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的山岭顶部皑皑的白雪,远远望去,犹如天地间的一袭新衣,洁白素净,山岭起伏间,偶尔还能看见延绵的大河,小小的城寨点缀在视野的远处,在起伏跌宕箭,显出了与这片白色天地不同的一幕光景,燕州,自古以为被称为中比亚苍穹,不仅仅因为其地理上所处的位置,还因为燕州地势上,明显比中比亚南部地区高出一大截,犹如一道巨大的围栏,保护着围栏之南的大片平原地区,这道栅栏向南,有帝京的烟云,有大河道的壮丽绚烂,南方的繁盛桂花,
这道栅栏向北,则就是足以冷死人的北面朔风,修罗场一般的部族内斗,两大地区不同的气候和秉性,造成了南方中比亚人擅长建造,而北面草原人擅长掠夺的风格,一个是看家奴,一个是强盗,千百年来,燕州一直都是围栏之内的农耕民族,与围栏之外的游牧民族相互争夺的中心,更是南北地区冲荡交汇的咽喉
边界在这里近乎看不见,因为从来就没有真正确定过
每次当中比亚王朝强大时,中比亚人就会越过燕州进击北草原,同样当北草原强大时,就是烽火连连的边骑扣关,无数草原游牧骑兵轰然南进,这样的地区,边界线,只存在与战士的马蹄之下,向前一步为他乡,退后一步为故国,
而此刻,在这燕州之北的大雪山领下,无数的草原帐篷如同密密麻麻的羊群一般覆盖了大地,带着草原各部的旗帜,在风中飘动
如此规模的大集结,自从当初耶律家从集团首领的位置滑落后,耶律集团内部分裂,凤台部被帝国击败,随后被各部分割绞杀,就再也没有过,而现在,位于最中心的耶律家王旗,却是最为高耸的,犹如一面直指苍穹的利剑,预示着强势统一北草原的决心,这片在六月季节中最美丽的大地,即将战火漫天
草原人素来有边围集市的习惯,这次如此规模的在燕州之北集结,更是吸引了大批闻风而动的帝国商人,数量足有两千余人
草原人大军在此地集结,他们就在营地外围散开,有帝国的身份,他们并不惧怕彪悍善战的草原人,甚至不少商人,还是草原各部趋之若鹜的贵宾,他们临时组建起集市,规模长达两三里都有,里边贩卖从武器铠甲到各种商品,这也让草原各部对于帝国的广袤强大,第一次有了最直观的认识,虽然都是帝国商人,却是操着各种不同的口语,来自数十个国家,这就有点让草原各部蒙了,帝国到底有多大,征服了多少国家?
虽然在中比亚也能见到帝国商人,也能见到帝国货物,但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在一起,各种新奇的东西,简直就让草原贵族们近乎狂热,眼睛都挪不开了
一名部族贵族牵着高价买来的身披全副帝国马甲的战马炫耀,结果就被旁边一骑在犹如小山一般大象上的同伴嘲笑,这边搂着腰细腿长的到来自伊斯坦的长腰美女,那边就看见有人身后跟着数名全身犹如黑缎一般的壮汉,人比人气死人,帝国商人们更是故意勾起草原贵族们的攀比之心,各种只在黑市里才能交易的东西,也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摆出来,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已经让不少草原贵族在这里挥霍无数,其中一座临时用帐篷搭建的酒肆,来自帝国的老板娘笑逐颜开,帐篷内都已经坐满了,就在外面支几张桌子,也都坐满了酒客
草原人在大战之前喝酒已经是一种风俗,在中比亚地区待了两年,就算是最穷苦的草原人,此时也有了一定的积蓄,谁也不会省却那么几个酒钱,跟在后面的帝国商人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帝国酒虽然不如草原酒烈,但是毕竟是带着帝国的名头,口味也不算差,事实上,这两年在中比亚地区的草原人,已经逐渐习惯了帝国商人从西大陆运来的果子酒的口味,辣中带甜,特别是在这六月炎炎之下,用冰块镇过的帝国果子酒,更是让不少草原酒鬼趋之若鹜
桌子坐满了人,后头还是不断有人在这边讨酒喝,而且都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老板娘不得不连几张凳子都给搬了出来,草原人也无所谓,只顾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喝酒的草原汉子,或者还会跟老板娘调笑几句,但是今天,却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撇向北面的地平线,
