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师兄,给你看,雪花。…讨厌,化掉了。”
“化掉就化掉吧。你知道吗,雪花回家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
……
蜀中,波形结界外。
两道两魔划地为界,正互相戒备着。
水魔秋目身子软如棉,不便直立,早已靠在了入轨的身上。她与入轨本是情侣,此次远赴人间就是为立上大功,借此求八方准他两人成婚。
西门晓见他二人不避外人,一味地缠绵依偎,十分不齿,忍不住“呸”一声,骂道:“妖精。”秋目如丝妙目一弯,笑道:“小道姑,你在骂谁?”西门晓冷笑道:“骂那不要脸的人。”秋目一怔,然后咯咯娇笑道:“除了你,这里就只有你那帅师兄是人,你莫不是在骂他,啊呦,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小两口呢。”
西门晓被她说得面上大红,她从小与南宫云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心底一片澄静,从未动过男女之念,被秋目这般调笑,不禁大怒,拔出剑来就欲向她刺去。
“贪恋痴嗔,不过是镜花水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股魔气向四人袭来,轻易地击碎了东方朔的波形屏障,将四人重重地包裹了。
……
道观内,一盏青灯,忽明忽暗地亮着。
西门晓努力张开眼,发现自己倒卧在地上,南宫云就在不远处,还在昏迷中。她爬起来,唤道:“师兄,师兄。”南宫云无知无觉,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苍白。
“杀死他,用剑杀死他。”一个念头突然在她头脑中升起。晕晕地站起,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她拔出了自己的剑,挥剑向南宫云刺去。“对,用剑杀死他。”
雪亮的剑刃向南宫云的胸口直刺了下去。冥冥中,一个邪魔的力量在狂笑。
南宫云张眼,正望见小师妹一脸的阴狠,挺剑向自己刺来,他已无力躲闪,只能发出一声无法置信的高呼:“师妹,不要。”
师妹,不要!
电光火石般,西门晓晕沉沉的大脑中回忆起了三年前的一个落雪的夜晚。就在这个落雪的夜晚,她因任性枉为被师父责罚,一气之下她走到了玄门的试剑亭,再走一步,她就可以永远地脱离玄门了,可是她最终没有迈出这一步。因为一声呼唤:“师妹,不要。”
风雪中,南宫云的脸也是这般的苍白。
我在干什么?西门晓顿时清醒,但剑已收不回来了,重重地刺入了南宫云的胸口。不过幸好她及时醒悟,所以剑尖偏了一下,堪堪距南宫云的心脏不过寸许。
“是谁?是谁让我这么做。”西门晓又惊又悔,气得大叫,旋身用力抛开长剑,那长剑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刺入门梁上,“铮”一声发出长吟,似在为主人发泄满腹的气愤。
一个声音响起:“小丫头,不知好歹,我可都是为你好,你可知道,如果刚才你一剑刺下去会少了多少的烦恼?告诉你,你现在立身的这个地方,叫做无奈,是我的一个咒语。想破这个咒语很简单,你们两人生一人死一人。所以我刚才那么做,其实是在帮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就是你们要除的怨忿,这样做吗?没什么理由,我只想看你们痛苦,我,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痛苦才存在的。”
“我绝不会杀死师兄的。”
“随便你们,是你杀他,还是他杀你,或者都不杀,然后困死在这无奈里,随便你们。哈哈哈。”
青灯烛焰也似魔光,在这诡异的笑声中突突乱跳。南宫云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青灯的方向朗声道:“两人活一人,你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
南宫云点了点头,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西门晓不明他的意图,急问:“师兄,你想干什么?”南宫云不答,向西门晓缓缓地抬起了他的长剑。烛焰狂跳,象一颗兴奋的魔心:“和我猜得一点也没错,男人,永远比女人清醒,快,杀死她你就自由了。”西门晓凝望着眼前的剑,剑后是南宫云坚定的毫无表情的脸,委曲的泪黯然滑落。
“你猜错了。”南宫云突然道,手腕一反,将长剑直透入了自己的胸,这一次剑尖没有一点偏差,直直地贯入了他的前胸。随着西门晓的凄惨的一声呼唤:“师兄。”他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到了尘埃上。师兄,多美丽的呼唤。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了。
幻境云烟般消散。还是那道山梁,马儿在嘶鸣,但人已去了一个。西门晓轻轻地抱起南宫云的尸体,道:“骗人,你又骗人。你知道吗,我宁愿你真的刺的是我,因为活下来的永远是痛苦的。”
一个红衣女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满眼都是无法扼制的疯狂和痛苦,她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为她死,这是不可能的,没有男人会甘愿为女人死。骗人,一定是玄门妖法。”
西门晓抬头,望这女人,她的眼平静如一池春水,“刚才那个声音是你吧。”女人阴狠地望着她道:“不错,是我。”
西门晓拔剑,起身。
“你想杀我?可笑。你杀不死我的。”
西门晓静静地抚摸剑身,一道黄光在剑身上升起。
“我本打算放了你,可是你若想为你师兄抱仇,我也没有办法,我会杀了你,就让这道士白白死去吧。”
西门晓提剑,望着飘飘的红衣女子,淡淡地道:“师兄,帮我。”说罢挥剑向那女子刺去。女子冷笑,一动不动,似是对她的攻击蔑视到了极点。
剑在急行。西门晓的身体突然消失了,她所有的灵魂象都注入了这剑中,剑身暴长,已到了红衣女子的胸前,红衣女子意识到这一剑的厉害,慌忙躲避,但那剑仍然贯入了她的胸,顷刻之间,在她的前胸开出了一个空洞,直穿了过去,然后落在了远处的草地上。
红衣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形体在刹时间散开,化作一道飞雾,向蜀中唐门飘去。
长剑静静地躺在地上,离南宫云好远。别难过,你看,一个奇迹发生了,长剑四周的草在飞快地长高,绵延攀援,最终来到了南宫云的身边。草也有情,静静地偎在南宫云的尸体旁。南风送来远处的成团稻花,洒落在这人与草的身上。远处,飘来一首美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