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刘晖整了整衣巾,依足士子的礼仪行了一个礼,一本正经的问道:“小生南阳士子刘晖,敢问两位仙子尊姓芳名?”
“姐姐,别把我们的名字告诉那个坏家伙!”光纾见高荷好象要告诉他的样子,人一骨碌就跳了起来,掠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袖阻止道。
高荷责怪的瞥了她一眼,把她的手一牵,还是敛容朝着刘晖还礼道:“刘公子两次救了小妹光纾,小女子高荷这厢有礼了!还有,我们姐妹两个只是这长白山里的普通女子,可当不得刘公子‘仙长’的称谓。”客气间,她没有依从光纾的恳求,还是巧妙的把自己姐妹两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姐姐!”光纾不满意的一顿足,撅起了小嘴,把手一甩,将娇躯扭到了一边。
“高荷,光纾,这两个名字真好听!人如其名,真是人如其名啊!”心愿得偿的刘晖大喜过望,只是摇头晃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小女子告辞了!刘公子,以后有缘再见!”不等刘晖再说话,高荷把光纾一拉,纵身而起,履树梢如同平地一般,衣袂飘飘,眨眼就芳踪渺渺。
“仙子……再见!”她们的动作如此之快,刘晖根本来不及说出挽留的话,只有抬手朝着她们转瞬即逝的背影挥了挥。
刘晖冲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呆看了一阵,回头看了看那依然僵卧在地的五个蒙面小贼,自言自语道:“这些家伙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看看他们都长什么模样?……不必了!他们的本事这么低微,只是一些小角色,就是知道他们长的模样也没有什么用处!恩,不理他们,让他们就在这里‘睡’上半天!嘿嘿,就算是他们唐突佳人的惩罚!恩,对了,这两个美女应该是住在‘玉浆湖’附近。我去瞧瞧,看能不能再遇上她们!”话音一落,他就腾身而起。
转眼间,这里又恢复了空山寂寂,只剩下了瀑布飞泻而发出的轰响声。
过了好一会,就在光纾曾经浣足的大石旁,如鬼魅般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看着地上趟着不动的五人,他不禁怨道:“哼,章简明这些家伙真是笨蛋,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原来,孔林事先就曾经吩咐章简明等人暗中跟随着他。等到他怒气冲冲的离开光纾后,就让他们隐藏起本来面目,前去劫持她。在他看来,光纾这小丫头就是身法了得,并没有多大的道行,章简明他们此去,只要出其不意,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于是他就与他们约定好相聚的地点,为了免去嫌疑,他就在那里安心的等候了。可没有想到,他左等不来,右等还看不到他们的人影。焦急之下,他便摸回来看个究竟。而到这里一看,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落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孔林把章简明他们都弄醒以后,含笑问道。只不过,他的声音却犹如亘古不化的白雪般冰寒无比。
他们面色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石敢当大着胆子把经过说了一遍。
“哦?照你们说,是有一个疯疯癫癫、不知道来路的‘人’,突然出现坏了你们的事,是吗?”听他说完,孔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道行,能轻而易举的制住了都有数百年修行的这些灵异。
“仙长,我闻他身上的味道,的确……的确是一个‘人’!”五人中鼻子最灵的毛神通见他不信,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对对对!总之,他不会象我们一样,是灵异界的修道之士!”章简明等人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着他。
“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为呢?”孔林的目光游离了一会,随即他的眼睛里飘过一丝厉光,嘴角的笑容里也蕴藏了几分阴寒,“哼!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灵异,只要你得罪了区区孔林,坏了区区的大事,区区定会叫你死得很难看!哦,对了,你们几位再把‘他’的形象说给区区听听,让区区也好‘认识’他!”
章简明等人先前看到他的神情,心里都是一阵战抖,暗暗庆幸自己不是他所说的那个人。现在,他们嘴里向孔林详细解说着刘晖的衣着、外形等,心里暗暗猜测着刘晖会是怎样一个悲惨下场。
而此时,刘晖正躲在初次遇到高荷的地方,一棵大树的背后,身上忽然觉得一冷,脖子后面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情不自禁的转头望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奇怪!哪里来的一股怪风,使人怪不舒服的……那两个美女怎么还不出来呢?你们再不出现,我就要回去了!……咦?”正游目四顾的他陡然发现了什么,不禁惊喜的轻呼了一声。
一路上,光纾撅着小嘴,一句话都不与高荷说。到了洞府门外,她们落到了平地上后,高荷瞥了一眼还在生着闷气的光纾,嘴角泻出了一丝笑意,“小光,你还在为我把名字告诉刘公子而生气吗?”
“当然了!”光纾顿足嗔道,“姐姐啊,他明明是一个坏极了的家伙,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还把我们的名字告诉了他!”
“哦?”高荷的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为什么老是说刘公子‘坏’呢?而据我所知,他曾经救过你两次呢!这两次,他都是因为要救你,所以才会有……才会有那样的举动。”说着说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姐姐啊,你不知道!”光纾的小脸满是晕红,把头上的珠链摇得好象拨浪鼓一样。
“哦,那我不知道什么呢?”见她如此,高荷越发的迷惑起来。
“那次……那次……”光纾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刘晖时的情景,不禁害羞起来,渐渐垂下了头,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可最后她还是决定对这世上最亲的姐姐坦白,“人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他光着身子……”
“什么?”高荷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一节,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光纾用脚尖蹭了地上的碎石,偷偷瞥了高荷一眼,才接着说道:“那次,他跑到我们家里的湖边来,还想偷我们的‘洞冥草’呢!结果,被人家当场抓到了!他啊,可坏哩,马上就躲到了土里,只留下了脑袋在地面上。最后,还是小弟来叫我,他才逮到机会跑掉的。嘻嘻!”想到刘晖当时的狼狈模样,她忍不住一笑。
“扑哧!”高荷同样也是忍俊不禁,可她立刻把脸一板,“哼,你就知道调皮!刘公子一定是从温泉里无意中到了我们家的。再说,洞冥草也不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就是让人拿走也没有什么的。你啊,就借机会故意捉弄他。小光,我说得对不对啊?”
“姐姐!”光纾一下扑到她怀里,撒娇道,“哼,谁叫他那么不要脸的,竟然光着身子到处跑!人家遇到了,当然要给他一个教训了!”
“你啊!”高荷爱怜的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可高荷来不及再说她,就看到黄衫童子满脸惊惶的冲了出来,于是高荷不禁问道,“小弟,有什么急事吗?”
“姐姐!”黄衫童子立刻扑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带着哭音哀求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兄弟被人抓住了,我们快去救他吧!”
“真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弟你快说说!”光纾的性子急,马上揽住黄衫童子问道。
黄衫童子嘴巴一瘪,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在滚动着,“就在不久以前,我在洞府里运功时,突然感觉到他又惊又恐,连声大叫‘救命’!片刻之后,我就根本感觉不到他了。他一定被坏人抓住了,姐姐,我们赶快去救他吧!”
“姐姐,我们快去吧,迟了可能来不及了!”光纾牵着那黄衫童子,嘴里催促道。
高荷略一犹豫,然后把头一点,“好吧!小弟,你快带我们去你最后感应到他的地方!”话音未落,她就与光纾一边一个,牵住黄衫童子腾身而起。
“呵呵,两位仙子,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啊!这不,我们又见面了!”一看到她们出现,刘晖忙现身出来挡在她们面前,笑着招呼道。
“坏家伙,快走开!我们有急事呢,别挡着路!”不知道怎么,光纾看到他就特别来气,这时更是毫不客气的大声叱道。
刘晖倒也不生气,借着说话的机会暗地里来回欣赏着她们姐妹两个的花容月貌,“两位仙子有什么急事呢?让小生我与你们一起去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一点小忙呢!”
“不要你跟着!哼,你这个坏家伙,老是乘机占人家的便宜!人家不找你算帐就算便宜你了,你还敢跟着?哼,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坏主意!”光纾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可高荷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便把头微微一点,“既然刘公子如此热心,那就随我们一起去吧!只不过,我们此去,可能要与坏人有一场争斗。刘公子要是为难,还是不去为好!”
请将不如激将!刘晖一听这话,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小生微有一些本事,想来对付几个坏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两位仙子放心,有小生出马,保管叫坏人闻风丧胆!”
“那就辛劳刘公子了!”高荷心里实在不愿意自己与光纾两个女孩子出面与人争执,现在见有自告奋勇,而且修为不凡的刘晖来为她们做这些“脏活”,她清冷的俏脸上不禁微微一笑。
光纾见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忍不住瞪了刘晖一眼,把黄衫童子一拉,腾空而起,嘴里还挑衅道:“哼,你有什么本事,那还得先跟上我们再说!”
刘晖被高荷少见的笑容迷得一愣神。可眨眼间的工夫,他就发现她们三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树梢间。他大叫了一声:“仙子,等等我!”同时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光纾好象故意考较刘晖的修为一样,不仅专拣高处、难处下脚,而且把身法使得疾如飘风,快似闪电。可是不曾想,刘晖不仅一步不离的跟了上来,而且衣袂飘飘,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般,似乎毫不费劲。偷眼看到这样,高荷和光纾都暗暗称赞不已,从而打消了不少原先对他的恶感。
看他的修为,应该出于玉虚那一脉道法正宗,高荷心里暗自期盼:“但愿这位刘公子为人正派,此去能帮上小弟的忙,而且不会如同那些贪婪之辈,窥测我们身怀的宝物啊!”
等到了周豪昨晚露宿,已空无一人的小山谷,他们按照黄衫童子的示意,都停落了下来。
刘晖一边游目四顾,一边问道:“你们说的坏人在哪里呢,怎么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呢?”
黄衫童子没有理他,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径直奔到一处荆棘丛边蹲了下来。
他们忙跟了过去。过了半晌,见他一直闭目不语,光纾不禁张嘴问道:“小弟,你兄弟就是在这里被坏人抓走的吗?”
黄衫童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满脸悲愤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在这里,我那不争气的兄弟一时不小心,被坏人制住抓走了!”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去哪里了吗?”高荷心知他们兄弟之间有神妙的感应,关切的问道。
黄衫童子沉吟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说道:“我感觉……我感觉他们好象朝东南去了!”
“我们快追!”光纾一听有了方向,忙把黄衫童子一拉就要动身。
“别急!”刘晖忽然面色一整,伸手拦住了她,“南面离这二十余里的地方,好象有剧烈打斗的声音。要不,我们先到那里看看。说不定,抓住他兄弟的坏人已经被别人堵住了呢!”
高荷把欲嗔怪他的光纾一拦,踌躇了一会,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好吧,我们就先到刘公子所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两位仙子,那我们走吧!”刘晖一听大喜,忙领先在前面带路。
落在他的后面,光纾悄声责怪高荷道:“姐姐啊,你为什么要听这个坏家伙的话呢?要是我们追错了方向,误了小弟的大事,那可怎么得了啊!”
高荷瞥了一眼在前面刘晖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身形,耳中听着渐响的轰鸣声,眼中隐约可见前方的光华闪动,悄声答道:“小光啊,这刘公子定非常人,想来他已经看出了我们和小弟的来历,知道小弟的兄弟就是惹得众人争夺的‘车马芝’。而他不愿意明讲,所以有了刚才那般说辞。况且,能听到二十里外的动静,这份修为就非我们能及。再说,我们只是去偷偷看一眼,即使万一那些坏人不在哪里,我们再追也来得及。如果……如果小弟的兄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他的劫数使然!”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小弟,你现在能感应到你的兄弟了吗?”
黄衫童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把脑袋连连点动着,使得他头上的冲天辫一阵晃荡,“姐姐,姐姐,我感应到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应该就在前面!”
光纾看到他的喜悦之情,忍不住对着前边刘晖的背影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哼,坏家伙,这回算你的运气好,竟然给你蒙对了!”
孔林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坐在溪旁调息,而没有多余的话。章简明等人没有他的吩咐,也不敢离开,于是各自就在附近找地方运起功来。
“仙长!”忽然,石敢当睁开眼,叫了一声。
“什么事情?”虽然瀑布飞坠的声音震人耳鼓,可孔林依然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石敢当好象凝神听了什么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仙长,车马芝好象被什么人抓到,然后他们又被什么人截住,双方争斗了起来。”
“哦,你知道怎么的?”孔林的身形、面容没有一丝变化,眼睛都没有睁,静静的问道。
石敢当死板的脸上现出些许愧色,犹豫了一阵后,才慢慢说道:“我原来在泰山修炼时,因为时间漫长,我时常感到无聊,所以经常听小鸟们说话唱歌。久而久之,我就可以听懂它们说的是什么了。刚才,我就是听到它们在说,‘灵芝可怜,即成口食;怪物凶猛,不知谁得!’于是我就猜……”
“石敢当,它们有说车马芝落在哪里了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孔林似乎嘴角微一扯动,插口打断了他。
石敢当又侧头倾听了一会,又开口答道:“听它们说,打斗的位置应该在我们西面……”
“好,我们走!”听到他的这句话,孔林立刻腾身而起,声音里透出惊喜。他知道,有车马芝的地方,极有可能再次见到令他动心的那个身怀异宝的两个美女。
章简明等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答,此刻立即随声而动。
刘晖带着高荷、光纾和那个黄衫童子,避开激斗着的战场,从侧面绕到旁边无人的一处小山顶,借着树木的掩护,朝下面狭小的山路观瞧。
场中,那怪物犼厉吼连连,正与背上背着一个包裹的陆风打得激烈。齐麟则带同着文海等人在后面为陆风掠阵。在斗场一旁,倒卧着独角那粗壮的身体,一动不动,人事不知。而在周围,隐约还有人影在晃动,想来是藏着一些想趁火打劫之辈。
那怪物犼还是采用它惯常的战法,如同一头蛮牛一样,追着陆风猛撞。只是,它的威力实在太大,几乎笼罩了整个山路,使得其他人无法趁隙而过。
齐麟曾经尝试自己等人绕道而走,以引开它。可是那怪物犼似乎知道车马芝就在陆风身上,根本不去理会他们,而是盯着陆风猛功不放。齐麟等人没有办法,只得又转了回来。
陆风爱惜自己的名声,虽说战局处于下风,可他就是不愿意齐麟他们出手相帮。于是,场中只有他发出一道道光华,与那怪物犼纠缠不休。
看清楚了这一切,刘晖忍不住笑道:“呵呵,真有意思!一个身粗力大,一个身法高妙,双方都是气力悠长之辈。这一架那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而黄衫童子的目光当然是寻找他的兄弟。待看到陆风背的东西,他不禁朝那一指,声含悲音的轻叫道:“姐姐,姐姐,我兄弟就在那个头上长角的坏人背上,你们快救救他啊!”
看到他们打斗时所显现出来的法力修为,高荷心知自己姐妹两个不是对手,更何况看旁边齐麟、文海的身形、站姿,就可以知道他们与陆风是一个级数的人物。于是她闻声俏脸上飘过一丝难色。
而光纾曾经吃过那怪物犼的苦头,这时更看得目眩神摇,哪里说得出话来?
“姐姐,姐姐,求你救救他吧!”黄衫童子圆润可爱的脸上泪珠滚动着,牵着高荷的衣袖,连声哀求不已。
刘晖看他可怜,同时更想博得美女欢心,加上不满齐麟他们“灵界三仙”所为,于是自告奋勇道:“小弟别着急,待我下去帮你救人!”
黄衫童子一听,马上转身牵住了他,“公子,你是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哼!”可不曾想,光纾给了他一个白眼,“可你连救谁都不知道,怎么救啊?”
刘晖心里一动,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伸手挠了挠头皮,“是啊,小弟,你得要告诉我救谁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话一出,黄衫童子立刻迟疑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高荷见黄衫童子面露难色的望向自己,便代他答道:“小弟的兄弟就是‘车马芝’,他一时大意被坏人擒获,现在就在那个头上长角的人背上。我们姐妹与小弟都是修炼得道的灵异,望刘公子别因为我们是异类而见弃!”说话间,她一直盯着刘晖,关注着他的反应。
“啊!”刘晖听到她的话后,脸上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害怕、恐惧、厌恶等表情,反而又惊又喜的说道,“是说怎么二位人才如此出众呢,原来是果然是仙子啊!”
他的这话一出,她们心里都是一松,光纾还少见的对他展颜一笑。也不怪她们紧张,在一般人眼里,她们说好听一点是“修道之士”,说难听一点就是“妖怪”!普通人对妖怪避之惟恐不及,谁还会愿意接纳他们,把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呢?而有些身有法术的人,以“卫道士”自居,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对他们百般压迫,除之而后快。象刘晖这样,不仅对她们的身份毫不为意,还连声称赞她们的人,的确如同凤毛麟角,异常少见。
高荷清冷的俏脸上极其少见的现出一抹羞红,微垂下头,“小女子两人并非刘公子所说的‘仙子’,还请刘公子别折煞我们了!”
“不对,不对!”刘晖大摇其头,“我看你们仙姿逸貌,冰肌玉骨,定然是神仙中人物,即使别人不这么看,可对于我刘晖来说,你们就是我心目中的‘仙子’!”
“哼,色鬼!”光纾见他连声赞自己姐妹貌美,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嗔怪的啐了他一口。
“呵呵!”刘晖能看到她们此时显出世间难见的美态,心头大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不顾一旁黄衫童子焦急的神情,不错眼珠的望着她们,实在不想这个时候离开。
也是天随人愿。此刻下面场中又有了新来者,使他们暂时按下了让刘晖下去救人的念头。
“呵呵呵!”孔林在对面山顶上发出一阵长笑,随即带领着章简明等人飘然而下。
出现了他这个劲敌,陆风和那怪物犼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手来,满怀戒备的望向了他。陆风更是缓缓退回到兄弟们中间,隐隐结成了一个阵势,便于自保。
孔林一脸自信满满的笑容,脚下点尘不起,轻松的负手慢慢走了过去,“呵呵,诸位怎么又打起来了呢,可要区区前来为你们排解?”
王虎见众人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便跨前一步,色厉内荏的喝道:“妖人,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孔林脸上的笑容不改,瞅了他一眼,眼睛中精光一闪,随即隐没,“区区从远处就听到这里打斗激烈,于是本着修道一脉,想前来做一回‘鲁仲连’。可不曾想,区区一来,你们就歇战了。呵呵,区区的面子可真大啊!”
