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学期开学时,武鹰的腿伤也已痊愈,球队没有了比赛的任务,平时的训练也轻松了许多,老范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为了多一点时间陪陪家人,老范将每日一练改为了每周一练。
武鹰和赵薇的关系仍然是不温不火,有几次面对着于倩的热情,武鹰差点就决定改铉易辙,但赵薇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向武鹰投上一瞥深情,于是便将武鹰的决定击得粉碎。
就这样,和于倩聊着天,时不时地偷看一眼赵薇,偶尔约上蚊子和老驴搓一顿于大款,空闲时,叫上凌峰到球馆里出出汗,日子过得平淡却又充实,不觉已是春天。
春天是最容易犯困的季节,武鹰对睡觉有事情有独钟,下午自习课上,武鹰鼾声大做,当蚊子第四次提醒武鹰要注意公众形象后,武鹰决定走出教室,另辟睡觉佳境。露天的场所自然不好,清静舒适的便只有篮球馆了。武鹰偷偷溜进球馆,寻了看台最后的一排椅子上仰面躺下,感觉比起在教室的伏案而睡不知舒服了多少,不一会,便酣然入睡。
良久,武鹰被一阵嘈杂声唤醒,有人来打球了。坐起身来,出了个深深的懒腰,武鹰睡眼朦胧地看着场上的球员打球。不觉又打起瞌睡来。
“谁是场主?”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球场上响起。
武鹰陡然惊醒,低头看过,场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陌生人。
“谁是场主?”又是一声闷雷。
武鹰不知何事,索性坐在椅上静观其变。
场中不乏武鹰的队友,江冰、柳若云、蒋小勇几个都在,就看到江冰迎了上去对那几人说道:“来挑场?”
几年前挑场非常时尚,已经成为各中学篮球高手们的最主要的交流手段,后来因为因挑场而引发的流血事件过多(多由对犯规的不同理解所造成),各中学篮球队联合禁止球员的挑场活动,这两年挑场已经接近绝迹了。两年前武鹰还上初中,自然不知道挑场只是,倒是已读高三的江冰阅历较深,立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你是场主?你叫武鹰?”对方居然知道武鹰的大名。
这一下武鹰来了劲头,决定要将这一出免费的好戏看个过瘾,于是躲在上边,默不出声。
江冰见来者不善,担心场上这几人应付不来,扭头对蒋小勇说:“快去把武鹰和凌峰叫来,就说有急事!”
安排完蒋小勇后,江冰又对那几人说道:“场主不在,我们已经去叫了,你们几位请稍候!”此时场上已没有人再打球了,大伙看见有事发生,纷纷围了过来。
蒋小勇的速度的确出众,一小会就带着凌峰来到了球馆,江冰见状急切的问到:“武鹰呢?”
蒋小勇摇摇头回答道:“没找到,他同桌说他出去找地方睡觉去了!”
找不到武鹰,但又不能不护场,于是凌峰发话:“我就是场主!你们想怎样挑?”
那闷雷再次响起:“我们是市体校的,我叫夏强,这位是林佳民,他叫张建,那一个是邓恩成。”
这个叫夏强的闷雷倒还真有意思,居然做起自我介绍来,武鹰躲在上面偷偷的笑着。
那个叫邓恩成的接着闷雷说道:“我们昨天去了一中,那没什么硬把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拿的冠军,今天到你们这看看,看有没有稍微硬一点的,听说你们有个叫武鹰的还不错!”
小样,算你命好,陆天昊去了省青年队,要不还有你们猖狂的?武鹰不知为何,竟然为一中抱不平。
“武鹰不在,我们也一样能看住家!”凌峰口气异常坚决。
“那好吧!就三对三吧!三局两胜,一局五球。”邓成划出了道来。
“好!你们先开球!”凌峰将球掷给了邓恩成。
邓成却将球又掷回了凌峰说道:“道是我划,球应由你们先开!”
