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胡南城市居然出动了5个装甲旅和2个野战炮兵旅,是想要来一个下马威给远道而来的中国军团。
2个野炮旅的180门牵引火炮以每分钟3发的速度开始发炮,顿时大地震荡,距鲛珠市10公里外笼罩着阵列式的轰炸,麦田、热带雨林、细小河流在这强烈的轰炸之下被移为一个个直径10数米的弹坑,中国第二装甲旅70辆坦克和62辆步兵战车构成一道前锋线,他们在等待着进攻命令,看着如雨洒落的榴弹落在阵线前方,虽然暂时不需要担心这老式的105mm榴弹炮会超过15公里射程,但前方飞舞满天的灰士枝叶也叫人心惊不已。
“难道想叫第二装甲旅等死吗?”这句话万兴舟并没有说出来,85改大型装甲指挥车中,范寅攸虽然紧紧的盯着屏幕,但神情轻松,这里距第二装甲旅30公里,但仍旧感觉得到脚下的抖震。
战场IL-76预警机传回的资料在和战场监视雷达交换资料后,得出准确的分析,胡南人的炮火暂时停止了,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四十分种后,炮火又开始猛烈起来,范寅攸忽然大笑:“浪费弹药的白痴!”开始调动战线后的第11炮兵师,他还是不太清楚对方的意图,所以决定再看一看,但在联系之后,右翼的第14军已开始动作。对方五个装甲旅在炮火的发射下,开始飞速前移,之后一个野炮旅也开始拖拉着他们的榴弹炮,向正北方的第二装甲旅推进。
胡第六装甲旅首当其冲,第七装甲旅紧随其后,沿着鲛棉公路进发,其余的装甲旅沿着乡村小路和几乎已被削平的雨林前进。
从中国军进入胡南境内后,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这里早已无人的棉茶市镇经过清理,镇外的第二装甲旅的炮兵营12门155mm自行火炮开始发威,削剥着滚滚而来的422辆坦克,但对于这一路每几分种就损失掉的3至5辆装甲车和坦克,胡南人似乎根本不在乎,渐渐的逼近,要将第二装甲旅首先淹没在T34坦克的洪流中。
“喂,范总参,就快要接触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第二装甲旅挨打吗?”万兴舟实在忍不住,但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范寅攸正色道:“万将军不用担心,他们想要拼命也不一定能如愿,这种76mm口径的炮弹对于98式坦克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什么会促使他们认为拼命就可以获胜,这实在令人费解,不过,要是现在他们不拼命,只怕已没得拼了,机场已在轰炸中被击毁,空中力量没有了,我们的海军也没有发现胡南人的舰队,看样子都向躲了起来,你可以放心,这一场战我们羸定了,只是现在要看怎么才能羸得漂亮。”范寅攸看来真的心情轻松,所说话也多了起来,更何况万兴舟虽然对于战事不通,但关心部队的安危之意流露无疑。
“报告!第十一炮兵师已锁定了对方的装甲部队!”范寅攸下令:“可以开始攻击。”看万兴舟欲言又止的样子,范寅攸道:“我可以向你表明,这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对于敌人,我是不会手软的。”
万兴舟看着范寅攸那静止的眼瞳,心中一寒,如果有所谓的活战争机器的话,那么他必然要算一个,虽然范寅攸还只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年青人。
刚刚进入了第二装甲旅坦克炮射程的5个胡南装甲旅400辆坦克正在加大油门,力图围歼中国前锋部队。山脊后的第十一炮兵师在行军中开始攻击,72门155毫米炮伴随着72辆自行弹药补给车,狂暴发射,一时间声震四野,发炮声在山谷间隆隆回荡,漫天的炮弹通过还并不完备的C4I系统射向阵地,对付40公里外的点目标,但这已足够完成攻击任务。