”马上就要进入草原了,对于北王庭派人来,你们怎么看?“一名草原人猛灌了一口气,乱糟糟的头发下,眼睛珠子红的怕人
“北王庭是什么东西,我呸,老子现在只服帝国,不管什么北王庭!”一名草原壮汉神色轻蔑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往草地上吐了一口“想我大草原数百年的强势,现在却被寒地人侵占了家园,这个新汗王根本就是徒有其表,还好当初我们没有被其迷惑,否则就如同可野部一样,白白当了北王庭的牺牲品”
“谁说不是,可怜可野部的木里扎也是我北草原有名的勇士,就这样被寒地人活活砍断了四肢挂在木旗下,整个可野部一万六千人,最后活下来的老弱妇孺,结果又遇到草原六月的大雨,被北王庭下令负担填土加固营地,一夜之间,病倒了大半,最后连人带土都填了营地外的沟壑了“
听到可野部的名字,四周正在喝酒的草原人,顿时一个个脸色沉默下来,就连说话声都小了很多,只剩下一些切切私语,十一天天前,哑乌谷口之战,北王庭与可野部的联军被寒地军击败,北王庭在逃走时丢弃受伤的可野部首领,最终导致这位首领被寒地人活捉,被虐杀在寒地人木旗下
这个消息是从北草原方面传来的,虽然王庭将战败责任描述为可野部贪功冒进,才导致深陷重围,但是一些逃过来的可野部族人,都对王庭的说法给予了愤怒的驳斥,以至于让王庭派来接洽的特使恼嗔怒下,当场拔刀砍死了那两个那可野部族人
“北王庭就算是想要引诱耶律家迅速北进,这种示敌以弱的手法,也实在是太拙劣了”一名黑发中比亚青年嘴角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果子酒,跟其他拥挤在一起喝酒的人不同,这里是中比亚青年独占一桌,显得格外扎眼,
但是四周的草原人也就是往这里看一眼,就立即别过头去
只见在中比亚青年的四周,足足十几名身材高壮的帝国壮汉,目光冷冽的扫过四周,虽然这些帝国壮汉没有穿帝**队的铠甲,但是从横跨在腰部的帝国战刀已经足以说明其军方身份,何况这些帝国壮汉只是站在这里,就给所有草原人一种被压制的错觉,似乎站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头嗜人的猛兽,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对方不仅是帝**方的人,而且还是那种真正杀人无数的狠辣角色,否则身上绝对不会拥有如此气息,
面对帝国,就算是再凶悍的草原勇士,也会没了底气
帝国的强大已经深深印入了草原人的灵魂里,当初王庭八军被帝国在昂纳错横扫,随后如日中天的耶律家在西北荒野被横扫,然后是被誉为黄金家族后裔的凤台部,再次被横扫,似乎只要是草原人对上帝国,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如果不是耶律家转变态度转的快,而且还有耶律七夜光这样的草原第一美女,耶律家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两回事!草原人看似野蛮,其实却是次序的绝对遵从者,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狼王拥有绝对的权力和威严
帝国,已经用其强大无比的武力和征服力量,在草原人眼里就是一切的主宰,眼前这个黑发中比亚青年,能够让帝**方精锐紧随保护,无疑就是此地的最大的话语权,不要说独占一个桌子,就是将他们全部驱赶出去,他们也会乖乖的走出去
就在这时,帐篷旁边不远处拍卖场传来一阵轰隆的喧闹声,一个愤怒的中比亚声音传过来,其中还有女人的声音
黑发中比亚青年本来也没心思管这个,帝国明令禁止的奴隶买卖,在这里也是明目张胆,但这里是北草原,不是帝国,帝国就算是这些草原各部的宗主国,在校效力上,也不一定能够管到这里来!在听到声音中夹杂着卢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卢家的人,不是已经由陆养愚带去中比亚新京了吗,怎么会出现这里?”黑发青年偏了一下头,眉毛微蹙,目光闪过一丝令人发憷的寒冷,他正是从帝京西路赶过来的胖子,他是来找耶律七夜光的,在这营地外围准备饱饮一顿就去营地中心,没想到会在这附近的拍卖场听到有人自称卢家人
“鲁尔威,你带这个去,去把人要过来!”
