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镇里清一色都是道士,这些年换了仙人驻守禁区,不少道士都跑来这里求学,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学习道术的场所,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使古树小镇变得十分繁荣,面积也越来越大。
杀气腾腾的斩风,很快就引起了整个小镇的注意,其中有不少人参与了当年的龙山大道法会,依稀认出斩风,无不大惊失色。
当年的楞头小子,现在已是左右整个人界大局的强者,几次击败仙人使他名声大嗓,尽管散仙盟极力掩盖消息,但是消息还是从四面八气方钻入道士的耳中,斩风已成为道士心中的魔神。
“斩风,他怎么来了?”
“不好,快去通知总管大人,我们这些人连他一根小指都抵不上。”
刹J那间,偌大的小镇充斥惊慌、不安、担忧与惧怕,道士们争相走避,谁也不敢与斩风正面相对,因为只要接近斩风,他们就能感觉到杀气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都几乎被冰封了,别说说话,就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斩风伸手摘下长刀,眼睛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看得那些躲在角落的人们几乎大小便失禁,有几个年轻道人甚至口吐白沫、昏死当场,像死鱼般被同伴拖走。
“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雷鸣般震得道士们心摇神动,脸无血色,心脏不好的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出来!”
第二次大喝,终于有人走上了街道,一个个战战兢兢,眼睛不时瞟向斩风,随即又移开,仿佛斩风身上有甚么力量灼烧着他们的眼睛。
“哪个是头?”
一名中年道士不情愿地被手下推了出来,脸色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与斩风对视,唯唯诺诺地道:“我……我是素清道君,是这里的总管。”
斩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刀一指掌山,厉色喝问道:“谁进过掌山?说!”
冰冷的声音就像严重的暴风雪般,素清道君整个人都僵住了,迟疑了很久才呐呐应道:“没……没有人,那里只有仙人能进,我们不敢。”
“仙人?最近哪位仙人进去了?”
素清见斩风似乎要找人,不像是要在古树镇闹事,心中稍安,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答道:“最近仙人们好象有事,原来驻守的几位都离开了,似乎没有人进去。”
“没有人?”
斩风当然不信,因为这里的道士加起来都未必能杀死界海,一定有高手进入禁区。
界海的死不断灼痛着他,耐性也越来越少了,声音更加冰冷,“除了仙人,禁区内还有谁?”
“除了仙人?”
素清低着头嘀咕了一阵,眼前突然一亮,惊呼道:“还有一个人也能进失,仙界特许他住在里面。”
“谁?”斩风眼睛大睁,狠狠盯着他。
“是……从京城来的大官,好象叫……叫天云。”
“是他!”
斩风惊得蹬蹬倒退了三步,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怆,在这朱雀国内除了仙人之外,的确只有天云有实力击杀界海,然而他如何也想不懂,天云为甚么要下杀手。
素清被汹涌而来杀气一冲,整个人都几乎趴下了,颤声道:“真的是他,大清早他还在呢,现在不知跑哪去了。”
斩风低着头凝视脚尖,表情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想来想去仍然不明白。
天云为甚么要对界海下杀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恩仇,也不会有甚么利益冲突,唯一的争端就是天云的身分。难道是界海冥帅见到天云后大加指责,天云恼羞成怒才下了杀手?
斩风知道无论理由是甚么,自己都无法原谅天云。
是你在逼我下杀手吗?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也没有顾忌了,不然对不起界海大人呀!
斩风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绳套套住了素清道君,冷冰冰地问道:“他人呢?”
