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黄橙橙,沙浪滔天。一串驼印远去,留下空旷世界。上顶重重九天,脚踏层层沙海,仰天长吼,至我何处?
答者洪涌而至,瞬时风石蔽天,金雨扑面,进不是,退亦不是。入沙去罢!惜哉,我欲顺驼印而去,那定有通天之路……
——《钝剑踏沙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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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马干沙漠位于新疆南部中国最大的内陆盆地塔里木盆地的中部,北为天山,西为帕米尔高原,南为昆仑山,东为罗布泊洼地,面积达33.7万平方公里,是中国最大的沙漠,亦为世界著名大沙漠之一,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性沙漠。
塔克拉玛干在维吾尔语中意为“进去出不来”,因此,塔克拉马干沙漠素有“死亡之海”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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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凡一大师的交谈,拓宽了成刚在自我修炼上的思路,以前他为了避免修炼出错,只是采用顺其自然的冥想修炼方式。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要达到掌控人体潜能的目的,还需要配合特殊环境激发潜能再进行修炼,这与他一贯坚持的“不设条件、不求结果”的随心修炼方式有本质区别。
为了挑战自我、达到激发和掌控人体潜能这一梦想目的,成刚沿喜马拉雅山与冈底斯山谷,一路徒步穿行,横越藏北无人区。
这一路长途跋涉,平均海拔4600米,道路崎岖。沿途生活艰苦,自然风光诡异,仿佛置身远古洪荒,堪称是挑战自然,挑战人生的极致旅程,一路上成刚感受自然、感受自身、潜心修炼。
行程3600公里后,终于抵达新疆喀什,他只是稍做休整,便又继续前进,在经过了有“世界屋脊”之称的帕米尔高原之后,他毅然独自踏入了塔克拉马干死亡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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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成刚进入沙漠的第四十二天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残破不全的枯井,想起十天前第一次看到这口枯井时的兴奋,尽管没有水,但那毕竟是进入沙漠一个多月后,第一次见到人类所遗留的、除尸骨以外的痕迹,他觉得自己快要征服这片死海了。
然而,十天过去了,他现在是第十六次又回到这个地方。
成刚用了各种不同的方法确定方向,走过了东南西北每一个方位,但每次都在艰苦跋涉后又莫名其妙地回到这里,这口枯井就像有魔法一样,他隐隐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他引了回来。
进入沙漠后,尽管每天只用少量的水和干粮,但所携带的水和干粮还是在两天前彻底耗尽。
看着古迹般的枯井,成刚只觉得一阵悲哀袭来,心想难道这就是我的明天?自己修行多年的十二字箴言功法,在这次沙漠苦旅中终于获得突破、确确实实开启并初步掌握和了精神异能的应用,眼看死亡之海就要向自己俯首称臣了,却被这一眼枯井所嘲弄。
“真是天不助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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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刚面对枯井盘腿坐下,调动思感异能,按照十二字箴言的“感”和“悟”字要诀,将全身仅存能量集中供给脑部使用,试图揭开这大自然随意摆下的谜团。
太阳刚刚从东边的沙丘升起,那存不下半点热能的沙砾,早已迫不及待的将阵阵热浪如烟托起。
这时,一阵微风袭来,只见已进入混沌状态的成刚,他那原以为已经风干的鼻子动了动,似乎从微风中嗅出了什么。
他在箴言功法凝聚之下拓展的思感,确实捕捉到了微风的气息,那是一种枯燥的、毫无情感的、包含死亡的气息,是一种像他一样经过艰苦跋涉的气息,到了这里它已经非常微弱,但它似乎非常清楚自己该往哪里去。
成刚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缕微风要去的地方,那里有水草的气息,还有旺盛的生命力场……
于是,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决定不再理会日出日落指出的方位、不再相信星星、月亮的指引、也不再在乎沙丘地势的变化,把一切交给那缕疲惫的微风。
他强提精神,运用箴言功法的“御”字诀,追逐着幌幌悠悠的微风而去。
成刚象一部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仿佛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冒出干枯的烈烟,他使足最后一丝气力,紧紧追随着那一线希望,曲曲折折走的尽是连绵的沙峰脊背。
也不知翻过了多少沙峰,为成刚所紧追的微风,变得越来越难以捕捉了,微弱的风已经不能使沙脊之上、那如线一般分明的分沙岭、荡出一丝沙纹了,就这样它终于蒸腾在炽热、广袤的黄沙之上。
此时,成刚也耗尽了支撑身体的能量,无奈的瘫倒在沙坡上,除了剩下依然清醒的思维之外,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了。
他以眼珠力所能及的角度四周看了看,分不出哪是来路、哪是去路,只有茫茫沙海此起彼伏。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枯井的怪圈,而且,离自己梦想的目标已经不远,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许多旺盛的生命气息。
但这一切现在已不再重要了,成刚心底一阵苦笑,将无声的长叹写上枯燥的脸。只有他杂乱的头发在鼻息中摆动时,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随意长出的胡须与蓬松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大概是这片沙漠之中唯一显露出勃勃生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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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正辣辣的斜挂在西天,进行着一天中最猛烈的烘烤,此时的沙漠完全可以用来烘烤人类的食物。
成刚一动不动地躺着,他的肌肤早已如烘干的腊肠,大脑却依然清醒,不过已无法指挥自己的肢体、做出哪怕是最轻微的移动。
他自嘲地想到:“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修炼所获得的精神异能,仅仅是为了可以神智清晰的看着自己身体的逐渐死亡吗?还真是讽刺啊!”