孔林见一时在没有人接他的话茬,即使是那怪物犼都只是喘着粗气瞪着他,并无其它举动,于是环视了大家一眼,最终还是说出了此来的目的:“诸位为什么又起争斗呢,可是为了车马芝?还请那位得到此宝物之人取出来给区区瞧瞧,也好让区区长长见识1
听到他的这个话,陆风等人更不会答话了,只是提足了劲力,加紧戒备他的异动。
孔林微笑着一个一个从众人的脸上看过去,视线最后终于落到了陆风面上,同时,脚步也朝着他慢慢移去,“这位道友应该也是‘灵界四仙’中人吧,如果区区猜得不错,定是陆风陆三道友了。如何,陆道友,把车马芝取出给区区看一看?”
“我们上!老三,快走!”齐麟忽然暴喝一声,身形骤起,如一颗巨石般朝孔林撞去。
随着他的这声喊,文海率着金鬃王等人,纷纷使出浑身的力道,对着孔林扑去。
原来,得到了车马芝以后,他们就定下了这条计策——如果遇到极强的对手时,他们就一起上前纠缠住敌人,好利于身携宝物的陆风单独脱逃,此后他们再到约定的地方碰头。
上次在白云谷,他们见孔林虽然法术高明,可对付如那怪物犼一样的蛮牛打法,却办法不多。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使出各人拿手的法术,而是只以本身的劲力应敌。
“二哥,四弟,我会在那地方等你们的,不见不散!”陆风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把脚一跺,牙一咬,身形一晃便落荒而走。
一直盯着他的怪物犼被人群隔开了,顿时急噪得大声厉吼了一声,把四足猛一顿,一对兰色的肉翅赫然出现在它的背上。它双翅一张,扑扇了一下,便带起漫天的尘土,从众人头上一掠而过,朝着陆风直追了过去。
被人群围在核心的孔林得空看到陆风这正主已经逃了,可他自己却被众人缠住,哪里脱得开身?急得他一声大吼,运出全身劲力,一通乱砸。
刘晖看到如此情景,心头一喜,忙叫道:“快走!我们到前面截住那陆风,好乘便下手!”话没有说完,他就腾身而起。高荷等人自然毫不怠慢,紧随在了他的身后。
随着陆风的离去,周围等待机会的人们纷纷再不停留在这里看热闹,各展身法赶了下去。
陆风的名字里面有一个“风”字,他的身法倒没有辜负这个字,当真快如骤风,疾似闪电。眨眼的工夫,就见不到了他的人影。不过,那怪物犼倒是凭着灵敏的嗅觉,紧紧的追踪了上去,即使陆风使出浑身解数,也始终甩不掉它。
而刘晖极为机灵,心思一动,随着那怪物犼的厉叫声,跟了一个不离不弃。可那些“看热闹”的人中间的大多数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要么道行不够,跟不上去;要么脑袋不够灵光,看不到陆风以后只是随便蒙着去追,结果自然追了一程后,便失望的停下了脚步。
这一跑数追大兜圈子,时间转眼就从上午到了日头西坠,彩霞漫天的黄昏。待来到一处上窄下宽,壁陡如削,涧深水寒,形如梯子的河边,陆风终于支持不住,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那怪物犼同样大扯着风箱,出现在这里。它见陆风扶着一块大石,在河对岸剧烈的喘息着,也一样停住脚步,希望恢复一些气力。
一人一兽,同样疲惫不堪的隔着不足十丈的小河对峙着,这情景倒也相映成趣。
过了一阵,陆风瞥了那怪物犼一眼,忍不住朝它抱怨道:“哎,你不就是一只怪兽吗,难道你也要车马芝?哎,真不知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啊!哎,真是晦气,老夫好多年都没有象今天这样,被人追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更何况是你这只怪兽1
陆风这本来只是随口发发牢骚,并没有指望它回答。可不曾想,他的话音一落,那怪物犼竟然声音沉闷的发出了人声,“车马芝我当然要了!有了车马芝,我就可以修成人形,脱去如今这副皮囊了1
“啊!”陆风不禁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呆呆的望着它问道,“你……你还会说话?”
那怪物犼硕大的圆眼睛瞪了他一下,似乎不满意他的少见多怪,“我当然会说话了!只是,与你们实在没有什么话说1
陆风见可以与它进行交流,心思一动,便想从言辞上来打动它,以收到“不战屈人”的效果。于是他的脸上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耐心的解说道:“哎,数百年以前,我们也是同道啊!可是你看看老夫,修成了人形又有什么好呢?不仅没有原来的逍遥自在,反而多出了许多大小天劫需要度过,增添了无数烦恼。哎,如果可能,老夫真愿意回复原来啊!所以,听老夫这过来人一句话吧,你还是别修成人形为好啊!如此一来,你还要车马芝这‘引火之物’做什么呢?不如就让老夫带着它,找一个无人之处,放了它。你看如何?”
见他说得七情上脸,那怪物犼似乎心有所动,脑袋低垂了下去,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刨着地面,沉思了起来。
陆风察觉到它意动,心头一松,便不再说话打扰它的思索,暗暗期盼它会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了下来,只可以听到河水冲击着岸石的声音、小鸟们美妙婉转的鸣唱声和他们自己渐渐变缓的呼吸声。
“嘿嘿!”远远的听到了这一切,刘晖忍不住一笑,“没有想到鹿有时候竟然象狐狸一样狡猾呢!嘿嘿,不知道那怪物会不会受他的蒙骗呢!”
“坏家伙,他们刚才说什么呢?”经过了这一天耗神费力的追踪,光纾的听力随着法力的减退,不用神便听不到那么远了,可她对他们说了什么十分好奇,就张口问了一句。
仙子有求,刘晖自然心里暗喜,忙把刚才听到的复叙了一遍。
黄衫童子听陆风说要放了车马芝,心头一喜,不敢相信的问道:“他……他真的会如他所说的,把我兄弟放了吗?”
“鬼才相信他说的话呢!”刘晖对陆风的这些说辞嗤之以鼻,“哼!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力气去捉它呢?”
“不错!”光纾大感他说的在理,随口附和道,“哼,他们这些人贪婪成性!他会轻易把吃到嘴里的美食吐出来?哼,人家才不相信哩!”
“嘿嘿,就是就是,光仙子说的有理!”刘晖见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光纾竟然附和自己的话,不禁大喜,笑容满脸的在一旁连连点头。
高荷见陆风那边暂时没有异动,于是回想起这一路上,刘晖气脉悠长,似乎潜力无限,便好奇的问道:“刘公子,看你道法精深,不知师从哪位神仙呢?”
听她问起了这个,刘晖的面容一整,恭恭敬敬的答道:“小生年幼时有幸,得到了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的传承,从此结发向道。后来,又有机缘巧合,得到了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老神仙留下的一本秘籍……”
“哼,难怪呢!”光纾听到他有这么好的福缘,对比起自己姐妹俩苦心修炼过程中的艰辛,不禁心头泛酸,在一旁撇了撇小嘴,“是说你的修为怎么看起来还不错呢,原来你的命有这么好,有这么多神仙照顾你啊!”
“这……嘿嘿……嘿嘿!”刘晖被她说得一阵讪笑,随即他心里一动,伸手到怀里想去掏出仙丹来讨好她们,可等他的手一碰到玉瓶,才想起来仙丹已经在救治纪韵辰时用完了,于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干笑了两声,同时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不!”忽然,那怪物犼猛然大叫了一声,把脑袋昂了起来,“世间传言,修成了人形,就可以进一步修成仙体,就可以长生不老,快乐逍遥!我决不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试一试1
“哎!”陆风大失所望的叹息一声,可不等他再次出言劝说,那怪物犼就把他堵了回去。
“老鹿,我劝你还是把车马芝交给我,我就让你安然离去!……”
“啊,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就在这时,刘晖好象一个寻幽探胜的游客,嘴角带笑,眼睛左顾右盼着却似乎偏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陡然出现在陆风身后十余丈远的地方。
“咦,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陆风对他如鬼魅般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而大吃一惊,一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开口问道。
“咦?”刘晖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满脸的惊容,瞪大了眼睛来回巡视着陆风和那怪物犼,可随即他并没有象他们想的,马上转身就逃,而是伸手在身上胡乱摸着,话音里满是惊喜,“哎呀,我刘晖这回可撞到大运!哈哈,我竟然有福缘遇到书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怪物!我的笔呢,我的纸呢?快找出来,我要赶快把他们都画下来,拿去给那些足不出户的书呆子和老学究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那都是狗屁胡说1
一时间,陆风和那怪物犼对他这个怪异的不速之客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交换了一个迷惑不解的眼神,又呆望向他。
“哎,我今天出来得匆忙,竟然连纸笔都没有带!”刘晖满面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袋,然后他游目四顾,似乎要寻找什么替代品。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陆风的身上,脸上露出喜色,对着陆风深深弯了一下腰,然后慢慢朝着陆风走去,“这位老怪物,看你身穿长衫,那身上一定带有笔墨,可否拿出来,借给小生一用?”
“去去去!老夫身上哪有那些东西,你快走吧!”陆风被他问得一楞,随即摇了摇头,对他连连摆手,倒没有注意到他称呼上的不恭。
见他如此一番做作,光纾被逗得大感好笑,可因为怕被他们听见,而掩着小嘴拼命忍住笑意,把一张俏脸涨得如一颗娇艳的红苹果一样,“姐姐,你看那个坏家伙才真是坏哩!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鬼主意,装得还蛮象的!嘻嘻,他当面骂人家,那个笨蛋竟然还听不出来!”
“嘘!”高荷忙示意她小声一点,同时一样脸上莞尔。
“恩恩!”光纾晃动着额上的珠链,连连点头,悄声说道,“我们看那个坏家伙还有什么坏主意!嘻嘻,真是好玩!”
她们两个根本没有想到刘晖把从他们手中夺回车马芝这样危险的事情,变成了一场滑稽剧,都心情大为放松,躲在一旁看他下面还有什么精彩的表演。
刘晖离开她们时,就知道她们一定会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打定主意不仅要轻轻松松的把车马芝拿回来,而且还要逗得仙子们开心一笑。只是陆风可怜,无可奈何的成了他讨好佳人的“牺牲品”。
初次见到他们“灵界三仙”时,刘晖就对他们印象很坏,更何况他还曾经与文海有过节,使得他现在看到他们三个就不顺眼,总想找机会整治他们一番。他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在他心里,陆风被他捉弄就是“罪有应得”了。
刚才,他故意把“老怪物”三个字说得极为含糊,而且声音不大。陆风果然“中计”,没有察觉他的这个小“阴谋”。此时,暗中占了小便宜,刘晖的心里暗乐,可脸上却堆满了懊丧,“哎,这可怎么办呢?难道说,我刘晖这次竟然入宝山却空手而归?……恩,有了!”他忽然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继续迈步朝着陆风走去,“头上长角的,请问你身上可有火石等物,麻烦你借我一用!”
见自从他怪异的出现以来,不仅不惧怕自己与那怪物犼神奇摄人的长相,反而不断的与自己胡搅蛮缠,陆风就觉得脑袋里一阵迷糊,此刻顺口问道:“你要那个做什么呢?”
“要这个我当然有大用处了!”刘晖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怪他不够聪明,一本正经的答道,“我用这个可以烧一段树枝,然后可以用烧过的碳做笔把你们画下来,拿去给他们看啊!”
“原来是这样!”听刘晖这么一说,陆风才明白了过来。他心里实在想尽快把这个“缠人精”打发走,于是运起“三昧真火”,顺手朝着地上一段枯枝一挥,使它顿时燃烧了起来,“好吧,火石有了,你快走吧!”
“哇,你这怪物好有本事啊,原来手就是你的火石,真不愧是‘老怪物’呢!”刘晖惊呼了一声,随后扭头如获其宝的奔过去,拣起了那根烧着了的树枝。
“小子,你说什么?”陆风这回听清楚他怎么称呼自己的了,脸上现出了愠色。不过陆风知道,身为灵异,不得伤害无辜人类,不然必遭天谴,于是他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尽早让他自己离开,倒没有动过运起法力,对他用强的念头。
可刘晖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怒意,埋头蹲在地上对那树枝猛吹,使它熄灭。
陆风见他如此,倒也无法再与他计较,可等他转头过去,想要继续说服那怪物犼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了刘晖请求的声音。
“老……咳咳,老仙长,我这有了笔可没有纸也不行啊!我看您背后包裹的布还不错,可否送与小生做画纸用呢?”
听到他的这个话,陆风心里一震,脑筋也恢复了一些活络,猜到刘晖的举动并不寻常。于是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脸冷然的逼视着刘晖,“小子,你老实说,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
刘晖好象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一样,一脸无辜的回望着他,“我……我就是想要找到纸笔,把你们画下来啊……”
“哼!”陆风怪眼一翻,目光冰寒的扫视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嘿嘿,小子,你休想蒙骗老夫!嘿嘿,老夫看你身骨上佳,应该也修有道法吧!嘿嘿,你一定别有目的,说!你此来到底为什么?”话到后来,他陡然提高了音量,朝着他逼近了一大步。
“小生哪里修有什么‘道法’啊!小生来此只是因为……”刘晖好象情不自禁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大叫着“撞天屈”。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朗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他……
第五十七章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人们在他们得意之时,上天往往就会安排使他们不如意的事情,不如他们所愿的悄然发生!在刘晖暗自得意的展露自己“才华”,最不想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孔林却随着他那轻柔动听的语音,双手负后,神态潇洒,施施然的含笑现身出来,“呵呵,区区可以肯定的说,这位公子一定修有不俗的道法,而且别有所图!”
刘晖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禁一惊,扭头看果然是他,脸上的笑容一滞,嘴里不自觉的说道:“原来是你……”
“不错,正是区区!”孔林满脸堆笑的对他一拱手,只是眼光里急速的闪过一道冰寒。孔林刚到此地时并没有马上露面,而是隔得远远的打量着刘晖。看着他的衣着打扮、脸上的坏笑、处世的风格,再与石敢当等人详细说过坏他们事的人一对照,孔林几可肯定,眼前的此人,一定就是自己心头暗恨的“对头”!于是他便不露声色的出来看似随口说了一句。
刘晖内心深处对孔林颇为忌惮,一看出来的是他,才情不自禁脱口说了那么一句。可是刘晖的反应极快,立即想到自己与孔林并没有朝过相,脸上便迅即挂上了一副迷惑的表情,“这位……这位公子又是何人,也到此处游山玩水,寻幽探胜吗?”
孔林尽管心里对刘晖怨恨至极,可他丝毫不露自己的真心想法,脸上笑吟吟的,言语间却另有所指,“区区孔林!呵呵,这位公子来做什么,那区区就是来做什么的!”
“原来是孔公子,在下刘晖这边有礼了!呵呵,没有想到在这莽荒之地还可以遇到‘同道中人’,难得,难得!”刘晖好象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嘴角带笑的对他行了一个礼。
孔林当然听出了他话里带的刺,看着他嘴角的那一抹坏笑越发的不顺眼,可是转眼瞥见陆风正在一旁警备的望着他们,于是心里一动,决定暂时先把刘晖放在一边,没有再与他打机锋,而是扭头向陆风笑道:“陆道友,区区先前的提议,你看如何呢?呵呵,看区区一路跋涉,来到这里的一份苦心上,可否把车马芝给区区一观?”
陆风见他追来,就觉得不妙。此刻见他旧话重提,陆风偷瞥了一眼在一旁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那怪物犼,对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势大感踌躇,可他又不想轻易的把车马芝拱手让人。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孔林才好。
可不曾想,刘晖这时一脸惊诧的接口道:“车马芝,可是那传说中最上品的仙芝?原来老仙长身怀如此宝物啊,小生也想开开眼界呢!”说话间,他羡慕的眼神扫过了陆风后背。
见他这个来历不明,身份莫测的人也这么说,陆风实在头疼,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听到刘晖的话,孔林心里冷笑了一声,扫了他一眼,抬脚朝陆风跨近了一步,同时隐隐挡着了刘晖的去路,“陆道友,区区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想来道友看在同为修道一脉上,不会拒绝吧!”说着,他犹如实质,带有强大压迫力的目光紧紧的罩向陆风,同时,他背后的五道霞光又闪烁了起来。
“你们都别争,那宝物是我的!”忽然间,一直大口喘息着,没有说话的那怪物犼大叫了一声,凌空飞过了溪流,带着一团火光,直朝着陆风撞去。
陆风一惊,再顾不得孔林刘晖他们,忙身形一展,朝着侧边掠去。
那怪物犼的冲势极猛,来不及跟着陆风转向,庞大的身躯带着一大股劲风,似有意似无意变成了扑向位于陆风背后的孔林。
“好劣障,招打!”孔林先前与那怪物犼大战了一场,怒气还没有消除,此刻见它如此“挑衅”,心头的怒火顿时勃发开来,便不避不让,大喝一声,运拳发出一个光团迎了上去。
刘晖见到这样的情景,心里暗暗一笑,眼珠一转,展动身形跟在正逃之夭夭的陆风身后,同时,他把手笼在袖里偷偷发出一道潜力,直袭陆风的后背。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好象带子突然断裂开来一样,陆风背后的包裹悄然离开了他的身体,翩然下坠。还没有等它落到地上,随之而来的刘晖便一把将它抄在了手里。见目标到手,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与那怪物犼一交上手,孔林心里就大感后悔,注意力都发在陆风那边,筹思着怎么脱身。此刻一看刘晖得手了,他心头一急,再顾不得一贯讲求的“翩翩风度”,脸上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大叫了一声:“小子,哪里走?快把车马芝交出来1话音还没有落,他就胡乱应付了那怪物犼一招,望刘晖那边掠去。
听到他的这声,不管是此前因为急于脱身而中了刘晖高妙手法的陆风,还是厉吼连连的那怪物犼,都齐齐朝着刘晖扑去,生怕去晚了车马芝又落到了别人手里。
刘晖把包裹接到手里后,立即知道里面就是车马芝,不过是中了别人的禁制,而恢复了原形的车马芝。本着办事就要办得圆满的原则,同时也为了讨得美女欢心,刘晖自持修为,不顾强敌在侧,当即就运功要为车马芝解去禁制。所以他一边故意满脸惊骇,身形狼狈的东躲西藏,带着他们大兜圈子,一边不住口的惊叫道:“哎呀,各位不要追小生啊!小生只是想长长见识,看过以后马上把它还给你们!”