“不知道,他有特权,实力又在我们之上,谁也不敢干涉他的行动。”
旁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士忽然插嘴道:“我看到他骑马向南走了,身上还有包袱。”
话音刚落,斩风已拔地而飞,如飞梭般朝南方飞去。
沿着大道的上空疾飞数里,依然没有发现天云的身影,斩风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天云既然有胆量杀死界海,就不应该立即逃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处理。
他害怕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又飞了十几里路,道路伸出了树林,进入了宽广的平地,路边也出现了阡陌纵横的田野,以及田间辛苦劳作的农夫。
斩风一边飞一边寻找着天云,然而直到日落,他还是没有找到天云的踪影。
思索了很久,他毅然决定前往朱雀国都,既然天云逃走,第一个要见的人必定是妻子明依,因此在国都最有可能找到他。
这不是第一次回到国都,然而感觉却与前几次都不一样,他为了追杀一个冥人而来,一个昔日的好友。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他在都城外围落到地面,然后沿着城门悄然无息的钻了进去。
天云的府第并不难找,因为他己贵为公爵,手里掌握着朱雀全国的大军,自从那斯然死后,他便是朱雀国内的第一大势力,更在左明之上,只因俱怕斩风对他下手,便离开都城去了掌山。
斩风轻易地走入了看守不严的公爵府,因为谁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府第很大,单一个花园就占了整条街,更别说豪华的正院,到处都是名花奇石,连院子里的柱子都贴上了金箔,看上去金碧辉煌,可以看出屋子主人的生活是何等穷奢极侈。
在屋内转了几圈,斩风都没有发现明依的身影,以为她出去了,但当他踏入水榭边的一座小楼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明依的娇媚笑声,笑声中竟带着一丝淫媚,再加上小楼的门都紧紧关着,外面连一个仆人也没有,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斩风一听就知道上面发生了甚么事,眉头忽然一皱,暗道:凭天云的速度,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看来这个明依不安于室了。
虽然这事与他无关,但想到明依这个祸害,心里便燃起一肚火,如果不是明依的存在,天云不会有这种改变,界海也不会死在异乡。
忽然,他有些可怜天云,为了这样的女人千辛万苦跑到人界,还背了一身的骂名,结果心爱的女人却对他不贞,不能不说是天大的讽刺。
他沿着楼梯住上爬,一直走到紧闭的门前,里面不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不时还夹杂着高亢的尖叫。
斩风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后,突然狠狠地踹开房门。
整扇房门被他踹飞了,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声音惊动了床上那对赤条条的男女。
“谁?”
声音颤得连字音都几乎听不到了,紧接着一只玉臂撩开青纱帐。
斩风缓缓踏入,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青纱帐中伸出的娇靥。
明依见来人不是天云,心中大安,正想大声喝叱,但当她再次定睛细看,赫然发现来的竟是她和天云的死对头,一张桃花般香艳的俏脸顿时失去血色,眼神染上浓浓的惧意,身子急速颤抖着,抓着的锦被手也松了,露出雪白的娇躯。
斩风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厌恶,在他眼中,这具细皮嫩肉的身躯还不如鬼界的那些白骨。
明依身边又伸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脑袋,年龄大约在二十上下,打量了斩风几眼,脸色铁青地大声喝道:“大胆逆贼,你难道不知惊扰圣驾是死罪吗?还不出去!”
斩风也在打量他,能让明依红杏出墙的男人必然地位不低,听了他的话才知道,这人居然就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朱雀皇帝,心中大感意外o
新皇帝是那斯然从皇帝中挑选出来的,并不是甚么人才,性好渔色,而且胆大妄为,登位不久便看上了娇媚的明依,而明依也不是甚么贞烈女子,偏巧天云因为害怕斩风而逃至掌山苦练,她便投入了皇帝的怀抱。
此刻被斩风撞破了好事,她七魂吓飞了六魂,还有半魂吊在空中,整个身子都软了,趴在床边急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仿佛一名临刑的死囚看着正要动手的刽子手。
斩风并不急着动手,淡淡问道:“天云呢?”
“他……他去了甚么掌山……”明依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朱雀皇帝见斩风不理他,心头大怒,正想喝叱,忽然闻到一阵酸臭味,转头一看,明依竟吓得失禁了,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人,脸色随即大变,眼中傲气全消,换上了浓浓的惧意。
“你是甚么人?”
斩风没有回答,只做了一系列简单的动作,抽刀,挥出,收回。
一道白光过后,猩红色的血液,从失去头颅的断颈处狂喷而出,一直溅到床对面的白墙上,留下可怕的红色血斑。
紧接着扑通一声,无头尸体从床上栽了下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明依吓得身体都僵了,想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甚么堵住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张大嘴巴喘气。
斩风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天云虽然可杀,但他曾是我的朋友,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明依抽筋似的弹了起来,推开刚才还抱在怀中的奸夫尸体,不顾满地血污,赤着身子扑倒在斩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般,苦苦哀求道:“别……别杀我,我可以做牛做马,无论你要我做甚么我都会做。”
斩风不愿被这样卑劣的女人碰到自己,急速撤了一步,然后用染血的长刀压住明依洁白光滑的玉背,冰冷冷地道:“为了你这个女人,界海大人死了,我被冥界驱逐,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不杀你。”
“不要,啊!”