胡南T34坦克中的5个成员通过各自的观察镜看到天上呼啸而至的炮弹落下,仅50mm厚的老旧装甲无法抵挡炮弹的侵入,轰隆巨响,炮弹入舱爆炸,眼前一片金黄,顿时失去了意识。
第一轮炮火过后,每分最大发射量6发的中国火炮在各炮手的不同熟练度下又再次先后发射,硝烟遍布战场,400辆T34在第一辆的炮火攻击中立即又损失了50余辆,中国第二装甲旅瞄准横冲乱撞驶来的胡南第六装甲旅开炮射击,穿甲弹再次报费了敌军14辆坦克,对于驶到200米范围内的T34,步兵战车使用机关炮给予迎头痛击,可以有效的击穿这种老式坦克的薄薄装甲。
范寅攸调集第十二山地快速反应师作第二装甲旅的随后策应,第三摩步师沿右翼大慈到鲛珠的大鲛公路行进,第十摩步师在其左侧跟进,第一装甲师仍为中军,第四部兵师沿左翼的普鲛公路大范围包抄,第5防空师在最后缓慢跟进,7个师级单位打开炮火,在行进中全面轰击敌方5个装甲旅。
短短两个小时之中,400辆坦克被击毁大半,仅剩下可怜的57辆T34和24辆BM2步兵战车,被席卷而至的第十二山地快反师扫平。
第14集团军的4个师两个旅作为急行军,从大右翼快速包抄,迅速切到了鲛珠市后面的归后乐山一带,将鲛珠市的所有出路切断,除了一些侦察和建立支点的工作外,两个集团军都停下来暂时修整。
14军副军长冯华少将来到13军指挥部,与万兴舟和范寅攸当面交换意见。互相问候之后,冯华首先开口道:“万将军,这一仗打得很是奇怪啊,第14军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就穿插到了这号称胡南第二大城的后方,看来你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样,不知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冯华49岁,显得老成稳重,但在两个小辈面前说话却并不倚老,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前,倒先征求起两人的意见来了。
万兴舟笑着摇摇头,道:“在座的两位都是用兵大家,我原本是一个生意人,只是想要为国效力,所以才来到这里,这军衔只是国家的优待政策,跟我的学识可不相干,要是冲锋陷阵,我可以上,但要说到战略战术,我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万将军客气了。”冯华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人,心中暗道:“真是奇怪的组合。”一个是标准的现代职业军人,一个是阴沉如政客,却穿着少将军服的万兴舟。
“敌人打什么主意确实令人不解,所以在一开始,我放着装备最精良的第二装甲旅在前面,看他们要怎么样,没想到他们硬是自动送上了5个装甲旅,然后又将两个野炮团放在城外,任由我们吃掉,看起来损失不小,其实清理战场后发现,这一仗打掉的都是胡南最落后的一批武器装备,一部分炮手逃进了鲛珠市区内,我怎么看都感觉他们想叫我们进城来一场巷战。”
万兴舟看了看两人,等两人都停下口看着他,这才说道:“我插一句,这次我们进兵的目的是用绝对武力优势迫使胡南政府投降、签字,我想没有必要和他们进行什么巷战,刚才我也到城中看过了,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平民,不如直接用轰炸机将他们移为平地。”
“这这恐怕不太好。”冯华心中一惊,然而看万兴舟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沉吟道:“如果这样做的话,国际影响太大,国外媒体和舆论必然会攻击我国”
