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万事万物皆为水月镜花,需从来处来,向去处去。有根必有果,爱恨只一线。
那么,何必执着呢。
……
轩辕台上,水月宫最高贵的两个女人对视着。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八方的事,为什么要辱我的清白,你我姐妹相处已有千年,我敬你让你,你为什么侮辱我?”
“如画,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不是我编排给你的。我清宵一生清高,岂会做无聊之事。”
“我到底做什么了,你要这样说我。”
“哼,我如果再不说出来倒象我真的在编排你了。如画,六年前,月圆之夜,你做过什么?”
如画圣后沉默了。眼光变幻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了?别跟我说你忘了。”
如画浅浅一笑,道:“宫闺之事,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你不敢说,因为那晚,你在和静思私通。”
这句话象道闪电击中了如画圣后,迅速地夺去了她脸上的血色,她几乎是尖叫着道:“你胡说,明明是八方,他到我梦里……”可是很快她闭上了嘴,踉跄地奔到了轩辕台的最前方,望着台下的静思,颤抖着声音道:“那天晚上,是你?”
静思回避着她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遥遥地拜倒在了轩辕台下。得到了答案,如画如被当头棒喝,喃喃地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软软地摊到了轩辕台上。
台上台下一摊一跪,让万千妖魔都明白如画圣后果真失了贞,四周顿时寂静了下来,连风吹衣袖的声音都清晰可辨,偌大的一座魔宫轩辕台,只听得如画圣后低低的,如梦魇的声音在说:“为什么是你?”
……
六年前,月圆之夜。
看窗外溶溶月,对窗内寂寞心。每朵花的开放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灿烂和寂寞,自己呢,开放了千年,开得心都倦了。八方,又一个六年,又一个月圆之夜,你在哪儿呢。你离开了,留下了我,留下了不老不死的寂寞。也许,我该随你去,象三千年前那样,抛弃了我的花枝花干,轻轻拈上你的衣袖,多好。
想到这儿,如画圣后已走下了芙蓉帐,穿过了珍珠帘,来到了凌波池旁。据说,没有镜的那个时候,女人都是以水为镜,而水,就偷偷凝结了所有美丽女子的阴柔之气,所以才有这般的软,这般的冰冷。这凌波池原本是女娲娘娘的泪水,凝聚了她对人类的失望,所以没有深度,会让落水的人一直沉沦。沉沦好啊,八方,让如画可以继续追寻你吧。
轻盈地一纵,如画投向了凌波池。池水很快地淹没了她,水很冷,吞没了她所有的意识,她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向下沉沦着,一种解脱的快乐,让她回忆起六千年前,自己从一颗芙蓉花苞中懒懒地一寸一寸地张开身体,投向美丽的天界无悠无虑的第一眼。
这第一眼,让如画望到了八方,一个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男子,他也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许的赞赏,于是,她开始了三千年美丽的空空的等待……
一双臂膀突然揽住了她下坠的身体。是八方,奇妙的接触的感觉,一定是他。颤抖着,她送上了她的唇。
六年让我见一次,很好。只要你可以回到我的生命中,我可以等。
……
原来一切的美好就是欺骗。六年前那个另人痴狂的夜晚,相偎相依的厮守,那看了又看,令人眷恋的面孔,都是一种最令人心痛的欺骗。如画痴痴地坐着,心空空荡荡地,八方是真的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对八方不贞,用什么来证明九天就是他的儿子。”清宵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她不愧是玉魔,有一颗比旁人冷千万倍的心。
如画恍若未闻,只见月光之下,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淡,慢慢地褪去了所有的血色,随后化作了一朵洁白的芙蓉花,轩辕台上,这朵已开放了上千年的花在迅速地枯萎,花瓣在脱落,终于变成干枯丑陋的一朵残花。一股水汽从花中逸出,飘飘地西去了。
静思拜伏在地上,悔得身体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收缩。他无力为自己辩解,也无法告诉所有的人他已被八方的情根缠绕,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八方之爱的情不自禁,如画圣后的清白也是天地可鉴。
想自己也是万年魔体,却一直都是为别人而活,或者,也该去了。
于是,静思的人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青铜明镜,镜面向着月亮的方向,“哗啦”,一道裂缝纵横在镜面上,随后,无数道裂痕爬满了镜面,古镜已废,镜心空碎,又是何种情愫承载了这魔心的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