明依还想扑前抱住斩风的腿,可是身子向前一挺,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刺痛,紧接着刺痛感传到了体内,没两下就断气了。
斩风仿佛看不见脚边两具赤条条的尸体,静静地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翻起了桌上的一本书,就像在自己家的书房似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已昏,远处还能看到淡淡的弯月正在往下爬。
夜色渐沉之际,等待很久的皇家卫士以及护院武士都有一丝不祥,纷纷跑到小楼,然而当他们想踏入小楼之时,却发现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去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知道楼上出事了,然而进不了小楼,就无法确认皇帝和公爵夫人的生死,卫士们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高手一个个被叫来,先是普通道士,随后是道官,后来又请来了道仙索严,但无论他们如何施术,都无法冲破笼罩小楼的力量,这时他们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大多数的人怀疑这个人是天云,见到妻子与皇帝通奸,一怒之下封锁了小楼,然而无论他有了如何叫喊,小楼里却一直静悄悄,无声无息,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由于小楼中有皇帝和明依,这种事情要是传出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严重危及皇室的体面与荣誉,因此所有人都被勒令守口如瓶。
当然,其中有许多人在担心强大的天云知道事情后会进行报复,而知道事情真相的他们只怕都要被灭口。
情况竟维持了半个月,都城看似平静,公爵府也如往常一样,单从外表来看,还是那么气派不凡,只是街上多了许多便装武士来回走动,监视周围,这种现象直到天云回来才有所改变。
看到纵马飞奔而来的天云,大街上的便衣武士无不大惊失色,这才知道封锁小楼的人不是他,都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一旦天云知道妻子与人通奸,一定大发雷霆,只怕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
天云神色本就有些不安,见到自己的家园,想起妻子的美丽,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忽然发现街上的人看见他纷纷窜逃,不禁大为好奇。
留守公爵府内的几名仆人见到他像见了鬼似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大……大人!”
天云把马鞭扔给他们,快步住正院走去,边走边问:“夫人好吗?”
“好……好!”
听出声音有些异样,天云回头扫了一眼,发现仆人们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心中一阵狐疑,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问道:”怎么都这个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夫人呢?她在哪里?”
仆人们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谁都不敢开口,担心主人会把怒火撒到他们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只知唯唯诺诺。
天云越看越觉得可疑,突然停步转身,一把便揪住了一名仆人的衣襟,大声喝道:“聋了吗?听到我的话没有?我问你夫人呢?”
“在……在聚香榭!”
天云一把扔开仆人,然后大踏步冲往花园边的聚香榭。
刚走进花园,他就发现气氛异常紧张,优雅的聚香榭外有不少人影晃动,走近一看居然都是皇家卫士,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当他再走近些,发现连索严道仙也在,除此之外还有禁宫的太监总管,心里打了一个突。
听脚步声,聚香榭外的人们都望了过来,见是天云无不大凉失色,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小楼,意识到楼内之人另有其人,心里更是惊慌。
“怎么回事?为甚么这里都换了皇家卫士?难道皇帝在里面?”天云狠狠地盯着索严。
索严虽然代替那斯然接管道官系统,但他的魄力、战斗力和影响力都远不如那斯然,渐渐沦落为天云之下的第二势力,不时还要看天云的脸色行事。
见天云先找上他,只觉得头都大了,又不敢直接告诉他“皇帝趁你在掌山时与你老婆通奸”,急得他汗流浃背,半天也说不上一句。
倒是旁边的太监总管先开了口,慌张地道:“皇帝来访,夫人把皇帝请到了小楼赏景,突然有股神秘的力量封锁了小楼,皇帝至今都没有出来,我们用尽了办法也进不去,连道仙大人也无能为力。
“我们正派人去请仙人相助,既然爵爷您回来了,就帮忙把那股力量化解掉吧,半个月不吃不喝,我们都担心皇上和公爵夫人的身体
天云大惊失色,十几天不吃不喝,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想都不想便往聚香榭的大门冲去,走到门口,果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强的力量!恐怕……连散仙都未必能攻破。”
天云惊讶地抬头望了望小楼的二楼,心里一阵狐疑,人界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屈指可数,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是谁会这么做。
“爵爷,能解开吗?”
