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半年2400元的租金,万煜又到旧货市场买了简单的桌椅板凳,还有两个特大号的铁柜子,让人搬到出租房里放好之后,已是正午了。
到五一路天天娱乐城的对面小餐馆里吃了顿饭,一边细细的观察周边的环境。做特够警做了一年多,环境侦察是行动前必不可少的步骤。吃完饭绕着娱乐城走了一圈,一个破旧的娱乐城,居然有两队保安在巡逻,每队二十来人,一般的大公司也养不起这么多人。行人走得近些,立即就会有保安粗暴叫道:“八点才营业,晚上请早,白天恕不接待!”
每个保安都拎着尺来长的电棒,在后门和侧面的小巷里转来转去,万煜知道,这不一定是为了防贼,多半是为了显示实力,防止别的帮派来争抢地盘。
娱乐城后面有两幢同等高的大楼,也是五层,万煜抬头看了看,之间有五米左右的空隙,如果不是在大白天,有暴露的可能,可以一跃而过,但要从顶楼下到地下一层,也实在太麻烦了。而地下一层还留有一小半是停车场,在入口处放着“不对外停车”字样的牌子。
但这两天都是晚值,晚上是不可能行动的,如果是现在回宿舍睡觉,心有不甘。到玩具店买了一个简单的头罩,回到娱乐城前面。
娱乐城开了一道小门,计算好保安来回巡逻的时间差,走到人行道上,看到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箭步穿进了小门。
大厅内静悄悄的,阳光从小门外直射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收银台上坐着个胖子,低头在账本上记录上什么,另有一个保安队长坐在正对门的小沙发上喝茶。看到黑影一闪,怔怔的盯着门口,问胖子道:“金老发,什么东西往门外过,你看见没有?”
胖子连头也没抬,不耐烦的道:“有个鬼,四五十个小弟在外面守着,能有什么事。”
保安队长道:“我这几天总觉得眼皮在跳,不知道是吉是凶,他妈的,可能是哪个小弟从门口过,看到老子还在这里守着,又跑过去了。”拿起对讲机道:“喂喂喂,你们外面的几个,给我好好盯着,听说这几天太平帮的有大动作,万一晚上不下手,白天跑过来踢场子,防不胜防啊!”
胖子啪的拍了一巴掌电脑,道:“什么破玩意儿!”抬起头来道:“你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伙子?晚上少和那些小妞们闹腾闹腾,也不至于整天窝在沙发里了。”
万煜蹲在柱子背后,拿出黑色头套套上,防止被人发现后认出来,又戴好了手套,看好装在一些角落的监控头,习惯性的先找死角,然后飞快的顺着墙角兜了个圈子,潜到台球桌下面。
胖子扔开账本,道:“明哥也真是的,不跟老大说说,就这么坐着等太平帮的来收拾,我看现在太平帮拼命的扩大势力,总有一天会把咱们吞掉的。”
保安队长道:“那也不见得,前天老大过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早已有所准备了……”
忽然听见哗啦啦的倒塌声,两人慌起来过去看,台球桌后面,堆了不知几年的十几箱啤酒空瓶都倒在了地上。两人面面相视,保安队长冲对讲机喊道:“人都死了没有,有人进来了!”外面的保安一下子冲进来十几个。保安队长叫道:“我就说刚才看见什么东西,给我好好搜一遍,妈的,这么多人居然都看不住一个场子,养你们有什么用!”保安们在游戏机和球桌下到处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万煜趁着那一声响,已闪进了旋转楼梯里,轻轻放回弹簧门到原位。白天没有人守楼梯,想必谁也没有料到大白天还有顾客会下来,躲过两个在赌场里打扫的难看小姐,伏在死角里,听听没有人,进了最侧面的一个包间。
以这样的速度,虽说有可能会被监控摄到,但凭着训练的成果,就算是以前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影,更不用说现在。
房间里没开灯,睁大眼睛,很快就适应过来,黑暗中看来有四五十平米,还有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丝声音,万煜钻进占了半个房间的红色大赌台下面,睡起觉来。上面至少还要乱一阵子,也让这些黑帮的家伙冷静冷静。
在武警训练的时候,就算是烂泥地里也睡得着,更何况是这样优雅的环境,睡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只剩下一个小姐在打扫,还有两个精悍的小子远远站在楼梯口那里守着。万煜暗笑:“这时候再下来,已经晚了。”
凭着昨晚的记忆,利用几十张赌台作掩护,用特种钥匙打开厚厚的合金门,一闪身进了代经理的办公室。昨晚就看过了,这里没有装任何的监视装置。先在桌里翻了一阵,找到二十来万的散钞,还有四五个红包,看样子是为了应付突然到访的警员。在一个抽屉的暗格里,还放了一把手枪。万煜刚刚把钱放进带来的大布袋中,就听到合金门里钥匙转动的轻微声音。
万煜微微一惊,站在了门后,门被打开,有人在外面道:“我和大哥有事要谈,你们都到外面去看好了,别又搞出什么诈诈乎乎的虚惊。”
灯打开,代光明请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随手关上门。
万煜跃出迎面就是两拳,“哐,哐”两人一齐倒栽出去,砸在门上仰面昏死过去。隔音不错,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响动。代光明躺在左边,右边的那个男人穿着件白衬衣,个头不高,但十分壮实,万煜看他动了一动,又在脑门上踢了一脚,雪白的衬衫上立时多出了几点梅花。
对这些黑道人物,没必要手下留情。既然他们说要谈什么事,自己不开门,想必也没人敢来打挠。
桌子后面有一个床头柜大小的保险柜,万煜伸指插进边缝,用力一扳,把整扇柜门都扳得斜了下来,质量还不错,锁还连在上面,万煜集力于五指一扯,跨拉,刺耳的断裂声之中,门被扭在一边。往里面一探头,大失所望,除了几张证券还是什么的东西,只有一本皮面的笔记本。
万煜打开一看,记录的是一些赌庄日常的收支情况,没有估计错,每天进账的数目都在100至300万之间,难怪有人说开赌场的生意比贩毒还要赚钱得多,又没那么敏感,如果有后台就更加稳定。翻到后面,还纪录了一些个人税的情况,个人税要记在本子上?万煜虽觉奇怪,也没有细看,但既是锁在保险柜里,说明其很有价值,就把它放进了袋子。
“那么钱呢?除了桌子里的散钱,其它的钱在哪里?”