由于事出突然,孔林他们一时还没有想到运用各自的法术对付这个“普通人”,只是使出身法在他后面跟着兜圈子。可别看刘晖一路跌跌撞撞的,追在他后面的孔林等人往往总是在离他最近,感到可以把他手到擒来的时候,他就奇异的一个转折,或者凌空跃起,或者就势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就险而又险的使自己从他们的手指尖前避了过去。这使得他们越发怒叫连连,更加提足功力在他后面猛追,誓要把他拿住。
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已经悄悄靠近了一些的光纾抿嘴笑道:“嘻嘻,姐姐,你看那个坏家伙就是坏,老是故意逗弄人家!”她与刘晖多次交往,不知不觉中,渐渐受到他的吸引,再不把俊朗的孔林放在心上,更何况孔林此时的形象已经谈不上“俊朗”二字了。
可是高荷没有随她一起笑,而是微蹙起秀眉,俏脸上隐隐含忧,“‘灵界四仙’是我们灵异界中有数的人物;那孔林虽然原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不知道他的来历,可看他的道法修为甚至还在‘灵界四仙’之上;就是那怪物犼也是赫赫有名的洪荒异物。刘公子在他们面前,还敢如此耍戏,真不他是如何想的啊1
听她这么说,光纾不禁把玩心微微一收,仔细往那边看了一阵后,又神态轻松的笑道:“嘻嘻,姐姐你不用为他担心哩!你看他从他们手边逃脱出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啊,你看那坏家伙头上还没有什么汗,这说明他这个坏家伙一定还留有余地呢!”说完,她看着刘晖依然在那里满脸惶急的大呼小叫的,眼珠一转,暗道:“这个坏家伙,这身修为也不知道他的怎么练出来的!哼,他的肚子里面一定还藏着不少东西呢!嘻嘻,以后有机会啊,我非得让这个坏家伙都掏出来不可!”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她的嘴角边不由露出狡黠的笑意。
虽然光纾说的高荷也注意到了,可她脸上的忧色却更浓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啊!更何况,他对手的道法又都是如此的高深。刘公子还是不要再这样冒险为好!”
听到高荷正为刘晖担忧,光纾妙目一转,微感诧异的瞥了她一眼,心说:“难道……难道姐姐对那个坏家伙有点动心了?”心里这么想着,光纾促狭的一眨眼,便想出言戏谑几句。
就在这时,黄衫童子往下面一指,兴奋的轻叫道:“看啊,我兄弟快要脱困了!”
“是吗?”光纾随即被转移了注意力,闻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是啊!”黄衫童子一边指点着,一边解说道,“姐姐你看,那包袱外面的红光越来越明亮了,而且我已经可以感觉到,我那兄弟正慢慢醒过来了呢!”
“哎呀,不好!”正当他们两个兴高采烈时,高荷忽然发觉不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啊!”光纾和黄衫童子随即也发现了异状,脸色顿时大变,跟着同声轻呼。
原来,刘晖见他们始终没有抓到自己,心情不禁放松了下来,把更多的心神用到了为车马芝解除禁制上面。此刻,他被他们逼迫着退到了溪边。就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溪流中毫无征兆的突然激起了一大股水柱,声势骇人的猛撞向正好跃在空中的刘晖后背!随着这道水柱,一团黑影呼的冲天而起,同时带起了大片飞溅的水珠。
这偷袭的时机拿捏得恰倒好处!刘晖人在半空,而且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大惊之下,刘晖拼命运力,还想尽力避开袭击。可这时的他哪里还避得开?
随着“轰隆”一声大响,刘晖被这道水柱击得飞出了老远,才踉踉跄跄的站定了身形。刘晖虽然心里恼怒异常,可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的转头看去,“哼,是说是谁这么阴险呢,原来是你这只不长进的老乌龟!”待看清楚那个偷袭者,他不禁语含鄙夷的轻哼了一声。
来人头尖眼圆,身横背厚,不是“灵界四仙”中老四文海又是谁?
随着文海的出现,齐麟和金鬃王等人相继现身出来。
见他们都来了,面临这新的局面,孔林、陆风和那怪物犼虽说所怀的心情不同,可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没有继续追击刘晖,使得他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陆风面有愧色的移动身形,来到自己兄弟们中间,只是与他们交换着眼神,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时还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他们兄弟多年,自然心意相通,就凭一个眼神就大致可以知道彼此的心思。他们都抱着差不多的想法:“我们人多势众,暂时掌握着车马芝的那人应该不足惧。只是孔林和那怪物犼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我们还不能顺利的把车马芝夺到手里。”只有老四文海曾经在小虞山离魂洞府吃过刘晖的苦头,被他击得吐血而逃,于是瞥向他的目光里暗含着恨意,同时也有为刚才那一击而暗暗感到得意和解恨。
那怪物犼虽然仍是“兽”,可到底也是洪荒异兽,行事并不卤莽,这时在一边暗自喘着气,等待着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
孔林见此时除了多了刘晖这一个变数外,又恢复到与自己第一次出手抢夺车马芝时差不多的局面,心里忌惮着那怪物犼与他“胡搅蛮缠”,心里沉吟着没有马上动手。
由于场上出现了四方争夺的局面,局中人都各怀心思,于是一时之间,场面沉寂了下来。就在这期间,章简明等人悄无声息的现身出来,散成一个圈子,立在了刘晖身后十余丈远的地方,隐隐堵住了他的逃路。
刘晖对背后的章简明等人毫不在意,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压制住了方才受到的轻伤,又解去了车马芝身上的禁制。可他在心里暗喜之余,瞥见了不时向自己投来含恨目光的文海,不禁心头又火朝上冲,忍不住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扫向文海道:“嘿嘿,你这只老乌龟怎么这么不长进呢?上次你不战而逃,这次又背后偷袭。哎,真不知道你这近千年来修的什么!难道说,你就学会了这些卑鄙伎俩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大摇其头,似乎在叹息世态不古。
上次那样丢人的事情,文海自然没有与别人说起,这时听刘晖旧话重提,看齐麟等人投过来的疑惑眼神,他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一丝羞惭,偷瞥了自己的兄长一眼,略微结巴的反驳道:“胡……胡说!明明……明明是你这小子先偷袭,击杀了‘昆仑八异’中的老八鬼狐,老夫才愤而出手的!”这么说着,他忽然想起来,眼前不就是“昆仑八异”中人吗?知道了他们兄弟的死讯,他们应该同仇敌忾才是,于是他不由的把目光扫向了金鬃王等人。可不曾想,“昆仑八异”中仅存的三人——金鬃王、王虎和项比,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立刻上前找刘晖报仇,而是个个脸露凄容,垂下了头。
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在眼前凋零,金鬃王一贯高昂着头垂了下来,腰也不象原来那样挺得笔直,心里早没有了下山时的豪气,只是觉得悔恨好象一只顽固的小虫,在一点一点的啃食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万分,老是暗自念叨着“要是我们不下山就好了……”。此时听文海提起了鬼狐,他回顾着身后只剩下的两位兄弟,脸容一黯,心里感到一阵抽搐,即使他不再记恨鬼狐曾经暗算过他们,却一样没有如文海做想的,闻言扑向刘晖拼命。
文海看到这样,心知金鬃王等人暂时不会出手充当自己的“炮灰”,心里不免微感失望。在离魂洞府时,他就知道刘晖的道法精深,功力强横,方才是因为趁刘晖不备,他才敢出手偷袭,现在面对面的,他可不想率先动手。
刘晖看清了他的想法,心头暗笑,正要继续出言戏弄他时,忽然一道青光划过,接着毕方那清脆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刘晖,刘晖,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找了你半天哩!那车马芝在哪里,你得手了吗?”
听它这么一问,刘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才想起原来曾经答应过它,要是能抓到车马芝就给它大快朵颐的,可是自己刚刚才答应那两个美女,要救回车马芝送还她们。于是,刘晖偏头看着满眼期待的毕方,伸手揉捏着下巴,干笑了两声,“嘿嘿,这个……”
“怎么,没有得手吗?”毕方见他没有直接答复自己,心头一阵失望。可它到底对他了解很深,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在转着什么“坏念头”,便立即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他。马上,它就看到了刘晖手里的包裹,同时还闻到了从里面透出来的阵阵清香。于是它立刻转嗔为喜,在他的肩头蹦蹦跳跳的,“咯咯,刘晖你好有本事哦!咯咯,这包里一定是车马芝吧,快快,拿来给我尝尝啊!”说着,它嘴里的口水陡然分泌增多了起来。
“哈哈!”这时,孔林再也按捺不住,长笑一声,跨前一步道,“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火之神鸟’毕方吧!嘿嘿,不过在你吃车马芝以前,还得让区区先开开眼界呢!”
“你是谁?”毕方被他打扰了兴致,大感不快,偏着小圆脑袋,不满的看着他问道。
孔林的脸上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拱了拱手,说道:“区区乃是西方修道之士孔林,与神鸟毕方这厢见礼了!”
毕方似乎丝毫没有被他友好的态度所影响,依然戒备的盯着他问道:“修道之士,孔林?我原来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呢?还有啊,你快告诉我,你是由什么东西修成的灵异呢?”
刘晖虽然早看出孔林是修炼得道的灵异,可是无论他怎么聚功看去,只可以看到孔林浑身霞光缭绕,就是一直没有什么看出他的原形是什么。这时他暗暗称赞毕方问得及时之余,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竖起了耳朵,静听孔林是如果答复的。
看齐麟等人,虽然他们有点注重身份,没有表现得如刘晖这么赤裸裸,可他们同样竖起来的耳朵,表明他们一样非常关注这个。
“这个……嘿嘿……”孔林没有想到毕方一上来就问得这样直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自然起来。
“怎么?”毕方斜睨着他,语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你不敢,或者不好意思与大家说出你的来历吗?咯咯,看来你的来历真不简单哦!”
“扑哧!咳咳!”王虎见一向压得别人喘不过气来的孔林,竟然在一只“小鸟”面前吃瘪。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眼看到孔林恼怒的眼神,忙伸手按嘴,干咳了两声。
可这一下欲盖弥彰,人人都可以从他涨红的圆脸、含笑的双眼、掩饰的动作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了。他们与他大致想到一起去了,于是或掩口莞尔,或背身偷笑,或强忍笑容,等等不一而足。
孔林见自己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心头大怒,望向毕方的眼光里不禁带上了怨毒,可他表面上还是强自保持着笑容答道:“本来神鸟毕方下问,区区应该知无不言,可是……”
“‘可是这牵扯到区区修炼的秘诀,所以不得对外人泄露!’咯咯,是不是这样啊?”还没有孔林说完,毕方并不在乎惹怒了他,抢着以他的口吻说道,同时得意的一振双翅。
“这……正是这样!”孔林随口应了一声,同时心里浮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第五十八章
“哇,那只小鸟真漂亮,好可爱哦!”一看到毕方出现,光纾就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小嘴,欢叫了一声,视线再没有从它身上挪开。
“嘻嘻,你别看它漂亮,它可是‘火之神鸟’,可厉害呢!”高荷在一旁抿嘴一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毕方在下面不露声色的把修为高绝的孔林“玩”得不亦乐乎。
似乎没有听到毕方说要把车马芝吃到肚子里的话,光纾凝神望着毕方的一举一动,小嘴里喃喃自语道:“它还会说话哩!你看它红嘴翠羽,模样真可爱!哇,他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真有神采,说话的神态也这么逗,要是……要是它能天天陪我玩,给我解闷,那才好呢!”
高荷瞥了陷入痴迷中的光纾一眼,嘴角含笑道:“我看啊,这神鸟毕方是有主的。妹妹你想让它陪你玩,还不知道人家的主人是不是同意呢!……哦,对了!不知道刚才被人暗袭,刘公子受伤了没有……”想到此节,高荷不自觉露出关切的神情。
“哎!”光纾倒没有注意到她这样,想着毕方的这个问题,幽幽一叹,可随即便把嘴角一翘,“哼,我找那个坏家伙要来玩!哼,我就不信那个坏家伙敢不答应我!”
“哦?”高荷心里一动,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刘公子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哼,要是他不答应我啊,我就给他好看!”光纾顺口答道,可她立即发觉不对,回头见高荷眼里似笑非笑的戏谑意味,不禁心头猛跳,俏脸上现出一抹红霞,娇唤着拉住高荷的衣袖摇晃着,连连顿足不依,“姐姐啊!”
高荷正要继续与她玩笑时,旁边的黄衫童子忽然惊喜的说道:“姐姐,姐姐!刚才我那兄弟告诉我,刘公子已经完全解开它受的禁制了!”
“哦,真的吗?”光纾借机马上转移了话题,扭头向他问道,“那他怎么还在那个坏家伙手里,没有赶快跑掉呢?”
“他说,刘公子对他讲,现在众人虎视眈眈,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危险太大,等过一会后,刘公子会制造机会让他到这里来与我们汇合的!”黄衫童子答道。
还没有等光纾接着问下去,下面场中那怪物犼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厉吼,身上缠绕的火光一亮,也不多说话,携着一大股劲风,径直扑向了刘晖。
“啾!”还没有等刘晖有所动作,毕方就仰头清鸣了一声,化做一道青光,迎上了这同以“火”做武器的对头。
在毕方的面前,那怪物犼对付别人最有效的利器——火——却根本用不上派常毕方丝毫不在意它身周的火光和它喷出的火团,矫健自如在它庞大的身躯周围穿梭来去,时不时的突破它的防御,在它身上猛啄上一记。
望着连自己都奈何不了的怪物犼,连连发出焦躁负痛的厉吼声,追着一道来去如电的青光团团乱转,却看来办法不多,孔林心里大感失策:“哎,本来我暗中鼓动这个笨家伙最先出头,对付那个老是坏笑的什么公子,却没有想到这神鸟如此厉害,竟然那个笨家伙奈何不了它-…看来,也只有我自己亲自动手了1想到此节,孔林悄悄朝着刘晖挪动了脚步。
齐麟看到他的动作,忙对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使了一个眼色,也慢慢往那边移动了身形。
刘晖本来就想制造混乱,以利于车马芝脱身。这时发觉了他们的企图,他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脸上却还是装做被毕方的战事所吸引,目光一直望着那边,而没有朝他们瞥上一眼,似乎对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近浑然不觉。
孔林还以为刘晖真的毫无察觉,等他到了自己的“射程”之内,孔林大喝一声:“小子,车马芝拿来!”同时肩头一摇,撒出一道黄光朝刘晖掠去。
“哎呀!”刘晖早暗中盯着他了,这时故意惊恐的大叫一声,运力把手里的包裹猛的往天上一扔,人却迅疾的往地上倒去。
孔林没有想到他使出这样无赖的伎俩,本能的把黄光转向那直冲云霄的包裹追去。
齐麟等人见一时落了后手,忙不迭的各使绝招,想把那包裹抢先拿到自己的手里。一时之间,就象放出了各种烟花,多道霞光纷纷朝天射去,场景蔚为壮观。
而刘晖早有准备,把那包裹掷上天时运足了劲力,使它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摆脱“追兵”,呼啸着直冲进头顶的乌云里面,让人再也看不见了。
此刻就显示出毕方的优势来!它看到众人纷纷望空“射击”,偷眼一看就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上甩开缠斗中那怪物犼,追着那包裹没入了云中。也是因为它一直占据着主动,所以才可以如此来去自如。
待它离开后,那怪物犼又转了几个圈,才发觉对手已经不在,这才站定了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就这短短的片刻工夫,它感到似乎比先前与孔林恶斗一场还要累。此时,它争夺车马芝的那份热心,顿时冷却了许多。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刘晖见他们都仰头向天,好象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爬起来,转身就想溜走。
就在他刚刚转过头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蕴藏极度阴寒的暗劲就要在他的后背上炸开。刘晖大惊失色,慌忙展动身形想避开它的攻击。可这股暗劲犹如附骨之蛆,迅速的随他转向,使他根本无法把它甩脱掉。
原来,孔林一见无法抓到车马芝了,心头大怒,转眼瞥见刘晖得意的坏笑,他暗暗撒出了一道黑光朝刘晖射去。这道黑光是孔林一身阴柔功力所聚,射出时毫无破空的声音,只有在接触到目标时,它才会陡然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以前好多次,当孔林遇到劲敌时,就是靠这手奇技来出奇制胜,转危为安。这时,借着昏暗的天色掩护,加上刘晖一时大意,这道黑光直到临近刘晖的身体才被他发觉。
孔林看刘晖还想尽力躲过去,心里暗自冷笑:“哼,区区的绝技就是那么容易躲的吗?”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片刻之后,刘晖好象受到千斤重锤无声的一击,踉跄了好几步,闷哼了一声,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脸色随即一变。同时,他背后的衣衫似乎忽然变成了一片被火烤过的纸,一阵夜风吹过,便现出了道道裂纹,然后一片片的掉落到地上,露出刘晖青紫大片的后背。
刘晖强压着体内阵阵上涌的逆血,回头死死的盯着偷袭着,扯动嘴角算是对他笑了一笑,象从牙逢里挤出来一样的说道:“你这个娘娘腔的家伙,真是卑鄙!”
孔林仿佛事不关己的负手一笑,轻声说道:“嘿嘿,小子,上次你坏我的好事,这帐区区还没有跟你算呢!没有想到你又来给我捣乱,嘿嘿,那就前后帐一起算吧!小子,区区的‘九幽魔劲’中者无救,你还是趁早找一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吧!嘿嘿,可别到时候曝尸荒野,还怪区区不事先相告!”冷笑间,他的眼睛里露出混合着阴寒和得意神色。
刘晖听到他前一半的话,心里忽然一动,回头瞥了章简明等几个人一眼,随即恍然,“原来上次那几个小喽罗试图绑架光仙子,是你这娘娘腔安排的啊!”