天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们怀疑自己的实力,脸色微沉,哼了一声道:“这种把戏当然拦不住我
他哪里知道,人们不是担心他不能破解封锁小楼的力量,而是担心他进入小楼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从而牵怒于他们。
一些机灵的卫士开始悄悄地往外移,一旦天云进楼他们立即撒腿就跑。
天云先用普通力量试了试,无形的力量就像钢板一样坚硬,无奈之下,他只好施展出四冥力。
刹那间,楼前的空地闪烁出黑、白、紫、蓝四色光芒。
就在此时,一直静如死水的小楼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天云,进来吧!”
“原来楼里真的有人!”卫士们面面相觑。
天云的脸色却像死人一样煞白,这把声音再熟不过,不快与愤怒立时转化为恐惧。
他第一个反应是转身逃跑,可想到楼中的明依,心里又不舍离去,但要他正面面对斩风,他实在没有这个胆量。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修炼,为的就是能自保,因为仙人告诉他,斩风成功从炼仙之路出来了。
在仙界的岁月,他也知道炼仙之路是修仙最大的难关,像青云和未华这些实力强大的散仙也没有把握超越那里,斩风的实力可想而知。
“上来!”
声音冰冷,仿佛催魂钟声敲响在天云心头,情绪和神智都有些乱了,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小楼,沿着楼梯缓缓往上爬。
穿过短短的走廊,一间雅致房间出现在前方,他知道这是府里景色最好的地方,以前曾经无数次带着妻子来到这里赏玩嬉戏,然而此刻在他看来,却如地狱一般恐怖,尤其是当斩风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时。
斩风平静地看着门外的天云,眼神饱含了各种感清,失望、憎恨、怜悯……
在他脚边,皇帝的无头尸体与明依的尸体依然倒卧地上,经过了半个月,血都干涸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屋被力量封锁了,尸体竟没有腐烂或是发干,依然像刚死的时候一般。
天云停在门口,他知道明依和皇帝都在里面,但目光却不敢从斩风脸上离开,只要斩风一动,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不敢进来吗?”
“你……要干甚么?”
斩风朝地下一指,淡淡地道:“做为朋友,我帮你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朋友”两个字像钢针一样,刺得天云浑身都不自在,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目光也缩了回来,却正好扫见木质地板上的点点血斑,心中大震,头又自然扬起,发现左侧的墙壁上喷满了赫赫血斑,煞是恐怖。
“要是我不教你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大概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冰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感慨。
天云受了刺激,一个箭步就冲入房间,立即看到明依赤条条地伏在地上,滑嫩的玉背上裂开一个大口子,千涸的血迹结成了一长条黑斑,明显是被利刃破开。
“明依!”
他大叫一声,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妻子的尸身旁边,泪水如泉水般狂涌而出,身子急促颤抖起来。
斩风又是一叹,如果天云对每一个人都像对明依一样,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只可惜他太专注,对一个人的专注,就会造成对其他事情的冷漠,包括友情与忠义。
心爱的女人死了,为了这个女人他背叛了冥界,成为仙界的走狗,然而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明依还是死了,天云感觉仿佛末日来临,心里充满了怨毒与恨意。
对于末日的制造者,他更是恨之入骨,一对眼睛射出怨毒之光,狠狠地瞪着斩风。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斩风只怕早就死了无数次。
斩风还是一脸淡淡的,因为他早己决定除掉天云,即使天云的目光再怨毒些,也不会改变甚么。
天云早已失去了冷静,他的眼睛只看到妻子的尸体,根本看不到旁边赤裸的男尸,还有那颗滚落脚边的人头,也没有去想为甚么妻子会赤着身子。
他此刻只知道一点,是斩风杀了明依,是他杀了自己人牛最大的愿望,所以他恨。
面对疯狂的目光,斩风摇了摇头,本想与天云堂堂正正进行这最后一战,可惜天云失去了理智,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最多只能逞一时之威,最终免不了失败身死的命运。
片刻之后,小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斩风,我要杀了你!”
