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却是一帆风顺。山灵再没出现,倒是山魈、鬼面鸠来了不少,结果被小心翼翼的三人消灭的干干净净。冷如烟所在的那支队伍前进的速度也相当平稳,想来和我们一样,路上再没有遇到强有力的敌人。
翻过两道山岭,前面就是闻名遐迩的云山三花岭了,这里不仅是草药三花的主产地,而且延绵的山岭被大自然之手摆布修饰成了花瓣模样,极其奇异美丽。若是说云山仿佛一个神秘的少女,那三花岭就是盛开在少女胸口的鲜花,在月夜里吐露着芬芳的气息。
“好美啊!”风舞深深吸了口气,赞叹道。她完全忘记了一路上的艰辛,陶醉在了这幽雅的景色里。
“再美也美不过我的宝贝儿。”王洋从身后搂住少女笑道。
“好了好了,想卿卿我我,咱回京城有的是时间。”虽然我心里深有同感,可我还是当起了恶人:“多少人就因为三花岭的迷人景致而放松了警惕,结果成了黑熊的果腹之物……”
“嘻嘻,虎哥,我老公可是告诉我了,要到三花岭的峰顶才能遇到黑熊呢。”揭穿了我的恐吓,风舞得意洋洋地笑道。
“可风妹妹,你别忘了如烟她们遇到的山灵。”
说起山灵,风舞激灵打了个寒颤,不期然地往王洋怀里靠了靠。王洋边抚着少女的香肩边沉吟道:“老婆,老虎说的对,咱们还是小心为妙。那山灵或许真是山魈升级换代的产物,既然山魈可以升级,那么黑熊和云山紫狐没准儿也同样会升级出什么新怪物来,咱别大意失荆州,结果一晚上都白忙活了。对了,老婆,你经验值涨了多少?”
“快到一百点了!”风舞又兴奋起来:“这才四十多分钟,算算比平常和堂里姐妹组队去野猪林打野猪快了至少百分之五十!”随后又冲王洋撒娇:“老公,我还有不到一千点就升十四级了,今晚陪人家打通宵好不好?”
“咦,你不是最讨厌练功的吗?”王洋奇怪地问道。
“人家想和你在一起嘛~”风舞甜甜地道:“再说,云山可比野猪林刺激和有趣多了!”
我看到王洋偷偷递过一个哀求的眼色,知道这丫绝对再坚持不了一个通宵,他在床上忙乎了几乎两天,体力早透支了,就算下午睡了一觉,大概也没能完全恢复过来。
“风妹妹,你饶了我吧,我昨儿就是一通宵,今儿可实在没精神头了——谁能跟你老公比呀,他整个一铁人王进喜。”
“你丫真不够朋友,我昨天还帮学生会忙了一晚上呢!”王洋埋怨道,却在风舞背后伸出了大拇指,又提醒我别把话说岔了。
“老羊,不是我不想帮风妹妹升级,哥们作业还没做完呢,十一长假可就剩两天了,你总不能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天才吧。”
一句话立刻博得了风舞的同情,反过来劝王洋,随后又笑问道:“虎哥,我老公学习是不是特棒?”
“那是!这丫智商少说也得一百五。一个汉诺塔,他高一的时候用了半个小时就看得透明白了,可你虎哥我都大一了,还吭哧吭哧用了一个多小时呢!这丫高考的时候,市里都挂了号……”
赞美朋友,我向来都不吝啬,可看到风舞嘴角露出一丝得意,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犯了王洋同样的毛病,或许,这丫很多事情还没和风舞交待吧,于是连忙停下了话头。
“老公,你是燕大的还是清大的?嘻嘻,TowerofHanoi,软件学院里奉城的新生大概不会很多吧。”风舞贴着王洋的耳朵笑咪咪地道,她声音虽轻,可瞒不过感知高达十八的我。
我这才恍然,一脸孩子气的风舞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天真,她的真实年龄也应该比十六岁大一些,毕竟龙虎对女玩家有着特殊的优待,角色年龄可以在自己真实年龄上下浮动三岁的范围内任意选择。听她这么熟悉我们的专业,没准儿也是哪所大学的软件学院的学生。
“俺坦白,俺交待,俺要从宽,俺是燕大的……”
王洋嬉皮笑脸地道,却没有追问风舞的背景,似乎对她所表现出来的专业知识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只是他话音甫落,就听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鸣,随着啸声,三花岭上百兽齐鸣,宿鸟乱飞,就连灰鸦都惊得飞了起来,在王洋头上绕了几匝,复又落在主人肩头,小红眼睛惊噱噱地望着西北方。
那声音虽然听不太真切,可我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一股缠绵悱恻的哀伤和恨天愤地的怨气随着那啸声从心底油然升起,竟让我忍不住和那些野兽一样仰天长啸起来。
“啊——”
王洋同样振臂狂呼,而风舞则伏在他胸前痛哭流涕。看到他两人的模样,我心头一惊,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头脑这才清醒一些,连忙使出仙术“凝神”,汪洋两人才止住了呼号悲声。
“九幽泽?三足乌?”