范寅攸道:“我倒同意万将军的看法,战争已经爆发,而且是先由胡南向我国投下核弹,我国不采用核报复手段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要是让我必须将兵士送进危险的境地,不如将危险一次性清除,这时不必管那些舆论什么的,我们在尽快结束战争,而政府应该为我们提供有利的条件。”万兴舟心中一喜,他忽然觉得看到了一个与范寅攸的共同点。
“啊”一时间冯华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对于现在的年青军人实在看不透,“我们应向司令部请示一下,对于鲛珠市的控制,势在必行,这对于谈判的筹码和对于胡南士气的影响不言而喻,至于如何着手行动,我看司令部会做出明确指示的。”
范寅攸点头道:“冯将军说得没错,我们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等司令部的指示下来后,再做出详细的行动计划吧。”
万兴舟仔细的观察范寅攸,他那两道细细的眉毛仿佛嵌在了大理石上,一动也不动,显示出对上司命令的绝对服从,也点头道:“我没意见。我说过,对于战事调度我一无所知,只要行动定下来了,在人员和战术安排上我一切听从上校的指挥,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参加行动。”
三人在车中饮了一壶万兴舟带来的好茶,却再也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致,冯华发现话不投机,起身告辞,自回第14军指挥部。
范寅攸在第一仗试验了13军的胆量,面对多于己方数倍的敌军攻来,第二装甲旅稳稳驻守在规定防线之中,没有退缩或混乱,虽然这多少归功于己方装备的优良为士气打下良好基础,而暴露出的问题也不少,遇敌之后大部队行军略嫌混乱,炮火攻击时或紧张,或兴奋,延误时机,炮火落点未校准就匆忙开炮的大有人在,也可以看出久处“和平年代”的军人在实战时必然要出现的问题。范寅攸召集营级以上指挥官开了一个简短会议,敦促各部加强战场控制管理。
对于己方只在损毁两辆装甲车,7名士兵轻伤、1名士兵重伤的情况下就完胜了对方422辆装甲坦克和200余架火炮,13军全员欢庆,而范寅攸指挥时那种恢宏气度,虽然不慌不忙,却又滴水不漏的运兵方式,已经小小显露出来,并不像很多人预测的那样,要派出空军协助作战,甚至于连第四直升机攻击旅也没有派出,就像是一个刀法精湛的雕刻艺术家,几刀下来,已初具形态,不会多花一分不必要的气力。万兴舟在请示军区司令部的空当,走到车外散步,保养机械枪支的兵士们虽不敢指指点点,却也在低声议论,这个在13军战地军衔最高的军人显得太过神秘,让所有人都既敬且畏,从步兵师传来的消息在军中快速发散,万兴舟携带近200公斤的武器装备,一个人干掉了24名胡南特工,爆破了两辆自行迫击炮车,自身毫发无损,几乎是一个神话。
看到万兴舟走过来,两名坦克手呆呆的盯着少将的脸看,发现那张脸上荧荧发光,心中暗叹:“果然不是一般人,气色竟如此之好。”直到旁边的车长重重的给了两个小子一个爆栗,这才回过神来,敬礼大声叫道:“万将军好!”
“好,战士们好!”万兴舟呵呵笑道:“你们几个,说实话,刚才有没有害怕?”看到这么多“自己人”热闹的聚在一起,万兴舟只觉得十分愉快。
看万兴舟爬到两米来高的坦克上坐下,“喔~~~”周围的十几名兵士大声起哄,除了军衔,再怎么看他也不像一个将军,两名坦克手也算是老兵了,要不是发生战争,就要退伍,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得象个小姑娘的士兵,说话可不像小姑娘,大笑着伸出拇指和食指一对:“就只有这么一点。”
万兴舟眨着眼大笑:“什么!就这么一点勇气?”
那大眼睛急忙摇头:“不是,是只有这么一点点害怕,小过步枪口径,但将军来了以后,我就更怕了!”
万兴舟笑道:“为什么,你有那么怕我?”
那大眼睛笑道:“不是,是怕将军你把坦克坐坏了!听说你昨晚随便就弄坏了两辆胡南坦克,我怕将军屁股底下也藏有反坦克导弹,一不小心发射出来,那我还不得跟着这坦克回去大修!”