楼下的人已经逃了一小半了,剩下的还盼着皇帝与明依没有出事,但当他们听到“斩风”这两个字后,全都逃了。对他们而言,这两个字就是天下最恐怖的事物,沾上他的结果只有死亡。
“喀嚓”的一声,斩风横刀破开天云扔来的椅子,平静的眼神被浓烈的杀气取代了,从喉咙间挤出的声音仿佛冰锥一样,锋利而寒冷。
“为甚么要杀死界海冥帅?”天云的表情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也相似:“为甚么要杀死明依?”
斩风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桌案,身子快速窜出,带出一道紫蓝双色的身影。
砰的一声,天云被重重地撞了出去,首先撞破了木质的墙壁,然后又撞穿楼梯间的墙壁,最后贯穿了小楼另一侧的外墙,如陨石般摔在地上。
斩风从同一个破处穿出,挟带着锐利的刀光直接射向天云。
狠狠的一撞使天云从狂暴中清醒了许多,刚坐起来便见刀光扑面,吓得连忙向左侧一滚,这才让开了前心,但右肩却被长刀狠狠地钉在草地上,鲜血从伤口狂喷而出,染得草地斑斑点点。
此时的斩风恍若野兽一般凶狠,为天云杀掉了奸夫后,他便觉得还清了友情,剩下的只有仇恨。
天云捂着右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四冥力的光芒也随即包裹着身躯,这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能抗拒斩风的力量。
斩风晃了晃长刀后插回背上,对付四冥力聚合后的力量,紫蓝双元才是最好的武器。
经过了心府内的修炼,紫蓝双元的变化越来越大了,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与以前大不相同,斩风甚至感觉每一道光芒都是自己的手臂。
天云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充满了妒忌与怨毒,冷冷地问道:“你己经进入了心府了?”
“嗯,你不是我的对手。”
斩风双手一挥,紫蓝双元便扑了过去,随即幻化出两把有光无影的奇形物体,似刀似剑,又似飞矢。
天云一边忍着右肩的剧痛,一边咬着牙关,将平生的力量都施展出来,试图抵抗斩风的攻击。
其实,一听到斩风进入了心府后,他的斗志已经不多了,清神府与了心府相差了四个层次,力量上巨大的差距使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唯一的念头就是撑,撑到仙人来援的时候。
斩风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为了避免被仙人围攻,他也必须速战速决。
“你这个混蛋,界海冥帅与你有甚么深仇犬很,你居然杀了他!冥界又与你有甚么仇恨,你居然选择了背叛……”
攻势如暴风骤雨,一浪接着一浪,不给天云有片刻喘息的机会,斩风一边疯狂的攻击,一边将自己心中的愤怒骂了出来。
反倒天云变得一言不发,依靠四冥力结合后的奇妙力量,他勉强维持了战局,眼神却随着精神和心智的变化一点点改变着。
神智清明之后,他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明依赤裸的身躯,无头的男尸,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再愚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没有甚么比妻子的背叛令他更加痛苦,在这一刻,他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手上的动作无非是条件反射而己,因为世上唯一值得他追求的东西,已永远离他而去。
他选择了背叛,得到的也是背叛。
突然间,一句俗语闪过脑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噗”的一声,两道光芒如利剑般穿透了他的双臂,紧接着是大腿,然后是小腹,刹那间,天云已变成了一个血人,轰隆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但他还是没有死,毕竟血液对干冥人来说,并没有实质的作用。
斩风平静地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满是血污的脸,从眸子深处看到绝望与失意,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天云只怕也会自杀。
“别再去冥界了,转生吧!”
天云张了张嘴,却喷出几口鲜血,胸口一阵起伏。
他想告诉斩风,杀死界海是仙人的命令,因为仙人不愿冥界知道任何有关人界的消息,但他己经没力气开口了。
斩风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多了一丝惆怅,转生后的第一个朋友,将要死在自己的刀下,这种场面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但他没有选择了。
不知何时,长刀锋利的刀尖没入了天云胸口,换来的是最后的两个字:“谢谢。”
斩风不清楚他是为了早点死亡,还是为了自己杀了奸夫才说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死了的冥人会不会去转生堂,但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冥界的耻辱从此可以抹去了。
萧瑟的寒风袭来,卷起屋顶的阵阵雪粉,洋洋洒洒飞舞了一阵后飘落在地上,像是在送天云最后一程。
一天之后,惊慌失措的卫士才把天云的死讯公布出去,偌大的国都竟没有一个人感到惋惜,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天云的存在只是一种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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