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厅的装煌不比外面的大厅要差,步入其中却有着和外面不一样的气氛。宽敞巨大的厅堂,吊着许多盏灯,四壁上也嵌有许多灯烛,极为光亮,客人甚多,显得极为热闹。这里一眼就可以发现和一般赌坊相差甚异,一般的赌坊大都噪嚣混乱,除了赌徒们叫嚷之外,还有专门为了喝酒来看热闹的的,与一些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子调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这里虽然同样的热闹,但却显的安静许多,少了一些令人厌恶的烟雾粉脂,使人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头脑也越发清醒,风震天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六子留意到风震天的动作,十分配合的介绍道:“在咱们这赌厅里,所有的伙计都是同一服式,屋子内空气流通,茶水、生果、点心,由美丽的侍女川流不息地端上来,免费供应,一切都洁净整齐,也有各式各样的美酒和菜式,任凭选择。因此,我们这儿的客人,很少有喧哗吵嚷的,您老还满意吧?”
风震天一笑,道:“不错,不错,相当有档次,很有吸引人的情调嘛,其他地方很少见啊!”
六子嘿嘿一笑道:“爷,您先四处看看,小的去给您安排安排,您想换多少筹码?”
风震天闻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看也没看就递给他,随意的说道:“先换这些,我先玩玩再说!”
六子的眼睛快速的在那叠银票上瞟过,只见最上面的一张银票面值五百两,心里怪叫道:“乖乖个娘皮,这个人真还不是一般的客人,那叠银票看起来起码有万两以上啊,嘿嘿,这次老子可发了,光抽成就够我花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嘴里连忙说道:“好的,您老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您换去!”
看着六子乐的屁颠屁颠的捧着那叠银票向换筹码的地方跑去,风震天轻轻的哼了声,接着神情自若的逛了起来。
这座特别宽大的屋子内,赌徒们按照自己所喜欢的赌样,围绕在各种不同的赌具周围,形成了十来堆人,有的人小声助威,有的人面色铁青,缄默如金,有的人脸色苍白,不时的擦着冷汗。风震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个人,从衣着、打扮、长相、气势上来看在这里赌的人无一不是有点身份来头的人,有做生意的富商,有有权有势的官场人,还有一些看上去就知道是在江湖上混的有点名堂的武林人士,果真如刚才外面那个管事所说的,能进到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风震天找了个僻静点的位子坐了下来,从侍女那里要了壶酒自斟自酌起来,对着旁边呼么喝六全然无动于衷,似乎连看热闹的兴趣都缺缺。
这时忽见一个富商模样的人气呼呼地离开赌桌,一面骂着:“他妈的!今天真背,么二三好象是老子养的!”
走过来一屁股在风震天旁边的位置坐下,拉住一个拿着空盘子正欲返回的侍女嚷道:“你给我拿壶酒来,快点啊,别让本大爷久等!”
看来这位仁兄怕是输了很多钱,一肚子的火气,嗓门儿特别大,惹的旁人纷纷朝他看过来,看的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眼睛一翻喝道:“看什么看,老子输钱有这么好看?还看,信不信老子让你们这辈子都甭想再赌?”
估计这位仁兄有点来头,众人一听吓的忙缩回脖子继续自己的赌局。
风震天笑眯眯的看着他,往杯中倒满酒递过去问道:“怎么?老兄,手气不好?”
富商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饮尽,重重的放下酒杯道:“奶奶的!今天好象摸了骚娘们的屁股,掷来掷去都是么二三,真他妈的邪门!”
风震天笑吟吟的说道:“有赌不为输,这时辰还早,有的是翻本的机会!”
富商这才抬眼看看旁边的风震天,一脸苦笑道:“翻本?身上带的八千两银票,全都输了个精光,拿什么翻?”
接着用手搓了搓有些发木的膝盖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回去少不了又要被那恶婆娘臭骂一顿了,哎!今天还真是被啊!”一听就知道又是个家有恶妇的主。
风震天听着有些好笑,二话没说探手入怀,摸出几张银票塞到富商的手里。
富商不由地一怔,诧然的问道:“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震天恬然一笑:“出门在外,总有个一时不便,赢了请我吃红就行啦。”
富商喜出望外,以他的身份是不便在这里找熟人借钱,更不想回去挨老婆骂,想不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居然慷慨解囊,自动借赌本给他,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恩同再造。
富商用力的拍了拍风震天的肩膀,兴奋的说道:“兄台,我老贾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客气话,今儿你的大恩我记在心里了,往后你有什么麻烦事,只管和我说,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不过在丽江这一片的黑白两道还没有不卖我帐的人,绝对没人敢找你的碴!”
