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灾难
人的伟大,总是体现在灾难发生的时刻。
大陆历七二四年的八月,凯伦明白了这句话。
作为一名小小的巡警,凯伦非常熟悉这座城市。他的父亲从小就带着他巡视这座城市,每一条街道上都有他的足迹。当他的父亲死在罪犯手上之后,凯伦也穿上了警服。
他熟悉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了解自己管区的每个人、每件事,他在炎炎的夏日里奔波,也曾在白雪皑皑的冬季在街头跋涉。
这座城市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他生活、工作以及成长的地方,它已经和他融合在一起,不可分割。
不像别的同事那样,他从来不收受额外的好处。小队长的待遇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快乐。生活,就那样平平稳稳的过着。
如果没有那一场瘟疫的话,也许,凯伦的人生就会这样,一成不变下去。
灾难,往往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到来。
大陆历七二四年八月二十一日的早晨,凯伦正在和三名手下巡视着城东的一处平民区。
这些天来,平民区里陆陆续续有人病倒,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平民区内。
“可能是流行病。”很多人都这样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赶走了几个小流氓以后,凯伦决定先到莫菲斯医生的诊所逛一圈,看看情况如何。
第一眼看到莫菲斯医生的时候,凯伦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的皮肤干裂,头发乱如鸡窝,两个眼眶变成了深灰色,身上还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皱了皱眉头,凯伦用力的推了莫菲斯医生几下,没有任何回应。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桶凉水浇在了莫菲斯的头上,凯伦大声问道。
“你想知道?”莫菲斯用一种惨然的语气对着凯伦说道,然后拉着凯伦的手,向着医院的后面走去。
六名病人被绑在床上,一动不动。
“揭开他们的衣服看看。”莫菲斯用一种绝望的口气,对着凯伦说道。
凯伦永远也忘不了揭开衣服那一刻的情景。那些病人的身上,遍布着一道道的黑色斑点和黑线。冷气瞬间将凯伦从头到脚冻在那里,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汇存在。
“黑死病!”脚下一软,凯伦坐倒在地上,拼命的发抖,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房间。
作为莫菲斯的朋友,凯伦曾经问过医生,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军队、不是王权、不是魔族,也不是教会,是黑死病。”
这种可怕的疾病,任何一次的流行,都比最残酷的战争造成的损失还要大。
黑死病会让数百万人失去生命,甚至毁灭一个国家。
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够阻止这种疾病的流传,除了治疗师以外,大火以及隔离病患是人们所能找到的最好方法。
“你没有猜错,就是这种东西!”
莫菲斯的声音将凯伦钉死在地狱中,凯伦整个人还在颤抖。
“你这个王八蛋!什么时候发现这种东西的?为什么不早说!你混蛋!”
莫菲斯惨笑着,不停喝酒,“没有用的,做什么都没有用。黑死病可以在人的身体内潜伏四到五天,然后才发作。东都有多少人?当我发现了这种病的时候,已经晚了……说出去,又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说出去?”
“怪不得!怪不得你前天把你的老婆孩子,送出了东都!”
原本的疑惑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凯伦明白了莫菲斯拖延的理由。为了让自己的家人有逃走的时间,他把消息隐瞒了下来。但是良心的折磨却让医生无法安宁。
“凯伦,你的老婆孩子好像回乡下探亲去了,你真的很幸运……如果有机会,你现在赶紧逃吧,说不定还能……”
一巴掌狠狠打在莫菲斯的脸上,凯伦咬紧了嘴唇。
也许他的亲人能够逃脱,但是东都的上百万人口怎么办?东方八省的人怎么办?
凯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英雄,但是,他也绝不会当孬种!
历史记载,当黑死病来临之时,人类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封锁──封锁街区、封锁城市、封锁边镇、封锁国境,直到疾病自己消失。
其中的代价是,封锁线中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如果上面的人能够下得了决心,这件事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至少能够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至于陷入危险,至于自己,凯伦并不害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他突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了。
不能让该死的黑色魔鬼,蔓延到城外!
“你这个懦夫!”凯伦狠狠在莫菲斯的脸上打了一拳,然后大叫,“你去死吧!”
大陆历七二四年八月月二十五日,整个东都沸腾了起来。
人们惊讶的发现,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和贵族,屁股上彷佛点了火,拼命向城门挤去。
稀奇古怪的说法满天飞,却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辟谣。茫然失措的人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有些比较聪明的人想要冲出城的时候,却被士兵们死死的阻挡──士兵也不知道为什么。
长官说,兽人的奸细混了进来,没有通行证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恐惧如同野火一样,在城市中传播。
原本繁荣的东都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机,人们都在恐惧不安的等待着什么。
茫然的走在路上,凯伦不停灌着酒。
灾难来临的那一刻,凯伦才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消息一层层的上报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见到那些高官和他们的家人,疯狂的向着东都城外涌去。
凯伦不怪他们,自己一开始,不也是吓的手脚冰冷,只想往外跑吗?
可是……这么多的街坊邻居,这么多的亲朋好友,他们怎么办?
“这座城市,真的没有救了吗?”
十余年的巡警生涯,凯伦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丑陋。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人出面维持,混乱马上会变成一场灾难。
陷入绝望的人们会毁灭一切,整个城市将会如同地狱一样的可怕。
一辆马车,停在了凯伦的面前。
官员装束的中年人走下了马车,伸出了手。
“你好,凯伦,我是塞拉奥,很高兴见到你。我们需要你,来拯救这座城市。”
小人物能够成为英雄吗?小人物能够拯救一座城市吗?
答案是可以──在大人物的支持下。
凯伦的官职三级跳,他竟然成了整个东城第三区的治安队长。没有兴奋,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责任。
黑死病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整个警署里,乱成一团。
高官逃的一个比一个快,凯伦又有什么理由不成为高官呢?
伴随他留下来的人中,有一个老警察。大家平常都不喜欢他,这个爱发牢骚的老家伙,总是不停的说着上面官员以及亚述帝国的缺点,说着每月微薄的薪水对不起他的付出。
但现在,他却默默留了下来,跟随凯伦维持着秩序。
另外一位年轻的巡警,曾经被凶狠的罪犯吓跑而成为所有人笑料的他,却没有离开。
他面色苍白的待在第一线,尽着自己的职责。
“正是这些英雄,挽救了这座城市。”
数年后,一座纪念碑立在了城东,上面没有任何的名字,只有这样一句话。
很快的,东都的人,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当黑死病的消息传到了高层的时候,整个东都的官员震惊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仅仅半天的时间,有一半的高官贵族逃离了这座城市。而剩下的那些,则集中在城南的高级住宅区,让士兵筑起了堡垒,然后躲在里面,等着风暴过去。
暴风雨中即将沉没的船上,在船长和水手都逃离的时候,只有那些普普通通的乘客,竭尽全力的拯救着这艘船。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风暴即将到来。
猎猎的风吹动着卡巴侯爵的披风,他那干枯的躯体挺立在狂风中。
“侯爵,整个行动,都按照你的安排进行下去。”塞拉奥站在卡巴的身后,眼神中尽是佩服,经过了不懈的努力,被贬到东方要塞的他,被再次提拔重用。
作为皇室的手,监察处一直向东方八省渗透着,他们在东方八省发展了不小的力量。
现在,是启用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计划,塞拉奥钦佩到了极点。一个假的黑死病,就将整个东方八省的心脏──东都,搞了一个底朝天。恐惧让东方总督失去了理智,而王室的人正好乘虚而入。
“我也是借势而为,把兽人的阴谋提前了而已。”
卡巴侯爵淡淡的说着,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制造了这场瘟疫。
聪明的塞拉奥自然不会追问,为什么不会魔法的兽人会拥有如此高明的诅咒,更不会去探寻卡巴话中的破绽。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他们的工作,只看结果,不看手段。
“不过……尊敬的卡巴侯爵,这次的行动,似乎……”
卡巴侯爵知道塞拉奥想要说什么。
这一次的行动非常的完美,不过,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原本的要求是,尽量降低牺牲数字,不要对东都造成太大的损失。
所以,监察处的人挑选出一些如同凯伦那样的人,支持他们站出来。没有人苛责这条命令。仁慈的上司更受属下的欢迎,毕竟他不会在危险的时候,来一个壮士断腕。
“不要说了,你先下去吧。”
“大势已成。”卡巴侯爵望着下面的城市,露出了笑容。
一直以来,皇室都想对东方八省动手,但是却找不到好的契机。
战争是最坏的选择,胜利者也需要十余年让伤口恢复。
而伽罗的提议却让卡巴侯爵眼前豁然开朗,于是,阴谋徐徐的拉开了。
──兽人将会在人类的社会中释放黑死病病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防范,以及事发以后,如何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三个小组、二十六名专家、五十四位高级情报人员,他们的智慧,形成了现在的行动计划。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聪明人。不是比谁最聪明,而是看谁比谁更傻。
皮亚罗总督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但是他没有经历过大风暴。
人在生死关头,往往容易做错事,当他逃出东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败了。
天已经黑了,整座城市笼罩在黑暗中。
卡巴侯爵喜欢这种情况,真的。
越来越欣赏伽罗了。
他是一个神奇的人,不是吗?
大陆历七二四年八月下旬,是东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当凯伦每天晚上走在街头,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虽然,整座城市中,到处是灯火通明。
恐惧的人们,最终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中,那个在之前让他们感到温暖以及安全的避风港。
他们点亮了房间中所有的灯火,想用光明来驱散心中的黑暗。
乌云笼罩了大地,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
也许,只有那柔和的灯光,才能够给人希望。
第二章爱恨
冰冷的雨丝落在阿里斯的脸上,但他只是专注的看着钟楼上面的少*妇。那是一名无比美丽的少*妇,容颜如同雕像一样的惊心动魄,成熟的风韵惹起人心中的犯罪念头。
阿里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任何人看到她,都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爱怜。
可是,阿里斯却没有任何的邪念──起码,没有一般男人看到美女的那种正常邪念。
“漂亮的姑娘,求妳快点跳楼吧……天气很冷,我只穿了一件衣服啊……”
阿里斯默默的叨念着。
作为监察处总部的人员,阿里斯对这次东方八省之行,原本充满了憧憬──上级部门的工作人员到下层去,总会得到无微不至的招待。
但是,等到出发前,他却发现了任务的不正常。
卡巴侯爵亲自带队,随行的,还有皇家骑士团的人员。
有人要掉脑袋了……这是阿里斯的想法。
难道老皇帝维拉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东方八省?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东方八省一直以来,和中央相处的并不是那么融洽。他们拒绝让王国增派士兵进入东方八省,将大量的税收挪作他用,或者贪污,下派的官员,被这些人腐化、拉拢,东方八省隐隐约约变成了一个小王国。不过,这些都不是阿里斯担心的事情。
他只是思考着自己到那里之后,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阿里斯自然不知道,当前往比利沙王国的情报人员,将指纹送回到亚述帝国的时候,揭起了多么大的波澜。
老国王莫名其妙笑了一整天,整个皇宫都在猜测维拉有什么喜事。甚至有人怀疑老国王的后宫又有人怀孕了,或者三王子殿下终于被缉拿归案……不管这些猜测是对是错,老国王的心情都好到不行,那种喜悦,甚至超过了霍翼在前线大破哥特王国的大军。
老国王和卡巴侯爵在密室中喝的醉醺醺,然后,整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为了某个人而开始运作。一道道的命令从中央直接下发,然后分解成具体的任务,让不知情的人开始忙碌奔波。
监察处最精明的官员纷纷前往东都,大批人马随时待命。
来到了东都的阿里斯和另外一组人,负责的任务就是照顾莉莉娅。
本来阿里斯非常乐意当个救美的英雄,但是,那个美女在楼顶一站一个钟头,他就有点受不了了──救人者比跳楼者更紧张。
阿里斯还记得长官之前的训话。
“如果那个女孩有什么意外,你就自己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快跳楼吧,美丽的姑娘……
也许是阿里斯的祈祷起了效果,终于,莉莉娅的身体,向着钟楼下跃去。
“你这个王八蛋!不知道莉莉娅已经怀孕了吗?”伽罗拉开了马车门,准备冲出去。
“不要担心,我们的人非常有经验。”卡巴侯爵的回答非常的平静。
“三王子殿下,你不该这么关心这名女孩的……你的大麻烦,就快要到了。”
在卡巴侯爵的眼中,莉莉娅跳楼是一件好事。他认为伽罗的缺点就是过于心软,东方有句老话,升官发财死老婆,对一个男人的成熟和发展,有很大的帮助,像这种跳楼、上吊、割腕的事情来个五六次,对伽罗的成长,一定会很有帮助的。
至少,在卡巴侯爵眼中,蕾米娜或者是真兰,才是伽罗最佳的良配。
而且这个监察处的最高长官,一直在为自己想象力的贫乏而苦恼──伽罗到底该用什么好办法,才能平安的周旋在蕾米娜与真兰之间。
假如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三天,卡巴侯爵一定会向蕾米娜与真兰揭露某个人的真实身分,然后搬张小板凳,静静的在一旁,让自己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得到最大的满足。
伽罗,不要让我失望啊……
风系魔法卷轴已经打开,阿里斯和同伴们向前扑去。
但是,有人比他们还要快,一条白色的女子身影,如同旋风一样的掠过了他们的身边,脚尖连点,然后登上了钟楼的中间,将莉莉娅抱在怀中。
然后,那名女子回过头,目光与伽罗碰撞到了一起。
伽罗整个人愣在那里,犹如雷击。
蕾米娜。
曾经让他恐惧、害怕、挂念、欣喜的蕾米娜。
那个被他牵挂、喜欢、难过、爱怜的蕾米娜。
卡巴侯爵撑着伞,来到了伽罗的身边。
“三王子殿下,忘记通知你,蕾米娜小姐三天前已经来到了东都,她一直住在你隔壁那条街,当然,她没有跟踪你。
“她不眠不休的赶了几天的路,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惜你的作为,让她大病了一场……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三王子殿下。”带着一丝玩笑,卡巴侯爵对伽罗表示同情。
“我相信以三王子的智慧,能够解决这一切的。”
人死了以后,能不能上天堂?
当莉莉娅从钟楼的顶部跳下去的时候,她想到的,却是伽罗告诉她的那句话。
“也许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不然,为什么所有死了的人,都没有回来?”
当她跳下的那一瞬间,她忘记了所有的仇恨,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威尔顿已经死了,自己早该跟着他,一起去那个世界。
接下来,她的身体被人抱住。
想要挣扎,可是她的鼻子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她躺在那个人的怀抱中,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最好的朋友蕾米娜,一个坚强无比的女孩。
“蕾米娜姐姐,带我回家,好吗?”她是那样的疲倦,她只想忘记一切,好好的睡一觉。
无边无尽的黑暗笼罩了她,她晕了过去。
蕾米娜的身形消失了很久以后,伽罗才回过神。
一阵强风吹过,伽罗开始咳嗽,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如同即将枯萎的树叶一样。
“三王子殿下,你的病情……”这是卡巴侯爵最担心的事情。这些天来,他一直想要搞清楚伽罗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可惜伽罗没有给卡巴侯爵机会──按照法林大师的说法,伽罗应该卧床不起,可是卡巴侯爵却不是那么相信,毕竟,伽罗在茶馆中,壮的如同一头牛。
“没什么,在翡翠岭积下的毛病。”
伽罗拒绝了卡巴侯爵的好意,一个人,慢慢的走入了茶馆。
茶馆中清清冷冷,一个人也没有。
莉莉娅和薇安儿已经离开了茶馆,伽罗回来,也只是想拿几件日常用品。
桌面上覆上了一层灰,壁炉里面的火焰早已熄灭。
“没有人了吗……散了也好。”
伽罗没有向后走去,拉了一张板凳,然后,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想着事情。
往事在他的嘴里面咀嚼着,有苦涩,有甜蜜,更多的是无奈。
他伸出了手,彷佛回到了昨日,他还幸福的躺在那里,喝着酒,享受着一切。
他等着蕾米娜的到来。
脚步在门外徘徊了许久,蕾米娜最终走进了小酒店。
当初她是多么的盼望与这个人相会,却没有想到,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对于伽罗的外遇,蕾米娜早就有所准备。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而且天性也不是那样的纯良,就算伽罗在比利沙王国有了一大票的情人,蕾米娜绝对不奇怪。
但,奇怪不奇怪是一回事,原谅不原谅是另外一回事。蕾米娜可以原谅伽罗在婚前的出轨,毕竟双方都没有相互的承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但蕾米娜有自己的坚持,她不会和别人分享丈夫,他既无心我便休,如果伽罗真的无心的话,那么蕾米娜也做好了准备。
蔷薇,本就是生活在阳光底下的骄傲花朵,又怎会委屈的和别的花儿争奇斗艳?
它需要阳光,但是在狂风暴雨中也能生存。
爱情都是互相的,蕾米娜需要的是一份真挚的爱情。
她全心全意的付出了真心,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那个人,她需要的,就是伽罗真心的回报──假如那个人真的喜欢她,那么他一定会明白这件事情。
爱上她,就应该全心全意的爱她,或者,选择放弃。
心中无比的刺痛,蕾米娜的心彷佛针扎。
伽罗竟然和莉莉娅搞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她心中默默的问着自己。
莉莉娅是她最好的姐妹,蕾米娜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伽罗扯上关系。
也许,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骄傲的蔷薇,宁可孤独到老。
那天蕾米娜见到了薇安儿,妹妹是那样的兴奋。
她向着自己述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精致的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红。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快乐过,姐姐,我凭着自己的劳动,赚到了钱。”
蕾米娜心中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好在那个人没有追求薇安儿,不然以妹妹那迷迷糊糊、充满幻想的性格,恐怕早就被……
这里,就是薇安儿每天卖茶的地方吗?
“勇敢的站到外面,不要害羞,劳动赚来的钱,最光荣。”
那是伽罗告诉薇安儿的话,然后薇安儿又覆述给蕾米娜听。
这是一种幸福。
蕾米娜曾经想过,与某个人抛开一切,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抛开所有的责任负担,平平静静的生活。
小店很乱,这几天,莉莉娅和薇安儿不在,那个人估计也没有时间整理这一切。
低下了头,将倒在地上的茶桶放好,蕾米娜向里面走去。
是的,自己应该回头,永远的离开他,恋人和好朋友搞在一起,为什么要原谅他?
轻轻的推开屋门,蕾米娜走进了后院。
伽罗在那里等着她,两个人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理智和自尊告诉蕾米娜,现在应该转身离去,可是,自己真的能够忘记他吗?忘记这个她一生中,唯一深爱的人。
开门的风让小油灯晃动了两下,伽罗看到了蕾米娜。
两道目光交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波旬,我的波旬……”
心中纵然有无数埋怨与决断,此时,却已经化为了丝丝柔情。
“娜娜,我的娜娜!”
心中某个部分被深深刺了一下,蕾米娜那憔悴的面容让伽罗无比心痛。
虽然无数次想过如何应对蕾米娜,但看到蕾米娜的那一刻,伽罗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完全无法控制。
那个为他伤心,为他付出的女孩。
当年的误会,父亲维拉已经在信中完全的说明──而且,伽罗找不到自己拒绝蕾米娜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伽罗发现,他已经爱上了蕾米娜。
是的,他爱上了蕾米娜,他爱上了那个骄傲、坚强、痴情以及聪慧的女孩。
这并不奇怪,虽然说他更加喜欢芬妮,但是感情这种事,又有谁能够控制呢?他编织了密密麻麻的网来诱捕猎物,却没想到,自己也陷了进去。
爱情的到来,是毫无征兆的,当伽罗以为自己逍遥自在的时候,却发现,他放不下蕾米娜,那朵骄傲的、美丽的、圣洁的黄金蔷薇。
也许,是因为一次次的感动吧?异界的生死相伴、天鹰城的千钧一发、分居两地的心心相印,所有的一切,如同滴水穿石,伽罗的心被柔情所打开。
“我的姐姐,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如果那个叫做阿廷森。伽罗的混蛋敢让姐姐伤心的话,我发誓,一定会把他和他的兄弟伽罗。贝利维一起放到火刑架上烧!”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似乎停留在这一瞬间。
伽罗细细的回忆往日的一切,他慢慢的走到了蕾米娜的面前,半跪在地上,用一种最谦卑的语气说道:“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不……”
伽罗的身体猛的扑了过来,将蕾米娜抱入了怀中。
“什么也不要说了,娜娜,让我抱着妳,好不好?”