凌峰也不客气,冲江冰和刘若云一招手,便径直走向了场地。
对方下场的是夏强、张建和邓恩成三人,夏强靠住了凌峰,张建找了柳若云,邓恩成则站到了江冰面前。
江冰和柳若云做了来回球后开始运球,邓恩成表现的很轻松,与江冰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双臂展开,脚下滑动迅速,一时间江冰竟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把球传给上前接应的柳若云,夏强的身板没有凌峰粗壮,但是他对凌峰采取了绕前防守,并且反应相当机敏,柳若云观察了几眼没有发现好的传球路线,便依住张建想向低位移动,张建的防守倒也不紧,柳若云很轻意的移动到底线附近,一个转身,此时凌峰心领神会,甩开夏强的防守,直插到正中篮下,并将夏强挡在身后,柳若云转身起跳,将球吊给凌锋,凌峰接球后顺势起跳,单臂一轮,一个漂亮的风车灌篮。
张建走到夏强面前耳语了一些,就听见夏强的闷雷声音:“没关系,再来!”
领先一球后,江冰明显的放松下来,武鹰看得出来,江冰想突破!
江冰连续晃动,眼看着邓恩成的重心偏离,江冰立即一个漂亮的后转身,想从邓恩成让出的空档中将球带过,就在江冰即将完成动作时,那邓恩成竟然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转身侧扑,就在倒地的一瞬间出手将球拨了出去,这一侧扑和江冰的移动方向一致,没有任何的犯规嫌疑。
武鹰看他反应奇快,出手又快又准,不禁大喝:“好球!”只是场上人员注意力高度集中,没有人发现失踪的武鹰竟然就躲在看台上。
球被拨开后奔向了张建,张建拿球后冲邓恩成竖了竖拇指,怪异的一笑,突然将球传出,刚才还被凌峰挡在身后的夏强突然启动,绕过凌峰抢到了高位接球,球一触手,凌峰已然防守到位,哪知那夏强单手一摆,将球从凌峰的左侧脚下接地打出,邓恩成早已从地上爬起,极为迅速的插向了凌峰的背后,待江冰追赶时,却被夏强和凌峰二人挡住了去路,邓恩成接球后篮下已经空了,一个轻松的上篮将比分扳成了一比一平。
待到邓恩成组织进攻时,武鹰两眼一亮:居然还有如此的进攻手段。
张建将刘若云拉开到底线一侧,而夏强则提到高位,凌峰担心外线躲过挡拆后篮下无人,便放过夏强,单守在篮下,哪知夏强并没有和邓恩成做挡拆,邓恩成带着球拉开江冰后一个反转身,把球传给了夏强,自己快速下底,挡在了凌峰面前,人到球也跟到,夏强没有滞球,接球后迅速又传回了邓恩成,邓恩成接球后,以左脚为轴心,身体划了个半圆,右手托球竟然从凌峰的腋下穿过,手腕一挑,球应声入筐。
武鹰的兴致大发,从座位上猛然弹起,大喝:“暂停!”
场中众人一惊,不由得停了下来,武鹰飞快地从看台上奔下,边跑边叫道:“敬吾要求换人!”
武鹰跑到场中,定心看去,那邓恩成的个头不过一米七五的样子,瘦瘦的,倒是很精练,那叫做夏强的闷雷长得却挺精神,武鹰怎么也不明白这人怎么生了那么付嗓门,和身材、长相一点也不搭配,只有张建让武鹰还有些顺眼,站在刘若云的面前有些弟兄俩的意思,身高、体型都很相似。
武鹰来到众人面前,笑眯眯的对着那几位客人说道:“兄弟们闲情雅致!能看得起我武鹰,还特地上门拜访,令我武某惭愧,惭愧啊!”
自从武鹰看过凌峰送来的那上百部武侠书后,一张嘴就是江湖套话,虽说有时用得并不太恰当,但总算还能让对方听得明白。
“好,来得好,本来就是要找你的!”又是闷雷,武鹰最讨厌的声音。
“好说,好说!稍等片刻,待兄弟我换了衣服,好好的陪几位切磋切磋!”武鹰说着就向场边走去,准备换上球衣,路过邓恩成时,武鹰冲他一笑,说道:“兄弟刚才好身法,竟然能倒地断球!”
