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为了筹备“新年祭”,各项准备工作正在密锣紧鼓地进行当中。到了12月28日,参与庆典的表演人员陆续经过严密的盘查后进入帝宫皇峨,被安排住进皇峨内北宛的冬之馆里。
而为了防止奸细、刺客等混入表演队伍之中,禁卫军团长凡代克也特别加强了帝宫的防卫,将分布在外城的七万禁卫军悉数调入皇峨内,使帝宫的禁卫军总数达到十万之众。凡参与庆典仪式的人员,除了在进宫前必须经过三层盘查外,进入庆典会场时,还必须再受到四重的检验,对于参与表演人员居住的冬之馆,凡代克更将一个旅的兵力放在那里,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修·贝尔蒙进一步增添人手,加强了外城宪兵巡逻,几乎到了十步一岗的地步,而帝都城防总指挥马修亦早已将各大城门置于最严密的控制之下。卡斯塔则将近卫师团的警备重心放在“凌天”殿、国事房、皇帝寝宫、御花园等我平时的起居之所,在这些地方布下九道防线。
但是我知道就算象这种程度的严密布防,还是无法阻止象卡妙、水若星这类绝世高手进入的。而且,再缜密的考虑、再高明的布防,也无法完全防止意外变故的发生。
12月30日深夜,夜色如晦,星月无光。
我处理完政事后便走出国务厅,象往常一样走在通向寝宫的御道上。由于卡斯塔刚好必须处理近卫师团的事,不在我身边,改由洛佩特暂代贴身护卫之职。突然间,没有任何徵兆,周围的事物竟在我的视野内消失,只余一片幽深的黑暗,地面亦翻动了一下,双脚接著向下陷!
我猛地惊觉自己正遭遇到袭击,正想抽身离开之际,地下竟伸出一双怪手将我双脚紧紧攫住,使我欲动不能!
我立时一矮身,伸拳往地上一击,浑身的“魔剑斗气”临危爆发,随拳而出!
地面随之爆裂,黑暗中的那双怪手被逼放开——我终于离开了御道,立身草秤中,并发现洛佩特已被人制晕,丢在草丛中。
但真正的危机此时才出现!
只见一把暗蓝色的长剑像是平空出现似的,急速刺向我的心坎——剑刃上泛著绿色的幽光,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我心中一悚,双足急蹬地面,疾退!
那剑却如影随形赶到,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
我大惊!连忙旋身换位,疾退改为疾冲,与暗蓝长剑错身而过——长剑擦衣而走,毫发之间,生死立判!
但是,那剑的剑身却突然弯曲回旋,紧蹑在我身后,我再度狼狈地游走。这时我不禁后悔自己太掉于轻心了——竟没将“未名”带在身边,否则岂会毫无反击之力?可是谁又想到在皇宫禁宛之内,还有人能够越过重重防卫,直接行刺我呢?
而在危机骤发之际、在生死呼吸的瞬间,我想发动魔法也做不到!
我突然止步,双脚一蹬,身体以背跃式向后翻腾而起,倒飞到蓝色长剑的上方,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一并一张,向后疾戳而出,剑气随指直射!
“啵!”一声双指在黑暗中一顿,如击中实体而被阻!
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亦随之响起,暗蓝色淬毒长剑突然剑光一敛,也失去了实体。
但我面临的危机却未因而解除——暗蓝长剑再次突现,在黑夜中从诡异的角度攻袭我的胁下!
剑取的角度极度刁钻,令人防不胜防;剑滑行的轨道是一种违反常规的奇怪变线,并能呈九十度弯曲,让人难以测度;运剑的方式似急还缓,体现出诡异却精到的暗杀技巧——这位隐身于黑暗中的狙击者,是一个何等可怕的高手呀!
由于杀手的实体完全被掩于黑暗中,让我根本无法予以反击,只能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产生一种与黑夜为敌的荒谬绝伦的感觉!
加上敌人使用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剑术,更让我无法先一步察清剑势,从而反客为主,克敌致胜——若凭这种不利的状况继续下去,最终我只会落得引颈就戮的下场!
四周的气流呈现一种不寻常的波动,似乎失去了传导声音的功能——敌人显然已经布下了“消音魔法墙”,因此这么久还未有禁卫军赶来营救,因为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可见敌人的暗杀行动并非仓促用事,而是经过周密的设计和布局的!
