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尧坐在地上,尽量让自己不看不听,把心沉寂下来,思索着解决的办法。但是却身不由己地被深深吸引了,刹那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突然停顿,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能想,完全迷失了。他的脑子一阵晕眩,身心是无比的乏力,彩雾中那闪动的光芒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越不关注,就越是深陷,转眼之间,那旋涡已深深地把疲乏的他吞噬其中,“意识”逐渐陷入模糊之境……
他觉得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苍绿的叶子在风的吹动下竹影婆娑,班驳的阳光洒在一条蜿蜒的石路上,他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后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在竹林的中央缓缓的舞动,他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绿竹种翩翩飞舞,斑斑的竹叶在他的周围四散着落下,仿佛为他拌舞,他就那样旋转着,旋转着……然后,一道人影闪过,鲜血喷溅而出,宛若空中翻飞的红丝带,然后,他看见他的眼泪从眼角滴落,嘴角的一丝微笑透彻而绝望……
就在那少年倒地的一刹那,梦尧觉得自己的胸口莫明的疼痛起来,他想走过去,走进一些,想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面前仿佛树立着一堵无形的墙,阻挡着他前进的路。他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个少年的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涌出来,染红了雪白的衣……梦尧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切。浓浓的悲伤填满了他的心,“为什么会这样?他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梦尧有些惊慌地对着天际喊着。原本明亮的天变得阴暗起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浓的悲伤,和一片缓缓从天空飘落而下的枯叶。
又是那片竹林。
梦尧沿着道路尽头走下去,出乎意料的隐约听见竹林间婉约的萧声时隐时现。清脆婉转的,不知道为何隐隐的撩拨了他的心弦,细细深深的疼。他按奈不住的沿着萧声的方向走去。这时的竹林细细密密,几乎看不到路,可这是何曾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色?他顺着潜意识的方向走去,仿佛前世的记忆被唤醒般,那般的刻骨铭心,无法忘却。
撩开层层叠叠的竹叶,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色让他震惊,那是如此美丽而飘渺的景象,红蝶漫舞。落花纷飞,流水潺潺,那个刚刚他眼看着已经死去的白衣少年这时正站在一树花下,幽怨缓慢的在唇间演奏出忧伤的音符,风撩起他身上层层叠叠的白纱,仿佛一瓣巨大的落花,那样的落寂而美丽。“月落……”恍然间他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
萧声嘎然而止,他抬头看向梦尧。终于他看清楚了他的脸,苍白瘦弱的美丽。眉间一颗泪滴般的朱砂痣,刹那的美丽让他窒息,只是这种美丽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皇。”他开口,笑意凝刻在脸上,盈盈的泪水却凝结在长长的睫毛下,“你来了?”“我……”梦尧不知所措,他不是他口中的皇,他想开口解释,却被他眼中深如海般的悲哀刺的不忍出口。
“我等你好久了。”他走过来,凝视着我的眼,眼中的神采却在一瞬间熄灭。“不是,你不是他……”他失神的自语,“皇还是没有来找我,为什么呢?……我独自等他,等了好久……久到忘记了几度的花开花落,沧海桑田,他答应过我要和我归隐。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到时候日日听我吹萧,看我漫舞,他要我等他的,他用那柔和的水一样的声音说月落,等我回来,可为什么……还是没有来呢?”
梦尧看着他,熟悉的疼痛猛然涌上他的心扉,他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他痛痛的,无法开口。
他怔怔的看着他,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的身份配不上他,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可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何况我还是男儿身,我怎配的上他,我明白,我自知。可却还有那样的企盼,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梦尧张口,却发现眼泪不知何时爬了满脸,泪水流到嘴中,不是咸的,而是说不出的苦。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在一团茫茫的迷雾之中,梦尧发现自己无力地躺在一株已经干枯了的竹子下,迷雾中,两个亲密依偎在一起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似乎没有发现疲乏躺在地上的自己,在干枯的竹子下停了下来。
“月落,我明天就要回宫了。我真的不想过每天见不到你的日子,可是,如果我再不回去,恐怕我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皇,权利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只有我做上了那个位置,我才能保证你不受任何人欺负,而且也再也没有人能反对我们在一起。”
“皇,你真傻。其实,我们俩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安静的过我们的生活啊。”
“不,不行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躲到什么去呢,再说,就算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而且,如果我不回去,大哥和三弟他们一定会为了王位而大动干戈,到时候受害的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了”
“……”
“月落,答应我,无论未来我们会遭受什么样的挫折,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誓死不分离。”
“皇,我爱你,甚至超越我自己的生命,是的,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块。”
“这株竹子就是我们的见证。”
“若有违誓言,我月落就如同此竹。”
“傻瓜,你干吗发这么重的誓言,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宁愿你开开心心的活着,死的那人才是我。”
“哼,还说我傻,你自己才傻呢?”