“不错!”孔林觉得他的话里对自己的称呼不顺耳,可他现在占尽上风,倒也不为意,轻轻点了点头,又朝天上瞥了一眼后,接着轻柔的说道,“小子,你还是先顾你自己的事情吧!只要你告诉区区车马芝的去向,区区还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让你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齐麟等人一番徒劳以后,从这边的说话里听出了些许渺茫的希望,忙都竖起了耳朵。
刘晖中了孔林的“九幽魔劲”后,就觉得以背部中招的地方为中心,一股极为阴毒的暗劲缓慢但坚决的朝他的心脉渗去。这股暗劲行到哪里,就使得哪里的气血象要凝固了一般,一阵冰寒。于是刘晖心知不妙,忙运功想把它们逼出体外。可这股力道十分的难缠——它们的劲道虽然并不猛烈,可是却极其顽固,它们牢牢“盘踞”着自己的领地,任由刘晖百般驱除,都决不轻易的放弃。而且偏偏祸不单行,先前受文海暗袭所受的伤处,这时也隐隐做痛,使刘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腿发软,眼里看东西都不那么清晰了。
这时再听孔林充满威胁的话语,刘晖知道他很可能不是虚言恐吓自己,但这样的时候,输人不输阵,刘晖哪里肯输这口气?他把两边的嘴角往上翘了翘,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斜睨着孔林戏谑道:“呵呵,奇怪啊!原来无论扔什么东西上天,过不了多久,它们都会落下来。怎么这次如此奇怪,过了这么长时间,那包裹连一块布都没有落下来呢?”
“哼,一定是你的那只小鸟趁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叼走了!快说,它跑哪里去了?”文海见毕方同样一直没有回来,心思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便跨前一步,厉声喝问道。
刘晖鄙夷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嘿嘿,你这只不要脸的老乌龟!嘿嘿,毕方到哪里去了,小爷我当然知道!可是,小爷偏不告诉你,你这只老乌龟又能把小爷吃了?”
“你!……”文海被他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跨上一步就想动手。
“咳!”在他身后的齐麟忙轻咳了一声,伸手把他一拉。
“哼!”文海回头看到齐麟微微摇摇头,同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转头偷看了孔林一眼,知道此刻不是自己出头的最好时机,便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停住了脚步。
刘晖再没有搭理文海他们,见孔林一时沉吟了起来,便继续说道:“或许,刚才天上正好有哪位神仙路过,于是顺手把那包裹取走了呢!”
孔林此刻正好想到:“是那只神鸟把车马芝叼走了吗?或者,会不会是谁,起在空中,浑水摸鱼把车马芝给截走了呢?……”再听他这么一说,孔林心里也糊涂了起来。可转眼瞥见他虽然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依然流露出一副自得的神情,孔林暗中把牙一咬,笑吟吟的柔声说道:“区区奉劝你哦,最好还是让你的那只什么神鸟赶快把车马芝拿回来,不然,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刘晖正要做出并不在意的神态时,忽然觉得体内的寒气猛然暴涨,使他浑身一哆嗦,便再顾不得说话,忙运功压制那股冰寒之气。
而光纾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刘晖正陷入困境之中,她正鼓着小嘴与毕方吵架着呢!
原来,刘晖完全解去了车马芝所受的禁制之后,就传音告诉他了高荷她们所在位置,叫他待一会趁着混乱,赶快逃到她们那里去,让她们带着他不要管自己,立刻离开。于是,当刘晖把他高高的掷入空中,等避开了人们的视线,车马芝便立即挣脱了外面的包裹,乘风朝着高荷她们飞去。可没有想到,他的背后却跟了一个“吊靴鬼”——毕方!
毕方由于先与那怪物犼纠缠,追着车马芝上天就迟了一步。等到它追上云头一看,只见车马芝已经变回人形,只留下了隐约的背影。毕方瞥了一眼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布片,心里一动,掠过去把它叼在嘴里,望着车马芝消失的方向追去。
黄衫童子望见他兄弟的影子,大喜过望,一张胖嘟嘟的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拉着高荷和光纾的手,连声欢叫道:“姐姐,姐姐!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高荷和光纾看着车马芝瞬间就到了近前,也为他们高兴,俏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可就在黄衫童子和车马芝抱在一起,享受劫后重逢的喜悦时,毕方却陡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树枝上,鼓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的说道:“哼,别急!刘晖答应过我,车马芝是要拿给我吃的!哼,你们快把它交出来!”
黄衫童子顿时脸色一变,有些惊慌的望着毕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光纾这时忙把车马芝和那黄衫童子一拉,如同保护小鸡一样把他们掩在了自己身后,瞪着双眼对毕方嗔道:“哼,哪里来的小东西!刚才我还看你很可爱的,怎么这么无礼呢?哼,一定是那个坏家伙教坏你了!”
“哼,本来嘛!刘晖就是这样答应我的,还答应过我好多次呢!哼,你们啊,别想私吞!”毕方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要没有了,自然心里十分不甘,这时还以为她们别有企图,于是一边不满的说着,一边在树枝上蹦蹦跳跳的,一副跃跃欲试,就要动手抢的模样。
“噗哧!”高荷看他们两个好像斗鸡似的,各自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互相瞪着,不禁一笑,柔声道,“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鸟毕方’吧,我们姐妹俩这厢有礼了!刚才我们看你神勇非凡,把那个怪物逼得团团乱转,真是厉害呢!我们姐妹俩啊,看着敬佩不已哩!”说着,她微蹲下身子,朝着毕方福了福。
常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高荷给它带了一顶“高帽子”,毕方的脾气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立刻看着高荷就觉得十分的顺眼,便振翅飞落到她的香肩上,伸出长嘴在她的俏脸上表示亲热的轻轻擦了两下,腻声说道:“还是这位穿白衣服的姐姐好!我喜欢你哦,以后有时间,我来找姐姐玩吧!对了,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我啊,名唤‘高荷’,我妹妹叫‘光纾’。”高荷有意没有说出黄衫童子的来历。见毕方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于是她瞥了一眼车马芝,趁热打铁的继续解劝道:“毕方啊,车马芝已经好不容易修炼成了人形,你看他这么可爱,哪里还可以吃,你又怎么吃得下去呢?所以啊,你就给姐姐几分薄面,别学那些贪婪之辈,打消这个念头吧!”
一边听她说着,毕方一边偷眼瞥向惊魂未定的车马芝,心里想吃他的念头渐渐淡去,随着她的话语情不自禁的把小圆脑袋点了点。
高荷看得一喜,伸出白腻修长的柔荑在它的小圆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赞道:“嘻嘻,这样才好啊!以后啊,姐姐天天陪你玩,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毕方一听高兴异常,欣喜的在她的肩头蹦跳着,连声叫好。
光纾见高荷只用几句话就把毕方给收服了,脸上飘过一丝失落的神情,随即就把脸一板,娇俏的下巴一抬,故意不看向毕方,嗔道:“哼,不喜欢我就算了!哼,我还怕没有人陪我玩?走,我们走!”说着,她气鼓鼓的把黄衫童子和车马芝一拉,就要离开这里。
高荷当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展颜一笑,“小光,你刚才还在夸奖毕方漂亮可爱,怎么你们一见面,就吵起来了呢?”
光纾忍不住瞥了毕方一眼,垂下头小声嘀咕道:“哼,一来就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说话间,她不停的偷偷看上毕方几眼,见它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垂着小圆脑袋偷看自己,不禁越看越爱,心里早没有了火气。
高荷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决定再为撮合他们加一把劲,“毕方啊,你别看小光有时候嘴上厉害,但她的人又聪明又漂亮,而且心肠可好了!你去给她打个招呼吧!”
毕方知道自己与光纾之间的矛盾都是由自己贪吃惹出来的,再看她娇俏可喜的模样实在心里喜欢,于是踌躇了一会后,还是振翅飞落到她的肩头,略显尴尬的叫了一声:“光姐姐!”
光纾顿时眉开眼笑,伸手为毕方梳弄着有点散乱的羽毛,讨好它道:“毕方啊,快跟姐姐说说,刚才你在那怪物犼身旁飞来飞去的,怎么羽毛上没有一点过火的痕迹呢?”
“我是堂堂的‘火之神鸟’耶,是用火的大行家,怎么会怕它那种小儿科似的一点火呢?”毕方把长嘴傲然的朝天一伸,一副扬扬自得的神情。
看着毕方翠羽红嘴的神俊模样、极其丰富的表情、一条腿就可以蹦跳自如的神奇,听着它那清脆动听的声音,光纾好奇心大起,视线一直停留在它的身上,缠着它问东问西。有了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仰慕者”,毕方自然得意无比的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哎呀!”高荷见转眼之间他们就谈得兴高采烈的,心头不禁一松,可当她的目光再次转到下面时,立即发觉形势对刘晖极度不利,俏脸上顿时由晴转阴,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孔林当然看到了刘晖脸色不对,他对自己的绝技信心十足,知道刘晖正陷入困境之中。不过,对于此时动手擒拿刘晖,这样的“小事”,他还不屑为之,于是便传音吩咐章简明等人,让他们做这等简单的事情。
得到他的指令之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吕长伟最先鼓起了勇气,高叫了一声:“我们上!”然后揉身扑了过去。
刘晖这时正好刚刚把侵入体内的“九幽魔劲”勉强压制住,感觉到背后的劲风,他忙朝一边掠去,避开了他们头一波试探性的攻势。
从他们身法,刘晖顿时确认自己不久以前才与他们打过交道,脸上不觉即刻挂上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嘿嘿,我说是谁呢,原来就是那几个蒙面的小贼!嘿嘿,到底是‘小贼’,虽然你们这回没有把脸蒙上,可一样还是‘小贼’行径!”
章简明等人心知被他看破了上次的行藏,被他骂得脸上一红,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唉!”孔林负手向天悠悠一叹,道,“一个活着的小贼,总比一个死了的‘大侠’好啊!”
得到他这隐含威胁的提示,章简明他们的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毛神通嘶声叫道:“不错!为了活着度过大劫,我宁愿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小贼!”话音一落,他就如疾风一般,状似疯狂的再次扑向了刘晖。
在他的带动下,本来心存犹豫的章简明等人都把心一横,全力冲了上去。此刻,他们宁可去与负了伤的刘晖拼命,也不愿意等待孔林事后会是怎样的惩罚手段。
刘晖到底接连受伤,面对他们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再不能象上次对付他们那样轻松自如、游刃有余,而只能东躲西藏、左支右绌。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上就添了几道伤痕。
高荷看刘晖对这几个小角色都应付得这么吃力,忙对嬉笑中的光纾吩咐道:“小光,你赶快带他们离开,我去接应刘公子脱身!”
听到她带着惶急的话语,光纾停下了与毕方的嬉闹,往场上瞥了一眼,小嘴一撇,“哼,谁知道那个坏家伙转的什么心思,竟然连这几个才修炼了三四百年的东西都收拾不下来!”
毕方跟随刘晖的时间较长,知道他虽然修为极其高深,却有着“扮猪吃老虎”的恶嗜好,于是跟着附和道:“就是!刘晖啊,他就喜欢故意装作很差很狼狈的样子,来戏弄别人!”
光纾见它赞同自己,不由冲它甜甜的一笑,再看刘晖现在已经渐渐被章简明的包围圈裹住脱不开身来,眼珠一转,自以为猜到了刘晖为什么会这样,便把挺直秀气的琼鼻一皱,“哼!我看啊,那坏家伙一定是有意假装不敌,好哄着我们去接应他,趁机占我们的便宜!对,一定是这样!哼,这个坏家伙,还真是坏哩!……”
高荷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阵犹豫,可她再仔细观测一会,又觉得不太象,便把银牙一咬,截口说道:“小光,你别再多说了!立刻带他们离开,回洞府等我们!”
“不!”光纾鼓起小嘴,撅起红唇,“既然姐姐一定要去帮那个坏家伙,那我就在这里为姐姐掠阵,万一有什么意外,还可以帮姐姐一把!”
“小光!”高荷拿出了“姐姐”的威严,“我这一去,那下面那些坏人就一定会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了。万一有谁偷偷摸过来,不就又让小弟和他兄弟陷入险境吗,你忍心让他们这样?所以,你们一定得马上离开,不得有丝毫的耽误!”
“那……好吧!”听她这么一说,光纾心知她说的有理,只得不情不愿微微点了点头。
高荷转眼瞥见毕方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就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毕方,你也跟他们一起去吧!你是神鸟,在路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就靠你来保护他们了哦!”说着,高荷上前一步,伸手好像鼓励似的在它头上轻轻拍了拍。
毕方得到这副重担,瞥了一眼脸色略显慌乱的车马芝和那黄衫童子,不觉把长嘴翘到天上去了,傲然道:“高荷姐姐,你放心!有我神鸟毕方在,保管没有人伤害到他们一根头发!”
“那好!你们快回去,我们洞府再见!”话音未落,高荷无限美好的白色身形便随风而起,临走还朝他们态度坚决的挥了挥手。
“我们走吧!”见她如电般朝战团掠去,光纾虽然心里不愿意,也只得最后朝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按照她的吩咐,带领着他们顷刻间消失在山林里。
身陷险境中的刘晖可不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原来的行为使得光纾和毕方他们产生了误判,心里为他们不来救援自己而埋怨不停,早把毕方骂死了七八回。
“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正渐渐感到不支的刘晖忽然觉得压力一松,再听到这声娇呼,看到在章简明他们背后挥出一道青光为自己助阵的白衣身影,如闻仙音般心头一阵狂喜,陡然恢复了几分气力,大喝一声:“挡我者死!”同时他手脚张开,挥舞如轮,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石敢当撞去。
石敢当天生坚忍固执的性子,尽管发觉刘晖此击的威力惊人,可还是没有后退半步,运足力道,闷声不吭的迎头撞了上去。
刚看到高荷的身影时,孔林还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心里不自觉的一喜。待见到她既不多说话,更没有与自己打一声招呼,径直加入战团要解救刘晖,孔林顿时感到又酸又涩。等再望见章简明等人的包围网就要在两人的前后夹击下崩溃时,他的眼睛里好似冒出火来,大叫了一声:“别走,区区留人!”同时他肩头的光华一盛,人就隐在这光华里往那边射去。
“我们跟上去!”齐麟一见,对着几个兄弟吩咐一声,悄然跟了过去。
“碰!”的一声震动全场的巨响。
还没有等孔林赶到,石敢当就跌跌撞撞的连连退后,同时嘴里喷出了一口一口的绿色液体撒落到地上,使得接触到这的荒草“吱吱”作响。
刘晖从云中子老神仙留下的秘籍中得来的这招威力极大,正捋其锋的石敢当因为下盘极其稳固,才还能站在地上,要是毛神通估计就得被撞飞老远了。
见原来可以轻松的玩弄于掌骨之间的石敢当,到如今非得拼尽全力方可以逼开他,还弄得自己眼冒金星,心悸气喘,刘晖暗自摇头苦笑不已。可看到高荷那令他迷醉的俏脸就在不远处时,刘晖顾不得再有更多感慨,鼓起余勇,强催真力,要与她会合。
可忽然间,刘晖的眼前现出孔林那张使人讨厌的娘娘腔脸孔,同时见他对自己一笑,寒声说道:“小子,哪里走!”接着,就有数道光华映满了他的视线。
就在刘晖撞退石敢当的同时,高荷也逼开了阻挡她的毛神通。见与刘晖汇合在即,她不禁一喜。可随即孔林便如鬼魅一般插入他们中间,隔开了他们,然后全力向刘晖击去。高荷原来对孔林的观感不错,这时不禁对是否在他背后出手微一犹豫。
孔林自持道法高深,为了留下刘晖而以身犯险,不顾有受到两人前后夹击的危险,而进入他们之间,赌的就是这个!见高荷没有即刻攻击他看似没有设防的后背,他此刻心里顿时转酸为喜,手上的力度不觉加重了几分。
就这瞬间的工夫,高荷就看到刘晖发出的紫气团被孔林压回到他的身体周围,甚至还在缩小。高荷不由一急,忙娇呼一声:“招打!”发出一道青光直袭孔林的后背。她到底心存犹豫,不仅出手之前出言提醒,也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想使孔林有所顾忌,以牵制他一下。
先前高荷的迟疑险些害惨了刘晖——此前为了逼退石敢当而强运真力与他硬拼了一记,就已经使刘晖身受的内伤加重了几分,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九幽魔劲”,这时再面对比石敢当强横百倍的孔林,刘晖觉得一阵气馁,差一点抗不住那沉重的压力,而被孔林打破防御。
听到高荷的娇呼和随之出现的劲风,正角力中两人的心境顿时有了不同的变化——一个由酸到喜;一个由喜又回到酸涩。如此一来,斗场上的局面顷刻间有了变化!
借着高荷的助力,趁着孔林劲力不自觉的一缓,刘晖再贾余勇,终于奋力卸开了那使自己几度挣脱不开的数道光华,闪身避过身形被引得斜出几步的孔林,到底还是与高荷汇合了。
“老朽在此!你们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就在两人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耳朵里却听到齐麟一声断喝,同时看到他的双手和头上的那只独角上都放出一颗如碗大,青中带蓝的光球。这三颗光球凌空一碰,随即融合在一起急剧放大,直朝两人罩去。
“我来,你快走!”高荷看到刘晖又吐出一口鲜血,忙飘身挡在他的身前,娇喝一声,挥手放出一道青光戳向那颗已经变得比她的人还要高,把她的俏脸映得青蓝的硕大光球。
“轰!”又是一声大响。
高荷虽然占了以专对分、以锐对散的便宜,可修为到底比不上已经修炼一千多年的齐麟,更何况这颗光球乃是齐麟全力发出,而她是仓促迎敌。
“哇!”高荷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撒落到胸前的白色绸衣上点点猩红,娇躯随之一软,往后踉跄了几步,倒入刚刚转过身来的刘晖怀里。而那颗光球虽然速度稍缓,可依然继续涨大着朝他们逼去,似乎要把他们吞噬下去。
“去!”刘晖这时根本来不及享受这突如其来的艳福,左手把高荷一揽,右手赶紧发出一颗与齐麟发出的相比小得可怜的光球迎了上去,同时急速的把身躯一转,抱着高荷一起,往后飘走。
随着“轰”的一声,两颗一大一小的光球相撞后一起烟消云散,而两人的身躯被击得飞出了足有十丈开外。刘晖落地后踉跄了几步,又喷出一口鲜血,却头也不回的朝山林边掠去。
“哪里走!”见他们就要逃脱,孔林心火上冲,怒喝了一声,人化流光便追了过去。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战果”,齐麟呆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刘晖应该是故意背向着他,好利用他的“帮助”,更快的逃跑。本来以刘晖的实力,即使接连受伤,应该不会被他击得那么远。想通了自己被刘晖耍弄,无意中做了他逃跑的“助推器”,齐麟心里又悔又恨,片刻后便怒火盈胸,大叫一声:“站住!”随在孔林身后追了上去。
刘晖到底先行了一步,高荷娇躯的份量也轻若无骨,到了离林边十余步的地方,与他们相隔最近的孔林都还在十丈开外。刘晖心里一喜,“嘿嘿,等小爷我进了树林,再与你们玩玩‘捉迷藏’,看谁玩得过谁!哼,等小爷养好伤,就会有你们好看的……咦?”