他已记不起多久天没有食物、没有水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随干粮袋、皮水袋一起扔在了沙漠深处。
从断粮断水的那天起,他仅仅是靠着自己苦修的十二字箴言功创造了奇迹,他用“闭”字诀将全身毛孔封闭、暂停自身大多数代谢活动,不让每一个水分子浪费,全部用以产生支撑身体活动的能量。
在口腔枯裂、喉管似沙打磨的难傲时刻,他总是想起自己情有独钟的金威啤酒,这时他的唾液便会自发滋润喉管、解除痛苦。
而现在,似乎体内再也找不到一点足以维持生命的水份,再想起冰冻老金威时,他只觉得一阵阵晕旋。
渐渐地,太阳在他眼里变得柔和,正幻化出一圈圈光环向大地洒落,肢体却没有任何感觉。他想难道这就是最后的弥留?
想起自己为了揭开生命的奥义,寻求自我,独自踏上探索的旅途,几个月前,凡一大师的一番话,使自己坚定地历经了四个多月的艰苦磨练,并最终选择沙漠之旅来进行一种最后的突破修炼,以便最大程度地激发人体自身的潜能。
现在,功法真的已经圆通,并且比较熟练掌握了修炼十几年所产生的精神异能。可最终还是不能超越生死极限,要埋骨黄沙。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一生痴迷生命探索,却始终没有明白,原来生命的意义还在于过程的享受,自己却一直忽略了过程。
其实,人生的每一个过程,无论是幸福的、痛苦的、无奈的、彷徨的过程都有其特定的意义,生命不会是单一的过程。
他此时强烈的思念起小美,不知她会不会真的为了结婚而结婚,“真是个顽固的傻丫头啊!”
成刚吃力地闭上眼睛,努力不再去想这些伤感之事,好让自己的灵魂平静的飞升。
当思维宁静下来后,他的思感突然为某一种想法所触动,从感觉上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已经“死”去,可为什么自己的思维仍然这么清晰呢?这应该是思感异能凝聚所造成的现象。
想到这,他默念十二字箴言功“融”字诀,让思感融入天际,思感的能量在空间与太阳能交融后变的强大起来,他将加强后的思感能再用“聚”字决融回身体。
慢慢地,他由远而近感到了自己被太阳烘烤的强烈灼痛,他明白这是在思感异能的推动下,引发了身体的生机。他进一步用思感触发身体的各个部位,并清楚地感觉到这一过程在身体内凝聚起一种奇异能量,这种触发和凝聚引起全身的巨痛,阳光如刀割、如油煎,毫不留情地折磨着他。
但他此时对自己精神异能的潜力已经有了巨大的信心,痛已算不得什么,他决定去做一些前所未有的大胆尝试。
体内逐渐充斥着能量,他想:“这也许就象武侠中所描述的真气吧”。当体内聚集的能量在思感的引导下,开始融会贯通的时候,他改“聚”为“引”,引导体内的奇异能量寻找着奇经八脉缓缓运行。
正常情况下成刚是不会这样做的,成刚读过许多关于人体经脉的书籍,也研究过一些气功功法,他知道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胡乱运行经脉,轻则四肢麻木,重则全身瘫痪。
不过现在他认为自己的身体本来已“死”,无所顾忌,正可以印证自己一直怀疑而不敢求证的事情。
当真气可以全身运行以后,他以思感的异能将“引”转为“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消化这些来自太阳的奇异能量,以转换成支持身体活动的能量。
理论上讲,地球上所有生物都是通过各种途径直接、或间接的获取太阳能,来维持生命的。
他记得一本《针治新书》中是这样说的:针术是通过植物神经,特别是交感神经而起治病作用的。这个观点后来得到西方不少研究者的支持。美国生物学家史密斯和加拿大分子生物学家亨根进一步解释:经络的实际行径与人体解剖学中的植物神经系统十分近似。所谓经络传感现象就是植物神经纤维上动作电位的传导,而传导所需的能量,是由生物能源三磷酸腺苷水解释放出来的。
现在他体内严重缺水,身体已不能通过水解来提供维持正常活动的能量。
而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思感异能也并不足以提供身体经络活动所需的能量,眼下自己唯一可以获得能量的途径就只有太阳能,他不得不试试。