怀中的蕾米娜用力挣扎着,她甚至用牙齿咬着伽罗的肩膀,可是,伽罗还是用力的将她抱在了怀中,手臂紧束着她的腰,不管蕾米娜怎么挣扎,伽罗就是抱着她不放。
他只用力的,充满温情的拥抱着。
慢慢,蕾米娜的身体软了下来,伽罗温暖的气息,一点点的渗入了她的身体,原本绷得如同冰柱一样的躯体,现在彷佛要化成水。
两个人的心在一起的跳动,两个人的呼吸是那样的近。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自己都无法抗拒?
慢慢的,蕾米娜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莉莉娅,忘记了芬妮,忘记了两个人之间的种种纠缠,以往的怨恨,变的那样微不足道,她只希望这一刻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让时光停留在此时,让他永远爱我吧!
面前的人,轻轻低下了头,目光中有着一种欣喜的激动。
他的手,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然后,两张脸,相距已经不到三指。
他笑着,整张脸缓缓压了下来,当自己闭上了眼睛的时候,他却只是用鼻子抵压着自己的鼻头,轻轻的在上面擦了擦,然后,他笑着抬起了头,又温柔的碰了碰自己的鼻头。
这个坏东西……
坚强的圣骑士没有一丝力气,所有的思念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火热,传递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她的脸烫得厉害,而这个时候,伽罗的唇猛地向下一低。
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蕾米娜整个身子死死贴在了伽罗的身上。
我快要死了……这是蕾米娜在那瞬间的想法,伽罗温柔的唇在蕾米娜的红唇上慢慢的磨动着。
每一次剧烈的心跳,传递到蕾米娜的全身,然后更火热的回到了她的心脏。
温热的舌头,在蕾米娜的口中轻轻的滑动着,每一次,都让美丽的黄金蔷薇无法抗拒。
那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那次亲吻,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火热的酥麻,迅速地蔓延到全身,似乎有无数的猫儿在她的心头抓挠,圣骑士羞涩的夹紧了双腿,那种羞人的感觉,蕾米娜从来没有试过。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竟然和莉莉娅……”
微微的笑着,伽罗的一只手,轻轻探入了蕾米娜的衣襟。
蕾米娜的柔滑而又挺翘,在伽罗的手中变换着形状。
“不要……”圣骑士低声呻吟着,红色的蔷薇蓓蕾却早已变的坚硬而火热。
“娜娜,我爱妳,我真的爱妳……”伽罗的手越来越放肆,他用力的揉捏着,却不由自主想到了莉莉娅雪白的胴体,想到了两人温柔的缠绵,想到了两人漏*点的碰撞。
如果同时和莉莉娅和蕾米娜在一起……伽罗咕嘟咽下一口唾沫,手指在蕾米娜那光滑而又细腻的肌肤上滑动着,他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是男人往往会把面前的女人,和以往的女人相比,这一点,连伽罗也无法避免。
莉莉娅毕竟是他的第一次,当他和莉莉娅发生了关系以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情欲的海洋之中,那些日子里,他没日没夜的沉浸在莉莉娅丰满柔软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发泄着青春的冲动。
他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新奇的游戏给了他最好的感觉,他尝试着各式各样的花招,在桃色的世界中遨游,原来男女之间,真的是那样的美好。
轻轻拧着蕾米娜红色的蓓蕾,伽罗用上了偷学来的技巧──这些东西,是他以前从那些花花公子那边学习来的,这几天,在莉莉娅的身上,才稍微融会贯通了些。
他的手,用力的在蕾米娜的身上揉捏着──相对于蕾米娜的不知所措,伽罗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至少他现在还能冷静的品尝蕾米娜的红唇,而圣骑士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二十岁的女孩,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刺激,她现在和普通女孩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应该怎么样应付蕾米娜,怎么对她解释,伽罗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和人家的好朋友搞在一起,任何辩解的颜色都是苍白的。
日后再说吧?反正床头吵架床尾和,伽罗绝对没有什么婚前不能发生关系的束缚。
……如果蕾米娜怀孕的话,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双手在蕾米娜全身的敏感地区活动着,圣骑士外露的肌肤变成了淡红色。
“我……我……”少女迷失在伽罗手指弹奏出的音浪之间。
她又怎能不迷失在其中?伽罗从来没有和蕾米娜这样亲昵过,他暧昧的态度让蕾米娜伤透了心,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心中有另外一个人,但是,今天,他却……
轻轻的咬着蕾米娜的耳垂,伽罗的手向着蕾米娜最神秘的地方移动。
“我们到卧室里面,好不好?”
第三章恨爱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一张能够容纳两个人的床,恰好摆在屋子中间。
伽罗这些天,就在这里,和莉莉娅抵死缠绵。每天晚上,房间中就是他和莉莉娅快乐的天堂,两个赤裸的如同婴儿般的人,把这里当成了摇蓝。
“娜娜,我的娜娜,我真的很喜欢妳……妳的刚强、妳的骄傲、妳的多情、妳的美丽……我怎么能不爱妳……”
伽罗恶魔般的呢喃着,诱惑着蕾米娜,但是蕾米娜甘甜的胴体,也在诱惑着他,火焰在伽罗的心头燃烧,什么爱情的忠贞,什么什么的借口,这一瞬间,全部化成了熊熊的欲火。
伽罗一只手在蕾米娜的身上游走着,另一只手轻轻解开了自己的衣物。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伽罗无数次的想象过与蕾米娜共渡春宵的场景。
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自己错过了,才是混蛋加三级!
“不要,不要……”蕾米娜彷佛醉酒一样的推着伽罗,但是伽罗的唇封住了她的反抗。
“我想要,妳也想要,是不是?”
是的,伽罗情动了,蕾米娜也一样,两百多天的思念不知不觉的积累起来,然后慢慢的将她改变,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蕾米娜都思念着那个人。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这个人突破防线?
她真的快要死了,伽罗的手,在她的小肚子上画着圆圈,指甲轻轻的在她的肚脐眼上刮弄者,胸口被那个人吮吸着,每一下都如同电击。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落,蕾米娜的抵抗,在伽罗的面前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他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小床上有着不能承受之重,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舌头一阵阵的追逐着蕾米娜的舌头,两条柔软的东西互相交缠着,每一下都让蕾米娜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原来,他的身体也已经赤裸了,蕾米娜的手不由自主的贴在伽罗坚如铁石的胸肌上。
“快要死了……快要爆炸了……”
伽罗的身体向着蕾米娜贴近,呼吸粗重的如同风箱。
女人想尽办法要推开他,可是左手在男人的引导下,握住了什么东西。
拼尽了最后的一丝理智,蕾米娜的牙关咬紧,然后,她的手指用力的一掰。
“不行,现在不行!”
“啊啊啊啊啊!”伽罗放声惨叫,蕾米娜这一手,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对他的伤害,都非常的重,圣骑士的手劲比一般人大得多,小伽罗彷佛被门缝狠狠地夹了一下,伽罗的眼泪瞬间迸射出来,全身如同被凌迟的鱼一样哆嗦着。
砧板上的鱼还可以挣扎,可是蕾米娜的手抓的死死,让他根本不敢动弹。
“娜娜,娜娜,妳要干什么!”伽罗凄惨的叫着,却发现蕾米娜绯红的脸上带着冷笑。
圣骑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情欲中清醒过来。
刚才那些事情,对一个未婚的少女来说,刺激太大了。
“亲爱的波旬先生,你不是把它割掉了吗?怎么又……又长出来这么大的一坨?需不需要我帮你切掉它?”然后,蕾米娜的手掌用力捏紧,而她的手指用力的一拧。
“痛啊,不要!”伽罗的声音比发春的猫还要凄惨:“娜娜,我真的,真的……”
真他妈的痛!伽罗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男人的某种快乐来自于某些敏感部位,但敏感部位受伤的话,痛苦也特别的敏感。
现在的伽罗,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他整个人一丝不挂,又被人抓住,白白的臀部在冷风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某些部位还是继续亢奋着。
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身体越亢奋,那个东西就越脆弱。
而看到面前的蕾米娜,更是不停刺激着伽罗,伽罗每次抬头,都忍不住让目光停留其上。
面前的女孩,太诱人了。蓬松柔软的秀发斜披在肩头,金黄色如同阳光的双瞳荡漾着无尽的深情,羊脂玉般的肌肤以及胸前的柔软鼓涨,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伽罗眼前,修长挺拔的双腿,丰满的双臀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蕾米娜和全裸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全身只剩下一件小小的白色亵裤作为最后的防线。
只差一点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蕾米娜醒悟过来?伽罗可以确定,刚才蕾米娜真的动了情,那样的感觉是无法假装的,蕾米娜的骄傲也不会让她在这方面骗人。
“你这个色狼!”蕾米娜大声的怒骂着,眼眶中带着晶莹的泪珠。
“前天,你就是在这间房子里面和莉莉娅搞在一起,你们两个,你们……”少女眼中的泪珠表明了她的伤心,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恋人和好友搞在一起,心中都会有着无比的痛。
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和自己在同一间房里,同一张床上……这才是蕾米娜刚才清醒的理由。
那一天,当她看到伽罗与莉莉娅在床上疯狂的时候,几乎要咬碎了银牙。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情景,又怎么会对这里不印象深刻?
“咯吱咯吱”作响的床,迭在一起的身影,发出的呻吟声,和刚刚发生的一切,何等相似,当她听到小床第一声“咯吱”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
这个王八蛋,竟然要在这里干那种事情!
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热流,蕾米娜的心神总算平静了下来,她用力的捏着伽罗,就是不放手。
她不怕现在的尴尬场面,虽然她的脸红的如同朝霞。
谁怕谁?她面前的这个家伙,卑鄙无耻、肮脏下流,想要降服他,只有比他更不要脸!
反正当初在异界,自己早被这个混蛋看光全身,在天鹰城的时候,她愿意终生相托,现在还怕什么尴尬?而且最重要的是,伽罗比她还要尴尬!
那个总是欺负她的男人,此时正哼哼唧唧,无比痛苦的光着身体,差一点跪在自己面前。
他不停地告饶,两只手胡乱摆动着,却根本不敢反抗。
看着伽罗那张满面通红的脸,蕾米娜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对于某些下流无耻的人,就不能手软!
然后,她又用力的一握。
“我猜得到开头,却猜不到故事的结尾。”
很久以前,伽罗听过一种叫做冰火九重天的享受。
据说,凡是享受过这种服务的男人,会有两种反应──沉迷于其中,或者再也不碰。
伽罗一直好奇,那种一半痛苦,一半欢愉的享受,真的那样的刺激吗?也许以后伽罗会想办法试验一下冰火九重天的滋味,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处境,并不比冰火九重天差多少。
他被蕾米娜死死的捏住,任何的反抗都可能导致下半身毁灭。
这种感觉,绝对比自己来的刺激要强烈上一万倍!
早知道刚才在外面,将蕾米娜就地正法不就好了……他真的是个笨蛋,明知道蕾米娜偷窥过自己,却要在这张床上做事情。
“娜娜……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放下了所有的面子,已经没有刚才的强势,伽罗只能低声求饶。
怪不得一些人怕老婆,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又有谁能够抵抗?
场面尴尬无比,伽罗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此情此景,他又能如何?
但伽罗知道,蕾米娜和他一样的尴尬,圣骑士可不是靠着处理这种状况而出名的。
如果在平时,伽罗可以用自己的死皮赖脸与胡搞蛮缠来让蕾米娜含羞而退,但是现在,他可以等,但他的兄弟已经不能等了,“娜娜,放开我,好不好?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赶快放手,不然,我心理留下阴影就糟了……”
“你在说什么!”蕾米娜一只手抓起地上的衣物,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捏。
她的手,和伽罗下身,一样的发烫,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堂堂亚述帝国的圣骑士,光明教会的圣殿骑士团团长,此时,竟然……
有一个细节蕾米娜没有注意,每一次紧张,她握的力量就会加大,每当伽罗喊痛的时候,蕾米娜才会放松一点。
伽罗如果想要后退的话,她就抓住那东西往回拉,伽罗身体向前倾斜的话,蕾米娜会毫不犹豫的将伽罗的东西用力的向下一掰。
伽罗再也控制不了,闷哼一声。
蕾米娜感觉到手中颤抖了一下。
然后,一股热流喷射到了她的手中,而伽罗的脸色变的非常奇怪。
他的肌肉在瞬间绷紧,但某个地方却软了下来。
“快放手,快放手,妳捏破了,真的破了,妳还不放手……”
伽罗气急败坏吼叫着,声音中彷佛带着悲泣。
破了是假的,气急败坏跟悲泣倒是真的,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漏*点的终点……
这一刻,他连死的念头都有。
蕾米娜被伽罗的话惊呆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伽罗说得也有道理,她以前整治色狼的时候,往往一脚踹下去,那些色狼们就跪倒在地上,呻吟着,说自己破了云云。
她手上滑腻腻的难受,某种东西不停从伽罗的下身喷出。
难道真的捏烂了什么,以至于流出这么多的黏液?
蕾米娜根本不记得刚才的事情,她只是迷迷糊糊的用力的捏,看到每一下都让伽罗难受,似乎那样才能平复她心中的苦楚,于是,圣骑士就捏上了瘾,却忘了伽罗的感受。
“蕾米娜,妳太狠了……”伽罗的面色苍白,浑身大汗,彷佛才从一场搏斗中逃脱出来。
蕾米娜疑惑的看了看手中黏腻的东西,那东西,带有一丝的腥气。
她盯着整个人彷佛虚脱了一样的伽罗,似乎发现了蕾米娜的疑惑,伽罗悲愤的大喊:“看什么看?妳弄破了我以后的幸福,不信妳找一个鸡蛋试一试,就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伽罗抽搐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蕾米娜……我要和妳拼命……妳毁了我的幸福……”光明神呀光明神,保佑蕾米娜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保佑自己心理上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不然以后……
伽罗的身体在地上扭曲着,直到白色的光芒笼罩了他。
“你自己保重,博迪教堂的牧师医疗水平很不错,你可以去找他……”
这是蕾米娜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抛下了一份治疗卷轴,飞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月光,冷冷的照在伽罗的身上,他含着泪,靠着墙站立了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伽罗一头撞在墙上,发出了如同狼嚎般的吼声。
不远处的一处民宅,两名监视人员正在看着茶店的一切──当然,他们离得很远,只能看到有什么人进出。
哥拉慢慢的品尝着手中的绿茶,作为监视人员,最重要的是耐心。
“嗯,你猜,那个美女进去干什么?”说话的是哈里,一个年轻却很机灵的小伙子。
哥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
“对了,哥拉,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个女子……很像圣骑士蕾米娜小姐。”
哈里突然用一种神秘的语气问道,但哥拉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蕾米娜小姐,只是外表相似而已,蕾米娜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方?”
哈里知趣的闭上嘴,继续观察着那间小店,刚才进去的那名女子,用一种极快的速度跑了出来,她的表情彷佛被狼追逐的绵羊,而哈里这一次,非常清晰的看到了她那羞红的面容。
“真的是蕾米娜小姐,哥拉,真的是她。”
“闭嘴,不是。”
“不会吧,哥拉,你号称过目不忘,怎么现在却……”
哥拉手中的杯子一扬,绿茶泼在了哈里脸上。
“闭上你的嘴!”他的声音严厉无比:“记得,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明白吗?”
小伙子被吓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记忆中,老好人哥拉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脾气。
“多看多做少说话,你才能活的长一点,知道吗?”
冷冷的寒意弥漫哈里的全身,他突然明白,哥拉早就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个女人是蕾米娜。
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那种见情人的表情?一种可能从哈里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他用震惊的目光望向了哈里,难道那个人的身分……
“不要担心,卡巴侯爵这几天和他一直在一起。你以为,侯爵会不知道他的身分吗?”
哥拉淡淡道,有些八卦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想象的。他比哈里知道的多得多,比如那个和伽罗在一起的女子是莉莉娅,另一个女的是薇安儿……
猫不会被好奇心害死,但是人会,哥拉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警笛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队骑兵向着伽罗的小店飞奔而来,那是总督府的卫队。
“尼奥先生,请跟我们来。”精锐的士兵冲进了房间,迅速的控制了一切。
冰冷的铁链锁住了伽罗的手臂,骑兵们将伽罗押上了马车。
皮亚罗总督正在马车上面等候着他。
皮亚罗总督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人,衣着上一丝不苟。白净的肌肤、一丝不乱的头发、威严的小胡子,以及一双精明的眼睛,还有贵族们特有的傲气。
他点了点头,等候着伽罗的行礼,可惜,伽罗根本没有理他。
“你就是尼奥?”皮亚罗总督第一眼看到伽罗的时候,心中突然出现一丝不安。
按照他的调查,他认为伽罗是一个监察处培养的骗子,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扰乱人心。
黑死病的报告已经出来,那并不是真正的疾病,只是一种诅咒而已,对人体没有任何的伤害──病人之所以感到不舒服,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这一次,他亲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看一眼这个骗子,看看到底他是如何揭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在东都总督位子上十余年,皮亚罗总督练就了一双看人的慧眼,但他看不透面前的伽罗。
普通的人,就算是再无所畏惧,心胸坦荡,但是在自身的气质或者是行动上,总有着不协调的感觉,骗子跟罪犯无法真正摆脱身上的那种气味,但是面前的人,他的笑容和表情非常平和,没有一丝怯懦,彷佛一切都被他掌控。
对,就是掌控,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甚至有一丝的怜悯。
长吸了一口气,皮亚罗总督将一杯红酒递给了伽罗,“尼奥先生,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派最好的战士,牢牢地守住他!”
一个时辰以后,当皮亚罗总督将伽罗送入了监狱的时候,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短短的交谈,却让他的疑惑越来越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怎么有一种按照别人的安排而行动的感觉?
皮亚罗总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想不出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自己的地位。
大陆历七二四年,东方八省的局势变化的让所有人看不清楚。
一直以来,本地势力牢牢将东方八省控制着,王室只能从中得到一部分的赋税。
但是,情况发生了巨变,先是一场黑死病,然后帝都的监察处开始夺权。
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一开始,本地势力就连连犯错。
黑死病爆发以后,以总督皮亚罗以及布封大主教为首的官员们,纷纷逃出了东都以及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个时候,王室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东方八省的权力,而且,他们的军队,也以救灾为名,进入了东方八省。
当大部分人都认为,东方八省的本土势力这次即将一败涂地的时候,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根深蒂固的本地势力,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开始了对王室的反击,临时的总督突然遇刺重伤不起,贵族的私军重新控制了东都,那些忠于王室的官员,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被赶下了台。
本地的军队迅速的调集了起来,将王室的军队挡在离东都七十里的地方,占据优势的他们摆出了一副不惜一战的姿态,王室的力量,毕竟还比不上本地势力来的根深蒂固。
同时,总督府对外宣告,根本没有黑死病这种东西,只是一场小型瘟疫,并且宣布取消宵禁以及封锁,并亲自前往几处爆发黑死病的小区慰问平民。
金钱和食品是他平息居民心中恐惧的最好武器,同时宣布,今年的税赋下调四成。
一切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总督和贵族们只是走错了几步,但他们却不是笨蛋,像这种盘踞的势力,都有着很多种紧急的预案,就算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都能从容不迫的应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皮亚罗总督在东方八省的力量,还有很大一部分从来没有显露出来。
士兵向着每一个角落涌去,王室暴露出来的实力几乎被连根拔起。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精密的机器一样的运转,皮亚罗总督甚至有时间来看看那个骗子尼奥──至少他的情报人员是这样报告的,皮亚罗在监察处的几位老朋友,并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消息已经向外宣布,没有黑死病,一切的一切,都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等到了明天,整个东都的人们都会知道,那个叫做尼奥的人,是一个骗子,甚至是一个黑巫师。
不过,大局已定,火刑架,是他最好的归宿。
第四章召唤
这是什么和什么!