看堪堪到了树林边,刘晖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熟悉的劲力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不用回头,他就知道一定是文海那只老乌龟,又一次提前潜伏在这里出手暗袭。
“快走!”百忙中,刘晖只来得及大叫一声,把高荷抛出去的同时往她体内输入一股力道以唤醒她,随即把残力运集后背,准备硬扛这一击,心中暗自祈求上天保佑。
乌龟本来就擅长隐踪匿迹,文海成精多年,当然深得其中三昧。他当时并没有随着齐麟一起,而是一个人偷偷绕到树林边埋伏起来。他曾经吃过刘晖的苦头,深知他的厉害,知道凭孔林、他的两位兄长和那些小角色,应该不能把刘晖留在当场。此刻见刘晖果然不出他所料,突破了他们的阻截,来到了这里,他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欣喜。待等到刘晖即将踏入“安全地带”,趁其心神微松的时候,文海才暴起发难。时机拿捏得绝好!
高荷本来受伤不重,此刻受刘晖真力一激,人还在空中,她便清醒了过来,随即耳边听到“轰”的一响,眼里看到尘飞树摇之中,刘晖跌跌撞撞朝前冲出好多步,沿途撒下令人触目惊心的一溜血迹,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刘公子!”高荷顿时脸色大变,惊叫一声,扑到了他的身旁,发现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文海虽说是偷袭,可受到刘晖最后的全力反击,同样也不好受。他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气血一阵翻滚,使他一时之间再也提不起脚步去捉拿他们。
高荷回头见孔林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形,而刘晖却任她连唤数声都没有清醒过来,她不禁心头惨然:“唉,看来今天我们都要丧命于此了……”
“公子,我老雕来了!”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他们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顶迅猛的扑了下来。原来是鹰翔正好及时赶来了!
在刘晖让他与毕方一起回去后,在路上气就消了的毕方呆了一会觉得气闷,于是就出来寻找刘晖。鹰翔在山洞里等了半天还没有见他们回来,心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便再也坐不住,也跟了出来。在莽莽群山、浩瀚如海的长白山里找人,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可对于鹰翔来说却有他自己的好办法——他现出原形,飞在高空,凭着极佳的视力,瞬间就可以查探一大片地区。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这里,而且来得正是时候。
鹰翔偷眼瞥见刘晖一动不动的俯倒在地上,那位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白衣绝色女子,满脸惶急的蹲在刘晖身旁。鹰翔不禁心里又惊又急,高叫道:“姑娘你带公子快走,我来挡住他们!”话音未落,他就奋不顾身的迎头扑向冲在最前面的孔林。
常言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敌”。鹰翔身形翻飞,势若疯虎。一时间竟然使得道法修为高出他一大截的孔林等人难越雷池半步,被他死死的缠住了。
“咳咳……仙子……”就在高荷犹豫着走还是不走时,耳边忽然传来刘晖的呻吟声。
“你醒了!……快别说话!”高荷低头见被她扶着的刘晖张开了失神的双眼,顿时大喜过望,接着看到他翕动的嘴角边还在往外冒着鲜血,她不由的心一疼,赶忙阻止他继续说话。
刘晖依言闭目调息了一会,知道自己的伤势极其沉重,短时间内绝难恢复。可他感觉聚起了些许真气,便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挣扎着要站起来。
“刘公子,你要做什么?”高荷急忙把一搀,惊问了一句。
刘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朝外望了一眼,然后咬着牙,显得困难无比的对高荷说道:“仙子,我们先不管鹰翔,赶快离开这里!”
“那……”高荷迟疑的瞥了一眼正与孔林他们战得激烈的鹰翔,又回望向刘晖。
“赶快扶我避开他们,我有办法脱身!”一边说着,刘晖一边转过身去,见高荷还在犹豫,刘晖接着说道,“没有关系,鹰翔是老雕修炼成的灵异,我们走后,他有办法脱身的!”
“那好吧!”高荷最终决定还是听他的,扶起他勉力展动了身形。
“鹰翔,赶快走!”临到身影没入树林中时,刘晖还不忘大叫了一声。
“挡住区区道路的,就得死!”孔林见他们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了,心头大急,怒喝了一声,催发全身气力朝着鹰翔击去。
与此同时,齐麟等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从他们狰狞的面容和陡然加重的力道,可以看出他们怀着与孔林同样的心思。
鹰翔先前还可以凭胸中的一股勇气,和回翔如意的奇妙身法缠住他们,而到了这时,随着压力的陡然增大,他即刻感到一阵心虚气喘,哪里还支持得住?
“啾!”匆忙之中,鹰翔偷眼已经见不到刘晖他们了,便张嘴发出一声尖啸,让过疾扑上来的孔林等人,身形冲天而起。
孔林虽然冲了过去,可哪里还看得到刘晖他们?他心里把鹰翔恨得咬牙切齿,于是暗中把肩头一摇,一道黑光便借着黑夜的掩护,悄然朝已经化为原形,全力上冲的鹰翔射去。
没有防备之下,鹰翔与刘晖当时差不多,直等到这股暗劲临体时才发觉,便猛扇翅膀想避开它,可完全躲过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鹰翔发出一声哀鸣,身影摇晃着远去,空中撒下好多片碎羽。
“我们分头追!哼,那小子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哼,区区就不信他也可以飞到天上去!”孔林瞥了一眼旁边有点迷茫的齐麟等人,粗声粗气的说了一声,就带着章简明他们冲进了树林中。
“二哥,我们也追吗?”文海直到这时才恢复了过来,凑上前问道。
“追,我们当然要追!哼,车马芝的去向就落在那小子的头上,我们能不追吗?”想到车马芝得而复失,齐麟就一肚子的怨气,忍不住不满的瞅了陆风一眼。
“我们走!”也幸亏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风脸上的尴尬才不是那么明显,这时好像掩饰心头的不安般,他接口说了一声,领先移动了身形。
那怪物犼自从在毕方手里吃瘪以后,一直都不言不动,到这时它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饱含着不甘的长啸,随即双翅一展,消失了踪迹。
等到他们全都离开了,自现身以来始终站立不动的金鬃王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长叹了一声,黯然说道:“唉!两位兄弟,我们也别再去管车马芝什么的了。去把老四、老五的尸身好好安葬了,然后我们一起回昆仑山吧!”
“唉!”当时最为支持出山的王虎,接连经历了五位兄弟的死,早没有了那时的豪气,垂着硕大的圆脑袋,一脸的沮丧说道,“都怪我啊!要是我们当时不下山,说不定几位兄弟都还是好好的呢!”
“二哥,你也不用自责了!”平素沉默寡言的项比此时出言安慰了他一句,随后隐含恨意的说道,“哼,那该死的天劫,要来就来吧,我项比才不怕你呢!”
“不错!”金鬃王被他激起了豪气,把头猛的一抬,伸出双手把他们两人的手腕紧紧的抓住,声音里带上了激昂,“天劫要来就来吧,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来扛!走,我们去祭奠老四、老五去!”
“好!”王虎和项比受他的感染,脸上都露出昂扬的神情答应了一声。然后兄弟三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这除了瀑布坠落的声音外,又恢复了平静的地方。
过了好久,树林中才又传出一个细弱难辨,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走,我们向西走,离开这长白山,那他们就也会安全了……”
第六十章
草原上春天的早晨,本来应该是忙碌躁动的——男人们忙着为驱赶家畜群外出而做着种种准备工作,女人们忙着做饭、照顾小孩,小孩们忙着嬉戏、玩闹;而那些牲畜们,则忙着求偶、交配、繁衍后代。
然而在这一片地方,却死一般的沉寂——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偶尔只可以听到迷途的羔羊发出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哀鸣。偌大的营地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微风送过来阵阵酸腐的气息,使人感到有某种不祥的事情正在逼近之中。
为了引开誓要把车马芝擒拿到手的孔林等人,刘晖不顾自己伤势沉重,与高荷一起,连她们的洞府都不敢回,连夜向西奔去。
一路上,刘晖有时故意示形与敌,有时又隐踪匿迹,终于成功的把孔林他们诱离了长白山区。可是不曾想,背后的追兵里,有一个嗅觉极其灵敏,擅长追踪的人物——毛神通,总能够带领着他们,好像“吊靴鬼”一样,紧紧的跟在刘晖的后面。
刘晖前几天还暗暗欣喜,觉得他们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落入了自己的算计。可离开了长白山后好几天,情况还是这样时,此刻一心想甩脱他们的刘晖就笑不出来了。刘晖此前受伤极重,到这时,“九幽魔劲”依然还在困扰着他,使他的功力十停只剩下了一停,根本无力与孔林等人对阵叫板,再加上高荷同样轻伤在身。于是,刘晖只得使出种种诡计来迷惑他们。好几次,他们都险些落入孔林等人手里,全是靠刘晖勉力使出“婆罗神咒”,才度过了难关。
虽说形势险恶,可刘晖天生就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或庄或谐,总可以逗得一向清冷的高荷忍俊不禁。这样一路同甘共苦,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亲近了许多。
就在两天前,刘晖出高价钱与一对游牧的夫妇交换了全部衣衫,买了他们两匹马代步,命他们赶快打马北去,同时,高荷使出法术,让他们身上散发出自己的味道,自己则隐匿在一旁。就这样,刘晖与高荷终于暂时甩掉了讨厌的跟踪者,向西来到了这处于一条小河旁,水草丰美,应该是一个草原小部族的聚居地。
“咦,这里发生了什么灾祸吗,不然怎么会怎样呢?”虽然性情疏懒,没有离开过长白山,见识并不多,可高荷一样看出来此地的情况不对,这时策骑站在一座小山的坡顶,看着下面显得诡异莫测的营地,不禁微蹙起了秀眉。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音,高荷一转头发现刘晖好像并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苍白的脸上挂着坏笑,来回打量着她头发和衣衫。高荷不由的伸手扶了扶两天前听从刘晖的劝说和怂恿,按照蒙古人的习惯,换过的新发型,面色一沉,嗔道:“你在笑什么?我在问你呢!”
此刻的高荷再不是刘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云鬓高髻,霓裳飘飘,而是头上包髻,掩根凤钗,洁白如冻玉一般的俏脸上,还依蒙古人的习惯涂抹着黄粉面花,身上换上了深灰色粗布左袵上衣、长裙,胸前挂着一块杂色翡翠做的项牌和一串香木珠串。
按刘晖的说辞,“仙子如此出色的人物,到哪里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如果还做你原来的那身打扮,无论到哪里一定会轰动一方。这样我们怎么还可能隐藏行踪呢?”所以高荷虽然不喜欢这样,也只好听从了他的安排,改换了装束打扮。
而刘晖当然要以身作则,同样换上了暗灰色的交领小袖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笠子帽。
自从高荷被这副土里土气的装束掩去了大半风华,刘晖暗叫可惜的同时,心里也觉得非常好玩。此刻见高荷隐有怒意,刘晖忙把笑容一收,一本正经的朝下边望了望,点了点头,同意高荷的看法,“高仙子说得不错,这地方一定有古怪!”
虽说高荷屡次不让刘晖叫自己“仙子”,可刘晖嬉皮笑脸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到最后,高荷没有办法,也只好蹙着眉头由他去了。
“难道说,是他们先到了这里,设下圈套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吗?”高荷想到这个最不愿意见到的可能,心头一紧,俏脸上忧色不由的更浓了。
“不会!”刘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嘴角不禁又挂上了一丝坏笑,把头轻轻摇了摇,“我当时对那对牧民说,他们即将有大祸临头,只有快马加鞭,一天一夜间奔到北面八百里以外的地方,才可以免灾。嘿嘿,他们这些人最相信‘命’的了。高仙子你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听到我这个话,脸色马上被吓得煞白,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赶紧打马北去了。嘿嘿,所以啊,就算那娘娘腔的家伙他们追上去发觉不对,这一来一往,他们再回到原地去寻找我们的去向,至少还要三天的时间才会到这里!”
高荷瞥了一眼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刘晖,不觉受了他的感染,心情一松,脸容稍霁,“那依你说,这里又会发生了什么怪事呢?”
“这……嘿嘿!”刘晖怪笑着对她挤挤眼,便挥鞭抽了坐骑一记,边策骑往下面奔去,边叫道,“高仙子,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去找一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你……小光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一个‘坏家伙’哩!”刘晖跑得飞快,高荷来不及嗔怪他,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跟了下去。
“里面有人吗?”刘晖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帐篷门口,翻鞍下马,站在门口问道。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刘晖偏头对已经到了他身旁的高荷说了一句:“我们进去看看!”话音还没有落,刘晖就一掀帐篷门,走了进去。
“你……唉!”高荷见刘晖还没有等自己说出“小心!”之类的话来,人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不禁把螓首轻摇,暗自叹息了一声,随他走了进去。
刘晖到了帐篷里一看,不由的满怀疑窦。只见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想来主人并不富有。可是陈旧的茶壶、旧衣物等杂物都散乱的扔着,中间倒着一张坐凳,一角的箱柜敞开着,连盖子都没有合上。很显然,这帐篷的主人一定是因为某种紧急的原因,再顾不得收拾这些,匆忙携带一点值钱的东西离开了。
刘晖走过去摸了摸炉膛,发觉里面还有隐隐热气。他环顾着四周,皱着眉头,似自问又似问着高荷:“炉子还没有完全冰冷,那说明这里的主人离开的时间不长。是什么使他们走得这样惶急,连这么多有用的东西都不要了呢?难道说,是因为马贼?”
“‘马贼’,这又是什么怪物?”高荷原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音带诧异的问了一声。
“噗哧!”刘晖忍不住一笑,可看高荷一脸的不愉,他忙敛容解释道,“马贼就是草原上的强盗。他们往往有某一势力在背后撑腰,洗劫象我们看到的这样一些小部族。他们成群结伙,来去如风,心狠手辣,在草原上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是草原上各部族的公敌。”
“哦!”听他这么一说,高荷似有所悟,“原来他们也是象孔林那样的人……”
刘晖一听到她的这个话,心头顿时大喜,顾不得再探询眼前的怪事,顺着她的话尾,露出一脸的愤慨,“就是就是!那个娘娘腔的家伙就象草原上人神共弃的马贼一样,连那么可爱的车马芝都要抢去吃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高荷见他的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她心思一动,大致猜到了他为什么这样,不禁嘴角带笑,斜睨着他说道:“好像有某个人,曾经五次三番答应他的宠物,要抓车马芝给它吃。刘公子,你说有这一回事吗?”
“这个……嘿嘿!”刘晖被她当面揭短,面上即刻泛起了红晕,不自觉的伸手揉捏着自己的下巴,尴尬的笑了笑。可是马上,他找到一个理由,出声辩解道:“原来……原来我还以为车马芝就是象普通的人参一样的东西呢!等发现它已经修炼成人形,而且那么招人喜爱,我就再没有动过把它抓给毕方吃的念头!”
“是么?”高荷说这两个字时,尾音上翘,分明表示她不相信刘晖的说辞。
“当然,当然!我怎么敢蒙骗聪明无比的高仙子呢?”刘晖立刻接口一脸慎重的说道,不过接着,他却仿佛心虚的转移了话题,“高仙子,我们再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还留在这里的人,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高荷十分善解人意,倒也没有紧盯着他说那个,闻言微一犹豫,俏脸上又恢复了清冷,把螓首轻轻一点。
刘晖与高荷一路向营地的中央走去。每经过一个帐篷,刘晖都会在门口叫一声,然后再进去查看一番。这些帐篷里,情况都与他们最先进去的差不多,主人都应该是惊慌的逃走了。
“里面有人吗?……咦?”待到了这片营地中间,一座看起来最高大漂亮的帐篷门口时,刘晖又这样叫了一声,便一掀门帘就进去了,可不曾想,这里面的矮脚胡床上,竟然有一位戴暖帽,垂辫环,穿着红色交领小袖长袍,看起来死气沉沉、愁眉苦脸,年过六旬的长须老者,好像没有听到他们进来一般,闭目端坐着。
刘晖不禁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感觉他还是一个活人,便迈步上前,对他行了一个礼,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您好,这位老丈!”
刘晖等了半晌,还没有得到回音,便奇怪的回头与高荷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就在这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年轻人,这里有灾祸发生。你们赶快离开吧!”
刘晖忙又转头,见那老者的面容表情和坐姿都与原来毫无变化,似乎刚才并不是他在说话一般。刘晖踌躇了片刻,恭声问道:“敢问老丈,这里有怎样的灾祸呢?”