胖子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外围有着一圈狼头花纹装饰的小圆牌子,递向身后的一名帝国近卫队长
那是代表耶律家万骑长身份的牌子,这次耶律家抓住机会,想要一统北草原,耶律七夜光派人送来了六块这样的耶律家万骑长的身份牌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说,只要帝国准许耶律家统一北草原,帝国可以直接任命六名帝**人为耶律家的万骑长,这正是耶律七夜光的高明之处,深知帝国是不可能白白让耶律家得到北草原王权的,一旦帝国不同意,只需要一句话,一个态度,北部各部就会立即丢弃耶律家,
但如果耶律家愿意送出北草原的控制权,白白得到北草原,帝国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耶律家可以得到统一北草原的大义,而帝国可以得到北草原的实际控制权,六个万骑长,就是让帝国驻军北草原的,如果不是得到帝国的默许,耶律家怎么敢如此嚣张的在中心竖起王旗,这是耶律王庭成立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也是向草原各部宣扬耶律王庭权威的最佳时机,
“那边是卢琳商会的拍卖场,不给钱,谁去都没用!”
“什么卢琳商会,就是卢琳马贼好吧,专门从中比亚南边贩运中比亚奴隶到北面来卖,因为在帝国地区是不能卖奴隶的,到这里,帝国也管不了”看见这名中比亚青年随时递给部下一块牌子就想要从拍卖场带人,其他的草原脸上纷纷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如果那是草原人的拍卖场,拿着一块贵族显贵的牌子或者有用,但那可是卢琳的拍卖场,卢琳商会是帝国的,不是草原部的,当初就曾经有草原贵族想要从卢琳商会抢人被暴打的事件,最后还是被打贵族的父亲亲自去道歉才算完事,帝国的强势,在这些商会身上表现的淋淋尽致,如果附近的草原人知道眼前的中比亚青年,随手丢出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万骑长的牌子,怕是都会全部疯掉,万骑长在任何草原大族内都是核心层的人物,就算是草原贵族,也是一族之主的身份
让所有草原人跌破了眼镜片的事情发生了,那名拿着牌子的帝国壮汉走到了拍卖场,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卢琳商会的拍卖竟然紧急停止了,所有人都看见上次敢追着一名草原显贵暴打的卢琳拍卖场的老板,一脸赔笑的亲自将那名帝国壮汉送出来,还送出了一名戴着手链脚链的中比亚青年,以及躺在木板上的女人
“什么气味?
“真够呛,也不知道什么伤口,这是已经烂了啊”
一股恶臭随风而来,就算是常年不洗澡的草原人都纷纷散开了,可以看见,这名女子身穿麻布衣,满身都是泥水,脚位置已经有了伤口溃烂,披头散发的样子,更是犹如厉鬼,就算是草原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在中比亚两年,草原人对女人的要求也变高了,这样浑身恶臭的女子,就算是剥光了也没多少兴趣,那名戴着手脚镣铐的中比亚青年看见坐在独自座位上的黑发青年也是中比亚人,憔悴消瘦的脸上不由楞了一下,
“你是卢家人?”对面传来略带古怪感觉的中比亚语
“我是卢家卢晓!”中比亚青年努力绷直,但是长时间的饥渴让他脸色显得更加难看,跟木板上的女人一样,卢晓身上也是斑斑污泥,已经和身上的伤口血甲混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到现在的,泸州城破,他和卢玉从密道离开,可是在离开密道后,却一个卢家人都没见,结果被龙家骑兵追上,在百余名部下死拼下,和卢玉跳下深沟才算是逃脱,卢玉的双腿骨折,伤口更是因为缺药溃烂,被在泸州附近趁着亚丁人肆虐,抓捕泸州人的马琳商会抓住,当做奴隶带到北方贩卖
“她是你什么人?”胖子向木板上的女人抬了一下手
“我妹妹”卢晓咬了咬牙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胖子目光闪动,阴冷的让人有些发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我们逃难时被抓住,被一路带到这里来的!“卢晓自然不可能说真话,对方能够在草原人聚集的地方出现,还能够只是向奴隶场的老板展现了一块腰牌,就能让奴隶场老板乖乖将自己送出来,足以说明对方身份非同一般,
“不想你妹妹就这样死掉,就跟我们走!”胖子觉得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站起身,从身后近卫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依他的眼光如何看不出来,卢晓身上明显的军人痕迹,救人只是随手,他需要知道自己没信错陆养愚,,这可是关系到帝国六城港布局的大事。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