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然的可以感觉到亚格娜的存在,对于小威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自从被严冬抓住以后,与亚格娜的心息相通逐渐断绝,看来因为地域的距离影响了两个人的沟通。
此时小威凝下心神,慢慢的体会着亚格娜的存在,信息传递的方向,还是来自南方,甚至于在济洲府以南。很显然这时亚格娜也感觉到了小威,努力向小威传递着什么,只是传过来的都是让小威全然不懂的番邦语言,并且也不是很清楚。
小威原打算去大方城里救出张焰,然后学会下半部的蛇神心经,但是此时更想马上见到亚格娜。于是小威绕城而走,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绕过了济州府往南来到了小罗县。
从地域上来讲,小罗县也是济洲府的范围,只是小罗县距离寒江要更近一些。从小罗县再往南百十里左右就是银沙滩了,从银沙滩的渡口坐船逆江而上,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到三江口。
小威在小罗县没有停留,心中急切的想见到亚格娜,于是继续往南,在日落的时候来到了银沙滩。
这一路上,亚格娜的信息并没有加强,似乎还是离得很远。小威心中虽急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以小威现在的法力只能感觉到亚格娜的存在,但是并不能传递过去很明确的信息,无法象亚格娜那样可以用语言来传递思想。
日已西斜,小威来到寒江边上。晚霞将寒江映得一片火红,江面之上船来船往,渡口处正好有船要开,小威三步并作两步,口中急急的喊着:“船家,去哪里的?”
渡船并不大,约可运载十余人的样子,已稍显破旧。小威跑过来时,船上已有了七八个人,看样子都似是农户人家,船首一位老稍公正欲开船而去,闻听小威喊声,老稍公大喊答道:“去秋风渡马上发船了,五文钱一位!”
说话的时候,小威已跑了过来,问了声:“秋风渡往东还是往西?”
老稍公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威:“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秋风渡往西去,去马平、昆城和大洼都从这里坐船,公子要去哪呀?”
这此地名小威听都没听过。从三江口来的时候,一切都是严冬做主,小威还真没记住沿途的地名。并且严冬坐的船大多都是大江堂的船。小威挠了挠头:“我想去三江口,怎么走啊?”
老稍公却摇了摇头:“三江口也是往西去,不过现在过不去了,过了大洼再往西陆路水路都戒严了,除非有天尊军发给的通行令。”然后又看了看小威,见小威衣着华丽,但却灰头土脸的,实在想不出来小威是干什么的,继续说道,“公子如果有通行令的话,我送你去大洼,过了大洼公子可以自己过了关卡,然后再找船。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可没有通行令。”
小威心想,天尊要是能发给我通行令那可怪了,只是说道:“那我先去大洼好了。”
老稍公点头说道:“好,我们这船就是去秋风渡的。公子在秋风渡下船然后就能看见大洼县城了。公子请上船吧,五文钱。”嘴上虽然客气,老稍公却把这五文钱说得甚紧。
小威也是从渔村长大,哪还不知道这个规矩?你穿得再光鲜华丽,不先给钱休想上船。有一段日子小威也在三江口摆渡过,只是后来三江口戒严,只许官船来往,这才作罢。小威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约有二两,扔给老稍公:“这可够了?”
哪知老稍公接过银子却一脸苦象:“公子,坐下船,干嘛给这么多银子呀?我摇上半个月的船也找不起你的钱啊。看公子的样子,应该去做官船。”
小威纵身上了船,向老稍公挥挥手:“不用找了,快走吧。”心中却想,别在这里乱担搁的时候,被山河霸王或严冬赶过来,那可惨了。老稍公一听,心中大喜,二两银子无异于一笔横财,连忙抽起跳板,喊了一声:“开般喽”小船慢慢往江心驶去,逆江而上。
银沙滩已是寒江的下游,江水并不急,逆江而上的船到也不算慢。小威坐在船边,初时还往小罗县方向仔细看着,看有没有人追过来,等银沙滩渡口在视线中消失以后,一颗心这才放下。小威来到老稍公边上问道:“老人家,到秋风渡要多长时间啊?”
老稍公边摇着舵边说道:“明天一早就到了。公子不用着急,只是我看公子来得这么急,身上好象没有带干粮吧?”
听老稍公这样一说,小威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方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着急跑路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身体放松下来,这饿劲还真是难忍。再回头看看,船上的船客们很显然都是坐惯了船的,此时都找了个地方坐下再从包里拿出些粗饼干粮,和着清水慢慢吃着。小威咽了口唾沫,这一夜可不好过了。
老稍公笑笑:“公子不必着急,拿了公子这么多船钱,哪里还能让公子饿着?船板下还有些吃的,公子要是不怕难咽,凑合着吃点吧。”
小威连声感谢,自小在船上惯了,对船上一切小威非常熟悉。打开船板,果然有几个粗面的馒头,还有半包咸鱼,更难得的还有一壶米酒。小威向老稍公道了个谢,不再客气,拿起馒头吃了起来。只片刻到是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了个精光,等吃饱喝足这才想起,老稍公还没吃呢,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人家,真是对不住,我一时饿急了,倒忘了给你留些。”
老稍公却笑道:“公子不必客气,这些东西是专给公子准备的,别人吃不得。”
小威一愣:“怎么是专给我准备的?”