万兴舟笑骂:“小家伙,真有你的,小心我真拿屁轰了你!”军中生活枯燥乏味,士兵们都喜欢来点粗笑话,这时听万兴舟和大眼睛士兵一唱一搭,竟放胆开起玩笑来,不由得都聚拢了过来一齐大笑。
“喂!喂!你们都不要停下手中的工具,该加油的还是加油,该修的还是要修,我说话嗓门大得很,不用围过来也听得见嘛。”万兴舟坐在坦克顶上叫道,但众兵士又几时见过这种将军,听他口气并不严厉,仍是不散开,一时间围陇了百十个人。
“让一让!让一让!”唐介容挤了进来,对待一般兵士和他统领的保安,根本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的笑容,这倒和万兴舟截然相反,所以制军之严,已近乎苛刻。“万将军,司令部的命令已经到了,范指挥请您过去商议。”
“结果怎么样?”
唐介容摇了摇头。
万兴舟哼了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
指挥部军帐已经搭建好,范寅站在室外看着万兴舟胡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自语道:“好奇怪的人,可以再一次肯定,他最多只能做一个军人的朋友,却不能做一个好军人。”
万兴舟远远的看到范寅攸转身走入指挥部,对唐介容道:“你先回去,告诉范指挥我随后就来。”站起身大声道:“大家还是快散了吧,要是‘黑面书生’生了气,不要说你们都要被纪律处分,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黑面书生是谁?”有的兵士不解的问。
那大眼睛兵士小声的传了出来:“咱们的老大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那是谁?嘿,虽然脸黑黑的,但细眉细脸,你自己想想吧,嘿嘿,不愧是我们的将军,这个外号也真叫得妙。”
“黑面书生”立即成为了范寅攸的军中地下代码,倒是这个范指挥始料未及的。
万兴舟笑道:“明天后勤部的人就送补给来了,我和他们可是熟得很,大家有什么需要,可以先跟我说说,至于战时补贴,每个人每天加两百,我这个人来战场,对你们没什么大帮助,但物质方面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们就把我当作军中财政部长吧。”兵士们震天欢呼,当时一个普通二等兵的月工资仅是700元中国币,这样一来何止翻了数倍,而所谓的后勤补给关系,实际由万向集团全权提供,当然是万兴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万兴舟很勉强的去探望了受伤的几个士兵,对于这种景象他很不想去面对,觉得太惨痛了。说到这一点,他也发现自己实在有些怪异,对于自己的人受了一点点伤,他会暴跳如雷,对于其它无关人等的死活,就算是由他自己动手,他却也一点不放在心上。说到底,他也知道自己太自私。
血狼星纪元第5438年6月17日,司令部命令第13、14军遵守国际人道主义规则,避免或减少胡南的平民伤亡,并且要“有效、迅速、全面的控制鲛珠市,促使胡南政府尽快在和平协议上签字。
看到残肢断体躺在病床上硬挺着见他的兵士,万兴舟令运送伤员的运输直升机尽快将人送回国内医治,心里还是相当的不快,这时听范寅攸正式宣读司令部的命令后,冷着脸不说话。
范寅攸也不理会他的态度,宣读完之后,便开始作进攻计划。
目前鲛珠市已被完全合围,但城中还有多少胡南军人,这谁也说不清,无人机发回的图像显示各个街区都有人在走动,从模糊的图像上看来,又都是平民打扮,象是一个小型的自由贸易王国。但就在几个小时前,里面都不知从哪里钻出了5个装甲旅和2个野炮团。
经几个参谋讨论,范寅攸决定18日天明时再行动,今日天色将晚,夜里行动起来更具难度和危险性,到时由地面步队和直升机攻击旅配合行动,但今夜必须派出一批特种队员进入鲛珠市摸清敌情,然后才能制定详细计划。
“西南猎鹰”得到命令,立即着手准备,只要天色全黑,便是行动之时,万兴舟听了范寅攸的初步计划后,终于开口道:“我也去,不过是单独行动,有什么情况,我会先反馈回军指挥部。”
范寅攸呆呆的看着他,“你?你可以保证安全回来吗?”马上又补充道:“作为一个将军,要是被敌人俘获,我军会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鲛珠市市内大小水道纵横,除去一些细小的淌流,其余的多由鲛珠与东面南海间的两条入海口衡生出来。
6月17日晚8:30分,鲛珠市灯火通明,中国军队并没有切断胡南人的供电系统,而他们竟也就安逸自然的享受这战地平静。范寅攸站在崎横山脉的中峰,远眺四方,第13集团军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十、第十二师,第四、第十六旅,约12.8万名官兵,对鲛珠市以北形成包围;第14集团军第二、第六、第七、第八师,第十二、第十五旅,约7.4万官兵,对鲛珠市以南形成包围,铁钳已经合拢。
鲛珠市是一个拥有220万人口的中型城市,位于胡南北方,对于这样的枢纽城市,竟然没有出现大集团军力协防,而只是出动老旧装甲部队一战,在此之后,胡南其它地区也相当平静,令人奇怪,这里在战争一开始,似乎就被胡南所抛弃,又或者这里本来就是一粒棋子?
