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并未入夜,原虎不敢展开身法,只在街上缓缓而行。走到一半时天黑下来,畏于齐应贤宵禁令大街上不多时已空无一人,家家店铺大门紧闭,一派萧条。看看左右无人,原虎轻轻跃上屋顶,全力奔行。
只一会儿又回到邓府外,这次他谨慎得多,只沿外围小心移动,并不穿府而过。绕了大半个圈子后原虎来到目的地,随即失望的发现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小小的一个院子和三间瓦房,根本没地方住下那么多人。再仔细确认一遍的确是这里,院里那口井正是密道出口,井旁有棵梧桐树。
这么说来邓大帅他们已经离开,原虎有些犯难,难得的一条线索也断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去搜查一下,能有收获也说不定。但他不敢直接去问房主,因没法证明身份,他肯定不会说的。实在不行只有明日把钟震带来看看,也许还能问出什么。
悄悄溜进院内,原虎沿井壁爬下,果然在靠近底部的地方找到一个横向的洞口,他卷着身子爬了进去。初时洞壁潮湿且生满青苔,越到后面越发干燥,又爬了一段距离后他来到一处较宽敞的空间,想来已进入主干道了。
掏出火折点燃,这里是个两人宽约丈高的通道,前方很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原虎仔细的探察四处,一边向前走去,约百余尺后走到尽头,仍是一无所获。尽处是个向上的竖道,顶上盖了块石板,也不知是邓府何处。原虎不敢再上去,若破坏了伪装被人发现密道才得不偿失。
沿原路走回,原虎又不甘心的检查了一遍,甚至连地板都用手仔细摸过,生怕漏掉什么,但还是没有发现,爬出水井,原虎有些沮丧的靠坐在梧桐树下,难道大帅他们已经出城了?
因手上粘满泥土,他正准备擦干净,忽的楞住。借着月光他发现手上除井壁的湿泥与地道内的灰尘外,还有些银灰色的鳞粉,虽然很少,但因反射月光而闪闪发亮,故十分抢眼。这是…原虎猛的记起那次同雷行云逛街,自己曾在街上看到过这种细粉,听雷行云说这叫“月光粉”,抹在器物上能在晚上反射月光,十分美丽,是种很好的装饰品。当时那店主还介绍这种东西海镜只有一家“胜隆货栈”有从海外进货,很是少见。自己在地道中粘了这种粉,说明曾有粘了“月光粉”的人进过地道,洒有在内。地道又未被齐应贤发现,那只能是大帅他们。原虎兴奋的站起,不及回去通知钟震,他向码头飞速行去。
到达码头后原虎却又发现了新问题,码头这么大,货栈少说也又近千个,鬼知道那家“胜隆货栈”在哪里,但若要他就这么回去却又心有不甘,好容易有了发现怎可轻易放弃。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用最苯的法子,一家家去找。
由这处开始一路向左找了数十家后,原虎就大喊吃不消,这么下去,不得到天明?哪知就在这时,他发觉了有些不对。由于封锁港口,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就没人,且由于不用交卸货物,船上的人也一大早就睡下,所有的船都是黑灯瞎火一片。但原虎却听到一些匆忙的脚步声和船剧烈摇晃的吱呀声在他前方响起,若非此时夜深人静,加上他耳朵灵敏,根本不会发觉。
有问题。仔细辨别一阵原虎循声音摸过去,声音来处是与海镜码头紧挨的运河上传来的,这条运河连通高阳河,平日傲来国内运往海外的商品均循此条运河运入海镜城中,平时也可做商旅往来之用,齐应贤封闭海镜所有进出入口后,这条运河就被一道粗铁闸截断。
远远即可看见运河中泊有一条中型木船,船外站着一些人,还有人正不断向船上运送着什么。由于天黑加上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原虎并不能确定他们是什么人,正当他要再靠近看个清楚时,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以那处为中心运河两岸远远近近的屋舍间突的亮起无数火把,大批人由屋中冲出向木船迫拢,各处屋顶还翻上许多箭手引弓搭箭指向场中。火把光芒照得远近一片雪亮,紧接着唰刷兵刃出鞘声响成一片,这处立刻充满一股肃杀之气。
原虎不敢再靠过去,他悄悄隐于一片屋脊之后静观场中变化,而就在他前方屋顶正有四名箭手。将木船严密包围后,几个人才由众人后越众而出,领头者竟是韩绍南。
突听场中一人怒喝道:“潘远,原来是你出卖了我们!我平日有哪点亏待你,你要这么做?”