在思感的精神异能操控下,成刚体内的奇异能量逐渐“融化”在细胞中。
奇迹就这样产生了!成刚感到涌泉穴、劳宫穴、百会穴正有丝丝凉意涌入、融化,然后沿着遍布体内的十二经络、奇经八脉逐步扩散,所到之处痛楚顿消。
渐渐地,他感到手指、脚趾开始有了活动的知觉,他明白思感的异能已成功的将太阳热能转换成体内细胞所需的能量,经脉也获得能量,肌体开始复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阳将最后一抹红光隐藏到沙丘后面,夜幕悄悄降临,成刚在前所未有的舒坦侵袭之下,沉沉的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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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塔克拉马干沙漠东部边缘接壤的是罗布泊洼地,罗布泊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境内,由塔里木河、车尔臣河、孔雀河三条河流汇聚而成,后由于河流改道、断流、上游农业生产、农田水利建设等原因于公元1972年干涸,只留下大片枯死的胡杨林、野骆驼和神秘的楼兰古城。
此时,在罗布泊某处,存在一个看不见的“迷宫”。如果成刚这是来到这里,他一定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神秘力场,那是给他造成困惑的沙漠枯井周围所特有的一种能量波动。
实际上,这是来到地球采集生物基因样本的贡嘎族基因搜寻队的隐形能量场。他们将穿梭宇宙的飞船,用一种特殊能量转换装置产生的暗能彻底隐形,然后在隐形的飞船周围布置一些使人产生错觉的精神力场。成刚在沙漠枯井就是因为快接近了飞船,被莫名其妙的错觉引到枯井。
贡嘎族人在收集了地球几乎所有的生物基因样本以后,正要离开地球飞往其它星系时,他们发现了徒步穿越沙漠的成刚。经过短时间的暗中观测,他们惊讶地发现成刚居然经过修炼产生了精神异能,对现在贡嘎族人来说,强大的精神异能是与生俱来的。
在他们眼里,现代地球人脑域还处于启蒙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是如何修炼出精神异能的,他们充满了好奇,他们也因此将离开的时间推迟了近一个地球月。
当贡嘎族人发现成刚经过十几次尝试后,终于走出特意布设的枯井“迷宫”后,他们将飞船移到了罗布泊,在这里观察并“等候”即将走出沙漠的成刚。
他们实在好奇,想弄清这个地球人是如何自己通过修炼获得精神异能的,虽然在他们眼里成刚现在的精神异能还是微不足道的,但对贡嘎人来说,这样的能力是他们的本能,并不是修炼得来,他们的异能强弱也只是取决与基因中的的能量印记,后天仅仅是提高异能的应用方式,能量强弱就象人的精力一样虽着身体状况增强、减弱。
现在他们发现这个地球人,竟然是采用自我锻炼的方式,从无到有地产生了精神异能,而且还在短时间内使能量值得到大幅提高,对他们来说就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所以想搞清其中的成因。
通过特殊的观测手段,他们现在已经基本上明白成刚所采用的修炼方式,以及成刚徒步穿越沙漠的用意,他们对这个地球人充满了好奇和佩服之心,在他们看来,这种激发潜力的方式简直就是在赌命。
作为宇宙强横的生命个体,贡嘎人确实比较难以理解,弱者对于力量的执着追求。
成刚一直追求生命的意义,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本身就是对神秘力量的一种追求方式。
当成刚成功地跨越了生死障碍,从新以借助自然能量使肌体复活的时候,贡嘎人决定平等地接触这个地球人。
前面等候着成刚的究竟会是什么样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