速战速决,迟则生变,现在首要的事是让胡南政府在和平协议上签字,至于幕后的核黑手是谁,可以暂时不作理会,只要这一仗完胜,就能给予敌方威慑……想到这里,范寅攸的拳头忽然握紧,“这种明明白白的事,还偏偏要装作不知道!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抬起头来做人!古语说:‘主优臣辱,主辱臣死。’国家受到了侮辱,作为一个军人,真是让人羞愤欲死!”
“小胡南,既然你们愿意为人作嫁,我会成全你们的。”计划在心中渐渐成形,范寅攸转身道:“回指挥部。”坐上直升机,命令道:“小丁,你立即和司令部取得联系,印制传单,内容如下:……”
天越来越黑,除了一阵隆隆的直升机声掠过天空,数十里外的鲛珠市相对平静,所有交通已经被切断,包括两条通向南海的河流都已设置了河障和警戒触网。
鲛珠市就像一团案板上的面团,揉他的手虽然是只有20万兵士的中国军队,但使用的却是太极推手,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抡带搬盘的毫不费力,只是这面团里究竟藏有多少根会刺破手掌的尖针,倒要令人小心在意。
***
河水浑黄,万兴舟潜行在水中,只露出两只眼睛。
河水温暧,不需要呼吸换气,不需要摆动四肢,就像鸟儿滑翔在天空,运转着水分子在身上流动,引导自己前进,这种时候,心中也应该会充满了温柔。
进入城区之后,河道两旁的椰树多了起来,两个伏在木楼上的胡南特工并没有发现河流有什么异常,万兴舟遵守与范寅攸的约定,并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悄悄的潜入。
在一片水田前的木楼上岸,楼中漆黑一团,万兴舟借助微弱的月光观察,楼中非常杂乱,小孩子的澡盆和玩具也随便放置在梯上,呱呱,两只鸭子在楼板上寻找食物,发出的叫声更显得楼中寂静。
大略的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应属于郊区,十几所木楼都是空荡荡的,和不远处的城区中热闹影像形成鲜明对比。
穿过水田,再越过一个乡村小学,前方灯火通明,万兴舟慢慢的褪去水分子的掩盖,走入了行人之中。
街中挤满了行人,差不多每个人手中都抬着杯子,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没有人顺着柏油路上走到郊区的土路上,街边的各种小吃摊点放着蕉叶煎鱼卷、肉骨茶、猪脚冻、焖猪手、酸辣万寿果等等美食,如同一次盛大的聚会,每个人自由的抓住自己想吃的东西,就着手中的米酒或啤酒填入口中,花花绿绿的衬衣和这些食物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之中,万兴舟抬起一个杯子,在行人中穿行,偶然看得见一两辆摩托车飞驰而过,疯狂的笑着将酒洒向空中,对于西南猎鹰的行动,万兴舟不禁有些担心,这城中实在太过热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暴露行踪,实际上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百余人的精英训练有素,精通胡南语,混入了人群之中,连万兴舟也没有认出,两个队员刚刚从对面的老街走过,也没有看到万兴舟,脚步缓慢的向城中行动。
这些胡南人个头普遍很小,吃起东西来也很缓慢,万兴舟弯着腰,随手从一旁的摊子上拿了鸭仔蛋吃着,老太笑着又递了一个庶虾过来,说:“年青人,多吃些,吃饱了好打中国人。”万兴舟只得笑着点点头接过,接着向前走。
街边烤制食品的多是由一些老头和老太太在做,其它的行人穿着拖鞋边走边吃喝,很少见得到年青的女性,而小孩子更是看不到,这些男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无助和麻木,看不出是军人还是普通的平民,忽然有人在街中大叫:“还没有领到枪支的同志,请到战争纪念馆前领取枪支!”