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薇安儿的住所跑去,蕾米娜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那个粗鲁的野蛮人伽罗讲的,一个很不雅的笑话。
有一个猎人,在山上被一头熊强*奸了,猎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他苦练武功,再次上山找熊算账,可惜学艺不精,再次被熊制服后强*奸。
猎人不服,再次上山,然后再次被……一连数次,最终熊大笑,“你是来报仇的,还是来享受的?”
回想自己和伽罗的情景,每一次,都是自己吃了大亏。
一团火苗从蕾米娜的手上升起,掌心处那团黏黏的东西化成了一抹青烟。
“我是去报仇的,不是去被……”蕾米娜此时,才想起自己当初到伽罗那里的原因,至少要狠狠的打那个家伙一顿,现在却被他非礼了一番,还差一点失了身。
气恼的推开房门,蕾米娜一愣。
莉莉娅和薇安儿,正坐在床边,两眼一眨也不眨的等着她。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尴尬。
蕾米娜此时,没有和莉莉娅交谈的欲望,虽然,她们是好朋友。
是的,她恨伽罗,也恨莉莉娅,你们两个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为什么妳要和我争夺伽罗?为什么妳会和他搞在一起?
“姐姐,妳身上是什么味道?”
薇安儿的小鼻子皱了两下,她发现蕾米娜的身上笼罩着一股腥腥的味道。
莉莉娅的脸色有些奇怪,望向蕾米娜的目光里充满疑惑。
蕾米娜去找伽罗,回来之后,身上有那种味道。
一手揪着一个,蕾米娜正准备将两个家伙扔出房门。
窗外,燃起了熊熊大火,马蹄声响彻了整个东都。
皮亚罗总督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城西的滕拉黑狱是用来关押最凶恶犯人的场所,整座堡垒全部用花岗石建成,从来没有犯人能够从这座监狱中逃脱。
至于劫狱,那才是做梦,强弓硬弩加上三百多名精锐战士的把守,一旦预警信号发出,周围就会有大批军队出动合围。
多里特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是皮亚罗家族的高级武士,被派到这里的他,主要职责就是看守一个叫做尼奥的人。
已经过去两天了,多里特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总督大人已经控制了局势,而这个骗子会在几天以后被送上火刑架。
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的心头升起,这种感觉,曾经救过他几次命。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猛地向着身后挥去。
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墙壁上,竟然有三个影子。
那些奇异的影子,如同幽灵一样的向他扑来,将他包围,缠绕,吞没。
骨骼破碎以及惨叫声,在走廊中响起。
卡巴侯爵瘦弱的身体慢慢向前走去,彷佛在家中漫步一样。
这两天,他成为了东都贵族的笑料,几十年的老狐狸竟然被东方总督重新翻盘,大家都在谈论他是不是应该退休,可是,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没有人阻挡他,那些精锐卫兵,在十分钟前已经被他的秘密部队解决了。
明亮的火光下,墙壁上不时有扭曲的影子忽隐忽现,非常诡异。
卡巴侯爵的身后,六名黑袍的法师紧随其后,他们是整个大陆的禁忌,暗黑法师,不过,哪一个大国,没有暗黑法师的存在呢?只有那些小国家想要利用暗黑魔法来增强国力的时候,正义和谴责才会出现。
“卡巴侯爵,尼奥先生正在里面。”
伽罗的牢房位于滕拉黑狱的核心,他正在那里喝酒。
皮亚罗总督并没有虐待伽罗,房间的布置也很不错。
两名守卫倒在了铁栏杆前,鲜血在伽罗的脚下流淌。
轻轻的放下酒杯,伽罗帮那两名守卫合上了双眼。
“我们走吧。”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伽罗带着卡巴侯爵一行,往滕拉黑狱的顶部走去。
滕拉黑狱的顶部,完全用花岗石建成,在这里,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市区。
天空中依旧是乌云密布,隐隐有着雷电的闪烁。
“你好,我是丹尼尔,请问,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卡巴侯爵身后的暗黑法师向伽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贵族们的反扑,在大家的预计之中,如果做好预防措施的话,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
但是,卡巴侯爵却将所有的希望押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彷佛他有能够逆转一切的方法。
“不要担心,丹尼尔,请让我重新向你介绍身前的这个人,他拥有着很多的身分,其中的一个,叫做阿廷森。伽罗,比利沙王国公爵,一个经常创造奇迹的人。”
如果仅仅依靠一开始的计划想要打倒皮亚罗总督,难度非常大。
皮亚罗总督与布封大主教的力量,大部分都藏在暗处,如果不把那些力量引出来,那么就会后患无穷,于是,卡巴侯爵和伽罗定了一个连环计,为的就是引出皮亚罗总督的全部实力。
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人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吗?
舞台已经搭好,宏伟的历史将在所有人的眼前展现。
滕拉黑狱在之前,用来关押兽人奴隶,因此整体的建筑以坚固、厚重为主,它的天台上面,可以容纳数百人。
辉煌的魔法阵很快的布置好了,六名暗黑法师的表现让伽罗感到非常满意。
释放魔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面前的这个魔法阵,光是耗费的魔法晶石价值,就超过了二十万金币,不过,相对于聚集这么多暗黑法师的代价,这也只是小意思而已。
“这是一个召唤的魔法阵,不过,伽罗阁下,你准备召唤出哪一位恶魔?”
丹尼尔用恭敬的口气向伽罗询问。
这个世界上,强者到了哪里都会受到尊敬的。
比利沙王国的变化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而各国的魔法师工会更是密切的关注着其中的变化,伽罗告诉道尔魔导师的那一番话,被魔法师们所熟知。
他们对于伽罗这个创造奇迹的人,都非常感兴趣。
丹尼尔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伽罗的计划,那就是再次让黑死病的症状遍布全城。
皮亚罗总督不是说没有黑死病吗?那么再次大规模出现的东西是什么?
皮亚罗总督和布封大主教的权威地位将会在瞬间崩塌。
不过,制造这种诅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六个暗黑法师耗费了大量的魔力,才有了效果,如果想要故伎重演,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接过了让卡巴侯爵保存的永恒之杯,伽罗笑容中带着邪恶。
“我的计划,是请地狱七君主之一,掌控瘟疫的君主贝黑摩斯出来。”
伽罗缓缓说着,彷佛只是请个好朋友到家中做客。
贝黑摩斯?听到这个名字,连暗黑法师们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掌管暗黑、混沌力量的最高神祇,领域力量是瘟疫的贝黑摩斯?那个成为禁忌的名字,那个召唤一次,需要数十万人命作为代价的神灵,据说,黑死病就是这个神灵的杰作。
历史记载,几千年内,他只被召唤出一次。
那一次,毁灭了半身人帝国,让大陆上的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
这是一个最可怕的神灵,带来的只有毁灭。
能够召唤他的魔法阵早就失传,没有人想要召唤出这个神灵。
光明之神需要的是信仰与奉献,而暗黑之神需要的是恐慌与灵魂,如果说人类的社会像一片稻谷田地,那么,神就是农夫,而贝黑摩斯,则是毁灭一切的蝗虫。
伽罗现在,竟然想要召唤出这个魔界君主?
“你们不用害怕贝黑摩斯,我想这些年来,他也非常后悔当年做的那些傻事,好不容易有人召唤他一次,他却一下子杀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连召唤他的人都没有放过,他的恐怖让人类再也不会将他召唤到这个世界,没有法师会向贝黑摩斯祈求力量……
“所以,贝黑摩斯是地狱七君主中,最寂寞的一个人,他已经默默的在下面等候了几千年,现在,我们只要勾一下小指头,他就会如同见到了骨头的狗一样扑上来……”
几个魔法师对伽罗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果能够这样轻易的召唤贝黑摩斯,那么他早就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暗黑魔法师,因为生活与社会的压力、歧视,最终选择了毁灭世界这种高刺激、高风险以及能够留名青史的工作。
总之,没有人成功过。但是他们前仆后继的失败行为,却为以后的疯子们提供了指路明灯。
没有一个暗黑法师成功的召唤出贝黑摩斯,那些疯子们宁可去引爆火山口,召唤贝黑摩斯的暗黑法师,都被自身的魔法力量所反噬了。
召唤暗黑神灵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召唤的神灵越高级,一旦失败,那么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相信我吧,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准备工作依旧在继续。
站在一边,伽罗看着魔法师们,将那些战士的尸体摆放到魔法阵的中间。
地面上,流淌的血液,充满了魔法阵的凹槽,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到魔法阵的中间,是那些人的灵魂力量。
“卡巴侯爵,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的虚伪?”突然转过了头,伽罗低声问道。
“我要求你们尽量不要伤害别人,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白白死在这里。”
一名年轻人的尸体躺在伽罗身前,年轻的眼睛还没有合拢。
“他一直在栅栏的另一头陪我说话,帮我送来了酒菜,热心的问我,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他一定会代为传达……他不是战士,只是一名文职人员,他只有二十岁。”
伽罗的声音很低沉,卡巴侯爵静静听着。
“我一直认为,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喜欢我自己。”
他割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慢慢的滴落在那些尸体的上面。
所有的血,都是红色的,没有什么分别。
“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丹尼尔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伽罗。他并不惊慌,因为卡巴侯爵和伽罗绝对不是疯子,所以,他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好戏,可是,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永恒之杯,悬浮在伽罗的身前。
然后,伽罗的手开始动了起来,古老的咒语和繁复的掌印,让永恒之杯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强,一丝丝的金色与白色的光点从永恒之杯中飞出,然后落入那堆尸体中。
“将光明转换术用于尸体,这种东西本来是净化死灵的,他用在这里,有什么含意?”
丹尼尔一边沉思,一边开始启动天台上的魔法阵。
随着一块块暗系魔法晶石的破碎,一道黑色的漩涡出现在尸堆的上方。
漩涡很小,在那些尸体上徘徊着,慢慢的,尸体开始干枯,风化,然后变成了灰。
一道碗口粗的光柱慢慢形成,周围的光圈缓缓转动,空气中,隐隐有着电蛇在闪动,宏伟的魔法阵急速的运行开来。
一种无可抵挡的恐惧降临到所有人的心头,那种感觉,就如同动物对火天生的畏惧。
贝黑摩斯的意识,来到了这个世界。
半圆形的灰色屏障将伽罗笼罩在其中,低沉的声音,从黑色的漩涡中传出。
“是谁,召唤我,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一颗灰色的硕大眼球出现在漩涡中,死死的盯着伽罗。
灰色的屏障是贝黑摩斯的感知范围,毕竟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伽罗用力的咳嗽着,身体不停的发抖,他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向贝黑摩斯的投影祈求。
“伟大的贝黑摩斯,我和我的同伴们,都是你最虔诚的信徒……光明牧师们袭击了我们,整个组织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已经身负重伤,不过,我凑足了三十三名光明牧师的尸体,把这些祭品奉献给伟大的您,希望……”
一瞬间,丹尼尔明白了伽罗的意图,这个疯子在欺骗神祇.不管是暗黑或者光明神灵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用力量来引诱信徒为他们办事情,而伽罗,现在正利用这一点。
他用自己的鲜血和永恒之杯,让那些尸体变得和牧师很类似,然后以此为血祭,让贝黑摩斯以为他是暗黑的信徒。
但是丹尼尔不知道,为什么伽罗能够如此轻易的与贝黑摩斯沟通。
灰色的眼球扭曲着,开始咆哮。
“光明神……那个该死而虚伪的神祇,好的,我的信徒,我将赐予你强大的力量……”
灰色的死气,从漩涡中飘出,然后在伽罗的面前凝聚成了一根灰色的魔法手杖。
“这是我赐予你的神器,瘟疫令牌……我的信徒呀,我需要更多血,来打通空间的通道……奉献给我更多的生命吧……我会给予你最强大的力量……”
贝黑摩斯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在伽罗的示意下,丹尼尔停止了魔法阵的运行。
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丹尼尔怔怔看着伽罗,这个人竟然敢欺骗地狱七君主之一的贝黑摩斯?
风吹过,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丝寒意。
卡巴侯爵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在几个暗黑法师的面前,卡巴侯爵显得胸有成竹,实际上,他却没有想到伽罗是如此的疯狂──这个家伙口口声声的说会叫出一只暗黑魔兽,谁知道他竟然召唤最可怕的暗黑神灵,万一刚才他操作失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担心,卡巴侯爵。”伽罗显得非常有信心,他似乎认为卡巴侯爵在担心他:“神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只是一些比我们强大的力量而已。这些力量,并不能直接影响这个世界。”
卡巴侯爵气的闭上了眼睛,而伽罗还在炫耀他的才学。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光明神将他的力量赐予了信徒,需要的是信仰,所以,他用了怀柔的手段。而暗黑神祇需要从人类的痛苦或者死亡中得到能量,鲜血与生命的祭祀是他们的最爱,因此,他鼓励信徒屠杀别人。
“欺骗神灵并不比欺骗国王危险多少,反正大不了都是死……因此,欺骗暗黑神祇,并不是一件大事,只是普普通通的诈骗罢了,而且苦主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伽罗做了最后的结论。
只有未知才让人恐惧,伽罗早就从伦巴那里得知了贝黑摩斯的底细,又怎么会害怕呢?
灰色的手杖有着流线型的外观,无数如同眼睛的花纹遍布其中,手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宝石,冷冷的光芒闪烁其中。
瘟疫令牌,贝黑摩斯君主这一次下了大本钱,也许是后悔几千年来无人召唤的寂寞,或者是想给上面的人以丰厚的诱惑,他从自己领域中剥离了一部分的神力,附着在令牌上。
一个和永恒之杯同等级的神器。
令牌可以让一切诅咒加倍,上面的灰色宝石能够吸收暗黑物质,将其转换为毒素或者是瘟疫,这根令牌拿来传播暗黑诅咒,简直是大材小用。
然后,伽罗举起一块石头,用力的砸起了瘟疫令牌,直到把瘟疫令牌砸得遍体鳞伤,才撬下了那块灰色的宝石。
“嗯,用这个东西就可以了。”
看着伽罗递过来的、残缺不全的令牌,卡巴侯爵突然想把伽罗狠狠打上一顿。
他难道不知道瘟疫令牌的威力吗?怎么能这样的糟蹋神器?
有了瘟疫令牌,只要不怕死,再坚固的城池都会被攻破,再强大的军队都不堪一击!
“有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瘟疫这种东西,没有人能够控制……留着这东西干什么,你们不怕某一天,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去?时间不多,赶紧想办法释放暗黑诅咒吧。”
伽罗转身离开,下面的工作,就交给卡巴侯爵他们了。
魔法阵再次启动,无数的灰色烟尘,向着东都城扩散开来。
第五章神迹
虽然官方宣布黑死病的风波已经过去,但是紧张的气氛却仍然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当官的能相信,母猪也会上树。
大家从来不会高估官员们的智商,也从来不小看他们的愚蠢和丧心病狂。
东都的城门处,两名士兵正在那里执勤。
“大哥,这次万一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麦克洛低声的问着哥哥,他们兄弟两人在同一个连队里。
“当然是听总督大人的吩咐,不要忘记,是谁发我们的薪水。”
大哥说出的是真理,国王什么的都是假的,出钱的人,才是他们忠心的对象。
东都总督这些年用金币养他们,当然要听总督的话。
天色慢慢亮了,换班的人也快到了。
身后传来了兵刃落地的声音,麦克洛听到了大哥牙齿颤抖的声音。
他回过了头,大哥怔怔看着手臂处的一点黑斑。
恐惧在瞬间袭上了麦克洛的全身,他的牙齿开始“咯咯咯咯”的响动……
皮亚罗总督反击的时候,凯伦身为忠于王室的积极分子,被抓进了监狱。
不过,里面的人没有为难他,所以这几天,他过的很舒服。
直到一阵疯狂的吼叫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对面牢房中的一个年轻人正在疯狂的摇动着栅栏,很快,整个监狱开始跟着暴动。
很多人发现,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恐惧在瞬间让整个监狱陷入了混乱,歇斯底里的情绪让人们开始发狂。
同样的情景,在整个城市中,开始蔓延。
“整座城市一片混乱,人们彷佛看到了世界末日。”这是一个生活在东都的市民,在九月十一日发出的感叹。
现在的他,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心中都不由得发冷。
东都的人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身体上是否有黑色的斑点──虽然这种办法,就如同用香灰治病一样毫无根据,但在当时,却是所有人深信不疑的东西。
而伽罗,利用了这一点。
瘟疫令牌,让六名暗黑法师可以将暗黑诅咒传播到整个城市。
虽然只有不超过半成的人被感染,但是,这已经够了。
恐惧比疾病更可怕,大部分的人往往是被自己吓死的。
尤其是恐惧突然发生在他们的身边,甚至是自己的身上,那么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惊慌失措的人如同蝗虫一样在城市中施虐着,绝望的人甚至点燃了他们的房子。
好在混乱很快被控制住,不过,出面的并不是总督府里面的人。
卡巴侯爵隐蔽在暗中的另一股力量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了行动。
如果在前些日子,他们一露面就会被抓起来,但是现在,当大家发现周围的人都得了黑死病以后,谁还会阻止他们?
人们需要那些有经验的人,他们前些日子控制黑死病的功劳,让民众们相信他们。
凯伦他们被释放出来,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解除他们的职务,没有人。
这些熟悉的面孔让人们安定了下来,而监察处的官员向凯伦他们保证,会让伽罗第一个医治他们或者他们亲人的黑死病。
再也没有人相信东方总督的话,什么没有黑死病的谎言。
人们自觉的配合着王室的官员,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
小小的骚乱迅速的被控制住,毕竟,人们的心中,还有光。
有一个叫做尼奥的人,他能够治疗这种病。
“真他妈的,真他妈的!”
光明教会的红衣大主教,亚述东方八省一千零二十万民众的精神支柱,布封大主教,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失措。
而皮亚罗总督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们两个组成的联盟,本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摧毁,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黑死病,改变了一切。
当黑死病的消息传到了贵族们的耳中,他竟然在那些蠢货的鼓动下,将所有懂得光明术的牧师集中到城内或城外贵族居住的小区,为那些人服务。
本来这样处理也不算什么,但是却出现了一个叫做尼奥的人,他的所作所为让布封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料。
就连一个小小的平民都敢挺身而出,而他那时候做了什么?
他竟然晕了头,逃出了东都!
该死,真的该死!
好不容易平息了黑死病的谣言,打退了王室的进攻,但是黑死病却又突然爆发。
他知道那并不是黑死病,只需要等上十来天,就会自动消失。
可惜,外面的人却不管那个东西,他们只知道自己和东方总督骗了他们。
派出牧师去治疗?全城数万名患者,牧师的数量还不及病人的零头。
“骗子,打倒布封!”
“快把尼奥放出来,让他帮我们治病!”
山洪般的喧闹声让布封的头又痛了起来,这时候,如果掌握了那个叫做尼奥的人,情况会好很多。
可是,谁知道他在哪里?