那老者依然闭着双眼,过了一会才答非所问的说道:“年轻人,这里的东西,只要你需要,都可以随便拿。只是拿了以后就得立刻离开。”
他这么说倒勾起了刘晖的好奇心。刘晖心里忽然一动,自告奋勇的说道:“老丈,我与这位……这位仙子都不是普通人,身上还有一些本事。您有什么难题讲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您解决呢!”一边说着,刘晖一边还抽空回头笑着与高荷挤了挤眼睛。
高荷见他明明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几乎尽去,还如此夸下海口大包大揽,表情也搞怪好笑,忍不住学着光纾,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两位有什么本事?”听刘晖这么一说,那老者终于睁开了双眼,满心怀疑的看向他。
看到高荷这极其少见的表情,刘晖不禁眼睛发直,大晕其浪。等听到那老者的疑问,刘晖才恋恋不舍的把视线转向他,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傲然的说道:“老丈别看我们貌不惊人,可我们的本事可大了!摆平寻常的几条大汉,都费不了吹灰之力……”
看刘晖鼓动如簧之舌,企图说服那老者,高荷忍不住嘴角带笑,心里暗乐:“嘻嘻,果然是‘有其仆必有其主’啊!看他的这副神情,就与神鸟毕方一摸一样,还真是逗笑哩!嘻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谁学的谁……”
“两位还是请尽快离开这里吧!”可那老者对刘晖所说的并不感兴趣,又把眼睛一闭,截断他的话,下了逐客令。
刘晖一见这样,心里大感失望的同时被激起了一股狠劲,眼珠一转,又接着说道:“老丈,您先别赶我们走啊!我们……我们还会降妖捉鬼呢!”
“是吗?”那老者的表情微一变,可看来并不相信他,懒洋洋的轻吐出两个字。
“是啊,是啊!”刘晖一看说到点子上了,心头大觉振奋,朝前凑近了一步,用勿庸置疑的口吻说道,“说起降妖捉鬼的本事,我的还稀松寻常,我身后的这位仙子才厉害呢!”
那老者好像被他说动心了,睁眼朝高荷望去。待看到高荷普通的牧民打扮,他的脸色一黯,又把眼睛闭上了。就在刘晖以为再次失算了的时候,那老者忽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盯着高荷出神,脸上逐渐动容。
高荷虽然这一路上被刘晖连番称赞貌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可现在被一位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者如此盯着,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许羞涩和得意。为了免去尴尬,俏脸上微微泛红晕高荷上前一步说道:“老丈别听这位刘公子说的!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是什么‘仙子’?更不会降妖捉鬼了……”
“哪里啊!”刘晖忙插口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景仰的说道,“这只是高仙子的谦逊之词!我曾经看到过,高仙子把一大群妖魔鬼怪都赶跑了呢!”
高荷对他的信口胡诌无可奈何,也不好再说反驳他的话,只得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唉!”不知道是刘晖的一番说项起了作用,还是那老者对高荷心生好感,刘晖的话音一落,他就叹息了一声,开口说出了这其中的原委。
原来,他们是蒙古中的一个小部族,多年以来一直在这附近一带放牛牧马,繁衍生息。那老者是他们的族长,名字叫做“扎和台”。虽然不久以前,蒙古人被从中原大地赶回了大草原,可他们只是没有入关的小族,这件事情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依然过着他们的安稳日子。可是就在半个多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那天,他们族里的三个壮小伙子结伴出外放牧,可直到天黑了好久都还没有回来。他们三个都是循规蹈矩、极其顾家的好孩子,这样到时候不回的事情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生过。族里出了这样的意外,扎和台不顾年老体弱,在听到他们的家人哭诉以后,就马上带着族里的青壮,点起火把出外寻找。
等来到离营地五十余里,他们经常放牧的一片水草肥美的牧地时,扎和台等人发现了他们带出去的马群,和他们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们全身的衣衫破烂,身上伤痕累累,到处血肉模糊。最恐怖的是,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个瘆人的大豁口,旁边好像还有深深的咬痕。令人费解的是,只有这处伤痕附近连一丝鲜血都没有。
刚看到这副惨象时,扎和台带的那一群人还以为他们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全都义愤填膺,纷纷叫囔着要去为他们报仇。只有扎和台老成持重,同时他注意到马儿都不安的刨着地面、打着喷鼻,鼻子里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的腐臭味,心里油然冒起阵阵寒意,总感觉还有大灾祸发生。于是他主张先把他们的尸体抬回去,报仇雪恨的事情等到第二天天亮以后再说。凭着扎和台的地位和权威,那些人虽然怒火难平,可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劝说。
就在当天深夜,惨祸果然再一次发生了。那三个死者的帐篷里,几乎同时发出了数声惨呼。等到人们被惊醒过去查看时发现,他们的家人全都死于非命,致命的伤口与他们一模一样——都是脖子上被咬开了一个大洞。新死者的脸上,好像因为遇到了极度惊恐的事情,眼睛睁得大大的,肌肉扭曲着。而那三具尸体依然如被抬回来时一样,僵卧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他们的嘴角却隐隐多出来了两道不容易为人察觉的新鲜血痕。当时惊恐纷乱之下,再加上天黑,扎和台他们全都没有注意到这个。
扎和台当晚下令,“族里的青壮立刻全神戒备,防范不知道名字的怪物袭击”同时,他还下了“禁口令”,不许看到这一切的人再与任何人谈论和说起这件事情。
这一下,他们全族知道此事的人,再也不敢睡觉,个个都紧张惶恐无比的坐等天明。不过,当晚此后却平安度过,再没有惨剧发生。
第二天天一亮,扎和台再到死者的帐篷里查看时,才发现了那最先三具尸体的异状。大惊之下,见闻广博的扎和台这才猜测到,他们遇到的应该是草原上最令人恐惧的怪物——吸血僵尸!他也不敢把这个猜疑说出去,只是立刻下令,“把所有尸体马上焚毁!”
虽然族人们还不完全知情,可在“尽快远离不祥之物”的心理下,他们还是默然服从了。
看这那些具尸体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族人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以为这样灾害就不会再来了。
只有扎和台还是忧心忡忡,因为他不知道袭击那三个小伙子的吸血僵尸是偶然从他们的牧地路过,还是把目标放在他们一族身上。于是他就在当天焚烧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偷偷派出自己的心腹,带上珠宝牲畜,前去延请喇嘛、巫师……
听到这里,刘晖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怀笑,故意问道:“老丈,那他们来了以后,把吸血僵尸赶跑了吗?”
“唉!”扎和台长叹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第六十一章
刘晖知道,那些只会装神弄鬼、在牧民那里骗吃骗喝的所谓“喇嘛”、“巫师”们,一定奈何不了吸血僵尸。扎和台接下来的话语,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最先前来的,是住在临近一个稍大部落里的喇嘛,也就是他们族里俗称的“坐家僧”。他来了以后,扎和台自然好酒好茶的招待了一番。当时,扎和台藏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怀疑那怪物是吸血僵尸,而只是说族里有鬼怪作祟,希望他来为族人们解厄。那喇嘛一听,顿时夸下海口,称他只要作法七天,保证各种妖魔鬼怪肯定会闻之丧胆,尽皆降服。陪坐在一旁的扎和台听了他的话,唯唯诺诺,奉承话说了一箩筐,高帽子免费奉送了一顶又一顶,内心里暗自期待他能言行一致。
然而,就在他作法的第五天,惨剧又发生了。这一次的受害者就是那个说大话的喇嘛。
又过了两天,一位萨满教的巫师带着两个徒弟,应邀而来。这一次,满心惊恐的扎和台依然没有完全告诉他真相,而结局也与上一次差不多。不同的是,此次倒在吸血僵尸利齿之下的,是那两个徒弟,而不是巫师本人。这也是他“机灵”,见对头是这令人惧怕的妖物,他立刻扔下正挣扎于吸血僵尸魔爪中的弟子,落荒而逃。
这一下,他们部族被吸血僵尸盯上了的消息,随着那逃走的巫师,就在草原上传开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就是,草原上的其他人,就象看灾星、瘟疫一样看待他们族人,遇上他们大都避之唯恐不及。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就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喇嘛巫师们,对扎和台派出求援的使者,或闭门不见,或借故推脱,就是不肯前来为他们赶走或者制服吸血僵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吸血僵尸并不是天天都会跑出来吸人鲜血,而只是每隔上几天才出现一次,每次都只咬死一人后,便逃之夭夭,不知道在哪里隐藏了起来。
见许多有多年交情的好友,都因为这个事情态度转为极其冷淡,扎和台算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只觉得心灰意冷,于是下令族人即刻全部分散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而那些在这里世居多年的族人还有一些恋恋不舍。就在扎和台说服他们时,一位他的也是族长的老友,派人给他带来一个口信和信物,说可以多带金珠,前去延请大元的国师到这里来对付吸血僵尸。
经历了前两次的失败,扎和台对此并不是非常热心。不过,在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期望驱使下,他还是拿出自己所有收藏,派出了使者。同时,他下狠心把所有族人全都赶走,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看守空荡荡的营地,等待国师或者他自己的厄运到来。
“老丈,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就不怕吸血僵尸吗?”刘晖这才完全弄清楚此事的缘由,对这位准备慷慨赴死的老族长,不禁涌起满腔的敬意。
一听这话,扎和台不觉把腰杆一挺,瞪了刘晖一眼,“我是一族的族长,当然要负起我的职责!老天要降罪我族,就让我这个族长一身承担吧!”
看着扎和台说这番话时不自觉涌出的豪气,刘晖心知这老人年轻时肯定是一个英雄好汉,虽然此时英雄迟暮,但他一样还是好汉。同时,刘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帮他解除吸血僵尸的祸害,保护他的安全。
“老丈,您刚才说的‘国师’是谁?为什么那些喇嘛巫师都拒绝了您,而他却敢受邀前来对付吸血僵尸呢?”高荷同样暗自敬佩扎和台之余,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刘晖听她提起了这个,刚想张嘴时,心里忽然一动,寻思着:“国师,我原来不是遇到过一位吗?他叫……对了,他叫‘宗真’!嘿嘿,不会这么巧吧,在这里又能遇上‘老朋友’?……说起来,宗真这个人对我还不错……”想到当时与宗真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刘晖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怀笑。
扎和台并没有注意到刘晖的异样,自顾自的答道:“我大元有好多位国师,他们都是佛法高深,能降妖除魔的喇嘛……”
“哦?”高荷这时插口问道,“他们也是喇嘛啊……那他们与您曾经请来过的有什么不同吗?”一边问着,她一边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扎和台。
高荷本来并不爱说话,原来一天不说一句话都是常有的事情。为此,光纾偶尔还会埋怨她是“闷嘴葫芦”,与她在一起觉得气闷。可与搞笑多话的刘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不知不觉间,她受了他的感染,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再加上她见扎和台开口说话以后,精神便好了许多,于是她就有意的引出话头,想让他多说说。
“高仙子,那可不同啊!”扎和台随着刘晖用的称谓,脸上露出敬仰的神情,“国师,那是我大元一国之师啊,与那些坐家僧怎么相同!没有一些真本事,又怎么会被我们大汗恭请为‘国师’呢?”
“嗯嗯,不错,不错!国师都力大无穷,能降龙伏虎!”刘晖听得似笑非笑的连连点头。
“那是当然!”扎和台瞥了刘晖一眼,对他的神情感到有些诧异。
高荷冰雪聪明,听出了刘晖话里的味道,不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当场揭穿他。
“老丈”,刘晖想起一个问题,便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按您刚才所说的,那吸血僵尸估计会在哪天晚上出现呢?”
听到他问上了这个,扎和台的脸色马上一黯,“我估计,那吸血僵尸在今天晚上就会出现,而且今晚还是月圆之夜。你们要是没有那份本事,还是趁天没有黑,马上离开吧!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东西,我这帐篷里,还有其它帐里如果有,你们尽管拿去好了。”
“啊……”刘晖忽然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浑然不在意的说道,“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好累啊!嗯,既然好多帐篷里都是空的,那我就去找一座进去休息一阵了!”
“哦?”扎和台对他的反应大感奇怪,不禁问道,“要是别人听说吸血僵尸要来,都肯定会立刻上马,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小伙子,你们就真的不怕吗?”
“嘿嘿嘿!”刘晖冲着他一笑,故作神秘的凑近他小声说道,“老丈,我告诉您哦,这位高仙子的法术可高着呢!有她在啊,可保您今晚一夜无忧!”
“是吗?”扎和台看他这副神情,忽然觉得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忍不住瞅了高荷几眼。
“高仙子,我们也别再打扰老丈了。走吧,我们出去另外找地方歇息,你看如何?”还不等高荷说出话来,刘晖就转身向她,状似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出言请示道。
“那……好吧!”高荷见自己成了他手里的“工具”,心里微恼,避开扎和台的视线,狠狠的瞪了刘晖一眼,可还是沉吟了片刻,同意了他的建议。
来到应该是扎和台的眷属所住,一座装饰华丽,看来还算干净的帐篷里,高荷在里面的矮脚胡床上盘膝坐下后,一张俏脸转回清冷,声音平淡的对随后跟进来的刘晖说道:“刘公子,小女子再说一次,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真之士,可不是什么‘仙子’。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高的法术,对付不了吸血僵尸,恐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刘晖从她的表情和话意、话音里,知道她对自己方才的所说所为不满。可经过这一段日子的接触,他早摸清楚了她的性情,于是对她的责难,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眼珠一转,出言问道:“高仙子,请问你遇到过吸血僵尸没有呢?”
高荷想了想,还是把螓首轻轻一摇,“这吸血僵尸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就是!”刘晖一见有门,按捺住心头的暗喜,一脸正容的立刻打断她的话,问道,“那高仙子知道吸血僵尸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对他的这个问题,高荷还是只得摇头。
“这吸血僵尸啊……”刘晖掩饰这内心的得意,接口解说道,“……是横死的尸体,由于极其难得的巧合,而有机会吸收天地间阴寒、怨毒的戾气,经过许多年以后,便拥有灵气而‘活’了过来。因为它禀性阴寒,所以才往往只在夜晚出现。至于说它吸取人的鲜血,一来可以压制它体内的寒气,二来也可以增进它的修为。”
听他这么一说,高荷也就明白吸血僵尸为什么总是夜晚出现,还有扎和台刚才说起今晚是月圆之夜时,为什么满脸的恐惧了。
高荷忽然心里一动,秀眉微蹙,又有了新的问题,“既然它是这样的习性,那扎和台他们为什么不在日上中天,阳气最旺的时候,去搜寻它的隐藏之地,把它找出来焚毁呢?”
刘晖借高荷沉思之机,紧盯着她的如花玉容,嘴里解释道:“好多人都想用这个办法对付吸血僵尸,可是极少有成功者。因为吸血僵尸所在的地方,必然是极度阴寒之地,而且非常隐秘。另外,这样的地方往往还会有喜阴厌阳的毒虫怪兽生长在那里。所以,扎和台他们没有使出你说的法子,有可能是不知道可以这么做,也可能是被吸血僵尸吓得不敢去找,还有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找到地方。”
“那……刘公子”,高荷沉吟了一会后,望向刘晖建议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马上动身去寻找吸血僵尸的巢穴,你看如何?”
刘晖知道高荷心肠很软,虽然嘴上说自己对付不了吸血僵尸,可她听到扎和台诉说的惨状,心里一定会有帮他们除去这恶魔的念头。于是他猜到高荷会有这样的提议,闻言立刻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高仙子啊,为了躲过娘娘腔那些人,连夜赶路可把我给累坏了。现在哪里还有精神去找那个鬼墓地?再说了,反正它晚上要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它好了。”
高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果然满脸的倦容,心知他是重伤之后,精神、体力再不比原来。想到这个,高荷不禁关心的问道:“刘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要不要紧?”
听她这么一问,刘晖心里一喜,顿时觉得仍然缠绵在体内“九幽魔劲”给他带来的痛苦减轻了许多,可是在脸上,他却把眉头皱成了一团,“高仙子啊,我现在浑身酸痛,一点真力都提不起来。特别是娘娘腔的家伙给我的那一下,还在使我疼得不行呢!……哦,对了,高仙子你的伤好了吗?”忽然想到这个,刘晖便脸上堆满了关切。
高荷被他这么盯着,俏脸上再保持不住清冷,一丝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的两颊。高荷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好了!我的那点轻伤,早就好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刘晖一脸的释然,“那吸血僵尸的事情就交给高仙子,我可不管了!……啊,好困啊!”说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高荷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势,本来心头没有由来的一甜,现在发现他竟然是这个目的,她不禁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去找个地方睡觉了!高仙子,没有什么大事情,不要叫我啊!”趁高荷还没有发作之前,刘晖赶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还真是个坏家伙哩!”等他掀门而出,高荷望着来回摆动着的门帘,不由的学着光纾说了一句。这句话一出口,高荷心里油然涌现光纾那娇俏的笑容,便又为他们担上了心事,微微蹙起秀眉,自言自语道:“小光他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听我的话,在洞府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呢?小光那丫头,要是依她的性子,我不在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唉,真想回去看看啊!可是,刘公子为了我们而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怎么好意思这时离开呢?而且,现在还有吸血僵尸的事情。对了,要是晚上吸血僵尸真的来了,我该怎么对付它呢?”
面对这眼前的难题,高荷不由的怔怔出神。多年以来,她都是躲在长白山里潜心修炼,极少与外界打交道。象吸血僵尸这样的怪物,她原来不仅没有见过,而且根本没有听说过,只是刚才从刘晖的嘴里知道了一点它的习性。就凭这一点了解,加上她又没有与人兽搏斗的经验,她哪里想得出应付吸血僵尸的好办法?
“唉,刚才要是多问问那个坏家伙就好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一叹。
“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想到那个坏家伙了?”高荷不由的在内心问自己,“难道说……难道说……我真的……真的……不然,我怎么最近心里老是想他呢?”
“哎呀,不想了!”高荷抚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好像责备自己似的出声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切等吸血僵尸那怪物来了再说吧!现在,运功!”然后,她强自按捺住翻滚的思潮,闭目调息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高荷忽然被一个粗豪的声音惊醒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几个过路人想讨一杯水喝!”