很多人无动于衷,不知道他们是对于战事的不关心还是早就领到了,万兴舟跟着一群年青的胡南人奔向市区中的纪念馆。路边的中国领事馆早已人去楼空,不少人正在砸碎玻璃抢劫里面的办公用品。万兴舟暗暗摇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些胡南人有什么毛病,抢先发动战争之后又做出一副无辜者的模样,而现在又像是笼中的老鼠,在做着垂死挣扎。
在纪念馆前终于见到了一个穿胡南军服的军人,看样子是为了维护现场秩序才穿上的,自动步枪用小推车一车车的推出来,只要有需要的,每个人手上都发到了一支步枪和30发子弹,排到万兴舟的时候,那个头发很脏的男人略一迟疑,还是把枪递给了他,说道:“你不是本地人?会不会使用?”
万兴舟装出欣喜的样子道:“会,会!我是新圻人,作为一个胡南人,我也要有一支枪。”说着笨拙的将保险打开又关上。
那脏头发拍拍他身上的汗衫,说道:“下一个”
纪念馆前聚集了大约两千人,但领用时的纪律还不错,这些胡南人在近代一直战事不断,只是没想到休整了二三十年,又坐不住了。万兴舟挤到那个胡南军人身侧,听他在问另一个卷着袖管的中年男人:“忠路,发放情况怎么样?”
那中年人道:“基本放完了,今晚所有人都可以装备,中国人只怕就要动手了,我想是不是有机会一战?”
军人道:“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但我还是相信上面早有准备”
对于胡南人的语言即译器翻译的并不算好,万兴舟将枪挂在身上,一面调整灵敏度,一面向停在关了门的电器行外的军用吉普靠过去,看两人互相行礼,准备结束谈话,身上的水分子一隐,钻入了车底。
汽车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其间万兴舟在车下看去,街上“狂欢”的行人很多,但像是一部无声的老电影,很少听得见欢声笑语,很多人都是漫无目的走着,没有人停留,这种麻木的吃喝与行走,似乎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军车底部刺穿一个小孔,只听得到马达和那军人的呼吸声,车在一幢毫不起眼的三层砖房前停下,等那军人下车走入,万兴舟才从车底落下。
两个抬着枪隐身在楼梯前的军人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那恍惚的影子已窜到楼上去了,黄色的灯光下,两人揉揉通红的双眼,相信那是一种错觉,虽然是刚刚才换的岗,但自从听说了2个野炮团和5个装甲旅的全军覆没,呆在地下兵营中竟然比站岗还累。
楼上是一个寻常房间,但坐在三个藤椅上的却都是军人,少将军衔的老头子看起来像个善良的渔夫,而另外两个上校都是一脸的凶像。
刚从楼梯上来的少校匆匆行礼后,问:“将军,外部情况怎么样了?”
那老头沉默不语,左边的穿中筒靴的上校呸了一声,“能有什么情况,阮志喜中将已经跑了,他一个人扔下了部队逃跑!从三十九特种团胡上校那里传来的消息,中国人已将整个鲛珠市围得水泄不通,我们的这几万弟兄只怕都要死在这里了。”
另一个长脸的上校将军帽放在手中不断的摆弄,叹了口气道:“情况还不至于糟糕到这个地步,对了将军,盟军那边有没有消息?”