在这种的情况下,我如何才能扭转劣势,反败为胜呢?我一边间不容发地避开每一剑,一边苦思取胜之道。
突然,我脚步一个踉跄,身形不稳,暗蓝长剑也遽然加速,趁机向我的胸口激刺而至!
我却顺势转身仰倒,长剑在我脑门上方半寸左右的地方堪堪掠过,一绺发丝却被削断飘散!
仰倒后,我趁剑势未转之际,双手撑地借力,双脚顺势发力,往前方黑暗处平伸交叉一剪——另一双不应该存在的腿却被我的双脚钳住,我侧身向右一扳,只听“哎呀”一句痛呼,黑暗中便有人体向右方倒地!
而此时暗蓝长剑却象突然失去牵引的动力似地,“当”地一声坠落地面。
临危之际,我心中一动,采取了与刺客同样诡异的反击方式——我双脚攻袭的并不是剑来势的方向,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方位!
此时,右方地面已现出了刺客仆倒的实体——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人,但由于身穿特制的黑色夜行衣,因此无法从外形上判断出是男是女。
我立即弹身而起,毫不犹豫地向右方冲去,临近时旋身一踢——这蓄满劲势的一脚带著尖锐的呼啸声和锐烈的劲风,具有裂石穿云的力量,如果击实的话,刺客会当场暴毙!
但那刺客亦立即自骤然的昏厥中清醒过来,先一步连滚数步,然后向我扔出数点寒星。
我飞纵闪避之际,他已经站了起来,并往地面丢出一颗黑色的椭圆蛋形物件。只见那物件落地即爆,一股刺目的强光夹以四色浓烟突然将周围的空间完全笼罩在内。
我双手一张,发出一股“魔剑斗气”驱除掉浓烟、光流,却发觉那刺客已经不知所踪,更令人泄气的是,竟连他行刺时掉下的淬毒长剑也消失不见——不然地话,至少可以从那柄能够随意弯曲的奇特软剑中查出刺客的身份。
“抓刺客!”“刺客在这里!”“快!”
这时,禁宫内人声鼎沸,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黑压压的人群向这里涌来——发现异状的禁卫军士兵终于赶到。
“你是谁?报出你的身份、军阶!啊……是陛下!”
“参见陛下!”
……
※※※
虽然我严令封锁消息,但“皇帝遇刺”事件仍然在帝国上层中投下一声乍雷,引起巨大的震动,禁卫军团长凡代克、宪兵总监修·贝尔蒙、帝都城防总指挥马修立即赶到现场,卡斯塔等八部将领和孟斐斯等四方主帅紧随其后,幽哈苏、西蒙·史塔格、尤丽叶·释叶迦——帝国三长官也迅速赶到帝宫,连八省大臣也连夜进入禁宫。
其中,提议举办“新年祭”的礼典大臣利奥纳多子爵倍感惶恐,首先跪卧在我面前请罪:“微臣不该提议举行‘新年祭’的!使刺客有机可乘,让陛下龙体受惊,差点陷入不测之境……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卡斯塔、凡代克、修·贝尔蒙、马修等人也跪下道:“臣等防卫不周、保护不力,让陛下受惊,甘愿受罚,以死谢罪!”
我温和地说道:“众爱卿请起!此事与诸位无关——敌人密谋已久,计划周详,并有不知名的高手参与其事。诸位已经尽力了!但万全的防备亦难防意外——诸卿万勿自责过深!今后朕仍需仰仗诸位,所以千万别轻言生死!”
“谢主隆恩!陛下宽宏厚谊,以国士待臣等,臣等必以国士报之!”群臣感动地说道。
※※※
利奥纳多站起后激动与不安的情绪略为平伏后,说道:“陛下!以微臣之见,为防再有不测,‘新年祭’还是取消为宜。”
群臣深有同感地表示赞同,而凡代克更进一步说道:“属下认为刺客极可能隐匿于冬之馆那群外来人之中!属下立即命禁卫军将那些人抓起来,严多拷问,务必找出敌人!”