梦尧呆呆地看着两个你情我哝幸福地相拥在一起的人,眼中却宛若见了鬼一般,针似乎在一根根狠狠地插进他的心灵,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那一阵阵的搐痛,蓦然如滔天巨浪一般翻天覆地起来。因为,他已经看见那两个人其中一人的面目。不是别人,正是这时本应该远在寒月城的寒蠡!梦尧喃喃的问:“那我呢,栗子,难道你忘了我了吗?你最爱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可是他们连理也没有理他,一阵凉风吹过,残叶枯草飘飞,他们不见了。
“为什么?栗子,为什么是你。”浓浓的悲伤填满了他的心,梦尧的心灵陷入无意识中,以往和寒蠡经历的点点滴滴刹那一一闪现在他脑海之中,乏力的心灵,混乱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看到以前的一切,心爱的人温柔而甜蜜的笑脸如在眼前,可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却固执地萦绕在心里。
梦尧无力地跪倒在地,心丧若死,感觉再生无可恋,一切俱是幻灭时,一个仿佛来自地底,又仿佛来自他内心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为什么那么悲伤?”“谁?谁在说话?”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种无比的魔力一般,霎那唤醒了他茫然迷失了的神智,一切幻象刹那在心灵中支离破碎。梦尧睁开眼睛,四周彩雾依旧,只是已经少了那股摄人心魂的力量,而一旁众人因为苦苦抵御阵法威力而变得惨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好转起来。
“你能听见我说话?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听见我说话了。”那个声音环绕着梦尧,似乎带着无限的欢喜,“你到底是谁?你在什么地方?”梦尧冷冷的说道,他的心神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但表情十分冷静,冷静得似乎有一种看开了或什么都放弃了也都无所谓的感觉。
“你现在就在我的地盘上啊,我就是阵,阵就是我。”那个声音有些俏皮的说道。“你是阵灵?”梦尧暂时忘却了刚才的悲伤,惊奇的问。记得以前看《异世密录》的时候,曾经看到,如果把一个有着强大威力的阵法布在聚集天地灵气的地方,那么或许有可能产生阵灵。不过,这个几率也实在是非常渺茫的,这个如果也就是大概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而且,因为阵灵是非自然产生的物种,从阵灵孕育到产生的阶段,会不断有天雷降世,如果阵法没有强大到能抵抗天雷的地步,或者,当时恰好有人人为的帮他抵御天雷,那么阵灵也自然跟着灰飞湮灭了。所以说一个阵灵的产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结晶。
“你真聪明。”那个声音非常高兴,“我能看看你吗?”梦尧笑着,嘴角上翘成艳艳的弧度。“哇,你笑起来真好看,不过,你看到我会不会害怕啊?以前有个人看到我的样子被吓死了。”那个声音越说越小声,如果不是因为梦尧仔细听,大概会忽略过去。“没关系,我胆子很大的。你出来吧。”梦尧笑着,十分的期待。“那……那我就出来了啊。”那个声音扭扭捏捏的说着,梦尧的面前慢慢展现出一片茫茫的雾海。从雾中隐隐能看出一个类似人型的身影,时不时还传来浓厚的呼吸声,金属链条的晃动,看着这片不住翻腾飘浮的茫茫白雾,梦尧正想说话,却听见耳旁传来一声尖叫:“少爷小心。”随即身子一歪,被推向一边,然后就看见梦晓的身影向前冲去。“住手,梦晓!”梦尧急忙叫着。
可是晚了一步,梦晓已经冲到那片白雾面前。就在这时,本来是在有限的空间内缓缓移动的白雾,流动的速度突然增快,妖异血红的双眼惊现在白雾中,紧紧盯着他面前的梦晓,原本沉重的呼吸声也变成了低吼声,那盯着梦晓的双眼像是像把他撕碎般的凌厉狠啦。梦晓的目光接触到那诡异血红的双目吼,浑身不停的颤抖着,明显给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