老稍公笑道:“馒头、咸鱼和酒中都下了迷魂散,别人谁还敢吃呀?”此言说完,那船上的船客们一哄而起,猛然间在暗处各抽出刀剑,向小威紧逼过来。
小威正惊讶的时候,那老稍公突然一转身,将身上的草笠蓑衣甩到一边,露出一身劲装。再看脸上的时候,哪还是什么老稍公,分明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大汉。自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着小威哈哈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碰上爷爷算你倒霉。”
小威自腰间抖出皮鞭,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何等人?”
那假拌稍公的汉子说道:“让你死个明白。爷爷们就是这里的强人,可惜你是个外地来的,不然定会听过爷爷的名号。”
一名船客在后面说道:“这就是我们大哥孟宪!”
孟宪说道:“我这人从不给自己脸上贴金,实话告诉你,我们兄弟就是这里的水盗。我再告诉你,我孟宪从来都是又要钱又要命,少和我提什么江湖规矩!少废话了,把钱财都交出来,爷爷我给你个痛快的。要不然把你绑在船梆上,先给你来个水饱。”
小威这才明白,居然碰上水盗。真是丧星高照,躲开山河霸王,躲开严冬,却还有倒霉事跟着自己。小威骂道:“天下大乱,还有你们这些水盗祸害百姓,真是没有天理了!”
孟宪脸色一变:“天理?还敢和老子讲什么天理?我在家好好的种地,被官兵抓去当壮丁,一条命去了九成九。偷跑回家的时候,老婆孩子全都死了。天尊军和神皇军拿我们村当战场,全村百十多口人,活着的就是这一船人了,你还敢和我讲天理?”
孟宪身后的水盗们也纷纷说道:“还讲他妈的什么天理?孟大哥,宰了他。”
孟宪一晃手中的长剑:“事到如今,你要怪就怪自己命苦吧。我孟宪当水盗,从不抢平头百姓,专杀你们这种富户人家。这就是我的天理。你吃的东西,已被我下了迷药,你胆敢动手,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喂王八。”
小威将法力在体内运转了番,却没有任何中毒的现象。心中明白,自己现在精通巫术,又有命蛊护身,就算是毒药对自己都不一定能起作用,更不用说什么迷药了。当下冷冷一笑:“我倒想看看你们的迷药有多厉害。”说完,哈哈大笑,中气十足,哪有半分中了迷药的样子?
孟宪一愣,回身对一个水盗说道:“老五,那酒里你下了药没有?”
被称为“老五”的水盗连忙回答:“下了,下了。我亲自下的,份量相当足啊。”
孟宪再看看小威,一来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二来也懒得想那么多。一晃手中长剑:“他妈的,好小子,居然不怕迷药,还得让你孟爷爷多费一番手脚。兄弟们,给我宰了他!”说完,领先一剑刺向小威。孟宪一动手,他身后的水盗们各舞兵器也冲了上来。
小威一看孟宪的身手,马上就明白,这孟宪其实并不会武功,他身后的水盗们也只是和孟宪一样空有一身蛮力。连最起码的握刀姿势都不对,脚下轻浮,立足不稳。这些兵器估计也只是抢来的。
一动起手来,高下立分,这些个水盗其实只是一些庄稼汉子,那孟宪也只不过力气较大一些。哪里是小威的对手,小威只单凭鞭法,不用法术,就把这些人打得七零八落。船上的地方本来就小,有两个腿快的,跳下水逃命去了,其余八个水盗连同孟宪在内都被小威打倒在船上。
小威收起皮鞭,看着孟宪:“看来,这回是我要送你喂王八了。”
哪知孟宪人被打倒,嘴却硬得紧:“他妈的,老子敢当水盗,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你少在这废话,给爷爷来个痛快的。”
小威在地上捡起一把钢刀,笑笑:“好,就给你来个痛快的。”说完,抡刀往孟宪的头上便要斩下。一旁有人哀求道:“英雄,不要杀啊!”又有人喊道:“大侠,你放过我们吧,我们都只是穷苦的庄稼汉,实在被逼出奈啊。”
小威将刀停在孟宪的脸上,其实从他也明白,这些人都被时势所逼,作了水盗,心中并不想真的杀他们,小威一边用刀逼着孟宪,一边说道:“孟宪,你若答应我从此以后改邪归正,我就放了你。”
哪知孟宪大吼道:“放什么屁?改邪归正?死就死了,少和讲这些没用废话!村子没了,家没了,老婆孩子全没了,我改什么邪?归什么正?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杀了,你要是放了我,老子继续当水盗,还是一样专门杀你们这些富家大户的人!”又象一边哭求的水盗喊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哭什么?你以为哭就能活命吗?”
小威没想到这孟宪却是这样的一个硬骨头,刀架在脖子上,还是骂个不停。可是回头再想,这孟宪说得却是不错,村子没了,家没了,什么人都没了,不当水盗还能干什么呢?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乱世了。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他们不一样还是为害一方,杀人劫货吗?再说这几个庄稼人当了水盗,根本不会功夫,今天是碰上自己,若是碰上别的武林高手,他们哪里还有命在?
小威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