修·贝尔蒙却有不同的意见:“禁卫军团长此议虽有道理,但要从中找出有心隐藏身份的人、早萌死志的刺客,谈何容易?而且大肆搜掠,难免打草惊蛇,让刺客早有防备,就更难追查了。”
西蒙·史塔格却撇了撇阴冷的嘴角,冷冷道:“宁枉勿纵!派兵将冬之馆各人等悉数抓起,处于极刑,可保陛下安全!”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禁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此策虽然残酷,却可以“一劳永逸”——群臣虽心有不忍,却没有反驳,只是等待我的裁决。
我的爱妻们和德林克、尤丽叶等女都用异样的目光望著我,但表达的意思却各有不同——冰兰表达的是相信我会作出正确的决定,薇薇安和琉璃的目光中有著哀求与不忍,尤丽叶肃然以待我的答案,德林克则是一副无所谓的、等著看好戏的眼神,还一边不痛不痒地喃喃自语:“在军务卿的天秤上,生命还真是一钱不值的廉价物品呀……”
我瞪了吸血鬼伯爵一眼,将额前零乱的发丝拨到脑后,从容说道:“军务卿虽然言之成理,但是新帝国以百姓立本,以仁义治世,不能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滥杀无辜,动辄兴事。可以派人暗中混入冬之馆,细查可疑人等。至于‘新年祭’一事……”
我顿了顿,以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明天如常举行!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如果为了这样的小事,就惊惶地取消‘新年祭’,改变朕作出的决定,这岂不是让他国看新帝国的笑话?暗杀与阴谋从来就不能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又岂能动摇我亚历山大的步履?!”
“陛下万岁!”群臣俱震,纷份跪地高呼。
之后,大家交换起对刺客的看法,孟斐斯说道:“根据陛下的描述,刺客使用的似乎并不像是一般的魔法或剑术呀!”
卡斯塔等人点头表示赞同。
德林克不屑地瞄了孟斐斯一眼,说道:“当然不是一般的魔法和剑技罗——废话!这是属于我们黑暗种族的特殊技……”
“黑暗种族?”凡代克讶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哼,没听说过吧?真孤陋寡闻呀……”德林克突然发出一声神经质的得意娇笑,“所谓的黑暗种族并非一族之称谓,也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定义,泛指一切人类不熟知的神秘种族。如我们吸血鬼一族、影之一族就属于黑暗种族,除此之外,还包括忍之一族、乾达婆族等。这些种族多不为人类所知,而且人数极少,生存于黑暗世界之中,故泛称为‘黑暗种族’。依我看,根据陛下对刺客身法、剑术特点的描述,此人出身若非忍之一族,就是乾达婆族!”
我虚心请教道:“伯爵小姐,你能介绍一下忍之一族和乾达婆族的情况吗?”
德林克倒没为难我,对我嫣然一笑道:“其实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就我所知,忍之一族起源于太古时代,是某国君主为了培养密探、杀手而培养出来的一个特殊组织,每人均具有潜迹隐形、土遁风行等特殊技——‘忍术’和高强的必杀技,善于在人丛中一击杀敌,然后在众人的眼底下消失无踪……后为该国君主所出卖,组织中大部分人被杀。该组织首领因而发誓不再屈居人下,而决心自立门户并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于是便和得以逃生的部分成员建立了忍之一族。”
德林克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传说中,乾达婆族原本是神界中众神的乐司,不属于众神一族,却是少数与众神同居兼有极亲密联系的种族……在‘百灵之战’时乾达婆族首先发现众神的企图并告知圣王,却也因此而被逼逃亡至大陆,受到众神不幸的诅咒,乾达婆族也在大陆隐居时遭至某国残酷的屠宰……”
当德林克看到在场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时,不由得意忘形起来,不自觉地掉起了书包:“‘乾达婆’在梵语中,又是虚无飘渺,变幻莫测的意思——甚至连魔术师和海市蜃楼在梵文也叫做‘乾达婆’……乾达婆族的人天生便继承了强大的魔法能力和鬼魅般的身法,而且族人身上总飘散著一种凡人不可察觉的芬芳香气。据说这种特殊的香气对众神有很强烈的吸引力,在众神界时,乾达婆族人中的女性大多成为众神亵玩的对象,一些长得特别美丽的女子甚至被众神视为禁脔……所以乾达婆的女性下场都是比较凄惨的,除了少数能够籍美貌被众神纳为妃嫔外,大多只能为奴为婢,终生成为众神奴役和泄欲的工具……因此乾达婆族才会萌生反志,在‘百灵战争’中不惜出卖众神,暗中给人类提供情报和消息。”
我听完吸血鬼少女德林克的介绍,心中某根弦似乎轻轻被触动了一下,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却又无法抓住其中的关键……乾达婆……忍族……为什么我隐隐觉得其中有著某些重要的关联和线索被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