关押他的滕拉黑狱已经变成了死域,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当初尼奥是如何治好那些病人的。
尼奥,他在哪里?
当生活露出了狰狞的牙齿,应该怎么办?
夜色冰冷如水,远处漆黑一片。
伽罗的心中也冰冷一片。
当初他离开帝都,为的就是离开那个可怕的漩涡。
也许有和蔼的父亲,但不可能没有不讲权谋的国王。
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对老国王和两位王子,皆是如此!
时间能够摧毁一切,包括美丽、强壮、勇敢、权力,甚至忠诚。
大陆历五六八年,一代大帝阿罗西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位杀人百万,纵横千里的大帝,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境况无比凄惨──他被打断了脊椎、废去了四肢,成为一个任人操纵的傀儡。
他的孙子只需要他的舌头,那些忠心的手下想尽办法恭维新的皇帝。
哥特王国的开国大帝波拉姆死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他饿了六天,在寒冬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提前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却连最后的安定都无法享有。
亚述帝国的皇位传递到第十一代的时候,三十年之内一连三名皇帝,都死于非命──他们都是在壮年突然暴毙,死因非常蹊跷。
这就是皇位的争夺,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争夺,任何有威胁的人,都会被牵扯进去!
年长的人,终将老去,年轻的人,必将掌握未来,任何的忠心都是相对的,只是没有遇到更高的代价而已。
这一点,维拉非常明白,随着他的身体一天天衰老,也许有一天,他会失去一切。
两位儿子的对手,不仅仅是他们的兄弟,还有他们的父亲──那才是他们最大的对手,一个可以随时废了他们的人。
真兰可以暴起杀死黑龙王,谁能够保证,两位王子,不会向他们的父亲动手?
黑川八世对真兰的手段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所以,老国王需要保持着一种平衡,一种让双方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平衡,一股第三势力,或者是在某个时间,用来牺牲或者转移视线的势力。
所以,伽罗要逃,要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
留在那种是非之地干什么?成为血腥争斗中的垫脚石吗?
伽罗能够想象出以后的情景,他会成为老国王手中的棋子,作为平衡两位哥哥的武器。也许,在那险恶的政治斗争中,他会得到应有的赏赐,拥有无比的权势。
但是,那些东西对伽罗来说,又有什么用?
它们能比得过午后坐在躺椅上,喝一点酒,舒舒服服睡大觉?
它们能比的上自己与心爱的人真心真意过一生?
真兰出行的时候,至少要带上几百名侍卫,黑川八世和妃子亲热的时候,都要有侍卫在门外守候。
从来没有随心所欲的君主,稍微放纵一点的,都被称为暴君。
权势、富贵,伽罗都已经见识过,那些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
自由与平安,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
夜色慢慢降临,天空中乌云密布。
一支,两支,无数支蜡烛在伽罗的身边点燃,每一根蜡烛的后面,都是一张企盼的目光。
当你无路可退,疲倦欲死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当你绝望了,当你发觉周围都是深渊,你能怎么做?
有的事情做错了,就难以挽回。
蕾米娜、真兰……来到了日曜大陆开始,伽罗就如同一只玩弄毛线的猫,将一切越搞越糟。
他像一个从高空跌落的可怜人,每下降一些,就提醒着自己,现在还没有事情,现在还没有事情。
是的,现在还没有事情,但是,明天呢?
死亡的伪装已经不再那么可靠,骗得了一次,难道还能骗得了第二次?
伽罗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容平淡如水。
没有骄傲、兴奋、沮丧、焦虑等等任何表情,脸上有的,只是一种看淡了一切的平静。
无数的人围坐在他的身边,点点的蜡烛闪烁在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种祥和的神态。
“神为他的信徒指明了前行的方向,天堂只属于那些被眷顾的人。”
数点光芒从指尖处射出,然后落入了身前悬浮的金色光球中。
大陆历七二四年的九月十六日,当整个城市即将崩溃的时候,伽罗出现在阿杜拉大教堂的广场上。
“凡信光明者,皆可得救。”
阿杜拉大教堂,是东都三十七座教堂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座,不过,它拥有一座非常宽阔的广场。
这座广场一次可以容纳超过十万人,传奇就从这里开始谱写。
当黑死病在整个东都蔓延之际,当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惧之际,阿杜拉大教堂,成为了东都人们心中的明灯。
在那里,有一个人,带来了光,带来了希望。
夜色越来越深,但是围绕着伽罗身边的光,却依旧那样明亮。
人们轻轻的哼唱着歌谣,很轻,但是却充满了希望。
是的,是希望,祈求亲人平安,祈求生活幸福,祈求明天更好的歌谣。
在这里,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伽罗记不清楚,但他的笑容依旧柔和。
一名中年男子,面容严肃的走到了那团金色光芒下面。
金色的水流,从那柔和的光芒中落下,然后被人用杯子接住。
男子用一种虔诚的态度,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奇迹发生了,原本盘踞在他肌肤上的黑色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
满怀着惊喜与激动,男子以一种无比肃穆的态度,向伽罗行了一个礼,然后一步步的退下。
没有欢呼,只有深深的信任。
伽罗微笑着,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设置了一座简陋的魔法阵,然后吸收空气中的水分。
当水经过了永恒之杯,会产生金色的水珠,滴落而下。
这是什么?
这就是神迹!
当然,永恒之杯并不能产生那么多的治疗之水,这样大规模的使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将那些水的颜色变成了金黄。
但是这对伽罗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一个病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是信心。
在地球上,伽罗曾经看过一份研究报告,首先让病人看到某种特效药的奇迹,然后在治疗的时候,用维生素将特效药替换,让病人服用。
接受治疗的病人,大部分的病情都稳定下来,其中的几个甚至奇迹般地康复。
这就是信念的力量,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相信某一件事情的时候,这种信念会有非常大的作用。
来到这里的大部分人,是被自己的恐惧所吓倒的──并没有什么黑死病,有的,只是一种诅咒一样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最多在人体停留上十天,就会消散。
伽罗没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来治疗这些人,但是,他可以让这些人自我康复。
“只要喝下圣水,那么就可以驱除黑死病!”
之前的事情,让所有人相信伽罗能够治好这种病,那么现在,伽罗就可以用普通的水来让这些人相信,他们服用的是特效药。
“我们得救了。”
人类,是一种盲从的生物,他的情绪会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二战中,一名反战人士来到了希特勒的演讲会场。
在元首挥舞着拳头,以尖锐而疯狂的声音的鼓动下,整个会场的气氛沸腾到了极点。
听众们如同着魔一样,随着希特勒而疯狂,就连那个反战人士,也被感染,和所有人一起,真心真意的呼喊起纳粹的口号。
根据他的回忆,那时候,他是一个最坚定的纳粹分子,恨不能将所有的漏*点都奉献出来。
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
整个广场上,十几万人,静静的等候着治疗,恐惧、担忧、绝望……
种种的负面情绪控制着他们,然后,他们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广场中间的伽罗身上。
于是,有了光。
等待治疗的人们,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杯金色的水上。
随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的减少,人们的希望就越来越高。
当他在万众瞩目之下,拿起了水杯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自己催眠──别人已经好了,我也一定能够痊愈。
那一刻,他不是一个人,整个广场上所有人的精神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定会痊愈的,他绝对能够痊愈的。”
暗黑诅咒,其实只是一种精神的力量。
如果精神力量够强大,根本就不会得这种病。
所有的内外原因迭加起来,那个人身上的暗黑诅咒,又怎么能不被驱散?
当一个人有了自信的时候,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克服?
明亮的烛光环绕着伽罗燃起。
他微微的笑着,显得是那样的有信心。
这就是操纵人心的感觉吗?
就如同他在翡翠岭上,看着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斗一样。
他帮不了别人,却能够给他们希望。
只要他们相信前面充满了光明,那么他们就能解决一切。
乌云慢慢的在天空中消散,皎洁的月光洒向了大地。
天,终于变晴了。
第六章倾城
已经是第三天了,广场依旧人山人海。
人们似乎被一种狂热的情绪所感染,就算大部分的人已经痊愈,他们也不愿离开这里。
神迹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公认,大家看着伽罗,眼神中只有恭敬与崇拜。
他是神灵在人间的化身,他是拯救了整个城市的英雄。
监察处的人,全心全意维持着秩序,满满的广场上,并没有出现混乱的场面。
突然,广场的东方,传来了大声的喧哗。
人群中传来了嘘声,几名官员和教士打扮的人,挤了进来。
这些天,布封大主教和总督的声誉在东方八省人们心中破产了,当恐惧来临的时候,他们愚蠢的反应让人们对他们彻底失去了信心。
现在,这些人突然出现,绝对不会受到欢迎“那是卡渺,布封大主教的心腹……”
“还有希拉克,他和总督穿一条裤子……”
“不知道,他来到这里要干什么……”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官员们的身分很快的传遍了广场。
“尼奥先生,主教和总督大人有请……”
伽罗没有回头,他只是耐心的治疗着面前的人。
“要像上次一样,将尼奥大人囚禁起来,说黑死病不存在吗?”
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声音,接下来,种种的议论此起彼伏。
卡渺回过头,想要从人群中分辨出是谁,却看到了无数挑衅的目光。
“尼奥先生,主教大人已经等了你很长的时间了。”
“让我看完面前的病人再说。”
伽罗的话,终于让脾气暴躁的卡渺愤怒了。
“尼奥先生,你必须现在去见总督和红衣主教大人!”
卡渺抓住了伽罗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掰。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伽罗的身体,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不要装死,快起来……”卡渺揪着伽罗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他发现,伽罗的脸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下。
伽罗很久没有休息了,他连续待在广场上,救治病人达到了四十八个小时以上。
周围的一切,似乎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卡渺。
嘴角处的笑容凝结起来,卡渺的身上无比的冷。
那些人的目光仇恨地看着他,好像是看着死人一样。
或者说,看着即将死亡的人一样。
人群慢慢的逼近,发出了沉重的,如同野兽一样的喘息声。
“放开尼奥先生!”
“杀死他!”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卡渺的头上落下,这时候,一旦有人动手,那么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只手搭上了卡渺的肩膀,伽罗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总督和布封大人只是想邀请我去见识一下那些贵族,像我这种土包子,是非常乐意的。”
整个广场上传来了哄笑,这一次,整个东都人都无比唾弃那些贵族。
为什么我们要在屋子里面等死,而那些贵族们却可以集中在一起,享受着牧师的治疗?
为什么他们能够逃到城外,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的无耻?
整个东都,教会和贵族们的声誉,低到了极点。
“尼奥大人,不要离开我们,他们会囚禁你的,会把你送上火刑架的……”
但是,伽罗用目光制止了这种声音,他站起来,昂着头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拖着疲弱的身体,走上了马车。
无数的人用目光送着他离去。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着火在烧。
有没有见过整个城市为一个人而疯狂?
现在,整个东都为了一名叫做尼奥的人而躁动。
混乱与绝望中的人,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理由,就可以激动起来。
广场上的人,站立了起来,跟随着马车,向前行进。
消息,飞快地在这座城市中传开。
正在整理屋子的主妇,给孩子喂了食物以后,关上门,加入了人流。
男人们面容沉重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走向了东都府。
战士们自发的撤去了封锁,默默的看着人群从他们身前走过人流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中涌出,每一个人都面容肃穆。
老人、小孩、女人、商人……各式各样的人站立在大路的两边。
源源不绝的蜡烛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了另外一人的手中,很快,越来越多的手中燃烧起了亮光。
虽然是白天,但是那些人还是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光明。
没有经历过封城,是不会了解其中可怕的。
绝望的人,绝对不会再次让自己沉入地狱。
没有人能够剥夺他们的希望,没有人!
“你们这些混蛋,是谁让你们捉尼奥先生回来的?”
皮亚罗总督和布封大主教同时发出了怒吼。
他们恨不得将卡渺等人撕成碎片。
就算是白痴都知道,抓拿伽罗是非常愚蠢的举动,他一旦受到了什么伤害,那么整个城市都会陷入混乱。
他们怎么会下达这样愚蠢的命令?他们甚至下令手下的人,绝对要保证这个人的安全!
卡渺等人摇了摇头,然后目光投向了大门。
一个苍老的黑衣老人走了进来。
卡巴侯爵。
“原来是这样……”皮亚罗总督放开了揪在卡渺衣领上的手。
是卡巴侯爵买通了卡渺他们,让这些人以总督的名义行事。
当一艘船即将沉没的时候,老鼠会抢先搬家。
大势已去,他又怎么能够保证手下忠心耿耿呢?
皮亚罗总督的举动,并没有错,他错在挑了一个错误的对手。
谁说伽罗没有雄心壮志?至少他懂得未雨绸缪。
在东都城发生的一切,伽罗早就在心中推演过无数次──这个庞大的计划,本来是用来对付他两个惊艳绝才的哥哥。
而现在,伽罗将这个手段用在了东都!
皮亚罗总督已经无法调动任何士兵,他成为了东都人唾弃的对象。
“啊呀,我们的总督大人,不是说没有黑死病吗,那么我们身上的黑色斑点是怎么回事?”
“不要相信那些骗子,现在唯一能够拯救我们的,只有自己!”
“你们还要为他卖命?看看这个人这些天干了些什么事!”
现在,皮亚罗总督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前面的反击会如此的顺利。
他跌入了卡巴侯爵布下的陷阱!
已经没有人相信他的话,现在监察处的那些探子,正在鼓动民众,假如下一刻,疯狂的民众冲进这里,将自己撕成碎片,皮亚罗总督也不会觉得奇怪。
幸福的生活,是从下午茶开始的。
离开了比利沙王国的真兰,生活恢复了久别的悠闲。
她不再每天忙碌于繁重的公务,更是远离了阴谋与杀戮。
也许是出于补偿的念头吧,她抽出大量的时间和明霞她们在一起。
可惜的是,真兰这个昼夜颠倒的夜猫子,生理时钟始终调不回来,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越到半夜,精神越好。
于是,这个当年的工作狂,把下午当成了睡觉的时间。
每天下午,当她喝下了热腾腾的红茶,吃上几块精心烹制的小点心以后,就会陷入了迷糊的状态。
这时候,是真兰心情最好的时候,明霞她们有什么需求的话,总会在此时提出,真兰一定会同意的。
狄兰娜帮真兰梳理着长发,四名美丽的治疗师,加上比利沙王国的王女真兰,庭院中,是一幅绝美的画。
说还是不说呢?
明霞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
继续替伽罗隐瞒?开玩笑,任何事情,只要被两个人以上的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伽罗那个家伙,天生就是惹祸精,自己替他隐瞒了,说不定过几天,他又从别的地方蹦出来,光芒万丈的向所有人宣布,我就是伽罗,快来抓我……
明霞的嘴角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只要想一想那一天伽罗惊谔的样子,明霞就非常的开心。
而且,这一次见到伽罗,明霞心中的理智告诉她,伽罗很有可能有办法治好他自己的病。
“明霞姐,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狄兰娜轻声问道,她显得很憔悴。虽然这些天,明霞一直安慰着她,但是狄兰娜却一直没有从伽罗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经常魂不守舍。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对了,狄兰娜妹妹,不要太难过了,伽罗那家伙是猫的命。”
终于,明霞下定了决心。
把烦恼交给伽罗和真兰去处理吧,听说蕾米娜现在正朝着东方八省前进。
清了清嗓子,明霞用一种最温和的语调说着。
“真兰公主,阿廷森公爵他……有可能还活着……”
狄兰娜手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苔丝的双目睁的无比的大。
“妳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都答应。”
真兰的眼睫毛眨了两下,然后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说道:“我告诉过妳,不要提起那个人,一说起来,我就伤心,他还欠我一大笔钱没有还……”
明霞知道真兰不想提起那个人,为了他,真兰离开了父亲,放弃了王权、答应了陌生人的婚事,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她在逃避着那时候的情景,她不想再回忆起那悲伤的往事。
除了她的母亲和哥哥去世的那两次,明霞从来没有见过真兰如此难过与绝望。
“是这样的,真兰,我到东都城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他的样子很像伽罗。”
“嗯……他身边有没有带着伦巴……翡翠岭倒是一个好地方……我倒想再给那个人立一块纪念碑。”
突然,真兰的声音停顿了下来,伽罗这个带有魔力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然后开始燃烧。
最猛烈的火焰在真兰的瞳孔中燃烧着,其中的炽热能够融化一切。
躺椅在瞬间化为了碎片,真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明霞的衣领,用一种无比凶恶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对明霞说道:“告诉我,妳看到了谁!伽罗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他似乎过得很好,还胖了一点点……”
慢慢的,明霞的声音从真兰的耳朵里面消失,只剩下一句话。
“他还活着……”
两只蝴蝶从真兰的面前飞过,向着东方飞去,而真兰的心,也随着牠们,飞向了东都。
凯伦焦急地在总督府外等候着,外面的情形变的糟糕起来。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一旦有人在其中鼓动,那么就会酿成大祸。
突然,欢呼声从身后响起,凯伦听到了无数的人在高呼。
“蕾米娜,蕾米娜!”
拥挤的人群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一名骑马的女骑士缓缓的向前。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那如同雕塑一样的面容上,身上金色的蔷薇花纹表明了她的身分。
亚述帝国的骄傲,蔷薇家族最美丽的人,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蕾米娜。
是的,她就是蕾米娜,被东方八省民众所喜爱、崇拜的女子。
三年前,当蕾米娜把东方八省从兽人的恐惧中拯救出来的时候,她那一人一剑的英姿,直到现在还深深铭刻在人们的心中。
她迎着阳光,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前行。
有些人已经拜倒在地上,更多的人在欢呼。
“蕾米娜,蕾米娜!”
当蕾米娜走进市政大厅的时候,皮亚罗总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时候,蕾米娜的出现,也许能给他缓冲的机会。
毕竟,黄金蔷薇家族,也是帝国的大家族之一,他们和皮亚罗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蕾米娜的话,却让皮亚罗总督跌入了地狱。
“放了他。”
蕾米娜的口气不容置疑。
“蕾米娜小姐,这个人是一个骗子,根本没有什么黑死病,黑死病只是一种流传的诅咒。”
卡渺向前一步,开始为皮亚罗总督辩护,彷佛是总督大人最忠心的狗。
“我不是因为这个来的。”
蕾米娜面沉似水,目光如刀。
“我到这里来,只为了一个原因。你拘捕的那个骗子,是比利沙王国的阿廷森公爵,他的主子,真兰公主快要到东都了,如果他还被关押的话,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比利沙王国的阿廷森公爵……”
皮亚罗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他是阿廷森。伽罗?”
这一下闷棍将皮亚罗打的昏头转向,但是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对手,他不应该将注意力全部放到卡巴侯爵身上的。
如果一开始,他稍微重视一下这个人,现在也不是这种情况。
这个人,就算不是幕后策划者,也是主谋之一。
蕾米娜看也没看伽罗一眼,如果不是卡巴侯爵强力邀请,她根本不会过来──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这是伽罗和卡巴侯爵演的一场戏。
“蕾米娜小姐,整个东都就像是快要爆炸的火药桶,如果妳还爱惜这座城市的话,请让我借助妳的力量,平息事态的发展。”
卡巴的话,让蕾米娜无法拒绝,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城市发生骚乱。
“你们怎么对付皮亚罗总督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及无辜。”
这两只一老一小的狐狸,这些天干的事情,蕾米娜也猜到了一些。
虽然她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虽然卡巴侯爵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虽然伽罗装的如同处*女一样纯洁,她还是来到了这里,心甘情愿地被这些人利用。
当蕾米娜和伽罗出现在阳台上的时候,人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为阳台上的两个人而雀跃。
缕缕阳光照射在伽罗和蕾米娜的身上,两个人的身姿清楚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经过审查之后,尼奥先生是清白的……”
当蕾米娜正准备往下说的时候,伽罗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害羞,没有犹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伽罗握住了蕾米娜的手。
“东都的朋友们,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道歉,我一直在欺骗你们。”
伽罗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阵,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真名,并不叫做尼奥,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做阿廷森。伽罗,曾经在比利沙王国担任过官职……”
伽罗的话,如同一滴水跌入了油锅,下面的人群,猛的沸腾起来。
有谁不知道阿廷森。伽罗?