哪知那邓恩成却道:“哪里,我是被晃倒了,蒙上去的!”
武鹰的衣服很好换,脱了外套就是球衣,脚上本来穿的就是篮球鞋。武鹰三两下换好了衣服,回到邓恩成面前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你就别再谦虚了,谦虚使人发胖!”
邓恩成笑道:“发胖正是我意!”
武鹰上场,江冰自然让位,武鹰拿了球扔给了邓恩成,笑道:“不过那可是虚胖!”
邓恩成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说道:“接着来?”
武鹰稍稍降低了些重心,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在武鹰面前运球,邓恩成显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随意,侧身,利用身体护住球,在三分线外寻找机会。武鹰却很随意,不紧不松跟着邓恩成,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照常理,这种间距是很容易被对手突破的。但邓恩成酝酿了几次,终将放弃了突破,他不愿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张建见状,移位到高位来,想策应一下,邓恩成没有把握突破武鹰,无奈之下选择了传球。
武鹰面无表情的看着邓恩成,邓恩成见武鹰没多大反应,便选择了一个很平稳的传球方式:抛向张建的头上方。这样会使张建很舒服的拿到球。
哪知就在皮球刚刚出了邓恩成双手之际,武鹰侧身启动,猛然一跃,竟然在半空中将那球截下,武鹰在空中没有丝毫的停顿,腰一拧,反身将球甩向了篮下。
篮下赫然站立着石塔般的凌峰,夏强被他牢牢的压在了身后,凌峰轻松得球,一个半转身,又是一个爆扣。
再进攻,武鹰的运球忽高忽低,忽前忽后。邓恩成不敢怠慢,死死咬住。
武鹰似乎不着急突破对手,出现了几次机会,武鹰都没有行动,而是慢下来等着邓恩成把重心调整过来。邓恩成已似跟不上了武鹰的节奏,调整的速度愈来愈慢,终于在武鹰的一次左晃右突的动作面前,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甩掉防守的武鹰突到篮下,和凌峰做了个二过一的传球,轻轻松松的将球送进篮筐。进球后的武鹰没有和场上队友庆贺,而是转身向江冰投以微笑,江冰会意,冲武鹰举起拇指,来回折了几下。武鹰这一球纯粹是为了江冰,刚才邓恩成的侧身倒地断球虽然很漂亮,但江冰的脸面却丢掉了,武鹰此球将邓恩成晃倒在地,也算是为兄弟报了一箭之仇,而江冰的动作意思是:谢了,给你致敬!
三比二领先的武鹰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背后妙传柳若云得了第四分,佯投三分却吊球给了凌峰,成全了凌峰的扣篮帽子戏法。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来?”武鹰赢了第一局,笑眯眯的问道。
夏强答道:“不必再比了,我们认输!”
夏强显然是他们中的老大,其他人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对。
武鹰又笑道:“有时间过来玩?”
那四人默不作声,闷闷的脱下上衣,转身就要离去。
武鹰不解,问江冰这是怎么回事,江冰解释说这是挑场的规矩,输的一方总要留下点东西,武鹰听罢,急忙拿起四人的球衣,追上去说道:“慢着,等等!”
夏强停住脚,转身问道:“还要怎样?”
武鹰笑道:“不打不相识,天涯皆兄弟!不必搞得深仇大恨!”说着将手上的球衣递了过去。
夏强犹犹豫豫,迟迟不愿伸手去接,武鹰见夏强的面子放不下来,又道:“不拿我当兄弟?”
夏强听到武鹰的话语甚是诚恳,心里大为感动,当下接过球衣,说道:“武兄果然如人所传,人中英雄,胸襟宽广,我夏强佩服之至!”
武鹰大笑:“莫非夏兄也是同道中人?古龙还是金庸?”
夏强答道:“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