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中的银枪到达最高点的一刻,段智羽眼睛一睁。
“前辈小心了”
“了”字未尽,人已出现在银枪的上方,紧握枪尾,头朝下倾斜着身体开始转动,枪随人动也迅速的在空中划着圈子,越转越快,枪头散发出一点亮光,亮光开始扩散,两点、四点、八点………,终于爆开了满天耀眼的星光。
如此耀眼的星光并无一个是虚幻的,全部充满了无穷的气劲,身体仍然再转动,就像是永远不会停止,慢慢的蠕动,迟缓的前行,要知道在半空中控制到这样的速度需要多么雄厚的内功修为啊!
在场外众人的惊声中,身体如离弦之箭弹了出去,就在身体突然加速的时候,枪身不见了,是的,又消失在空气中,只有满天的星光笼罩在他的身前。
段智羽就这样带着满天的星光冲向地面的风震天,口中发出震天动地的暴喝:“无中生有!!!!”
星光离风震天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不可思议的再次扩散,范围之大足以将风震天连同周围的二米空间全部覆盖。
消失的枪身再度出现,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枪居然出现在风震天的正上方,这……这……怎么可能?
要是风震天正上方的枪是真的话,那眼前的这一大片星光又是如何产生的呢?要是全部都不是幻觉,风震天已无路可逃,避的过星光肯定闪不过银枪,相反是同样的结果。
风震天大喊一声:“好,不愧为“无中生有!”
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闪躲,整个人蓦而变得异常肃穆,神光湛然,双臂缓慢的,却又迅速的手伸空中,头颈微向后仰,随著一声有若梵唱般的清越吟声,他平伸空中的双掌,已徐徐往下压落,他的动作,乃是连成一贯的,看似徐缓,却不容对手有任何一丝寻找空隙的时机,神妙极了。
而随著他双臂下压的每一分,每一寸,沉重如山的劲力便猝然加重,酷热的气息在穿流、呼啸,像煞大地之将沉落……
迎面扑来的满天星光仿佛被一座大山挡住,随着大山的下沉,星光也一点一点的被压了下去,最终被埋没在地里,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随即风震天冷哼一声,面孔上呈现出一片安祥而静谧的神色,安祥得似一入定老僧,静谧得可以将周遭的凄厉气氛化为柔和吉祥。
他脸庞微仰,望着从天而降的银枪,白晰的脸上十分奇怪的现出一片特异的光彩,这湛然的光彩是如此圣洁,如此虔诚,宛如一尊高速而隐在云端之顶的佛像背后所散射的神光,是这般浩博与闪耀,却又俱有无形的威严。
于是,他的双目在这使人惊惧得不知所措的情境下微微半阖,左掌五指指天,掌心向内,在人们的意念尚未体会出是怎么回事之前,他的左掌已与右臂相互交环,一股强大却又温和的气流腾空而起,托住了快如闪电的银枪。
气流是肉眼看不见的,银枪是实实在在的物体,一副玄之又玄的情景出现在众人面前——银枪毫无支体的停在空中,既不上升也不下降,既不左倾也不右到,笔直笔直的成一条直线。
段智羽已然翻身落地,顾不上脚步未稳,一下子跪倒在地,热泪盈眶激动的说道:
“多谢前辈成全,完成智羽此生最大的心愿,虽然依然落败,我想师叔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说着硬是磕了个响头。
风震天右手一挥,银枪插落在段智羽的身后。
段智羽抬起头淡淡的笑道:
“请恕智羽不能亲自给前辈呐喊助威,今祝前辈与南魔
一战得胜而归,早日踏入天道。我有一徒,还望前辈能将银枪交付给他,使“枪神”一脉能够流传下去。智羽就此拜别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段智羽,风震天眼神中略有些伤感,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练功场。
众人已觉不妙,迅速围向段智羽,哪知还未到身边,只见他浑身一震,脸色骤然变的没有血色,神态也衰老了许多,已然震断心脉。
昆仑掌门周百扬悲声道:
“段师叔,为何要这样啊?你让自弃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云、天二女也带着哭腔道:
“段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一同对付天魔门,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去啊??”