他和蕾米娜、真兰的故事传遍了整个日曜大陆。
怪不得,这个人能够拯救东都。
怪不得,他的行为那么高尚。
怪不得,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蕾米娜小姐的手。
怪不得,刚才蕾米娜小姐没有给他一记耳光。
身边的蕾米娜,生气加害羞的把自己的手从伽罗的掌握中抽出。
“不要胡闹,伽罗。”
“我没有胡闹,娜娜。”
伽罗微笑着,向着下面示意。
然后,在几十万双的眼睛注视下,伽罗转过了头,半跪在地上。
他用一种最真诚的语气,向着蕾米娜表示了他的爱意。
“蕾米娜小姐,我爱妳,妳愿意嫁给我吗?”
伽罗的目光中有着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为什么他要为卡巴侯爵出谋划策?为什么他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他有一百种手段来摆脱卡巴侯爵的纠缠,但是,蕾米娜的情丝却让他无法挣脱。
我知道,我的爱并不是那样的纯洁,我明白,妳想要的是那种忠贞的爱情。
我相信,妳爱我比爱自己还要深,我渴望,我们能够幸福的生活!
看到了吗?我在所有人的面前向妳求婚。
异界中的相依相伴、天鹰城中夜半私语、蕾米娜,妳的真心感动了我,我也将我的心交给妳。
下面十几万人,是我们的见证,整个东都,此刻都为妳而疯狂。
倾城,倾城之爱!
我虽然不能将一个国家送到妳面前,但是我会让整个城市为我们的爱情而倾倒。
我爱妳,蕾米娜!
伽罗的唇,久久地留在了蕾米娜的手背上,他的宣言,传遍了整个东都。
“蕾米娜小姐,我以前做过很多很多对不起妳的事情,但是,我爱妳。嫁给我,好吗?”
广场中一片寂静,人们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阳台上的两个人。
这种求婚方式,真他妈的刺激!
高高的阳台上、万人的注目下,伽罗半跪在蕾米娜的面前。
“我爱妳!”
之后的几天,圣骑士蕾米娜和阿廷森?伽罗的故事,成为了东都城中最热门的话题。
人们把自己的想象与期待加入了故事中,他们都希望这个故事有一个好的结局。
在这段黑色的日子里,人们太需要一件能够鼓舞人心的事情。
这个男人,从比利沙王国的魔掌中,千里迢迢的逃到了东都,等候着蕾米娜小姐前来相会。
这个男人,拯救了整座城市,没有人会嫉妒他得到了蕾米娜小姐的青睐。
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无比羡慕的述说着伽罗的举动,谁又能想到,这个男人浪漫起来,竟然如此让人心醉?
“也许,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为的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些话……”
“如果是我,就算面前是一只癞蛤蟆,我也答应了……”
可惜的是,十几万人的呼声,以及伽罗的厚脸皮,让猝不及防的蕾米娜红着脸,飞速的逃离了东都府。
过分的浪漫,比毒药还要可怕。
昏头转向的跑回家中,蕾米娜的脸烧的厉害。
那、那个人竟然……
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蕾米娜的心跳从来没有如此的快速过。
“嫁给我好吗?”
低啐了一下,蕾米娜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面。
为什么自己要嫁给他?他从来没有承诺过只爱自己一个人!
这就是浪漫吗……什么和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做!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一直以来,迎接蕾米娜的都是尊敬、爱戴和彬彬有礼的目光,伽罗这一次,彻底的毁掉了她的名声。
对了,这个家伙就是厚脸皮,做事情每次都顾头不顾尾的……
但是,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却席卷了蕾米娜的全身。
那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她在他的话中感觉到了真心,差点要答应了他。
门被推开了,蕾米娜听到了薇安儿和莉莉娅的脚步声。
“伽罗先生,家主在门口等着你的到来。”
当伽罗被释放以后,整个大势就已经确定。
皮亚罗总督的势力,如同见到了太阳的雪,迅速的消失,就如同东都的黑死病,将会迅速的消退。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皮亚罗总督的邀请函,送到了伽罗的面前。
领着伽罗的,是总督府的老管家,白发苍苍的老人把一生的心血都投注到了皮亚罗家族。
很多的东都人都不喜欢皮亚罗总督,不过,这只是拿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惯例。
皮亚罗在东都,干的并不错。
他贪婪,但是有节制,专权,但是懂进退。
十余年的总督生涯,他保持了东方八省的繁荣,能做到这一点的贵族,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惜的是,他还是失败了。
“阿廷森公爵,请原谅我以前的过错。”
皮亚罗总督的笑容带有一丝自嘲,更多的,则是恭敬:“请跟我来。”
短暂的寒暄以后,皮亚罗总督带着伽罗,向一栋建筑走去。
那是一座博物馆,一幅幅的画像挂在其间,古老的盔甲、勋章,装饰在画像的两边,还伴有文字的说明。
小贵族炫耀财富,大贵族展示荣耀。
历史悠久的家族,都有自己家族的博物馆。
开头的第一幅画,是一个衣着简陋的中年人。
那是皮亚罗家族的第一代祖先。
“他是一个卖鱼丸的小贩,每个月如果能够赚到半枚银币,已经心满意足了。做生意二十多年,他苦苦的积攒着,从来没有想过退休或者享受。
“当他在四十岁因为操劳过度而死去的时候,两个儿子都上了学,而且给家人留下了两枚金币的财富。”
“两枚金币对一个富豪之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这笔不多不少的金钱,却可以让那个人的孩子,有了创业的本钱。
“如果不是这位先祖让他的孩子上了学,如果不是他给孩子们留下了一笔财富,那么皮亚罗家族,说不定到现在还是默默无闻。”
第二幅画,上面是三名战士,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这是我的第六代祖先,他和他的两个兄弟,参加了对兽人的战斗。最后两个兄弟死在了战场上,而他的一只手和一只眼睛,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三个人的勇气,两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残疾,加上金钱的贿赂与幸运的青睐,他终于得到了男爵的称号──不能继承,但是为他打开了通往上层社会的门缝。”
皮亚罗的声音中带着叹息,伽罗保持沉默。
接下来,是一名中年人的画像。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度过了平平淡淡的一生,唯一的贡献就是有一名美丽女儿,成功的将其嫁给了一位子爵……
皮亚罗慢慢的述说着家族的历史,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每一位家族的继承人,都必须在这座博物馆中担任半年时间的馆长,管理并整理这里的一切。”
不远处的池塘边,一名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在与几个小孩嬉戏,看到了皮亚罗总督和伽罗的身影,脸一红,低着头,小声的招呼几个小萝卜头到别处游戏。
“那几个是我的孙子,他们的母亲才十八岁。”
刚才带路的老管家,毕恭毕敬的奉上了茶水。
“莱温已经六十岁了,他照顾了我四十年,过了今年,他就会退休。他的儿子在我家的一处店铺中工作,现在已经快要升为店主……像这样依靠我们家族的旁系,总共有四千多人。”
皮亚罗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头缓缓低下。
“阿廷森公爵,我们家族三百年的积累,无数人的努力,今天,却因为我的失败而将被毁灭。并不是要对抗王权,我们要做的,是保住家族。”
眼泪,从他的眼眶中落下,伽罗此时才发现,皮亚罗在短短的几天里,已经白了头。
“阿廷森公爵,我只求你帮个忙,让我们的家族不要毁于一旦。”
伽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真兰曾经说过,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
“阿廷森公爵,我们家族,愿意交出所有的权力,只求你一个承诺。”
“承诺?”
“是的,你的承诺。”皮亚罗总督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你也许不知道你在贵族圈子里面的评价,但是,你在比利沙王国的所作所为,却为你赢得了最高的声誉。我不相信那些人的承诺,但是我愿意将整个家族的命运,放到你的手中……”
“怜悯与善良,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美德,这种东西,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只要你为此让步一次,那么以后就要让步无数次,人们会以此作为你的弱点,并让你为难、彷徨,或者受伤。好名声不一定能带来好回报,相反,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来维持它。”
这是真兰告诉伽罗的话。
在比利沙王国的时候,她砍人脑袋绝不手软,但是一点点的恩赐,却常让很多人感激的痛哭流涕。
皮亚罗总督和家人都站在门口恭送伽罗离去,但伽罗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他也不准备做任何的承诺。
几片落叶飘过,原来秋天已经到了。
天气有些冷,伽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习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虽然他也杀人,他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皮亚罗家族已经完蛋了,而且他们的下场会非常悲惨。
地位越高的家族,占据的利益就越大,当他们倒台的时候,就如同小孩子手拿着黄金招摇过市一样。
日曜大陆是残酷的,如果不是有伦巴的帮助以及一点点好运气,伽罗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是,那些没有运气的人,结局会如何?
当年的芬妮、夏绿蒂,她们的家族,和皮亚罗家族又有什么不同?
鱼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上,能救牠的,只有那个天真的孩子。
但是,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他要工作,他要休闲,虽然他的帮助对于那些困在海滩上的鱼来说,是无比的重要,但是,对孩子来说,并不重要。
伽罗已经长大了,他再也不会像孩子一样,执着的将困在海滩上的鱼儿,一条条的送回海中。
再也不会了。
第七章教皇
蕾米娜并不喜欢看到莉莉娅,莉莉娅也觉得自己非常郁闷。
蕾米娜呀蕾米娜,我怎么知道那个混蛋就是妳心爱的人?
而且,妳这个笨蛋,和人谈恋爱这么久,却连对方的身分都不知道,万一有一天,人家吃完了就走,妳到哪里找人去?
有的时候,莉莉娅看着蕾米娜为相思哀愁的样子,就想笑。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伽罗的真实身分,那会发生什么样的情景?
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能怪造化弄人。
蕾米娜是她最好的姐妹。
当她报仇的念头最强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利用蕾米娜来报复。
算了,还是好好和蕾米娜谈谈吧,谁让自己吃掉了她男朋友呢?
另一边的蕾米娜,生气的转过了脸。
她实在不想和莉莉娅说话,好朋友抢走了自己的爱人,这算什么?
蕾米娜并不是圣人,也有小气的时候。
如果不是莉莉娅有身孕,蕾米娜早就暴打她一顿,然后找辆马车,将她送到天涯海角去。
“别理我,烦着呢。”
蕾米娜赏给莉莉娅一个后背。
这几天,莉莉娅一直想和蕾米娜好好谈谈,但是每一次,都被蕾米娜拒绝。
“蕾米娜,妳还是这么骄傲……我知道我对不起妳,但是……妳能不能仔细的听我说一下我和伽罗的关系?”
“不听,我就是不听!”
蕾米娜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但是莉莉娅的声音却依旧传到了她的耳中。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莉莉娅笑着说道:“那只是一种利益的组合罢了……我的老公死了,所以我想另外找一个,这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合适的男人,于是勾引他,和他在一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蕾米娜姐姐,我是个成年人,和伽罗在一起,只是为了找一个依靠,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既然他是妳的爱人,我会放弃他的。”
她低下了头。
是的,她会放弃,因为自己并没有爱上他……虽然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伽罗有一次告诉我一个故事。两个牧师,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士。小溪的水很深,女士无法渡过,于是年长的牧师抱着那名女士,过了河。
“晚上,两个牧师来到了教堂,年轻的牧师突然责怪同伴,说他不应该抱那名美丽的女士。年长的牧师回答:”你呀,我已经把她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呢?“”
莉莉娅靠近了蕾米娜,轻轻的说道:“伽罗是一个好人,妳应该好好把握,不然……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怎么办?”
“让她们去抢好了!”
蕾米娜的怒气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现在最恨别人说这种话。
她可不是什么小女人,更不会哭哭啼啼的去求别人的怜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蕾米娜很坚决:“我爱他,但是不想和别人分享他,这就是我的底线……现在那混蛋却摆明了还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好,我当然不能答应!”
听着蕾米娜的话,莉莉娅突然也觉得伽罗是个王八蛋加混蛋。
虽然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又有谁像他那样,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的对蕾米娜说,要她和别的女人一起伺候他?
而且,他不怕有一天暴露自己三王子的身分吗?
这个人,真的是太嚣张了。
不过,虽然莉莉娅不清楚伽罗为什么能够骗倒蕾米娜,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伽罗并不是一个坏人。
也许是这两个人的缘分吧?
蕾米娜是一个死心眼的女孩子,假如伽罗不理她,她一定会跑去当修女,或者以圣职者的身分,孤独终身。
莉莉娅绝对不会容忍蕾米娜变成这个模样。
也许,两个人之间的路很长,甚至永远也到不了幸福的终点。
但,总比让蕾米娜一个人孤老终身好吧?
就好像自己当初寻死觅活,现在却已经没有那样的坚决了。
有一个人,从五百公尺的高空跌落。
每掉下一公尺,他都对自己说,没有事情,没有事情,现在很好,不是吗?
于是他加速的向下跌落,而他已经相信了平安的谎言。
蕾米娜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她宁可孤独,也不愿意妥协。
“求求妳,去和伽罗好好谈一下,好不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妳一个机会……”
布封大主教已经决定拼死一战。
他不像皮亚罗总督那样等着命运安排,这些年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放弃凶狠的本性。
而且,伽罗给了他机会。
他一个人待在小茶店中,虽然布封大主教知道这只是一个诱饵,但是他还是必须尽快解决目前的问题。
蕾米娜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卡巴侯爵也在别处。
只要抓住伽罗,那么他还有翻本的机会。
他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一个是比利沙王国的王女,如果能够控制住伽罗……
布封大主教有许许多多方法让一个人屈服,而且这是他唯一转败为胜的机会。
动用了最后残余的关系,布封大主教把所有隐蔽的力量都拿了出来─三百多名精锐武士,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精锐,其中不乏高级剑士;十一名光明法师,就算是一个军团也不一定能凑足这个数目。
身边的朋友用黑纱遮住了脸,他是布封大主教的最后武器。
没有失败的可能─就算是蕾米娜和卡巴侯爵都在里面,布封大主教也有胜算。
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房间没有打扫,地上蒙蒙的一层灰。
墙壁甚至有了裂痕,屋子破旧的厉害。
一次次用神念扫过周围,加上探子回报的内容,布封大主教可以确定,没有人在这里。
那么,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整条街都被战士控制住,一旦城卫军出动,就会有警报传来。
伽罗还能够在里面布置什么样的陷阱?
布封大主教向着里面走去。
当他看到伽罗的时候,这个人的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枚灰色的宝石。
灰色……
布封大主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原因。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院子,所有花木全都凋零,地下和房间中没有蚂蚁、飞蚊,就连墙壁、地板上面也破损不堪,似乎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伽罗说话了。
“瘟疫令牌上面的宝石,可以制造一个方圆百米的死亡地狱。进来的人,会受到类似暗黑六芒星的攻击,侵蚀、毒害、腐烂……布封大主教,欢迎来参加这个死亡舞会。”
灰色的宝石如同玻璃一样在伽罗的手中破碎、消失,随之而来的灰色烟雾瞬间遍布了整个房间。
“这是真正的瘟疫死尘,就算暂时停止呼吸,也没有用。”
灰色的烟雾开始急速的旋转,如同飓风一样的吹过。
布封大主教身边的战士,纷纷倒地,然后他们的躯体腐烂、风化,变成尘埃。
仅仅几秒钟之后,局面逆转,除了几个还勉力支撑的光明法师以外,只有布封大主教和他身边的那个黑衣人还站在那里。
捏碎了瘟疫宝石,伽罗并不后悔。
这颗魔法晶石,如果流传到一些有心人的手中,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控制瘟疫的传播,一旦产生变异,那么就是灾难。
并不像皮亚罗总督那样,布封大主教是街头小混混出身,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完全以自己为主的人。
一旦和这种人结仇,就必须完全打倒他,不然后患无穷。
而且,有人要布封大主教的命。
于是在布封大主教来之前,伽罗让六名暗黑法师在小屋里布置了一座魔法阵。
他抽干了六名魔法师的魔力,然后以瘟疫宝石作为启动的力量。
当布封大主教和他的手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死局。
火焰在伽罗的面前燃起,然后以一种焚烧一切的威势席卷着周围,灰色的烟雾在这种炽热前烟消云散。
布封大主教身边的黑衣人取下了面纱,他是伽罗的熟人,天蓝魔导师。
“阿廷森公爵,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有这种手段。”
天蓝魔导师低声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布封大主教。
布封大主教是天蓝魔导师的好朋友,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他的命。
布封的脸上遍布着灰色的气息,他的修为,并不足以抵挡瘟疫的威力。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天蓝魔导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阿廷森公爵,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
伽罗微微的笑着,眉宇间充满自信。
“我有一个最强的帮手,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
白色的光从窗外透进来,灰色的雾如同积雪一样的消融。
一位白袍老人走进房间,星星光点,围绕在他身边,那是无穷无尽,生生不息的光明力量。
如同银河般璀璨的光芒,在老人的头上形成了一道银色漩涡。
点点白光从他的手中发出,然后没入那些正在挣扎的光明法师体内,他们身体的颤抖随之停止,脸色开始恢复红润。
布封的身体一阵颤抖,紧紧握住了拳头。
教皇皮士安可,站在伽罗身边,这是伽罗为什么敢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的原因。
昨天,光明教会的最高领袖,教皇皮士安可,秘密来到东都。
在和卡巴侯爵进行了一系列谈判以后,教皇答应出手处理光明教会的问题。
有了教皇撑腰,伽罗还担心什么?
布封的力量在教皇和卡巴侯爵的连手下,会迅速土崩瓦解。
“天蓝魔导师,请离开这里,阿廷森公爵是教会尊贵的客人,我不希望你伤害他。”
“哈哈哈……”天蓝魔导师大笑着,彷佛听到什么笑话:“三十年前,布封大主教对我有救命之恩,今天,就让我来偿还吧。”
他向着布封挥了挥手,然后看着他的朋友,布封,逃离了这里。
伽罗和教皇并没有追赶,两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天蓝魔导师的身上。
天蓝魔导师开始念动咒语,同时,十二道火焰开始在他的身侧燃烧,如同孔雀的翎毛,璀璨的开放着,火焰的颜色从深到浅,正是伽罗熟悉的火焰之枪。
“阿廷森公爵,这一战是我与教皇的决战,请你让开。”
红色的火焰从天蓝的指尖飞出,天地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红色的火网将他笼罩,那些跳跃的火系魔法力量,凝成线,织成网,汇聚成奔流,扑向教皇。
教皇的双手一合,白色的光挡在了他的面前。
奔涌的火焰瞬间失去了颜色,整个空气里面只剩下“劈劈啪啪”的声音。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火焰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白色。
这种情况只有在火焰的温度达到了极点,才有的情形。
世界,只剩下了火!
焚天毁地的火,横扫一切的火。
层层火焰,如同旋风一样,将教皇死死包围。
“七重烈焰地狱迭加!”
这与道尔魔导师的水系魔法─千里冰封叹息之墙,竟然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它的威力,已经达到了九级魔法的等级。
教皇脚下的石板变成了黏稠的液体,然后开始气化。
“光!”
白衣教皇轻轻伸出了手指,点在身边的火焰旋风上。
空气在瞬间扭曲,白色的光沿着火焰蔓延。
风定,火熄。
教皇的一只手,冒出了缕缕青烟,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发出,被烧焦的手慢慢的恢复了原状。
“最讨厌和教会的人打架了……恢复力比蟑螂还要强……”
天蓝魔导师嘟囔着,猛的扑了上来。
十二道如同狂龙般的火焰,直扑教皇!