风震天客气道:“瞧你说的,不就是钱嘛小事一桩,算不上什么大恩,就当是交个朋友!”
老贾伸出大拇指说了句:“好,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你先喝着要是一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风震天点了点头,老贾抓着银票起身离座,迫不及待的又去赌了。风震天看在眼里,置之一笑,继续自斟自酌。
一壶酒才喝了一半,老贾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上,一言不发,拿起一块侍女刚刚摆好的糕点就往嘴里塞。风震天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那些钱又都输光了,也不问他,闭上眼睛品着美酒一副若无其实事的样子。
老贾是坐立不安的搓着手,几次扭过身朝着风震天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又都转了回去,瞧着风震天像是没发现他回来似的,急的直抓脑门。过了会,终于憋不住了,轻轻的咳了两声。
风震天睁开眼睛,看着老贾尴尬的表情,说道:“噢,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手风怎么样?”
老贾老脸微红,硬着头皮说道:“别提了,我都说今天八成是撞鬼了,这不,就刚才这点工夫又都输出去了,真是对不住兄台你啊!”
风震天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小意思,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贾嘿嘿的笑了几声,又待说话,正好这时候六子换好筹码回来,看到两人坐在一起,先向老贾行了个礼,恭声道:“呦!贾爷,您老也在啊,今儿手气如何,赢了多少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说到老贾的疼处,老贾那个叫气啊,抬手就给了六子一个大火锅,骂道:“我说,小六子你今天是瞎了狗眼还是马尿灌多了啊?没看到老子正在气头上,还敢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六子一听,赶紧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下气的说道:“贾爷,您老别和小的一般见识,消消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小的罪就更大了!”
风震天也在一边劝道:“行了,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走!我陪你再去赌,赌资还算我的,赢了一人一半!”
老贾其实就是想再找风震天借钱翻本,正愁找不到好的借口,没想到被六子这一弄倒让风震天主动借钱给他,哪里还顾得上再和六子计较,拉着风震天就朝赌桌走去。
六子替二人腾出两个位子,风震天示意他将刚换好的筹码全都放在老贾面前。老贾定眼一看,十五根红色牙筹、二十根蓝色牙筹,剩下的全是黑色牙筹。(一根红色牙筹代表一千两银子,蓝色的代表五百两,黑色的代表一百两)心里嘀咕道:“此人出手真是大方,按理说九成是位豪门巨富,不过看打扮和长相似乎又没有一般富商的贪钱性情,看来应该找人查查他的底!”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多想下去,反正银票是真的,即使是偷来抢来的也管不着,只要能拿去继续赌就成。可是,不信邪都不行,就像他自己说的,今天好象摸了娘儿们的屁股,掷来掷去都是么二三只,要不就是猴子屁股朝天——么点!他先分出黑色的牙筹,每一把押一根,一连被庄家吃了三把,使他一气之下,干脆将剩下的黑色牙筹全部下注。
庄家是一个瘦高个的中年人,长着一张麻子脸,见状笑着对老贾说道:“贾爷,怎么这么冲动啊,慢慢玩,时候还早,别急嘛!”
殊不知他笑起来满脸的麻子跟着一起在颤动,简直比哭还难看。老贾哼哼了两声道:“怎么?许麻子你怕赔不起啊?”
许麻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贾爷,瞧您说的,这点银子还难不倒咱们,我也是好意,怕您输脱了底没的赌,回去了不好向您那五姨太交代啊!”
老贾把心一横,说道:“你小子别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是怕我下的注大,就让我来作庄!”
许麻子捏了捏鼻子,摇头说道:“贾爷,您老不会是忘了咱们这的规矩吧?这点银子可是作不了庄家的呀!”
老贾这才想起来在这里想要作庄家起码要有五万的筹码,又想到这些筹码多是风震天的,不禁碰了碰风震天小声的说道:“这里作庄必须得有五万的银子,这小子知道我现在没钱在身边,是存心不想让我作庄怕我翻本,你看这……”
风震天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抬起头对六子吩咐了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到手里,六子点头回应着朝换筹码的地方走去。片刻后一根白玉做的牙筹被送到风震天手里。
风震天用手指夹住那根牙筹丢在许麻子面前问道:“这样可不可以坐庄?”
