精和鬼魂之间,那些已经被挑动得丧失了任何克制的凶悍鬼魂就这样向妖精们扑去……却扑倒在灼热的火焰中……顷刻之间,所有的敌人就这样化为乌有了……当那堵火墙熄灭之时,除去一些略带焦痕的草叶,一切已经重归寂静……

自从那一次目睹雷的圣光超度术后,还没有哪位魔法师能让我如此钦服……然而她也在那一刹那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连同她率领的那一小队妖精,在我们大队人马跟进之前,就在我的眼前,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心神略定,试图寻找这名了不起的法师离去的途径,然而我竟一无所获。难道,这也是一种魔法吗?一种可以升天遁地的强大魔法?这样的魔法,我从雷那里竟然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可千万不要成为我们的敌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