同时,一圈圆润的光柱自教皇所立之处,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开来。
十二道火焰围绕着光柱咆哮着,却被一步步逼退。
“天蓝魔导师,我们不必分出生死。”
教皇语气平淡,但是天蓝大法师拒绝了。
“不必,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生死,让我们各安天命吧!”
天蓝大法师的身体开始燃烧,整个人变成了火焰流星。
古老的咒语激发了他全身的每一分力量,这是他的最强一击。
烈焰焚城,火系魔法中的最高成就,能够焚烧一切的烈焰。
与伽罗的那战相比,火焰长枪只是小儿科而已。
所有的火焰集中到了一点,划破了空间,直接作用于教皇的胸前。
无法躲避的一击,想要破解,就只能硬碰。
教皇猛的抬起了头,瞳孔映出银色的金属光芒。
“光!”
天地间突然一黑。
教皇的身前,没有了任何的光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似乎向着教皇处崩溃。
然后,教皇缓缓抬起了手,淡淡的光芒在他的指尖形成。
温润如玉、生机盎然的光,划破了无边的黑暗,将天蓝魔导师与教皇连接在一起。
许久许久,火焰与光芒慢慢黯淡下来,场中的战局已经有了结果。
教皇轻咳了一声,整个人彷佛老了十岁,身上到处是烧焦的痕迹,嘴角一点鲜红。
不过,他胜了。
天蓝魔导师的胸口,有一处针尖大的小洞──教皇的那一击,击穿了他的胸口,破坏了他全身的机能。
远处,得手的信号已经传来。
布封怎么可能逃的掉?
教皇出现的时候,布封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
这也是天蓝大法师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他的朋友不能活着离开,自己又有什么脸走?
所以激烈如火的天蓝魔导师,选择了战斗。
“天蓝,永别了。”
教皇向着伽罗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天蓝魔导师的身体在地上微微抽搐着,喘息着,拉着伽罗的手。
“阿廷森公爵,我有话要对你说……其实我不应该说的,可是,我不希望看到那幅悲惨的情景……”
天蓝魔导师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悄然无声。
第八章小侍女
美味的佳肴摆满了整张桌子,来自西亚诺山的葡萄酒是伽罗的最爱。
还是小侍女懂得自己的喜好……
这几天,伽罗抽出时间陪伴三个小侍女──反正他正和蕾米娜打冷战,闲的很,再说,卡巴侯爵会想办法帮他遮掩的。
轻轻拍了拍肚子,伽罗发出了满意的饱嗝。
三个小侍女,恭恭敬敬的坐在伽罗身边。
多么幸福的日子呀,在蕾米娜那里受到的心理创伤,在这里已经恢复。
“主人,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些日子的冒险经历?”
“是呀,主人,你怎么把自己的脸搞成这个样子?虽然说漂亮了不少。”
“还有,主人,你怎么那么有钱?拿来我帮你做生意,好不好?”
六只亮晶晶的眼睛,焦点都在伽罗身上,小侍女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厚。
“妳们真的想知道,我在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
三张俏丽的小脸同时点了点,然后搬着板凳,坐到了伽罗的面前。
这几天,她们被伽罗严令不准出门,自然不清楚伽罗到底干了什么。
“可是,我不想告诉妳们……”
“主人,告诉我们嘛─那些日子里面,你做了一些什么坏事……”
小侍女们围着伽罗,伽罗就是不松口。
看着三个忠心耿耿的小家伙,伽罗微微的笑了。
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让伽罗排出十个他信任的人,三个小侍女绝对在其中。
这几个被他从困苦中解救出来的小女孩,心思完全放在伽罗的身上──这是等价的交换,伽罗给予她们一切,要求的,就是她们对自己忠心。
就如同自己的三个小女儿一样,虽然调皮、贪玩、不懂事,却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
“那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故事……就像是童话中描写的,我认识了一个圣骑士,遇到了一名公主,拯救了一个国家,还杀了一条龙……”
伽罗的声音非常低沉,说起了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不可能吧……”
小侍女们齐声吸着冷气。
“太荒诞了……”
小侍女们一起揪紧了拳头。
“太惊险了……”
伽罗的故事让小侍女们目瞪口呆,可是,慢慢的,她们发觉不对劲了。
“主人……”莲柔轻轻拉着伽罗的衣袖:“你说的这个故事,似乎是比利沙王国阿廷森公爵的故事,主人……”
莲柔并没有看到伽罗脸红,他只是高昂起了头。
“忘了告诉妳们……”伽罗用一种得意洋洋的口气,大声宣布:“妳们的主人,伽罗,就是故事的主角,一个被蕾米娜、真兰等众多美女疯狂爱慕的男人。”
整个房间突然静了下来,小家伙们全部呆了。
“主人,你一定是在骗人,阿廷森公爵已经死了,我们都知道……”
三记暴栗敲在了莲柔、海茹以及萝月的头上,小侍女们痛的大声抗议。
“主人,你耍赖!我们要证据!”
伽罗微笑着,看着小侍女们的不依不饶。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三个小侍女如同泉水般清澈,她们的心事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东都城发生的一切,小侍女们绝对很清楚,又怎么会不知道伽罗的身分?
说故事的时候,好的听众也很重要。
有些故事,伽罗已经对多拉讲过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小精灵都显示出津津有味的样子。
要证据?很简单。
抓住了三个小家伙,每个人的屁股狠狠打一下,看她们是不是还要证据。
很快的,三个小家伙完全认同了伽罗的身分,于是,她们开始考虑伽罗以后幸福的生活。
“这个,主人,你的后半生看来黯淡无光,能够完整的活下去,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在计算过真兰、蕾米娜的战斗力以后,小侍女们用一种悲伤和同情的目光,相互对望。
“我们以后要怎么活呀……”
小侍女们想象着蕾米娜和真兰之间的战火,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
莲柔可怜兮兮的拉着伽罗的手:“主人,别像鹰毛事件那次一样,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莲柔真的很可怜……”
海茹低着头,牵着伽罗的衣襟,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不干了……”萝月装模作样的收拾她的小包裹,还劝说着海茹:“妳如果不怕被蕾米娜小姐和真兰公主的战火波及到,就留在这里吧。”
“妳们三个小淘气。”
伽罗一把将三个小家伙抓进怀中,然后用力揉捏着她们的小脸蛋。
“放心吧,我教妳们一个办法,认我做干爸爸,叫蕾米娜和真兰”大妈“和”二妈“……这样,妳们就不用担心了。”
如果把前世的年龄加上去,伽罗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怪叔叔了……
因此,成熟的女性与未成年的小萝莉,才是他这种怪叔叔的最爱。
天鹅绒做的枕套,软绵绵的大床,淡淡的扑鼻幽香。
平常这个时候,莲柔早就抱着枕头进入了梦乡,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小侍女却无法入睡。
枕头被她翻来覆去的蹂躏着,小侍女的心思如同沸腾的岩浆。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笨笨的女孩,一天到晚迷迷糊糊。
她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才是她的最爱。
她也有自己的小秘密,最喜欢像猫一样在伽罗的怀中磨蹭,感受着伽罗那宽阔温暖的胸膛,顶着他那硬硬的下巴,那是莲柔感觉最舒服的时刻。
那个时候,她会忘了一切,嗅着伽罗身上那淡淡的味道,抱紧他,虽然脸总是非常的烫,但是,莲柔是那么喜欢在伽罗的怀中──虽然伽罗说,这种现象是因为伽罗在莲柔最危急的时刻,救了小侍女的命。
但,喜欢就是喜欢,有错吗?
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几天,莲柔她们能够察觉到和伽罗之间的一些变化。
伽罗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任由莲柔她们依偎在身边。
伽罗也不像往日那样亲昵,虽然更加彬彬有礼,却少了往日的融洽。
这,难道是成长的烦恼?
很久以前,自己想哭就哭,哭完了就跑去睡,现在呢?每天脸上摆着虚假的笑容,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
本来以为主人这一次回来以后,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转,但是现在看起来,主人似乎想要离开。
可是,半夜跑到主人的房里,万一被萝月她们看到,怎么办?
嗯,我只是想找主人聊一下天而已……
抱着被子,莲柔悄悄向着搂上蹭去。
房间中,伽罗拿着一本书,正在细细的阅读。
虽然多拉不在他的身边,但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看起来还是那么有意思。
那个小家伙,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像猫一样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声音很轻,但是没有瞒过伽罗的耳朵。
莲柔先从一楼走上了二楼,然后在楼梯口徘徊了半天,等到她蹑手蹑脚蹭到伽罗房门口,伽罗已经看完了三本书。
房门关得很紧,伽罗可以想象莲柔在外面想要找到一个缝隙的急切。
嗯,她的手中,一定拿着一床被子,说是害怕天冷,来给主人添加一床新被子。
可怜而又可爱的小东西,她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够瞒得过伽罗呢?
送出一股斗气到门把,然后用力一拉,莲柔整个人跌进了房中。
“莲柔,妳这是什么意思?”
伽罗用一种受惊的语气大叫着,他用被子死死把身体包住。
“我正在换衣服,妳怎么跑进来了?”
他以面红耳赤的神态看着莲柔,然后大声说道:“快出去,快出去!”
昏头转向的莲柔迷迷糊糊的想要掉头,却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整个人跌向伽罗。
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了莲柔。
男人身上那股热烘烘的味道让莲柔全身发烫,红色迅速蔓延到了她的脖子上。
可是,为什么摸到了衣服……
眨了一下眼睛,莲柔愣了。
伽罗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在换衣服。
主人这个坏东西!
脸红的像苹果,莲柔害羞的不敢抬头,不过她的脚用力的在伽罗的脚尖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主人,你准备怎么应付蕾米娜小姐,还有真兰小姐?”
小侍女觉得自己的肩膀沉沉的,万一伽罗的秘密从她们这里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主人,要不然我们学你,一起去改变面容如何?这样,就不会有人找得到我们了。”
“不要闹了。”
伽罗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莲柔的翘臀上。
怀中的莲柔如同触电般的跳了起来,而伽罗也感觉到了涨鼓鼓的异样。
小家伙已经长大成*人了,手感比以前好多了。
两个人一瞬间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场面,伽罗的心跳有些加速。
趴在了伽罗的怀中,莲柔如同猫儿一样,低声哼哼着。
“可爱的小侍女呀……”
伽罗的手,掠过了莲柔的头发。
当初挑选小侍女的时候,伽罗本来就没有抱着什么好念头。
来到了日曜大陆的伽罗,也有着建设庞大后宫的梦想,男人嘛,来到一个没有约束的地方,想法都是一样的。
他本来准备等莲柔她们成年的时候,再吃掉她们,这一点,莲柔她们也知道,所以,她们对伽罗非常的亲昵。
轻轻的捧起了莲柔的小脑袋,伽罗看着小侍女。
莲柔的脸,红的发烫。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
莲柔如同生了病的猫儿一样,在伽罗的怀中不停的扭动着。
伽罗能够感受到怀中小侍女身体的柔滑,她的身体非常烫。
在和莉莉娅发生了关系以后,伽罗再也不是以往的那个伽罗了。
他知道小侍女能够带给自己什么样的乐趣,也知道,这是一个充满了甘甜汁液的果实。
“主人……”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笼罩了莲柔,她双眼迷茫的看着伽罗,热流顺着心脏流遍了全身,但又腿软的要命。
“小调皮,答应我,以后不要偷偷跑到主人的房间里,不然我一口吞了妳……”
“主人,我只是想问,你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离开我们……”
“当然不会了……”
伽罗说着,然后猛地将莲柔抱了起来。
心头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莲柔只把脸往伽罗的胸口钻。
难道主人现在要……
莲柔的脸越来越红,小手紧紧拉住了伽罗的衣襟不放。
“莲柔,妳听过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吗?”
伽罗的手,捏了捏莲柔清丽的小脸蛋,非常遗憾。
“这些小笨蛋呀……”
莲柔疑惑的看着伽罗。
“是这样的,莲柔妳,来晚了……”
抱着莲柔,伽罗来到了衣柜前面,打开了门,里面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正以一种尴尬、害羞、生气以及同情的目光看着莲柔。
萝月,伽罗的小会计,三个小侍女中,性格最直爽的一个。
她比莲柔早上来了半个钟头,刚才发生在莲柔身上的事情,在她的身上也同样发生过。
把全身害羞到发红的莲柔放进了衣柜中,伽罗轻轻关上了门。
“不要出声,海茹上来了,她最害羞,妳们不想吓跑她吧?”
轻柔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在门外徘徊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三个小侍女里面,就数这个小家伙最腼腆……
海茹柔柔的、害羞的声音传来。
“主人,天气冷,你需要添被子吗?”
把三个尴尬的小家伙一一送上了床,伽罗蹑手蹑脚走出了房子。
以后会有一段时间,他见不到这三个可人的小家伙了。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他不应该来看莲柔她们,一旦风声泄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也能说明,他是真的喜欢莲柔她们,不是吗?
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他被送到了别的国家作为人质。
在那里,王子爱上了一名女子,他疯狂的为那名女子付出能做到的一切,他的痴情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大家都说,只要看住那名女子,那么就不用担心王子逃跑。
女子对王子为自己受的委屈深深自责,但是王子告诉她,女孩是他生命的全部。
于是,敌国死死的看住了那名女子,因为他们相信,王子不会舍弃那名女子。
有一天,王子逃出了那个国家,因为监视他的人始终认为,王子就算逃跑,也不会忘记那名他最深爱的女子。
王子最后过着幸福的生活,至于那名女子的结局,则没有任何的记载。
很久以前,当伽罗离开王府的时候,伦巴问过莲柔她们以后的事情。
“伦巴,也许有一天,我会暂时抛开三王子的身分,但追踪我的人,一定会非常的多,既然是那样,那不如留给他们一个明显的线索。当他们以为控制住我的时候,就是我的脱身之时。
“喜欢的东西并非不能抛弃,他们以为控制住我的弱点,却不知道,那是我故意送到他们面前的。”
卡巴侯爵根据莲柔她们而找到了自己,那么,就让他继续守在莲柔她们身边吧。
喜欢她们,不一定要永远陪伴在她们身边。
小鹰想要在蓝天飞翔,老鹰必须狠下心,将牠们推下悬崖。
第九章伤情
自己不该来的。
越是情深,越是情伤。
可是莉莉娅的话,却在蕾米娜的心中不停回荡。
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病房中,伽罗正躺在那里捣弄着什么东西,看到了蕾米娜,他的脸上露出了欢快的表情。
“你〈妳〉还好吗?”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说出了同样的话。
没有抱怨,也没有指责,蕾米娜坐到了伽罗身边,细心的将被子盖在伽罗的身上,然后看着这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男子。
手掌贴在伽罗的胸口,蕾米娜探查着伽罗的身体。
然后,她猛的抬起了头,看着伽罗。
和真兰说的一样,伽罗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
“真兰说的是真的,伽罗,你的身体……”
“不要紧,现在有永恒之杯的支持,我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装死是多么好的事情呀,如果不是只有一条命,伽罗恨不得多装上几次。
“娜娜,留下来陪我吧,我知道我错了,莉莉娅的事情,是我昏了头……”
轻轻摇着蕾米娜的手,伽罗彷佛受伤的孩子。
可是,蕾米娜的眼睛中充满了冰霜。
“伽罗,有些事情,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蕾米娜没有理会伽罗的示好,淡淡说:“你既然和我的好朋友上床,那么我们从此以后,就是路人。”
语气很轻,但是非常坚决。
“伽罗,这一次我来见你,只是想知道你的病情如何。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真的很失望。虽然皮亚罗总督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不该用一个城市的生命来开玩笑。
“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小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既然你不能完全掌控,又为什么要和卡巴侯爵在一起?”
蕾米娜的手挣脱了伽罗的掌握,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假如我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然后再来找你,你的感觉怎样?伽罗,再见了。”
然后,蕾米娜扬着高昂的头,向外走去。
身体如同被冰冻在那里一样,伽罗愣了三秒钟以后,猛的跳下了床,他一把抓住蕾米娜,然后大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退出。”
蕾米娜的声音很冷,但是伽罗却死死的把她拉住。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知道吗?”
他从怀中掏出两只小猪,上面刻有蕾米娜和他的名字。
“这一只是妳,那一只是我……不管什么原因,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伽罗拿起了两只小泥猪,递到了蕾米娜的手中。
“妳看,这是我,这是妳,它们多么幸福,妳怎么忍心拆开它们?”
伽罗把蕾米娜的手合拢在一起,然后低声的说道。
“它们两个在捏的过程中,失败了几次,现在已经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两个泥娃娃,打破了妳,打破了我,混在一起再变成两个,妳中有我,我中有妳……”
伽罗轻轻唱着,就如同在异界的时候,蕾米娜在他的身边轻轻唱着一样。
然后,蕾米娜松开了手,两个小泥猪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再也分不出谁和谁。
“不要再用这种东西来骗我,伽罗,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谎言。”
“姐姐,为什么妳要这样做?”
当蕾米娜挺直的身形走进了小巷以后,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
薇安儿一把拉住了蕾米娜,低声问道。
“妳不要管,听到了没有!”
蕾米娜厉声向薇安儿说道。
有的事情,不需要解释。
她已经接受了王室的委托,成为东方要塞的主将,种种情报显示,东方要塞能够守住的机率,不超过三成。
伽罗这个家伙,虽然说厚脸皮、心肠黑,但发生大事,他一定会挺身而出。
如果让伽罗知道自己原谅了他,他会帮自己到东方要塞守城,或者留在东方八省处理后勤。
可是,自己怎么能忍心?
她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女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爱人或者家人作无谓的牺牲。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和爱人都不顾,又怎么能爱这个国家呢?
爱,是一种需要,一种信仰。
明天,马车就会将莉莉娅和薇安儿送回帝都,卡巴侯爵也承诺,将伽罗塞上另外一辆马车。
伽罗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蕾米娜从来没有真正责怪过。
假如不尽快将东方总督赶下台,那么守住东方要塞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不管两方再怎么合作,绝对没有一个整体来的好。
那些贵族是什么嘴脸,蕾米娜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日曜大陆即将毁灭,他们也不愿意让人征用他们的物资。
世界上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计策,这一次伽罗帮助卡巴侯爵夺权,蕾米娜其实非常的欣赏──当然,卡巴侯爵不会将其中的肮脏事推到伽罗身上,但蕾米娜了解伽罗的无奈。
伽罗,对不起。
这一次东方要塞的战争生死未卜,我不想让你牵扯在其中。
卡巴侯爵已经答应我,尽快将你送出东都。
当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之后,才真正发现其中的诱人。
我想原谅你,却已经没有时间。
如果还有明天,让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坐倒在地上,伽罗的身形静静的在那里。
隐蔽在黑暗中的薇安儿,看着伽罗颓废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痛。
那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小姑娘很喜欢伽罗。
“姐姐,我的姐夫,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薇安儿不止一次向着蕾米娜询问过,也曾在心中勾画过某个人的形象。
但她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阴差阳错的事情。
蕾米娜缓缓从薇安儿的身边走过,脚步似乎挂有千斤的重物。
“姐姐,这样做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要走,好不好?”
薇安儿用力拉住蕾米娜的手,却被蕾米娜一寸寸的挣脱。
“妹妹,不要拦我,好不好?”
蕾米娜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心里阵阵发酸,薇安儿真的不知所措。
她知道姐姐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错了,也要错到底。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已经失去了姐姐,你知道吗?”