老头心里喃喃道:“一开始就错了”但这种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说道:“没有,我看不会有人来了,连政府都遗弃了我们”
中筒靴骂道:“他奶奶的!说好了只要战争一打响,他们就出动空中力量,而海岸对面的海军也会出动,可是到现在,我还个鬼也没有见到,只有我们孤军奋战,这下子好了,所有的装甲力量都已被摧毁,我们就凭这几条破枪,能和中国的两个军干?”
长脸苦笑道:“我看这也不能全怪别人,看看咱们的政府,给我们第六军留下的是什么?几十年前的T34,几百辆坦克,看起来数量倒是不少,可能开得出去就算不错了,还谈得上打什么仗?”
老头看少校还在怔怔的站在楼梯口,说道:“少校,坐下来吧,枪支的发放情况正常吗?”
“两万条枪都发放完了,我看原意留下来抗敌的年青人不少,只是没有机会训练,到时有多少战斗力还很难说。”那少校从床边搬了一个小木凳坐下,他军职和起在座了三人差了很大一截,不敢和三人平起平坐。
老头道:“既然中国人没有动手,就说明他们还要顾及舆论,不敢贸然进入城市,以免伤及平民,只是这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有多久,很令人担心啊。控制了鲛珠市,也就完全的控制了整个北部,半个胡南就将沦陷,中国人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要中国的空军部队出动,我们根本无法抵挡,扔下了我们,就意味着政府要完全的放弃了,那么这场战争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各位也不必太担心,或许结果并不会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中筒靴将手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放弃就放弃吧!他奶奶的,猪逼急了也会吃人,只要他们敢进来,就让他们尝尝全民皆兵的滋味!”
万兴舟运用分子屏蔽所有气息和声音,拿出定位系统和通话器,拨通了军指挥所:“老范!能听见吗?”
通话器中夹杂着沙沙的杂音:“万将军,有什么事?”
万兴舟简单的将情报说了一遍,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把这几个家伙都宰了,那么胡南第六军马上就会群龙无首。”
四个胡南军人商谈完毕,站起身来走下楼梯,那个少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西首的房间里,走前两步,只见里面黑洞洞的,房间的窗帘关着,空无一人,也随着三人走下楼去。
“暂时不要动他们。”
万兴舟急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就没有了,这些人和军队都躲在地下还是什么地方,一时也没办法搞清楚,更何况再等人多了,就不好办事了。”
范寅攸的声音道:“万将军,你听我说,不要动他们,留着他们指挥还有用,这是命令!”
万兴舟将信将疑的道:“有什么用?他们到底还有什么盟友在背后呢,要是不尽快把这些家伙清除,说不定情势有变!”
范寅攸道:“正是因为如此才要留着他们,我不得不将进攻计划提前进行了,万将军,我知道你能潜到他们几个人的身边很不容易,但你必须要放弃刺杀行动,马上回到军指挥部来。”
尽管万兴舟不懂范寅攸究竟在卖什么药,还是耐下性子来说:“好吧,反正总指挥是你,我马上就回来。”
“我要向司令部汇报情况,形势虽然有些不妙,我可不会害怕的,国家必会全力支持我们。”范寅攸总是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万将军,我相信你也不会怕,好了,你注意安全,我切断通话了。”
***
“胡南人又在玩什么花样,还是背后的那只手沉不住气了,想要自己来动手?”范寅攸习惯性的咬着指甲,虽然他知道这个举动实在太孩子气,和他的上校身份很不相配,但每当陷入沉思,总是不自觉的又犯了这小毛病。
“战争是残酷的,输不起就不要玩,那怕舆论有什么屁话要说。既然他们能卑鄙的偷袭,我们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对于战术之外的东西,范寅攸不作太多考虑,他清楚知道每一个人都应该扬长避短,更何况外交部门一直以来都太闲适了,是该给他们一点事情做了。
“哐。”万兴舟回来的比预想的要慢,他甚至还带了一袋鸭仔蛋回来,笑着说:“尝尝吧,我想以后吃这种东西就难了。”
没有了向羽青,有时候只想对自己身边的人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