“原来是象我们一样的过路人。”高荷的心里泛起了这样的念头,然后她睁开双眼一看,见外面依然天色大亮,便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又回到胡床上趺坐调息起来。
以她的修为,早到了“辟谷”的境地,不吃东西是很平常的事情。即使要吃,她也只会吃一点水果什么的素食,根本不会去沾肉食,更别说草原上常见的,满是腥膻气的羊肉了。
这时,新来的那几个人应该从扎和台的帐中出来,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他们没有再进任何一座帐篷,就站在路中小声争论起来。
“大哥,我们还是直接回山,别再另生枝节了。”一个声音劝说道。
“二弟啊!”先前的那个粗豪的声音,看来应该是他们嘴里的“大哥”发出的,“我们下山不就是为了寻求机缘,以安然度过天劫吗?而在世间积修功德,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本分啊!眼前就有这样的好机会——吸血僵尸这等毫无灵性,害人无数的妖物,我们要是除了它,也算是造福一方,立下了一件大大的功德啊!”
“大哥说得对!”第三个声音看来赞同他的观点,“说不定,我们兄弟可以凭着这件功德,平安度过大劫呢!再说,那吸血僵尸又是什么东西,我还正想会会它,活动活动筋骨呢!”
“三弟!”那老二似乎对他的好勇斗狠不以为然,“前一段时间你还没有活动够吗,又想活动了?那吸血僵尸禀天地间阴寒之气而生,有的甚至有千年的道行。我担心……”
“好了,老二!”那老大截断了他的话,作出了决定,“你别再担心那么多了!这样吧,现在天色已经不早,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要是那吸血僵尸出来了,我们就会会它,如果它的道行一般,我们就顺手除掉它,如果它真的有千年以上的年头,我们那时再走就是了,你们看如何?”
“那……好吧!”那老二好像不情愿的同意了。
“嗯,那我们现在先找一座帐篷休息一会吧!”那老大一边说着,听脚步声是一边朝高荷待着的这座帐篷走了过来。
高荷听得一惊,赶忙从胡床上一弹而起,人化轻烟从后面避了出去。
“咦?”那老二进来后,耸动了一阵鼻子,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那老大也闻了一会,然后一笑,道:“呵呵,我说老二啊,你看这里面陈设、用具,肯定是那个族长的女人或者女儿住的地方。所以,这里有香味是很普通的事情嘛!呵呵,不知道你在转着什么念头!好了,一路上也累了,我们都调息一阵,养好精神,准备晚上会一会那吸血僵尸!”
那老二想来是被他说服,没有再说话。
不久,里面传出了三人悠长的调息声,应该是他们各自入定了。
高荷修炼的功法非常注重“潜藏”之道,才使得她可以避在一旁,听到了那三个应该修为高深的人之间的谈话,而不被他们发现。
到后来听那老二说起香味,隐在帐外的高荷忍不住抬起袖子闻闻,只觉得一大股腥膻之气直冲而来。她猛的把螓首一偏,鼻子一皱,心里暗感诧异:“奇怪,我身上哪里有什么香味呢?……那个老二的鼻子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现在,高荷被他们“赶”了出来,心里虽说有一点不满,可是得知了“他们会去除掉吸血僵尸”这个好消息,则完全使她忘记那点不快。
她抬头朝天边看了看,见已是黄昏时分,一大片一大片如绸缎般艳丽的彩霞,铺满了西方整个天际。
“嗯,天就要黑了,我去找找那个坏家伙。要是吸血僵尸出来了,别最先找上他才好!”高荷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随即,她略显臃肿的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第六十二章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轮如银盘一样明亮的圆月悄然爬上了中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草原上刮起了风。风一阵阵拂过空寂的营地,吹得帐篷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这清脆的声音随风飘散,即使隔得老远都可以听到。
忽然,风陡的一急,使得风铃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它来了!”正在调息中的那老大突然把眼睛一睁,沉声说了一句。然后,他与同样醒来的两个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把头轻轻一点。随即,帐篷里就失去了他们三人壮硕的身影,只留下门帘在风中激烈的来回摆动着。
随着风铃的乱响声,扎和台心头一惊,猛然睁开了双眼,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是那个妖物来了么?”可当他胆战心惊的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异样的响动,他心里放松了一点,自我安慰道,“也可能是我猜错,那妖物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吧!”
扎和台当然不知道,他并没有猜错,那吸血僵尸已经出现!它没有再到营地来,只是因为,它在离他们营帐几里远的一处小山顶,被三个大汉拦住了。
隐在最靠近那边的一座帐篷里,刘晖看到他们,不禁自语道:“原来他们也到这里来了。”
这三人自然是刘晖的熟人——“昆仑八异”中仅存的金鬃王、王虎和项比。他们三人当时借机脱离了齐麟他们,祭奠了一番元神俱灭的独角和包残后,同样也走上了西行的道路。就是这么巧,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就在不久前,金鬃王突然感到附近有异动,于是带同两个兄弟一道迎了出来。就在这里,他们堵住了一个“怪客”——只见“他”骨瘦如柴,身材极高,比三人中最高的项比还要高上半个头。“他”身穿暗红色,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长袍。瘦弱的身体在长袍里晃荡着,显得袍子极其宽大。“他”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他的袍领以上的部位——在他披散着的长及腰身,洁白如雪的长发间露出来的那张“脸”……其实,这已经不能称作脸了。因为,这张煞白无比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只剩下一张皮紧贴在脸骨上;眼睛里空洞洞的,闪出幽蓝色的冷光;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空洞;在明亮的月光下,暴露在外的两排利齿雪白雪白的。最令人恐惧的是,他嘴里一上一下,各有两颗长达一寸,看起来尖利无比的獠牙,使人望之,自己的脖子上不禁会感到幽幽的凉意。
这时,那吸血僵尸缓缓的转动着脖子,不怀好意的来回打量着金鬃王他们三人的脖子,似乎对他们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而感到非常意外。
“妖怪!”最后,还是王虎控制不住内心的寒意,跨前一步,大声喝道,“你从哪里来的,怎么还敢出来祸害人间?赶快报上名来,好使爷爷们可以为民除害!”
那吸血僵尸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脑袋不再转动,也不答话,而是怔怔的盯着他出神。
“二弟,你真笨!”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金鬃王忽然心里一动,不由的开口怨道,“你什么听说僵尸还会说话的?与它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也是,嘿嘿!”王虎心知自己一时糊涂,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上!”项比忽然暴喝一声,把他那条显得粗壮无比的右臂一挥,顿时,一股劲风应拳而出,直朝着那吸血僵尸扑去。
那吸血僵尸幽蓝的眼洞里似乎闪过一丝鄙夷,它不避不躲,也没有任何做势,只是静待着项比的劲力落在它的胸口。
“砰!”的一声大响。
虽然仅仅只是试探性的,但项比那力可开山的一击落在它身上,却如中败革,只使它身形摇晃了一阵,长袍微见散乱。
项比就觉得好像打在了钢板上一样,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心头同时大惊。
对这惊人的战果,那吸血僵尸似乎认为理所当然,并不以为意,而且出乎他们意料的也没有趁势追击身形不稳的项比。
金鬃王等人交换了一个隐含惊惧的眼神,最后还是项比怒叫了一声:“妖怪,看打!”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微蹲,把大嘴一张,一道黄光便冲口而出,射向了那吸血僵尸。
只见那吸血僵尸把利齿错动了一下,仿佛诡异的一笑,随后一股细细的黑色阴风,便从它嘴里喷射出来,迎向那道黄光。
只听见“嗤!”的一声,那股黑气就如同一根尖锐的针一样,把项比发出的气团“戳”破,使它再也发不出任何威力。
这一回,那吸血僵尸没有再站在原地不动,而是身形一晃而上,朝项比扑去。
“砰砰砰!”一阵劲力交接的巨响声,那吸血僵尸与项比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近身肉搏。
那吸血僵尸似乎不知道“疼痛”是何滋味,项比沉重的力道落在它的身上,它都象毫无感觉一样,仍然我行我素,步步进逼。再加上它时不时的忽然张开利口,朝着项比咬去。这更加让项比防不胜防,应付起来感到非常吃力。他粗壮的身体被逼迫得一步一步望后退去,地上随之留下了他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金鬃王和王虎没有想到眼前的吸血僵尸这样难对付,不禁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然后都把头轻轻一点,同时揉身而上。
他们三兄弟到底相处多年,可以心意相通,现在联手合击,才堪堪敌住了那吸血僵尸。
“唉,这狮子、老虎、大象他们,也真是笨啊!”刘晖在远处看到战局对金鬃王他们并不有利,不觉摇头叹息了一声。
“哦,那你说应该怎么对付那妖物呢?”高荷对吸血僵尸的强横一样感到束手无策,在一旁蹙眉轻声问了一句。
“这……嘿嘿!”刘晖本来张口想说什么,可不知道他心里忽然转过了什么念头,嘴角挂上了一丝怀笑,欲言又止。
高荷等了半天却没有下文,略感不满的瞅了他一眼,同时心里想起自己找到他时的情景。
当时,高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一座处于营地边缘的帐篷里,找到了正元龙高卧的刘晖。令高荷极其惊讶、担心的是,刘晖的呼吸断断续续的,极为微弱,头上热汗淋漓,脸上忽紫忽白,不停的变幻着,表情似乎痛苦不堪。高荷还试图探摸他的额头,却被一道柔和但坚决的力道弹开。同时,高荷的鼻中可以闻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使人闻之心神一清的清香,使得这座帐篷里的味道与其它的迥然不同。就是凭着这香味,高荷才找到了他。同样也是因为这香味,高荷隐隐猜测到,刘晖应该是正在运行某种奇妙的功法,来激起体内的潜力,疗制内伤,清除毒素。于是,高荷便到那帐篷一个角落里盘膝坐下,就在刘晖慢慢变得平稳的呼吸声里,也调息用功起来。
等到金鬃王等人掠出带起的风声传到高荷耳里时,刘晖忽然呼出了一口长气。
“你醒了,现在好点了么?”高荷立刻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语含关切的问道。
“哦?高仙子你怎么在这里啊!”刘晖一醒来就听到她的声音,不禁又惊又喜,连忙坐起了身子,目光望向了她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我……我原来待的那座帐篷被人家占去了,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高荷心里虽然因为这个问题而起了一阵波澜,可声音依然平淡的答道。
“这样啊,难道说……嘿嘿!”刘晖差一点把乘机“调戏”她的话冲口而出,可眼见她清冷的俏脸、冷淡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没有说出来,而是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问道,“高仙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吸血僵尸出来了吗?”
高荷现在心里有事,没有察觉他刚刚转过的“龌龊”念头,顺着他的话尾,随口答道:“天早都已经黑了,而且,吸血僵尸应该已经出现了。”
“哦?那我们赶快去看看吧!”刘晖闻声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高荷见他突然变得这样积极,不禁感到诧异的望向他,“你的伤势好了吗?”
“这……”刘晖心里忽然一动,赶忙把眉头皱成了一团,“唉,我刚才费了好大的力气,可是那伤势还不见大好,所以,这吸血僵尸的事情,还是要倚仗高仙子您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作出有气没力的模样,满脸期待的望向高荷。
高荷瞥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精神明显比上午时强了许多,不觉微感奇怪的问道:“刘公子,你调息了一天还没有效果吗?”
“唉,没有啊!”刘晖越发皱紧了眉头,恨恨的说道,“那个娘娘腔的‘九幽魔劲’也真是麻烦啊!只到现在,我还没有把它们祛除干净,浑身还是又酸又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唉,害得我如今看到吸血僵尸也没有办法,只好劳动高仙子您了!”
高荷见他说着说着又落回到这里,心知他应该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来了“帮手”,不过她也不说破,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吸血僵尸是什么样的妖物吧!”
待看到金鬃王等三人,刘晖这才知道高荷刚才为什么那么笃定,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三个家伙来了啊!难怪呢……不过,这三个笨头笨脑的家伙对付得了吸血僵尸吗?”
而事实果然证明了刘晖的疑虑!
刘晖看了一阵,见金鬃王他们还在与吸血僵尸缠斗不休,别说占不到什么优势,反而渐渐的落入了下风。这也难怪!——那吸血僵尸不仅扛得住他们的重击,而且身上发出一股中人欲呕的腐臭味道,使他们不得不要摒住呼吸。再加上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是一个月中阴气最强最旺盛的时候,这也助长了吸血僵尸的气焰。
忍了半晌,刘晖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近一直关注着那边战局,没有说话的高荷,开口问道:“高仙子,你知道该怎么对付吸血僵尸最有效吗?”
高荷微偏过螓首,对他喷出的热气一蹙眉头,顺口问道:“那该怎么对付那妖物?”
“嘿嘿!”刘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冒犯”了她,干笑了两声后,他退后了半步,继续问道,“不知道高仙子能不能发出‘三昧真火’?”
听他一提这个,高荷心里猛然一动,心说:“对啊,对付吸血僵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我先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随即,她却俏脸上显出难色,略带愧色的开口说道:“这个……这‘三昧真火’我发不出来……”
“啊!”刘晖不禁惊讶的望向她,“这‘三昧真火’是很普通的道法啊,应该修炼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发出来的,怎么……”刘晖早看出来高荷是修炼多年,道法高深的灵异,可他只是没有看出来她到底是由什么修成的人形。这时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刘晖自然大感意外,同时心里对怂恿她除去吸血僵尸油然生出了一丝悔意。
然而,高荷清冷的俏脸上此时却陡然带上了一股凛然之色,眼睛紧盯着在战团中纵横来去,应付自如的吸血僵尸,平静的声音里也透出决然,“虽然小女子不能使出‘三昧真火’这样的法术,可消灭吸血僵尸这等危害人间的妖物,小女子绝对不会落于人后!”
“这……”刘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一定是伤害到了高荷的自尊,使她说出了这样好像负气的话来。可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由的转动着眼珠,伸手揉捏着自己的下巴,绞尽脑汁,要想出一个使她转嗔为喜的好法子。
而高荷此刻虽然面容平静如水,可她的心里却在剧烈的翻滚着,不停的问自己,刚才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对他这个坏家伙的轻视那么敏感,那么不能容忍,那么感到难以接受,反应那么激烈?这不象你原来一贯的处事之道啊!可是,你为什么会这样呢?
对于这些问题,她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强烈的控制着自己,别朝那边去想。然而,一阵阵的思潮反复冲击着她,使她的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个念头:“你是不是不顾禁忌,喜欢上了这个‘人类’?”
修炼多年的她自然知道,“人妖之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困扰着她:“他是不是同样也喜欢你?还有,看情形小光对他也很有好感,如果这样,你该怎么办?”对于前一个问题,她还有几分自信,可是后一个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啊,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在高荷看似关注战局,随时准备出手,其实思绪纷乱,愁怀难遣的时候,刘晖忽然满脸喜色的轻叫了一声。
过了半晌,高荷才平复了自己杂乱的心情,顺口问道:“什么好办法?”
刘晖忙接口说道:“经过今天的调息,我的功力恢复了一些,可以比较长时间使出‘婆罗神咒’。要不我们等他们打完了,借神咒的掩护,悄悄跟在吸血僵尸后面。这样我们不就可以知道它的巢穴在哪里了吗?”
刚才刘晖一时把大话说满,自己暂时不能出马对付吸血僵尸,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可高荷对他的“好办法”并不感兴趣,轻瞥了他一眼,出言问道:“那我们就不管仗义出手的‘昆仑八异’三兄弟了吗?再说,要是万一他们三兄弟不敌那妖物,那妖物又去残害扎和台老族长,我们也束手不理吗?”
“这个……”刘晖一下被她问到了要害,一时哑口无言,不禁又伸手揉捏起了下巴。
“啊!”就在这时,项比忽然发出一声负痛的怒吼声。原来,他一时不察,右肩中了那吸血僵尸一记名副其实的“鬼爪”,衣袍被撕裂了一大片,肩头皮开肉破,鲜血淋漓。
项比中了这一爪以后,流出的红红鲜血即刻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同时,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条黑线,而且还在逐渐扩大。他此时的脚步也显得踉跄、虚浮,发出来的黄光变得黯淡了许多,再没有刚出现时那么明亮粗壮,威力自然也没有原先那么大了。
金鬃王和王虎一看情形不对,忙猛催劲力,拼命拦住想趁势追杀项比的那吸血僵尸。
然而,起初他们三人堪堪可以与那吸血僵尸战成平手,此刻他们的“铁三角”中的一角不仅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而且还要另外两人拼力相帮,才不至于惨死于那吸血僵尸的尖爪利齿之下。于是这样一来,原来他们攻守自如的“三角阵”便顷刻间土崩瓦解,只能在那吸血僵尸凌厉的攻势下苦苦支撑。
看他们落败只在呼吸之间,再没有取胜的可能,高荷把银牙一咬,瞥了刘晖一眼,问道:“我要出去帮帮他们!刘公子,你来吗?”
“这……”刘晖看到过几次金鬃王他们与人交手,知道他们的修为深浅,此时见那吸血僵尸如此厉害,似乎并不费多大的力气就要击败他们,加上他自己伤势还没有痊愈,功力要也大大的打上折扣,觉得现在前去助阵把握不大,便闻言心里一阵犹豫。
“随便你!我自己去了!”高荷见他这样,心里不觉涌起看错人的失落、痛心和感伤,便含怒说了一声,就要展动身形朝那边掠去。
“高仙子!”刘晖心头一急,不管不顾的拉住高荷的衣袖。
“刘公子,请放手!”高荷转头向他,俏脸上如同挂上了万年寒冰,冷冷的说道。
“高仙子,你听我说,我又有了一个好主意!”情急之下,刘晖的脑袋忽然活络了起来,竟然不顾高荷明显异常的怒意,嘴角上似乎不合时宜的挂了一丝怀笑。
第六十三章
就在金鬃王等人已经渐渐支持不住的时候,那吸血僵尸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朝四周转动者脑袋,似乎附近有什么东西强烈的吸引着它。
金鬃王他们得到如此良机,哪里还会放过?他们互相看了眼,便一声不响,一起转身展开身形,极其轻易的脱离战团,往营地那边掠去。而那吸血僵尸却好像对他们已经失去兴趣,仍然站在原地,对着其它地方出神。过了一会儿,直到金鬃王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不见,那吸血僵尸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突然扭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飞速离去。
隐在营地边缘,金鬃王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感意外,环顾着自己惊魂未定的两个兄弟,奇怪的问道:“怪事!那个妖物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王虎同样对此疑惑不解,把硕大的圆脑袋摇了摇。接着,他好像陡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大哥,刚才很可能是那妖物又发现了什么更好的吸血对象,所以……”
“嗯,也只可能是这样了。”金鬃王沉吟了片刻,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他发现项比的精神委靡,脸上被笼罩上了一层黑气,不由的赶忙关切的问道:“老三,你怎么了?”