薇安儿走到了伽罗的身边。
“我从来没有看到姐姐这么伤心……伽罗,你应该追上去,想办法挽回她的心,告诉她,你只爱她一个……”
“不必了。”伽罗摇了摇头:“追上去,并没有什么意义。”
眼睛望向远处,然后,他惨然一笑。
“娜娜的性格,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现在离去,只是不想拖累我而已──东方八省即将迎来巨变,她希望我离开这个危险的漩涡。”
薇安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伽罗的脑子没有问题,就算是薇安儿,刚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是,薇安儿,我对不起妳的姐姐,和莉莉娅在一起对她的伤害,我无法用别的东西来补偿。”
薇安儿迷迷糊糊的听着,却不知道伽罗在说什么。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她不会原谅我的。”
伽罗的笑容中充满了自责。
“我曾经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我只是命运手中的棋子。其实妳的姐姐,她一直没有原谅我,就如同我不能忍受她有外遇一样。
“薇安儿,妳没有爱过,不知道这种伤害有多深……现在,希望妳代我告诉妳的姐姐,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我的爱。”
薇安儿伸出了手想要挽住伽罗,伸到了途中,却放下了。
这两个傻瓜,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
伽罗的身形慢慢的向前走去,看起来那样的孤单。
“你这个笨蛋,一切都可以挽回的,知道吗?”
薇安儿大声的说着,却没有得到伽罗的响应。
他慢慢向前走去,街头的转角处,一名身着白衣的老人出现在薇安儿的视野中。
教皇一步步走到了伽罗的身边,然后伸手。
看着两个人携手离去,薇安儿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伽罗,你要干什么?”
第十章红衣主教
“姐姐,姐姐!”
薇安儿还没进到房子,声音却已经响彻了蕾米娜的耳朵。
“姐姐,姐姐,快去找伽罗,大事不好了……”
“不要说他,我不想见到他。”
“不,姐姐,妳必须现在去见他!”
薇安儿用一种坚定无比的语气,对着蕾米娜一字一句说道:“伽罗疯了,他跑到教堂去当教士了……”
蕾米娜用一种不敢想象的目光望向了薇安儿。
“这是怎么回事?”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妹妹,着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伽罗他受了什么刺激,因此,他决定抛开人世间的一切……”
薇安儿显然也被伽罗跑去当教士的消息吓呆了,她的思维也开始混乱。
“对了,姐姐,教皇亲自帮他洗礼,据说他即将成为红衣主教……”
一个人下去了,必然有一个人上去。
布封大主教之死让很多人的野心蠢蠢欲动,但教皇一直没有做任何表态。
然后,情势急转直下。
大陆历七二四年九月一日,阿廷森。伽罗在教皇的引领下,加入了光明教会。
次日,教皇宣布,由伽罗暂代布封大主教的职务──教皇拥有一项特权,那就是可以在一生中,提拔一名教士成为红衣主教。
当然,其中牵扯到许许多多复杂的问题,但是教皇这一项任命,得到了东方八省教会高层人士的支持。
谁会反驳教皇的提议?
伽罗的声望如日中天,只要想一想他身后的势力,就连傻瓜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这个人真的会安安心心的成为教士吗?
毕竟前几天伽罗才向蕾米娜小姐求婚。
难道是因为被拒绝,所以有了这种念头?
圣殿骑士团团长和红衣大主教……多么禁忌和刺激的话题啊。
“教皇,告诉我,伽罗他为什么会当教士?”
蕾米娜毕恭毕敬的半跪在教皇面前。
叹息了一声,教皇将手放到了蕾米娜的肩头。
“那个人,他想要帮妳。”
教皇用一种悲怜的口气说道。
“那一天,他非常的悲伤,也非常的沮丧。他说,妳既然不愿意看到他,那么他就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妳。
“亚述帝国让真兰暂代东方总督,借助她铁与血的手段,挖掘出东方八省的所有战争潜力。伽罗说,这个世界上,他是和真兰配合的最好的人。
“但是他在亚述帝国没有任何官职,加上不想再被真兰纠缠,于是,他情愿加入教会,用自己积累的一点点威望来帮助妳。”
“可是,为什么会授予他红衣大主教的称号呢?”
“蕾米娜,妳不觉得他当了红衣大主教,对妳是最好的帮助吗?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持,极高的民众威望,这些东西,都是妳守卫东方要塞所必须的……”
教皇后面的话,蕾米娜没有听进去,她的目光看着高处光明神的雕像。
“伟大的光明神,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光明教会的力量遍布了整个大陆,除了圣山以外,还有十六个大的教区,每个教区最高级别的教士,就是红衣主教。
教会的权力结构,和一个国家没有什么区别。
教皇拥有着最大的权力,但是外面的十六个红衣主教,拥有着如同诸侯一样的地位,教皇并不能随意罢免红衣主教,而且,每一个教区的所在国家都希望控制住本国的教会,因此,两者之间往往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十六个教区,教会能够真正控制的只有九个。
教会对于不听话的红衣主教,往往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像国王无法控制一些大贵族一样,任何大的组织,都无法真正如臂使指的调动下面的资源。
天已经晚了,教皇还没有入睡。
“教皇,我不认为,授予伽罗红衣主教的身分,是一个好主意。”
红衣主教博克图坐在教皇的面前,沉吟了一下,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博克图今年五十岁,他总理圣山的一切,是教皇的心腹。
他有些奇怪,教皇为什么会这样的看重伽罗?
虽然这个人的魔法知识非常的高明,但是也不用将红衣主教的位子授予他。
虽然这个红衣主教的位置,只是个没有权利的空壳,东方八省一旦沦陷,伽罗甚至有生命危险。
教会的情报系统并不比亚述帝国差多少,尤其是东方八省的局势。
这一次兽人对东方要塞的进攻,教会的高层也牵扯在其中。
一旦兽人攻破了东方八省,那么教会囤积在这里的无数财富将化为乌有。
教皇这一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办法转移那些财产。
“博克图,你还记得当年的王权战争吗?”
从大陆历元年开始,日曜的历史,就是光明教会与各大王权之间的较量。
十余次的宗教战争,光明教会的圣山被摧毁了三次,双方伤亡无数。
最危险的一次,是大陆上十六位国王达成了协议,决定彻底的毁灭光明教会。
幸好那是十六位国王,而不是一位。
国王的数量多,才给了光明教会分化、拉拢、击破的机会。
没有国王会容忍自己头上有一个比手画脚的人,更何况教会往往和那些大贵族联合起来对抗王权。
“睿智的教皇,当你接掌教会的时候,光明教会处在最危急的时刻──教会的力量来自于普通民众的信任,而那时候的教会已经腐朽不堪,你挽救了教会,我信赖你。”
红衣主教用一种恭敬的语气对着教皇说道,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东方八省,不正是当年教会的缩影吗?
教皇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长叹了一声。
“博克图,你还记得,三百年前月牙儿公主和那名法师的故事吗?现在的情况,和当年非常的类似。”
教皇的声音非常沙哑。
“亚述帝国已经开始统一整个大陆的脚步,而这一点,是我们不能容忍的─我们会竭尽全力阻止,但是这些行动,不能公开进行。”
长吸了一口气,红衣主教领悟了教皇的话。
“教皇,你是说,准备让阿廷森公爵,成为我们的代言人?”
教皇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我的一个设想,一旦亚述帝国击败了哥特王国,整个大陆能够阻挡他们的,只有比利沙王国。
“虽然黑川八世是比利沙王国的统治者,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只有真兰才能让这个国家发挥出所有的实力。
“我们可以安排真兰公主逃离亚述帝国,但是比利沙王国拥有比亚述帝国更高的效率。这时候,如果伽罗能够在真兰公主身边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我选择了伽罗,成为教会的代言人,红衣主教,就是我给他的诱饵,希望他能够品尝到权力的甘甜。”
小说与戏剧中,经常出现这样的场面。
一个天资聪慧、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少年,得到了上位者的信任,很快被委以治理一个国家的重任。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才的成长,天生才能与后天培养,一样都不能少。
一个人再聪明,天资再好,如果没有后天的培养和熏陶,那么发展也有限。
他的眼光和修养决定了他走得远不远。
蕾米娜之所以能够成为黄金蔷薇,与她的家族密不可分。
点点滴滴的教导、各式各样的熏陶……所有的一切,造就了蕾米娜以后的成就。
真兰能够统治一个国家,是她的父亲把她带在身边,磨练了很长时间的缘故──就算是那样,她也犯过错误,代价就是无数人的生命。
没有反复的锻打,无法铸造出寒光闪闪的武器;人必须经过无数次的磨砺,才能够独当一面。
教皇手下人才济济,但是真正能够统领一切的人,却寥寥可数。
经验、气度、天资、运气以及军事才能,想要成为一个合适的代言人,任何一项都不能少。
阿廷森。伽罗,正是最好的人选,种种经历,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
南方公国大战中的军事能力,作为真兰秘书的内政能力,翡翠岭崛起的建设能力,对于魔法研究的思考能力,以及一次次死里逃生的运气,这一切,让教皇为之心动。
这个人,是以南方公国战争为火,比利沙王国为炉,百万人生命为锤,锻打出来的人才。
王国的力量在哪里?
教会的力量在哪里?
任何一个政权、集体、组织,都有两大核心一是硬件,包括经济、财富、武器、制度等等。
第二个,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组织、集体、政权之中,有多少人愿意为之牺牲。
不管这个组织,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人愿意为这个组织牺牲,表面上的力量再强,都没有用。
四十年前,教会面临最危险的时刻,上层的腐朽,让大部分民众失去了对教会的信心。
那时候,只要王权轻轻一推,整个光明教会就会轰然倒地。
教会的力量,来自下面那些愿意为光明神牺牲或者奉献的信徒和民众──这就像外敌入侵以后,每一个国家都有起来反抗的勇士一样,这样的人越多,这个国家就越稳固。
教皇显然也没有睡意,于是,他和博克图大主教干脆谈论起来。
“嗯,这一次,皮亚罗总督和布封大主教之所以被轻易推翻,就是因为他们彻底的失去了民众的信任,让王室有机可乘。”
“是的,历史上判断一个人价值的现实标准是:谁能使别人牺牲,谁就是成功者。其小成功者与大成功者的不同级别,就是能够使别人牺牲的程度。
“可以使一百人为自己死,就是小成功者,而能够使百万人,千万人为自己死,就是历史上的伟人。
“判断上位者的唯一标准,就是他掌握了多少牺牲别人的权力,以及为他牺牲了多少人。能让信徒们牺牲,才是教会延续至今的保证。暗黑神灵之所以无法赢过光明神,原因就是他们首先教导人们,要以自己为主。”
红衣主教点了点头,继续等候着教皇的话。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位好友法拉利,他是盘拉底国的王子,他父亲特拉维夫暴虐无度,凶横残忍,整个国家人心惶惶。法拉利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在父亲死后,他登上了皇位。
“”只要给我半年,我就可以让这个国家从头再来。“他是这样说的,可惜,法拉利没有这个机会。
“一名不堪忍受的贵族举起了叛旗──不到三十名骑士,加上两百多名步兵,但是,那名贵族竟然奇迹般的,一次次打败了王军。
“那时候,法拉利只要有三千的忠心军队,就能够力挽狂澜。但是,没有人愿意为那个腐朽的盘拉底王朝卖命……法拉利王子最终选择了与王室一起陪葬,在皇宫中举火自焚,然后,我离开了那个国家。”
教皇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上天不给法拉利一个机会?他的才干和智慧完全可以在三年内让国家平息下来,十年内使这个国家焕然一新。
“最后,我明白了。当他的父亲横征暴敛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机会,人们对盘拉底王朝彻底的失去了信心,他又拿什么来回天?这也是我后来,坚决要求改良教会的原因。
“强大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有无数人肯为之牺牲,那才是维持下去的根源。我看好伽罗,就是他能够让千千万万的人,为他而牺牲。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红衣主教为之默然。
伽罗的资料,他看过了无数遍。正如教皇所说,这个人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本领,许许多多的人,跟随在他的身后,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天快要亮了,教皇看着外面的高台。
“不要担心,只要你信任这个人,他会给你带来很多惊喜的。”
红色的地毯从高台上一直延伸到远处,无数的民众簇拥在这里,等着伽罗的到来作为新封的红衣大主教,伽罗将是东方八省的精神领袖。
伽罗谦卑的低着头,一步步向前走去,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他的身上,或崇拜、或欣赏、或嫉妒、或狂热。
或者,是期待。
一步步的走上了高台,伽罗终于抬起了头。
今天,他是主角,他讲的每一句话,会通过魔法晶石,传送到广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然后从这些人的口中,传到整个东方八省,乃至更远。
人们需要一个英雄,而伽罗,正是传说中的奇迹之子。
圣殿骑士团团长蕾米娜的恋人、比利沙王国声名显赫的阿廷森公爵、拯救了东都的神圣之子……
以前的一切,都成了今天的铺陈,伽罗的种种事迹,成为了他最好的垫脚石。
无数的人添油加醋的传颂着他的事迹,在民众的口中,伽罗是传奇中的传奇。
高贵的蕾米娜站在他的右边,美丽的圣骑士今天表情非常奇异,甚至带有一丝迷茫。
她心爱的人,竟然跑去当教士,成为光明神的信徒,这是何等的让人无法相信──蕾米娜已经辞去了教会圣女的称号,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和某人在一起,现在却……
回首轻轻的和蕾米娜说了几句话,伽罗举起了双手。
今天,他是主角!
第十一章演讲
哥斯拉被朋友拉来参加红衣主教的即位典礼。
相对于身边人的狂热,哥斯拉却始终抱着一种淡漠。
他已经五十岁了,早已看淡了一切。
再怎么盛大的庆典,还不如请吃一顿饭。
阿廷森。伽罗,是一个好人,不过,仅仅是一个好人而已。
哥斯拉担心的是,兽人攻击东方要塞的问题。
各种各样的传闻,已经流传开来。
虽然对人类来说,兽人的威胁似乎是天方夜谭,但是哥斯拉的记忆中,三次的兽人来袭,却给他带来了惨痛的回忆。
他的父亲死于东方要塞,哥斯拉原本幸福的童年,变成了凄惨的回忆。
当他二十岁的时候,被征召入东方要塞,在那里,他经历了一生中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疯狂的兽人一次次的攻击,整个东方要塞变成了绞肉机,死亡是那样的贴近,从那以后,不管什么人说“人类是最强大的种族”,都会被他嗤之以鼻。
他的小儿子去了东方要塞,他所在的巡逻队遇袭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不仅仅是这些,每次打仗,市面上都要萧条一阵子,然后钱就越来越难赚。
新的红衣主教,一定会号召大家,齐心协力,抵抗兽人的入侵,对了,传播黑死病的,一定是兽人。
当他从恍神中回到了现实,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身边的人群没有拍手、欢呼、议论,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红衣主教说话。
“情报显示,百万兽人联合了起来,将向人类发动最大规模的袭击。有人问我,怕不怕?我回答,我很怕!
“我怕身边的街坊邻居不来我的店里喝茶,我怕死在东方要塞的堡垒之下,我怕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家人,我更怕兽人攻破东方要塞─我们都是普通人,生命,只有一次。”
伽罗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下来,整个广场中一片寂静。
“当整个人类世界理所当然的认为,东方要塞能够抵御兽人入侵的时候,东方八省的人却深受其中的苦楚。
“我不希望战争,只有和平才能带来财富。为什么要和兽人打仗?仅仅是为了消灭他们吗?三百年的战争,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有谁敢站出来告诉我,人类可以在未来五十年内,彻底的消灭兽人,让这场战争不再延续?不,不行,战争会继续下去,血会继续的流。
“我在比利沙王国的时候,曾经立下了一座独眼石人雕像。那个人,为了不让邻居得到双倍的好处,宁可舍去一只眼睛!那么,为什么东都的人不能坐下来,与兽人和平相处?”
哥斯拉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字一句的咀嚼着伽罗的话。
这一刻,他突然想感谢上天,感谢他赐予东方八省这样一位红衣大主教。
演讲慢慢进入了尾声,但是伽罗的结尾却让哥斯拉的身体不由颤抖了起来。
“和平不能光靠等待。我会第一个前往兽人部落,与他们谈判。如果要牺牲,就从我做起!”
伽罗举起了手,向众人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我要到兽人的部落,寻找和平!”
蕾米娜静静站在高台上,伽罗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股热流传遍了蕾米娜的全身,整个人彷佛都被雷霆击中。
伽罗这一刻的英姿,打动了蕾米娜的心。
虽然蕾米娜之前就听过伽罗在比利沙王国的所作所为,但是骄傲的圣骑士往往只是哼个两声,表示轻蔑。
伽罗那家伙经常在她面前装死,又好像鼻涕虫一样的黏人,有时候,蕾米娜甚至怀疑,伽罗是不是得了什么“不能正经超过三分钟”的病。
但是,今天,蕾米娜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往日的伽罗。
他站在高台上,在万众瞩目之下,侃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娜娜,我会让妳重新认识我的,我会用我的所作所为,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这是伽罗的承诺,他打算用生命来证明这件事情。
“我不会让妳前往东方要塞,那里会变成绞肉机,妳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承担这样的重任,蕾米娜,一切有我!”
伽罗走上高台的时候,轻轻的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让男人操心吧……两个同样骄傲的人,都需要对方首先低头。蕾米娜,我是男人,我会用生命证明我的骄傲,用一切来维护妳!”
视线有些模糊,蕾米娜紧紧握住了拳头,高台上的那个人,骄傲的抬起了头。
伽罗的话,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人类和兽人的走私、交易频繁,但是几百年来,人类一直把兽人当成是一种肮脏、凶残以及野蛮的种族。
今天,伽罗站在台上,却要和他们和平相处!
没有人讥笑伽罗。
因为他做出了承诺,将第一个走入兽人的世界。
“我们不需要用刀枪击败兽人,金钱和商品将是最好的武器;我们不用再担心每十年一次的战争,整个东方,将永远生活在平静与安康中。
“亲爱的朋友,请抛弃原有的偏见,任何的豪言壮语也比不上自己的利益─与兽人战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税收会提高,生意受影响,亲人将会成为士兵,我们每天要提心吊胆的等着死亡通知书!”
伽罗的声音淡淡的,却充满了煽动性。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一直认为,战争并不能改变一切,只有和平的相处,才能让人们生活的更好。
“我们都是弱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破坏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是的,兽人愚蠢、肮脏、凶残,但是,这就是我们和他们战争的原因吗?
“我不能给大家什么承诺,不管是再好的口号,都不应该让别人无缘无故的牺牲。有人说过,不要问这个国家为你做过什么,先要看看你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
“今天,我,阿廷森。伽罗,向着你们承诺,我会先为大家做一件事情,缔造与兽人的和平!”
亚述帝国的皇宫中,老国王维拉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
岁月不饶人,当年的王子,现在一晚要上三次厕所。
当老国王得知黑川八世靠着永恒之杯延续了六年的生命,曾经问过身边的法师,答案却让老国王叹息。
永恒之杯只能有限度的延长一个人的生命,效果与宫廷中流传的那些秘术没什么差别。
老国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他能够感觉到,生命在缓缓的消失着。
也许他的生命,还没有黑川的长。
他现在最得意的,就是有三个出色的儿子。
那是他血脉的传承、也是继承他一切的人。
就算他死了,他的儿子、孙子,会继承这一切,然后亚述皇室的血脉,会一直流传下去。
所以,他必须要坚持住。
“这就是伽罗的计划吗?”
凝视着面前的书信,老国王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当初的震惊。
伽罗不接受他的安排。
他不愿意成为老皇帝手中的棋子,他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他明白,不管怎么发展自己的势力,夹在两位哥哥中间的他,只能玩一种危险的平衡游戏──一种要耗费一生精力,不能有任何松懈的游戏。
伽罗不干,他告诉老国王不要逼他,当初,他离开了亚述帝国的时候,已经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
伽罗在信中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有我的打算,没有人能够掌控我的未来,从今以后,我将会在光明教会中发展,我会用我的所作所为,让你满意。
亚述帝国最大的敌人是谁?