清醒过来的王洋和我面面相觑。传来啸声的西北方正是云山最神秘的所在九幽泽,那里非二十级以上的玩家不得入内,是除了龙虎五大三不管地区之外,东华大陆三十七处限制玩家等级的区域里怪物最难缠、也是最变态的一个,而在九幽泽,最恐怖的怪物就是等级高达骇人听闻的二十八级的三足金乌,而传说中它最著名的攻击方式“离恨天”——一种能让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怪物等级至少加一的无上咒法——就是类似方才听到的那种啸鸣。
“不可能!九幽泽乃上古绝地,隔绝一切声音……”
我话还没说完,却猛地一愣。对面三花岭的树林突然象波涛一样起伏汹涌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后面推动,那波涛以及其迅捷的速度由远及近。起风了,我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一缕如刀的山风就从我两颊掠过,肌肤竟被割得生疼,我还没来得及喊疼,胸前就像被一把重锤生生击中,几乎一下子就把我肺里的空气全挤了出来,我呼吸顿时一窒,人蹬蹬蹬连着倒退了七八步,这时,风啸之声才传入了耳中。
四周的树木随着呼啸而至的山风狂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不时有大段的树枝被风刮断,飞向夜空。夜空已是漆黑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以惊人的速度占据了整个天空,借着偶尔劈下的闪电,能清晰地看到那乌云仿佛开了锅的水似的狂野地翻滚着。
妈妈的,真是活见鬼了,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心里骂骂咧咧,一丝莫名的恐惧渐渐爬上心头,难道……是自己得到“离火”遭神妒了?
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颂起了回城咒,什么要消耗一半仙术点数、花费五十两银子的我都顾不得了,我现在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刚颂了一半,身后衣襟就被人使劲一拽,本来顶着罡风就十分吃力的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快趴下!”
不用王洋说,我已经摔在地上,好在借他的一扶翻了个身,才没摔了个后脑勺着地,却是啃了一嘴青草。只是这一摔,却把恐惧摔到了爪哇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怕什么来着!
“这么大的风,你站在那儿耍酷啊!”王洋几乎是在吼,我才能听清楚他说话的声音,“这风古怪,一秒钟掉你一点生命值,我老婆要坚持不住了,咱们撤吧。”
我一惊,忙检查自己的状态,虽然方才风舞已经给我加满了生命,可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五十九点,若真象王洋说的那样,我可是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然而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我却是一呆,足足看了五秒,那数字纹丝不动,依旧是生命全满的五十九!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我绝对相信,王洋和风舞的生命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而我也无法怀疑自己的眼睛,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枚神奇的“离火”有着一种神奇的隐藏属性,正好克制了这要人命的诡异狂风。
可“离火”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身为队长的我解除了组队指令,随即对王洋吼道:“老羊,你带你媳妇撤吧,我还有两粒小还丹,能多撑一分钟,研究研究这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再走。”有了“离火”庇佑,我心中大定,好奇心便陡然升起。
“这算什么?我陪你,要撤一块儿撤!”王洋斩钉截铁地道,随手重新发出了组队指令,又搂着风舞,两人嘀咕了几句,他复对我道:“老虎,我老婆仙术还有七十点,身上还带着两颗玉蟾丸、八粒凝仙丹和九粒小还丹,估计撑上三四分钟没问题!”
我心头一热,却顾不得惊讶风舞的富有,因为盘旋在三人头顶上的那盏“明灯”突然灭了,周围顿时陷入了黑暗。我忙重新点亮了它,可这怪风似乎对仙术也有抵消作用,通常能亮上半个小时的明灯不一会儿就黯淡了许多。
我心里一惊,连忙朝前方望去。“明灯”照亮的范围只有一丈,一丈之外,俱是漆黑一片,指示冷如烟他们那支队伍所在的明灯不见了。
还好,我暗自庆幸,大概他们见势不妙,已经回城了,毕竟没几个人能像风舞一样,不拿银子当回事。可我刚刚安下心来,十几丈外突然亮起了一团光亮,那光亮在狂风中盘旋起伏,忽明忽暗,似乎下一刻就要熄灭。
怎么回事,他们没撤?!
我心“格登”一声提到了嗓子眼里,人不由自主地向前爬行起来,王洋还没发觉前面的异样,喊了一嗓子说上哪儿去,我指了指前面,张嘴想说,冷如烟她们可能就在那边,耳麦里突然传来冷如烟惊恐的叫声:“虎,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