万煜在四处的墙壁上用手敲了一遍,最后停在大班椅的后面,拎起椅子砸过去,墙上立刻凹下去了一个大洞,不是水泥的,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是一个暗格。头顶上的一幅山水画也震得掉了下来,没注意找,原来暗格的开关就在画的背后。万煜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警察作贼,这感觉真有些怪怪的,紧张也免不了有些。”
扳过开关,暗格钢板向上收进去,由于变形,便只能缩进一半。里面规规整整的堆放着半米来高的钞票,万煜记得一次银行劫案行动,大保险室里的钱就是这样子放的。“黑道还真好混哪,钱也能比得上银行的规模,小一点的储蓄点估计还赶不上。”把军用大包装满之后,还有四、五十万没能装下,万煜想了想,把这些钱在地上堆成“太平帮”三个字,心中暗笑:“你们狗咬狗去吧,乱起来,我正好多抓几个。”
把两人踢到一边,看到像要醒的样子,又补上一脚,不能使用特警的手法至昏,怕被看出来不好办,但力道把握还不是十分精准,万煜怕力量用大了弄死了,只能多来两脚。把门打开一条缝,用镜子向外观望了一阵,没有人敢打挠老大的谈话,灯光惨白惨白的赌场里空无一人,虽然办公室隔音好,十来个保镖样子的人还是远远的站在楼梯口那里,烟雾弥漫,站在风机边上,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着什么。
原路返回是不太可能了,而且也太费事,本想找火警喷淋头制造混乱,却发现这个地下赌庄根本就没有装消防系统,仅在四处墙边放了些灭火器。万煜坐在地上细想一遍进来的方位,把门开得稍大一些,然后推出军用大包,猫着腰拎起钱,潜行到东面的一个包间里去。
这里正对着那些保镖,万煜捏了一把汗,等了十来分钟,趁着他们谈起什么,一齐淫笑的空当,打开门迅速把钱拉了进去。双手在墙上掏出一个六十公分的大洞,便钻了出去。
外面是停车场,在出来的这一带地方,围了建筑用的篷布,积满了灰尘。万煜轻轻的揭开布,外面仍有三个保安,在不足两百平米的停车场中来回走动。后面的围布上写着:“正在施工”的字样,看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把钱提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侧面,万煜选中这辆车是因为前挡风玻璃使用了侧光技术,从前面看不清楚里面坐的人。用了五秒钟打开车门,把钱先推进去,然后坐到驾驶室前,掏出钥匙来一旋,汽车立即发动了起来。
三个保安站在原地,万煜把车开出来,前面一个怔头怔脑的保安道:“老大好!”只能看见车前排里好像坐着两个人。万煜看看左右,不错的车,至少也在六十万以上,座套都是全手工的精细织物。既然被误认为是黑帮老大,万煜索性加足码力,开出了停车场后很疯狂的一个甩尾,开出了五一路。
开到江宾路之后,万煜沿着路边的柳树开,这时下午四点钟,不早不晚,路上的人不多,近前后没人,放慢了车速,打开车门拎钱跳在路边树后,这辆轿车慢慢的驶到江边,按照算好的轨道,直接碾过三级石阶,一头栽进了江里。万煜没有回头,沿着江宾路走了一段,打了辆车,把钱带回明珠区的租房里放好,住一楼的房东看到万煜提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还热情的问要不要帮忙。万煜笑笑道:“我是武警出身,搬这点杂货还能行。”
在娱乐城就睡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闲得真是发慌,巴不得有点儿事做。可是距离六点还早,慢慢沿着街上散步回警局,打了个电话给冬子,“戒得怎么样了,你们几个小子什么时候才从里面出来?”
冬子哼哼机机的道:“煜哥,李警官说了,多的要一两个月,少的也要二十天以上,这还要看药物起不起作用了。煜哥要问什么消息,我们暂时也没法子跑腿,就只能先打电话了,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就是问问,这些天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好好养着吧。”万煜挂上电话,想到那些在铁柜里堆放好的1600多万,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现在只等淮兴帮的人去找太平帮的麻烦,太平帮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淮兴帮敢报警的话,那也是他们自找麻烦,一个破娱乐城一天的收入至多1000元,他们哪来那么多钱?来历不明吧。
回到城南分局的宿舍,一间十来平米的小间,就放了一张床。万煜推开虚掩的房门,皱起了眉头,他记得走的时候门是关好的。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封信,信是机打的,收信人:万煜。
万煜打开来看,“万警官,昨晚招待不周,特此致歉,一万元仅为初酬,如能相安,三月后自当再酬。否则,此类信件有可能会多出数十份,发往市局及公安部各内纪调查科。”
信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
万煜在食堂找到正在吃饭的张辰和陈月香,把信拿给他们看。
张辰也正看着碗里的面条发呆,道:“我醒过来时,也看到这封信在床头放着了,想不出会是谁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