来自北方,凶恶的哥特王国?
东北方的比利沙王国?
拥有大量的财富,富饶的南方公国?
一直窥探着人类土地的兽人?
不,都不是,真正的敌人,来自于那个遍布整个大陆的组织,光明教会。
一直以来,光明教会和亚述帝国,默默的较量着,神权与王权之间的较量,比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还要残酷。
我可以帮帝国,结束这一切,希望父亲帮我进入教会,这是我现在能为国家所做的最好的事情。
我的才华和能力,无法和两位大哥相比,王位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如果我的身分暴露,两个哥哥必然对我有所提防,甚至会出现您不想看到的情景。既然这样,不如让我走出另外一条路。
利用东方八省这次的动荡,让我进入教会的高层,我还年轻,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成为教皇。
伽罗的信,到这里停了下来,信的后面画了一个鬼脸。
而老国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最后两个字。
“教皇”。
现任教皇已经年老体衰,生命也快到了尽头,如果伽罗能够把握机会,又得到亚述帝国全力支持的话,那并不是没有可能。
“教皇……他真的想这样做?”
老国王发出了来自心中的叹息,伽罗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亚述帝国、比利沙王国,加上蕾米娜……或者,伽罗还有自己的其它安排,这些力量结合在一起,绝对能够让伽罗在光明教会中站稳脚步,然后再上一层楼。
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面前的书信,维拉将其送到了灯火前。
火光吞噬了书信,维拉发出了低声的呻吟。
“伽罗,你这个疯子……”
“小心一点,一旦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们。”
卡巴侯爵低声说着。
摇了摇头,伽罗缓缓向着教堂后面走去。
对普通人来说,伽罗的做法是勇敢的表现,但是对教会来说,却是离经叛道的举动。
教会一直提倡“彻底消灭日曜大陆的非人族”,而伽罗却要和兽人谈判,仅仅凭着这一点,教会就能将伽罗送上火刑架──如果伽罗是平民的话。
不过,伽罗对自己的安危并不担心。
任何的东西都可以交换,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
没有人能够控制一切,大家都曾经妥协。
教皇正在房间里等着伽罗的到来,他枯瘦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
“刚才……我一直在想,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伽罗大主教。”
伽罗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教皇。
教皇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声说道。
“你欺骗了我……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的,我利用了你。”
伽罗的目光清澈。
“我一开始,就准备欺骗你。教皇,对于东方要塞的情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不是?”
凝视了伽罗很久,教皇混浊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光芒。
“卡巴侯爵告诉了我关于东方要塞的一切,他希望,我能够拯救东方八省的危局,当然,我这个傻瓜,上了他的贼船。”
伽罗绝对不会向别人说这是他的计谋,被别人当成傻瓜,总比自己是傻瓜好。
伽罗毫不犹豫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卡巴侯爵的身上,反正卡巴侯爵不会介意背这个黑锅。
“在上位者的眼中,正义、公平、牺牲以及大义,都比不上利益交换。教皇,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亚述帝国东方八省面临的处境。
“你这次来东方八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教会囤积在东方八省的财富,进行转移─这件事情必须你亲自出面,不然没人能完成这件事情。
“我经历过战争,我知道战争这只怪兽的可怕,南方公国的战斗,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我至少杀了几十万平民!任何称赞都无法掩盖我造成的损失,我们的士兵在那里,变成了野兽。
“从那以后,我常常在睡梦中惊醒,希望上天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现在,东方八省危在旦夕,上千万人的生命倒悬一线,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些什么。
“我从来不认为,战争能够解决一切,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人类的强大,不应该建立在对别的种族的战争上,而是体现在自身的进化上。”
伽罗用力的咳了两声,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快要死了,我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一些事情。”
这是伽罗给教皇的台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教皇根本不相信伽罗的病情,虽然他也检查过伽罗的身体,也无法医治他的病情。
生活如此多彩多姿的人,又怎么会突然死去?
教皇相信自己的理智,尤其这一次东都发生的一切,教皇怀疑幕后策划者是伽罗,而不是卡巴侯爵。
但是,现在,教皇无法动伽罗。
亚述帝国的王室,毫无疑问的站在伽罗这边,不要说和平,就算伽罗只能让兽人的进攻拖延半年,那么亚述帝国的战略就有了极大的缓冲期。
怪不得亚述帝国竭尽全力推举这个人成为新的红衣主教,怪不得东方八省的几个古老的贵族世家,施展影响力让这个人上位。
看着面前的伽罗,教皇突然笑了。
老人总希望年轻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但是那些桀骜不驯的小狮子,往往会有自己的想法。
当年自己的师父,教会中温和的改良派,不也是非常激烈的反对自己的行动吗?
老鹰应该无拘无束的飞翔在天空,只有家禽才受到约束。
总督府会议室,各式各样的人将这间会议室挤得人山人海。
这些人,是整个东方八省权力顶层的代表,贵族、官员、商人、军官,其中,当然还有蕾米娜和卡巴侯爵,大家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伽罗。
他竟然要和兽人和谈,同时还要亲自前往?
这个家伙真是让人猜不透呀……
“伽罗阁下,你真的决定到兽人那里去?”
一位贵族代表这样问着,他觉得伽罗完全是一个受虐狂,这种珍稀动物应该好好保护。
“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一直要和兽人拼一个你死我活?”
伽罗站在那里,淡淡道:“无谓的战争,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既然无法消灭兽人,为什么不想办法和他们和睦相处?”
整个大厅的人都笑了,他们嘲笑伽罗的异想天开,以及不知所云。
“知道东方八省为什么这么富饶吗?除了气候等原因之外,走私也让大家发了财。不过,走私就是走私,就算能得到高额利润,但是风险和投入却也极为巨大。
“这一次,我们搞掉了最大的走私头子,皮亚罗总督和布封大主教,许多人都在跃跃欲试,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兽人部落对我们完全开放,将会有多大的商机?
“走私能够得到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如果是正常通商,可以让利润上涨二十倍。同时,原本的生意扩大了二十倍以后,相应的产业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伽罗看着其它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能和兽人和平相处,我们甚至有可能打通中断了数百年的丝绸古路,而不像现在,只有南方公国可以通过海上运输垄断其中的暴利。”
伽罗的声音有些虚幻,但是场中的人,都专心的听伽罗的话。
“我们必须要拉拢兽人的第二个原因……”
伽罗在这里停了下来,等到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他才继续开口。
“在比利沙王国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南方公国虽然败给比利沙王国,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关键就是兽人。如果有一天,他们雇佣兽人的军队,怎么办?”
伽罗的话,如同寒风一样,吹拂着场中所有人的心。
“南方公国和兽人隔海相望,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兽人的威胁。如果我是南方公国的君主,我会用财富和粮草,换取兽人的支持──也就是说,用人类的武器来武装最可怕的战士,让他们成为我手中的矛!”
伽罗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苗。
几百年的征战,已经把兽人淬炼成了最可怕的战士,他们强壮、坚韧、凶残、嗜血,一旦得到了外来的帮助,那么,兽人会是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
南方公国可以将兽人的力量用于比利沙王国,也可以用在亚述帝国身上。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消化伽罗说的话。
兽人并不比人类愚蠢多少,他们缺少的,是系统的文明与组织,还有资源。
对于伽罗来说,不管是人类、精灵,还是兽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种族比另一个种族更高尚,瞧不起别族的人,其实是瞧不起自己。
“关于现在的情况,我想大家都了解,东方要塞被攻破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就算这一次守住了,又怎么样?难道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的活下去?希望大家考虑一下,愿意和我一起出使的,请尽快报名。”
尾声
会议结束很久了,伽罗独自一人凝视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过了那里,就是兽人的领地。
他突然抬起了头,眼中是无限的惊喜。
黄色的影子扑到了伽罗的怀中,那是伦巴。
风尘仆仆的牠,此时显的无比的委屈。
“伦巴呀,我的好伦巴。”
伽罗亲昵的搂着花猫,手指在牠的白肚皮上滑过。
“情况如何?你见到你的同胞了吗?”
这些天,伽罗让伦巴和乌里出差到兽人部落,了解那里的情况。
花猫用力咬了一口伽罗的衣襟,表示了严重的抗议。
“伦巴,不要歧视你的同类,猫也是一种动物,而且是老虎的师父……伦巴,说说你在兽人部落里面的见闻。”
花猫生气的鼓起了肚皮,不过,最终还是叽哩咕噜的说出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是这样啊……”伽罗低声叹息,伦巴带来的消息又喜又忧,但是,至少知道了很多兽人的情报。
他才不是笨蛋,白白去兽人部落送死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干的。
思考了很久,伽罗突然笑了,他把花猫的双脚握住,用一种最真诚的语气说道:“伦巴,你听说过埃尔维斯。普莱斯利吗?那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你有一天,一定会比他还要伟大的。”
花猫愣了一下,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叫做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的伟大人物。
“在我生长的地球上,有一个最强大的帝国。那个帝国在三百年的岁月中,人才辈出,却只有一个人敢于称王,他就是猫王埃尔维斯。普莱斯利……伦巴,有没有兴趣成为兽人的王?”
门外的比蒙巨兽失望的离开了这里,不管牠怎么叫,里面的小精灵就是不出来一起玩。
“真的好无聊啊……”
来到兽人的领地已经几天了,但是多拉还是闷闷不乐。
虽然多拉在这里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可是,小精灵的心中依旧非常的空虚。
竖起耳朵,扳着指头,多拉计算着师父回来的时间,把小脑袋放进了准备好的套索中,准备上吊。
“伽罗大哥,要是有一天,我师父把我抓住,不让我们两个见面,你会不会像故事里面的王子一样来救我?”
“当然不会了,我会发给雅妮长老一个很大的勋章……好啦,不要咬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过,多拉,要记得,千万不要真的吊死,那就太笨了……我来教妳假上吊的十二种方法。”
长长的尖耳朵晃了两下,多拉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牙一咬,腿一蹬,多拉整个身子在空中晃动。
绳子没有断。
所以多拉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踢着小腿,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想叫师父,但是喉咙被紧紧勒住的她,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多拉,万一妳不小心吊死的话,我一定会送个花圈给妳,并在上面题字──”送给最笨的精灵“……”
这是多拉最后的意识。
叹息了一声,雅妮长老将小精灵从绳圈里救了下来。
看着可怜的小精灵,雅妮长老的心中,有着一丝的痛惜。
多拉,这又何苦呢?
妳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够瞒过我?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多拉告诉雅妮长老自己的信心来源,但是雅妮长老只是狠狠打着多拉的屁股。
“那东西能吃吗?妳还有八十年才成年,慢慢熬,等到伽罗胡子一大把,妳再和妳的伽罗爷爷谈情说爱吧……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有死在女人堆里面的话。”
雅妮长老对伽罗意见很大,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觉得这个人过于狡诈。
她老有一种错觉,伽罗是故意让自己带走多拉的。
“雅妮长老呀,妳见过长大以后,还喜欢住在娘家的女孩子吗?我不担心妳抢走了多拉,妳和多拉的关系就像是母女。
“女孩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对父母或者长辈的观念就会发生改变。她们会兴冲冲跑回家,母女高兴的相聚,然后很快,两个人之间开始互相看不顺眼──女儿讨厌母亲唠叨,母亲嫌女儿不受教,然后,矛盾会升级,两个人会渴望清净,于是分别是必然的结果。
“雅妮长老,就算我将多拉还给妳,妳也不可能将多拉永远拴在身边。”
当伽罗对雅妮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灵长老还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却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多拉呀,妳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师父身边?
“师父……”小精灵慢慢从昏迷中醒来,接过师父递过来的水,“咕噜咕噜”喝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雅妮沉默了很久。
多拉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人,而不是谢谢师父救命之恩。
“人类有什么好?多拉,不要忘记,师父才是对妳最好的人。”
是的,雅妮长老对多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东西在精灵部落里,并不会被大多数精灵抗拒。
“多拉,我是为妳好呀……”
雅妮长老企图挽回多拉的感情。
“多拉,妳还记得吗?妳搂着师父的脖子说了多少次,要永远和师父生活在一起。妳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师父都会满足妳,多拉,和师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好不好?”
小精灵摇了摇头,白玉般的脸上,有着一种无奈。
时间并没有在多拉的外表留下任何的痕迹,小精灵看起来,还是如同十二岁的少女,还是那样的美,唯一的改变,大概是那双眸子里,再也没有以前的无忧无虑了。
“师父,那些童话故事总是很奇怪,公主的父母,为什么会竭力反对她和骑士的婚姻,总是要制造一些矛盾或者阻碍,来考验勇敢的骑士。”
多拉轻轻说着,忧愁爬上了她的脸庞。
“他们用各种借口考验着骑士,以为那是为了公主和骑士好……可是,有的人是不能被考验的。只要他对妳好,对妳真心真意,那么就是妳最大的幸福,只有那些最愚蠢的人,才会一次次的试验他对妳好不好,提防他,试探他。”
雅妮没有反驳,静静的听着多拉继续说下去。
小精灵,长大了。
“在比利沙王国的日子里,我遇过最笨的人,就是真兰公主,她虽然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但是在处理和大哥的关系上,是那么的笨,她根本不知道大哥想要什么,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大哥的底线。
“她以为她能够掌控一切,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失败了。并不是她留下了大哥,而是大哥心中的责任,让大哥在比利沙王国停留了那么久。”
虽然比利沙王国的宫女和侍卫都很喜欢多拉,但是对于多拉的智商,却从来没有给予什么高评价,尤其是真兰,总会用笑咪咪的口气叫多拉“可爱的小傻瓜”。
当然,多拉反抗过,到后来,她也就不再争辩了。
笨不笨,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跟自以为是的傻瓜吵架,多拉才没有那么无聊。
“师父,童话故事里经常看到这样的情节,当王子向公主求婚的时候,公主让王子完成几个任务,于是,勇敢的王子踏上征程,公主等着王子归来。也许,她并不在乎王子是否会完成那些任务,她只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王子是否真心的喜欢她。
“但是,美丽的公主并没有等到王子回来,王子在完成任务的途中遇到了别的姑娘,于是,王子……”
“停停停,多拉,妳是从哪里看到这么多荒谬故事的?我知道了,那是伽罗书柜中的书,他就喜欢看那些三角、四角恋爱、以及后宫种马小说,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多拉笑了笑,伽罗喜欢看什么书,她当然比雅妮长老清楚得多,每个晚上,她总是趴在伽罗的膝头,听他讲故事。
“从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公主要这么做?她赢了面子,却丢了幸福。于是我问大哥,灰姑娘有公主美丽、聪明以及能干吗?大哥告诉我,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缘分,或者是先下手为强。”
多拉还记得那个晚上,她躺在伽罗怀中,听他这样说。
“多拉,有的时候,我非常庆幸命运的安排。假如我没有在黑沼泽中遇到妳,那一天没有遇到芬妮,也许我的生命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师父,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一定要好好珍惜,是不是?”
多拉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她低声对雅妮长老说:“师父,我非常庆幸遇到了伽罗大哥。如果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子,提前遇到了他,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师父,就当是我求妳,让我回大哥的身边,好不好?
“不要再试探伽罗大哥了,万一有一天,我像那些公主一样,永远的失去了大哥,那怎么办?求求妳,师父……”
多拉用一种无比真切的声音哀求着,小精灵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抱住了雅妮的手臂。
凝视着小精灵,雅妮长老长叹了一声,她的手,放在了多拉的头上。
“这是妳的决定,多拉,从今天开始,整个精灵部落的力量将为妳所运转,妳一定要把伽罗死死的抓住,知道吗?”
师父的转变,让多拉非常吃惊。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妳的大哥突然疯了,想来看妳而已。”
走出了房间,无边无际的荒野出现在雅妮的眼前。
这是兽人的平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刚才的小雨已经停了,伽罗负着手,一个人站在圣约翰教堂的最高处。
夕阳的光芒将天际染成了金黄,远处苍山连绵。
只要兽人越过了这道连绵的山脉,人类的平原就在眼前。
来日曜大陆这么久,伽罗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这是个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世界。
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可是,他却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一直以来,他像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猫,姿态难看,却总能安全地四脚落地,就算遇到凶险,也会变成因祸得福的契机。
可是,这种幸运,能够陪伴他多久?
蕾米娜、真兰、多拉、芬妮……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至少在和莉莉娅的亲热中,伽罗知道,经常脚软的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一个晚上能够应付超过两个女人的强者。
真正能做到那一点的人,不过是个疯子而已──一份美味佳肴可以让人身心愉快,但是一次吃上五六份,那就变成了酷刑。
伽罗并不想变成某个人的附庸,他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在比利沙王国他无法反抗真兰,原因很简单,那里是真兰的势力范围。
他必须想办法。
在比利沙王国的时候,伽罗告诉过多拉有关志摩。徐的故事。
当年,志摩。徐以装死逃开了情丝的束缚,开始了以后的幸福生活。
同时,在地球的另一边,他的学长,和他并称为南徐北李的另一位才子─叔同。李,也遇到了和志摩。徐一样的问题,爱情与生活,如同万斤巨石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无法呼吸、无法挣脱、无法反抗,也无路可走。
每一步都要受到束缚,生活毫无滋味,于是,他出家了。
当人万念俱灰的时候,除了死,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志摩。徐选择了死亡,他那如同蝴蝶一样的生命,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而叔同。李,割断了尘缘间的一切束缚,开始了自己的新生。
这是伽罗为自己准备的第二条路。
他出了家。
日曜大陆的教士虽然也可以娶妻生子,但是高级教士,几乎都是单身,红衣主教更没有一个结婚的──年轻的教士如果想要向高层奋斗,必须保持单身,而教皇也向伽罗说明了这种情况。
生活,其实是一种态度,伽罗的出家,也向蕾米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不要逼我。
蕾米娜呀,妳看看妳,把伽罗这个好人逼到了什么地步?一个有为青年,竟然不得不出家来逃避。
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伽罗那样的爱妳,妳又忍心看他孤苦一生吗?
在庆典上,伽罗看到了蕾米娜备受打击的表情。
唉,蕾米娜,妳又何必呢?
伽罗现在需要蕾米娜的愧疚之心。
他的身分已经暴露,迟早会有人用这个东西来威胁他,处理的办法有两个,一种是和蕾米娜生几个小娃娃,另一种,就是让蕾米娜感到对不起自己。
第一个方法失败以后─虽然伽罗仍在继续努力,但他从来没有放弃第二种努力。
就像是蕾米娜后来决定离开伽罗,其中也有伽罗让卡巴侯爵在里面劝说的功劳。
人心都是肉长的,娜娜呀,我真的希望,妳能够原谅我。
至于芬妮,伽罗很内疚,却不担心。
芬妮的家人已经所剩无几,她和伽罗一样,都没有什么牵挂。
爱上一个人,不一定需要世俗的承认。
伽罗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了。
反正他不会像叔同。李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
一有机会,他就和芬妮私奔,或者走别的路。
只要有了想象力,只要有了实力,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克服,不是吗?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那些逝去的日子,那些曾经相遇过的人,你们现在还好吗?
一杯酒洒入土中,另一杯,一口饮尽。
热辣辣的酒让伽罗整个身体热了起来,他怀念着地球上那些前辈们,来到日曜的他,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地球上人类积累了几千年的智慧。
同是天涯沦落人,永远的叔同。李呀,还有风流倜傥的志摩。徐,你们那寂寞的心情,是不是也和现在的我一样?
生如夏花之绚烂,去如秋叶之静美。
让一切在最绚丽的一刻绽放,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举起酒杯,伽罗向着即将落下的红日致意。
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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