许麻子拿起牙筹看了看,陪笑道:“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了,既然大爷你有这个白玉牙筹就代表有这个资格,请!”
风震天又道:“那我委托任何人当庄家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许麻子回道:“当然了,这个绝对没问题!”
风震天朝老贾打了个眼色,像是在说:“喽,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老贾暗下做了个夸奖的做作,接着朝着许麻子喊道:“行了,别在那磨蹭,赶紧开始别耽误老子翻本!”
许麻子龇牙裂嘴地一笑说道:“嘿!贾爷您老可别生我的气啊,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可不是故意得罪您的!”
老贾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谁有空生你的气啊,把碗拿过来,说这么多话你累不累啊!”
许麻子还真不敢得罪这为贾爷,忙将那口放着骰子的海碗给推了过来。
老贾是一点时间都不愿耽搁,拿着海碗就开赌,赌了十来把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每把必通赔,十来把下来竟然赔了六千多两,赔的他是汗流浃背两手哆嗦。风震天看着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从旁边拿过一杯酒说道:“不用着急,先喝杯酒提提神,慢慢玩,这点钱我还是输的起的!”
老贾听风震天这样说反到有点不好意思,向风震天强笑道:“兄弟,我今天手气实在太背,干脆还是你自己来玩几把吧!”
风震天似乎技痒难禁,也不推辞毫不客气的笑道:“好,那就换在下陪各位玩玩,大家不介意吧!”
众人都点头同意,风震天冷目一扫又笑道:“在下只是打发时间,陪各位玩玩,大家尽兴就好,随便下注,大小不拘!”
由于不知道这个陌生人的来头,大家都心存顾忌,不敢下大注,先下个一二十两试试手气,至多也不过三五十两。风震天抓起海碗里的三粒骰子,沉声喊了声:“走!”随手一掷,竟然掷了个么二三。
“哈哈!么二三!”
“通赔!”
在一片嘲笑,叫喧声中,老贾皱着眉头,替风震天把各人下的赌注一一照赔。风震天冲着老贾笑了笑,遂道:“各位,请继续下注。”
周围的一群人相互低头交换了个眼色,露出会心的笑容,又开始下注了。上一把下注的人吃了甜头,有的甚至还在后悔刚才下的太少,于是这把又有更多的人下注,并且一个比一个下的多。
风震天也不慌张,等所有人下完注后,才从容不迫地抓起那三粒骰子,同样一声喝声:“走!”一抬手,将抓在手中的骰子掷了出去。没想到那三粒骰子像被碗底吸住似的,连跳都未跳一下,就以“品”字形定住了,依旧是一个么二三。
轰笑声再度爆起:“庄家又通赔了!”,老贾无奈的撇撇嘴照赔不误,风震天仍然处之泰然,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老贾,看来我是被你给传染了。”
风震天连赔了两个通,顿时周围的人全都信心大增,认定他和老贾一样霉运当头,今天不把那几万两银子输了精光才怪!于是,一帮人争先恐后地下了大注,就怕风震天把钱输光了,晚了就赢不到他的钱了。
风震天还是和刚才一样抓起三粒骰子随手一掷,便见骰子在海碗中快速旋转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盯住那三粒骰子,嘴中不听的念着:“么二三!么二三….”三粒骰子的转动速度由快变慢,经过不停的碰撞后终于停了下来,赫然是三个六点的“豹子”。
“啊!不会吧!……”
“他妈的!怎么会是三个六的豹子?…….“
“哎,真他妈的倒霉,这把我可是把所有的筹码全下来……“
在一片叹息咒骂声中,老贾却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双手齐挥把桌面上的筹码全部捞到自己面前来。风震天却颇有胜不娇,败不馁的气度,仍然保持着处之泰然的神情,恬然一笑道:“侥幸,侥幸,各位请继续下注……”
老贾也配合着在旁边吆喝着:“下啊!下啊,有本事都再给我下啊,奶奶的!老子要把输出去的全部都赢回来。”
能到这里赌的人也都不是一些普通人,当然不会被老贾刚才的那番话吓倒,全都不甘示弱的又开始下起注来,有的甚至比上一把多压了一倍,想连本带利一把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