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可思议的脑波】
作者:马啃菠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42

龙城医院的高级病房内,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舞动的枝条,数它60秒内会晃多少下,60秒内会掉下多少片叶子,做这些没有用意的换算然后再把计算出他们各自的概率,时间就是这么在我做这些无用功间被我打发掉了。输液瓶里的药水顺着塑胶管子一滴一滴的流进我的血管里,一会我觉得手背有点凉凉的,我把它缩进被子里,这会可不要感冒才是,否则我还要在床上多躺个几天,那就划不来了。

墙上挂钟不会因为我的注视而快或慢,它仍然自顾的走着,没有理会我的存在,滴答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我企图左右它,而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不要问我得的是什么病,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在我醒过来以前我的大脑处在类似于“龟息”的状态,全身生理机能和植物人差不多。

三年前我在家和一帮朋友玩魔兽世界,为了早日到达60级,我没日没夜连续奋战了七天七夜,大功告成之时,眼前一黑,莫名其妙地就晕了过去。父母找到了他们的老朋友王行之、陈亦武,龙城医院的正副院长,搞了几次全院的会诊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稍能宽慰他们的是我心脏汞血的功能仍然正常,似乎比一般人还要好些,奇怪的是我的脑波,分布在顶部和枕部的a节律其基本节律还是8—12H2及波幅还在20—100uv之间,分布在额叶和颞叶的b活动频率为13—25H2,波幅在5—20uv之间,从脑电图表面的数据来看,我还是清醒的,又或者我在放松的状态下,而事实上我却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这个现象让医学菁英云集的龙城医院束手无策,全院上下尴尬不已。

让我苏醒过来的是一寒一热蛇游样的气流,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先后到达了髀关、曲池、合谷、伏兔、足三里、阳陵泉、三阴交等几个穴位,虽然我针灸学得不怎么样,但还是知道这几个只不过是阳明经和膀胱经两条经脉上的普通穴位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用来治疗一些肌无力肌营养不良什么的还可以,但解释我这个现象就非常勉强了,难道是我基因突变?这个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怕被认为精神失常。

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慢慢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最后睡了过去,睡梦里我好象很清楚我见到了什么,亦幻亦真,一些东西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不肯定,总觉得自己床边好象是站了一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我,想伸出手来把他赶走,手却麻麻的、酸酸的,久久都抬不起手来,想问他是谁却又说不出话,努力了好久都没有用,最后决定听天由命,管他是人是鬼,只要不搞GAY就行,没过多久我又迷糊地睡了过去。

睡眠宛如粳米粉的线条,没有粘性,拉不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我的意识又回来了一点点,眼前黑麻麻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过了一会就觉得脸上有点痒,接着就蔓延到四肢和躯干,好象有蚂蚁在我身上串来川去,痒过后,又有什么东西脱落了,什么东西又新长了出来,迷糊中我又睡了过去,很长一断时间内都没有像刚才那样半梦半醒。这时候如果有护士在我旁边的话她一定会尖叫起来——我的脑电波是一条直线!

次日早上醒来,是我出院的日子,忙着办理出院的相关手续以及向王、陈二人当面致谢,加上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对那个奇怪的梦也就没去深究。

父母都是单位的技术骨干,我出院当天恰好有国家领导人去他们单位检查工作,所以他们也没能来接我,这样也好,有机会走走。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我的沉睡而偷偷改变什么,阳光还是刺眼,恍得让人心慌,路上的行人还是那么急冲,他们在一天某个时间里和这么多人相遇过却有可能仍是孤单一人活着,满大街都是不计后果大面积显摆肉体的女人,白色衬衣扎在西裤里,腰上别个手机的大老爷们,新款的本田风田三菱马自达比比皆是,国外来的还以为日本又占领了中国,汉奸这个职业在这个古老的国度开始流行。唯一让人惊喜的是:竟然有几只鸟儿在这座古城的上空盘旋着,昂起头使劲吸吮一下鼻子,也没有了以前的焦碳味,湿湿的,原来是清新,这顿时让我阴霾的心情好转起来,一路过来,虽然说不上是鸟语花香但也是个绿意岸然,城市的建设让古老的城市重新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走到一个叉路口的时候,发现右手边有个旧书摊,摊主是个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颇有点落魄书生的气质,且不管他是真落魄还是假书生,我扫了几眼地上那几十本书,有几本还是有点意思的,我拿起了其中一本中医药出版社出版《黄帝内经》:“多少钱?”

老头捋了捋光亮油帻的头发眯着眼睛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又翻了翻手背说道:“流氓舞”

大学在南方上的,所以听得懂老头说的话,我翻了书的定价才0.89元,封面破损,纸张也很陈旧,就这还想要我6.5元,这老头心够黑。精瘦的老头见我犹豫间就拿出了多翻磨练的游说之词:“我看你拿这书,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年青人了……”

这老头拿我当傻B,就这破书两毛钱一本收来的卖到我手竟然要6.5元,不知道翻了多少倍,马克思说得很对,资本家要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时他们会甘冒一切风险,同样是这落魄的书生,为了这百分之几百的利益也豁出老脸来奉承或奚落我这个后生小子,我没有理会老头,继续浏览地面上的书,我看到一本巴金的《家》,想起了一百五十年前年前的一段故事:

1926年,巴金曾试图挑战一下当时文坛的前辈、创造社的诗人郭沫若,针对刚刚皈依了马克思主义的郭沫若,他在上发表了一篇,这句尖酸刻薄的话本来是考次基骂列宁的,被巴金搬来用在了郭沫若的身上,因为当时在文坛的身份悬殊,郭沫若并没有正面答复巴金,只是在对一个人论争中写了一篇捎带了一下巴金:这样一来,简直把他们所极端反对的马克思当成他们所极端崇拜的克鲁泡特金(无政府运动领袖),30年后,身居高位的郭沫若给自己编辑选集的时候,把收入了进去,特意加了注,说明当年与他论战的李沛甘就是巴金,郭沫若这样的举动在当时历史背景下显然是有构成对方于罪的意图。

就是同根生相煎才要急,文人之间的攻击往往更绝情更不留余地,几千年文化,难以数计的读书人大都是太监自我阉割和迂腐,要不就心理变态,他们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静的刺,叫人防不胜防。正在我洋洋得意沉浸在自我分析的成就中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北方的城市,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和我讲粤语?

我猛一抬头,老头依旧一副奸商的本色,看不出一点异常,仍旧和其他的顾客抬价,不过这次他用的是再标准不过的普通话,老头见我一脸疑惑的盯住他时回头过来招呼我:“怎么样,小伙子,买下吧?才几个钱的东西,买回去对你可能有好处哦!”当他说道对我有好处的时候特意把话加重了,猥琐的像是在兜售摇头丸或伟哥,我更弄不清楚他这究竟是另有含义还是故弄玄虚,这本书要是照他开的价卖出去那肯定是翻了好几倍,就算是这样也没几个毛钱,有必要大费周折吗?我心里冷冷的笑了笑,好啊,不就几块钱的事情,我还没穷到掏十块钱都要想半天这份上,全当施舍乞丐。打定主意便掏钱买下了书,却是没有注意到老头似笑非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