其他人也是满脸的悲伤,段智羽身为白道的精神领袖,除了东邪和南魔以外就属他的资历最高,就这样撒手而去,白道必然会四分五裂。
段智羽显的非常平静,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高兴,慢慢的说道:
“从我接过师叔的遗志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我的死。梦妍,舞玉你们就没有奇怪我自二十年前起,就很少再和人动过手吗?就连你们合战南魔那一次,我依然没有出手。”
努力的挺直了身体,艰难的说:
“师叔在临终的时候就告诉过我,那招“无中生有”不到“九玄心法”修炼圆满万万不可练,否则必会心脉受损,导致走火入魔,就算练成了对敌时勉强使出,后果将是经脉倒流全身崩血而亡。
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层,眼看天魔门欲将统一江湖,不得不强行修炼那一招,虽然是练成了,但是心脉也已经不行了,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出手,本想这一招等着合攻南魔时使出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当我看到风前辈还活着的时候,真的好兴奋啊,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达成了。现在没有了南魔的顾虑,你们已经足以和天魔门抗衡,所以我才抛开一切,向风前辈讨教。我不想让大家看到我全身崩血的样子,只好…………我走以后,梦妍和舞玉就要靠你们来联合各门各派的人,千万不要自相内讧,这样我才能去的安心啊!”
看着众人洒下的热泪,段智羽笑着说:
“你们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对啊,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心里觉得好开心,好舒服,就像是小时侯在昆仑后山和师兄弟们一起玩耍、练剑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自从我接过师叔的遗志到现在没有闲下来过一天,真的好累啊~!我想…我该……休……休息….一下…了。”
身体慢慢的倒在周百扬的怀里,带着满足的神情,含笑而逝。
练功场里充满了悲伤的气氛,天空也变的暗了起来,仿佛也在为这位白道伟人的陨落而暗淡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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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震天看着周百扬递过来的银枪,听着他说完段智羽的遗愿,点头问道:
“智羽的那个徒弟叫什么?”
周百扬还没有从段智羽死去的伤心中恢复过来,哑着嗓子说:
“那孩子叫冷自弃,今年刚满二十,是师叔在十年前收的,三个月前突然下山,说是要闯荡江湖,这孩子性情孤僻,除了师叔外谁都不怎么理。”
风震天“唔”了声,接过银枪。周百扬知道风震天算是答应了,便拱手告退。
风震天看着两眼红红的云、天二女,问道:
“梦妍和舞玉也要走了?”
云梦妍点头说道:
“是的,我和玉妹答应了段大哥,要带领群雄对抗天魔门,很快段大哥的死讯就会传遍江湖,我们怕天魔门趁各派慌乱的时候偷袭,所以得快点赶回去打点一切。”
天舞玉道:“本来还想让前辈带我们去看看师傅,现在可能暂时去不了了,等明年三月二十六过后,希望前辈了却我们的心愿。”
风震天答应后,二女行礼离去。
走到庭院,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又看看手里的那杆银枪,风震天心里忽然觉的有些烦躁:
“好安静啊,为何我的心却有点不平静,看来是该出去走走了。”
来到正厅找到正在看书的秦洪,秦洪见风震天难得主动找他,有些意外,忙问道:
“前辈,有什么事吗?”
风震天道:“老夫打扰了家主这么长时间,特来向家主辞行的!”
秦洪“啊”了一声,忙道:
“前辈,是不是晚辈哪些地方没有照顾周到?还望前辈明示,晚辈自当改正。”
风震天呵呵笑道:
“家主不必如此惊慌,家主将老夫从孤岛带回来,已让我十分感激了,再说我在秦府过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有怨言?老夫已经这么多年没到江湖上走动走动了,说实话还真有些怀念呢!”
秦洪这才放下心,也清楚了风震天的意思,也不再强求,只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前辈走的这么突然,万一芳儿知道了,恐怕她………”
风震天又笑道:
“说真的,芳儿这丫头很讨人喜爱,我指点了她几招,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让她好好的练好那几招,说我有机会会回来检查的。”
秦洪无奈的点了点头,亲自将风震天送上船,目送他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