却听韩绍南得意笑道:“郑老板说哪里话,潘小哥知道跟齐将军做对没好下场,这才弃暗投明。我看郑老板也是条汉子,何也不学学潘小哥?识时务者方乃真丈夫,邓大帅,你说是么?”
被围者内中一人闷哼了一声,正是邓广洋。原虎心中一动,几乎跃起,随之按下这不智之举,凝聚目力向场中看去。大帅,王泰,李郁文,谭逸,行云,燕九等人都在,个个一言不发的看着四周,周灵月赫然也在内,正害怕的靠在白闲舟怀里,却独不见了岳昊来。
另一个似是齐应贤手下武官的大汉叫道:“那个叫雷行云的,我们不想与武神道场为敌,只要你交出霜雪珠,今晚可任你安全离开,决不食言。”
雷行云仰天大笑,拍拍背上包裹道:“且不说这不是我的,我只代我兄弟保管。就算是我的,也不会交给你们。要?可以,自己凭本事来拿吧。”反手抽出背上大刀横刀作势,威风凛凛。
燕九也跟着抽刀出鞘,比画几下,想了想转头对雷行云道:“师父,一个破珠子给他们好啦,阿虎不会怪我们的。”
雷行云瞪了他一眼,一个爆栗打在燕九头上,怒道:“给,给个屁!你要是怕就给我滚,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被骂燕九腰板一挺,辩解道:“谁怕了。我只是担心小师姑,呆会儿打起来,她受伤怎么办?”
雷行云一呆,看看后面害怕得缩成一团的周灵月,想起这几日她陪自己东躲西藏,受尽惊吓,现在众人行踪已被发现,呆会儿势必会有场厮杀,自己死了不要紧,若连累了她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中怜意顿生。
他想了想,扬声对那武官道:“这个女孩是界罗江州郡主,这次是无意中卷入此事,你们最好让她离开。”
那武官低声询问手下一番后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但是你要将霜雪珠交出来。”
雷行云眉头大皱,怒道:“你……”
周灵月一直害怕的看着,这时突然高声道:“不,行云哥,我不离开。”
雷行云转头爱怜的看着她,柔声道:“你在这儿很危险,还是快走吧,我会回界罗去找你的。”
周灵月眼泪流出,带着哭音道:“不!我知道这次是不同的,这次我如果走了,我,我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对她的话雷行云极是感动,将刀一劈大喝道:“好,灵月,今日若有人敢伤害你,我决不饶他!”转过头对众官兵道:“废话少说,来吧!”
那武官低骂了一声,又高声道:“现在是最后机会,谁要投降的赶快过来,我可保证他的性命。一会儿真打起来刀剑无眼,可别后悔!”
场中的人均是邓广洋的亲兵,对他忠心耿耿。此语反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众人齐齐大吼一声抽出兵刃,动作整齐。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使敌人无不猛然一震,神为之夺。
那郑老板也挥手大叫道:“弟兄们,咱们受大帅恩惠,这条命早就是大帅的了,今天有人要动大帅,我们答不答应?”
那些码头工,船夫打扮的人一起大声答道:“不答应!”
郑老板唰的执刀在手道:“是汉子的跟我上啊,今天跟这帮狗贼拼了!”与众手下挥刀不要命的杀了过去。
那武官脸色一变,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杀了他们!”一挥手,身后众官兵跟着杀上,屋顶上的弓箭手也立即站起准备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