项比没有答话,忽然摇晃了一阵,把眼睛一闭,人就朝后面倒去。
“老三,三弟!”金鬃王和王虎大吃一惊,慌忙伸手把他抱住,连声呼唤的同时,把一股股灵力急忙输入到他的体内。
吸血僵尸刚才之所以那么奇怪,只是因为刘晖的“妙计”起了作用!
在一急之下,刘晖心思电转,终于给他逼出来一个好办法:由他自己借着“婆罗神咒”的掩护,潜到吸血僵尸的附近,以引开它。按照刘晖的估计,经过这么长时间激烈的战斗,吸血僵尸体内的阴气一定会翻腾不休,就更加需要热血。而金鬃王他们毕竟不是人类,鲜血对于吸血僵尸来说应该没有人的“可口”。于是,刘晖就在吸血僵尸的旁边,划开自己的手腕,以血气诱惑它随着自己离开,再带着它在草原上大兜圈子。同时,高荷在营地另外一侧的远处,准备一头牛,等刘晖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把吸血僵尸带到那里,这时刘晖再封住自己的血脉。吸血僵尸到了此时,应该早已经“饥渴难耐”,再顾不得那么多,只有将就着饮牛血一条路可走。那样,刘晖和高荷就可以悄悄随着吸血僵尸,找到它的老巢了。
高荷听了他的话,觉得这不失为眼前的一个好办法,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她也知道,凭自己和刘晖,就是当时上前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而且万一金鬃王他们有什么意外,也只会是他们自己的劫运使然,怪不得他人。
而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刘晖所料!
看着那吸血僵尸扑到那头可怜的牺牲品身上,咬开它的喉咙,大饮牛血的时候,高荷大感残忍可怕,不敢多看一眼的同时,心里不由的暗暗赞叹刘晖的机智和判断准确。
“刘公子,你的手没有什么事情吧?”与刘晖同在“婆罗神咒”的庇护下,高荷的目光落到刘晖依然血迹斑斑的左手手腕上,话语里透出了温柔和关切。
刘晖看着她变得柔和了许多的俏脸,感到心头一热,顿时觉得自己流的那么多血是值得的,闻言立刻连连摇头,露出浑不在意的表情,“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
“不行,我来帮你包扎一下吧!”高荷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抓过刘晖的左手,从自己怀里抽出一条洁白的帕子,细心的为他包裹起伤口。
“不不……”刚开始,刘晖还客气的想拒绝,可随即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刘晖本来重伤还没有痊愈,加上这沿途隔不远都要撒下一滴鲜血来逗引吸血僵尸,到现在还要一直支撑着“婆罗神咒”,使得他心慌气喘,大感吃不消。而此刻近身嗅着高荷身上淡雅的清香,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洁白修长、如凝脂象牙一般的脖颈,感受着她指尖的脉脉温情,刘晖只觉得一股热流在浑身百脉中流淌,流到哪里就温暖到哪里,最后浑身都懒洋洋的,哪里还感觉到半点难受?
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为男子做过这样的事情,高荷直忙得娇喘细细,鼻尖冒汗。到终于忙完这一切,高荷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来,却迎面撞上刘晖热辣辣的眼神,她不觉大感害羞,让她心头狂跳,把螓首微垂,如玉脂一般洁白的俏脸上,顿时涌起了一片红晕。
刘晖望着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娇态,不觉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两眼发直,一瞬间再也不知道身外发生的事情,只沉醉在这眼前举世无双的美景之中。
过了半晌,高荷的俏脸上才慢慢恢复了清冷,缓缓的把双手抽了回来,转头望向它处。
“哎呀,那妖物跑了!”高荷直到此时才发现,草地上只留下了那头可怜的牛倒卧在地上抽搐的身体,而吸血僵尸已经饱食远去,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哎呀,我们快追!”刘晖这才“惊醒”了过来,失声叫道。
两人都匆忙收拾起杂乱的心情,望着吸血僵尸细小的身影追了上去。
看着它消失在一大片茂密高大的树林里的时候,两人就在林边停住了脚步。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块乌云,把已经西垂的月光全都遮盖了起来,使得大地上顿时黯淡了许多。
看着树林中、草丛间跳动的鬼火,听着树梢、枝叶发出的“呼呼”声,感受着一阵阵的阴风,刘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环望着四周,“这里的阴气的确很重啊!”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进去看那妖物的巢穴在哪里!”高荷虽说也感到心里怕怕,可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了一句后,便举步朝里面走去。
“哎唷!……这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踢到了什么东西,高荷忽然轻声呼痛,蹙起秀眉,然后弯腰去抚弄撞疼了的脚趾,随后拣起一截一尺多长的东西,在星光下奇怪的打量着。
“这是一段折断了枪头。看上面锈迹斑斑的,应该已经在这里好长时间了。”刘晖从她手里接过那东西,仔细看了看后说道。
“哦,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高荷还是有点疑惑不解。
刘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又摸索着朝前走了几步。果然,走不多远,他又从地上拾起了半截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的断刀。刘晖这才缓缓的巡视着周围,脸色沉重的开口说道:“我估计,这里在很久以前做过战场,于是遗留下了这些东西。”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刘晖的耳朵里似乎隐隐听到了两军交锋时金鼓的轰鸣声、刀枪的碰撞声、弓矢的呼啸声、战马的奔腾声、双方将士的喊杀声和濒临死亡的哀鸣声……
高荷所处的地方没有做过古战场,还没有反应到古战场与吸血僵尸之间的关联,不觉顺口问道:“这里做过战场那又怎么样呢?”
刘晖的视线投到那显得茂盛异常的树林上面,嘴里应道:“看来,这处树林就是那些阵亡将士埋骨的地方,难怪我说怎么这里的阴气这么重呢!”
高荷这回听明白了。想着脚下就埋着无数尸骨,她不禁心头一慌,脸色微变,不自觉的移动了一下脚步。同时,她觉得寒风突然变得瘆人起来,娇躯也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刘晖一直没有回头,紧盯着那树林看了半晌,才沉声说道:“高仙子,我们走吧!”
望着他的背影,高荷忽然感到似乎只有在他的背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忙移步跟上了他。
两人小心翼翼的在树林中穿行着,刘晖还时不时体贴的为她拨开拦路的荆棘枝条。周围寂静异常,一点都听不到寻常树林里都有的昆虫们的鸣唱声。
“别急!”待靠近一处林间空地时,刘晖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拦高荷。
只见空地上有一个长满杂草,高达一丈有余的墓堆。在墓堆一侧,侧对着他们的方向,立着一块大石做的墓碑。因为视线的关系,他们一时还看不到墓碑上刻的是什么。
“高仙子,你就在这里先等等。我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埋在这里。”刘晖小心的观察了一番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又抬脚朝那墓碑走去。
“这……我还是与你一起过去吧!”高荷微一犹豫,还是决定与刘晖保持行动一致。
刘晖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全神戒备着一步一步走到墓碑旁一看,“原来这里埋的是一位突厥将军啊!”
高荷抬眼看去,发现那墓碑上虽然布满了青苔,但还是可以看出上面刻着“突厥将军暾欲谷之墓,大唐李靖立”十四个大字。
“且慢!”就在高荷还要凑近一些看仔细的时候,刘晖忽然把她一拉,扭脸看向一旁,声音里流露着警惕。
随着一阵“唏唏簌簌”的声响,从墓堆的另外一边,一只身长达一尺,通体红亮,长着一对如镰刀一样,雪白闪亮的钳子,硕大无比的蜈蚣,挥动着长满黑色绒毛的十余对长脚,缓缓的爬了出来。
“啊!”可能是女人生来就害怕这类毒物,高荷虽然是修炼多年的灵异,此刻还隐在刘晖的身后,可当她看到它时,依然忍不住掩嘴惊呼一声,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
见到了这样一只可怖的蜈蚣,刘晖这才确切的知道,为什么一路行来没有听到昆虫们的鸣叫了。有这只“虫中之王”在这里,那些东西不是成了它的口中食,就是早已经远远的避开了,怎么还敢留在这里?
“嘶!”那蜈蚣发现自己的领地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发出了一声警告,同时威胁他们似的磨动着双钳,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刘晖望着眼前的这条蜈蚣倒不觉得它可怕,反而感到一喜。看这蜈蚣应该已经有了几百年的气候,一定身怀对他的伤势大有裨益的“天蜈珠”。
“恶心死了的东西,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刘公子,快把它赶走吧!”高荷厌恶的把螓首扭到一边,不敢看向它,只是拉了卡刘晖的衣袖,示意他尽快动手。
“嘿嘿,放它走?我可舍不得呢!”刘晖此时的眼里,只有当前的“疗伤圣药”。
“‘舍不得’?”高荷还以为刘晖象一些举止怪异的有钱人,有餋养这样一类东西做宠物的恶嗜好,不禁心头发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嘿嘿,当然了!这蜈蚣的每一节里肯定都有一颗‘天蜈珠’,这可是去毒疗伤的圣药啊!要是拿到通衢大埠,嘿嘿,我可就发财了!”刘晖仿佛看到无数的银子在眼前闪光,兴致勃勃的挽了挽衣袖,早忘记了自己先前说过的“伤重不宜出手”的言辞。
“哼,真不知道银子有什么好……”身为灵异,又长年住在深山里,高荷根本无法理解世人为什么贪图钱财这身外之物,不禁轻声嘟囔了一句。
那蜈蚣见他们两人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看到自己现身以后还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说话,便又发出了“嘶!”的一声,随后把长长的触须一摇,喷出了红色的雾气。
刘晖一看不对,忙闭住呼吸,护住高荷退后了几步,同时挥袖一拂,发出一道劲风把这股红雾吹散到一边。
“啊!”看着地上的青草接触到这红雾以后,立刻“吱吱”作响,化为一片焦黄,两人同时轻呼了一声,感受到了它毒性的厉害。
那蜈蚣见这警告性的一击没有奏效,好像越发的愤怒起来。它“嘶嘶”作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顿时,它的身体两侧竟然奇异的多出来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里,它把翅膀一振,挥舞着那对“镰刀”,直冲着刘晖的头脸扑来。
刘晖刚才呆看着它的变化出神,没有料到它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动手”,直到眼前闪动着耀眼的白光,脸上感到了逼人的寒气以后,他才慌忙展动身形躲避。
眼睛里看着两道白光就在自己的面前合为了一股,耳朵听着“当”的一声脆响,刘晖不禁心头狂跳,急忙拉着高荷又退开了三丈有余。
“嘿嘿,好家伙,原来竟然还是一只‘飞天蜈蚣’呢!”刘晖打量着又落回到地上,正“怒视”着他们的那蜈蚣,伸手揉捏着下巴,嘴角挂上了一丝怀笑,不由的称赞了它一句。
“‘飞天蜈蚣’?”高荷没有见过这样的蜈蚣,惊叹着“它怎么这么厉害?”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之余,随着刘晖打量着它,顺口问了一句。
“不错!”刘晖再不敢轻视它,戒备的望着它的同时,向高荷解说道,“蜈蚣本来是不能飞的。可如果这蜈蚣有了三百年以上的年头,加上机缘巧合,生长的环境合适,它们就会长出象你看到的那样的翅膀,而成为了‘飞天蜈蚣’。飞天蜈蚣往往已经有了内丹。随着年头和修为的不同,它们的翅膀数目也不同,最多的会有四对翅膀。而到了这时候,它们就离修成人形,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灵异’不远了。”
“哦!”高荷嘴里曼声应道。看着那蜈蚣两对透明的翅膀,心里不知道怎么,忽然涌起了同情、怜惜等复杂的情绪,再不觉得它可怕难看。
有了这更好的消息,刘晖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接着说道:“嘿嘿,我本来还只指望它有‘天蜈珠’。没有想到,它竟然已经有了更上一品的‘飞蜈内丹’!”
“这‘飞蜈内丹’又有什么好处呢?”高荷的一双妙目望着那蜈蚣出神,顺着他的话头,她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在打着别的主意。
“当然好处多多了!”刘晖兴奋的声音都大了起来,“这‘飞蜈内丹’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解百毒。无论你中了什么毒,只要把这个含在嘴里,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体内的毒素就会全都汇集到这‘飞蜈内丹’上面。更妙的是,仅仅只需要用清水洗一洗,这‘飞蜈内丹’就又可以用了!嘿嘿,高仙子,你说这是不是宝物呢?”
“是啊!……人家修炼了几百年,才得到的东西,当然是‘宝物’了!”与刘晖成为鲜明的对比,高荷不仅兴致缺缺,而且语音里仿佛有一丝嘲讽。
“高仙子……”刘晖终于发觉了她的不对,转眼瞥见她清冷如冰的俏脸,他忽然心里一动,暗骂自己糊涂,恨不得在自己多言的一张大嘴上来上几下。
刘晖虽然不清楚高荷是由什么修炼而来,但还是早看出来她是灵异无疑。身为灵异,内心深处普遍对人类都有着戒备的心理,更把劫夺其内丹看为头等大忌,把这样的人当作最大的敌人。而此刻他就在她的面前,大谈要夺取另外一只即将成为灵异的动物,经过数百年苦心修炼得来的内丹,还大说特说它的内丹是如何如何的好。如此一来,高荷自然听着不是味,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没有与刘晖当场翻脸,那只是因为高荷的个性使然。如果光纾在场,说不定就会斥骂出声,然后拂袖而去了。
在刘晖还没有想出让她缓颊的好办法时,那飞天蜈蚣又挥舞着一对“镰刀”,闷声不响的振翅朝他扑来。
这飞天蜈蚣来去如风,势如闪电,还不时的喷出毒气助阵。刘晖此刻在高荷的面前也不好真伤了它,于是他只好展开身法,左躲右闪,只是避开它的攻击,并不还击。
说也奇怪,这飞天蜈蚣只死盯着刘晖猛攻不已,对就在一旁站立着的高荷却似乎视而不见,并不理睬。有几次,刘晖就从高荷的身旁掠过,那飞天蜈蚣却没有丝毫转移目标的意思,仍然紧咬着刘晖不放。它好像知道,来的两人中只有刘晖才是自己的生死大敌,只要制住了刘晖,今晚才能平安无事,万事大吉。
在飞天蜈蚣追击刘晖的过程中,它长腿上的黑毛似有意似无意的散落了下来。这东西看来份量极轻,有的漂浮在空中,有的却随着刘晖经过而带起的劲风,好像飞蛾扑火一般,紧紧的追在了他的身后,似乎使他又多了无数难缠的追兵。这飞天蜈蚣身上,除了“天蜈珠”和“飞蜈内丹”以外,其它好多东西全都剧毒无比。刘晖可不敢让它身上的东西沾到了自己,于是他只好把圈子越兜越大,小心无比的避开这些“障碍物”。
过不了一会,刘晖就额头冒汗,心中叫苦,大感吃不消,背部被他逼在一小块地方的“九幽魔劲”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飞天蜈蚣气力悠长,同时也有一股狠劲,似乎誓要把刘晖伤到它的一对“镰刀”下面。而且,它仿佛看出他的境况不妙,越发得理不饶人,把身形变成了一道红色的闪电,在刘晖身后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华。
自从出道以来,即使刘晖有过几次受伤,可他一直都是掌握着局势,“扮猪吃老虎”。即使是鬼母、孔林和灵界三仙这样的强者,也都被他或明或暗戏耍于掌股之间。他何尝有过这样的狼狈不堪?
在窘迫中,他的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摆脱困境的法子。
第六十四章
高荷看刘晖被飞天蜈蚣追得团团乱转而不还手,知道这实际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虽然她不愿意看到刘晖伤害它,可看着刘晖如此狼狈,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就在她犹豫间,忽然听到刘晖叫道:“高仙子,我快坚持不住了,快让它停下来啊!”
听到他的叫声,高荷对他的要求感到一阵为难:“那飞天蜈蚣又听不懂我说的话,我怎么能让它停下来呢?”
就在她刚刚泛起了这个念头后,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仙子,您真要我停下来,不追杀那个坏人吗?”
“谁,谁在说话?”高荷大吃一惊,忙提足修为,环顾着四周,大声喝问道。
“仙子,是我,我就在你的面前啊!”那个暗哑晦涩的声音答道。
高荷运功默察周围,发现附近只有刘晖和那飞天蜈蚣。她陡然心思一动,不敢相信的在心里暗问道:“你……你是飞天蜈蚣?”
“是啊,我就是你们说的‘飞天蜈蚣’!”那个声音真的这样应道。
饶是高荷修炼多年,心湖难生波澜,此刻也不禁脸上变色。这也难怪,谁可以想到一只飞天蜈蚣竟然可以与她做“心灵交感”呢?
“高仙子,高仙子!”就在这时,刘晖含着一些惊慌的叫喊声接连传到她的耳朵里。
“飞天蜈蚣,快停手!”高荷忙在心里叫道。
果然,那飞天蜈蚣应声落回到地上,放弃了趁着刘晖身形变缓,而继续追杀他的机会。
终于没有了压力,刘晖才可以停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后,伸手挠了挠头皮,感到奇怪的看了看那飞天蜈蚣,然后又传向高荷问道:“它……它怎么突然不追我了?”
高荷强自按捺着内心的得意,淡淡的答道:“你不是坚持不住了吗?我就让它停下来了。”
“什么?”她的回答使得刘晖惊讶万分,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像不认识一样紧盯着她。
“这有什么?我叫它停手,它就停手了。”高荷依然保持着平静的面容,不疾不徐说道。
刘晖警惕的望着那再没有任何动作的飞天蜈蚣,小心的避开慢慢从空中落下的黑毛,来到高荷身边,难以置信的问道:“可是,我没有听到高仙子说话啊,你怎么告诉它的呢?”
高荷一双妙目里堆满了笑意,淡然答道:“我在心里告诉它的。”
“啊!”这一回,刘晖的下巴都要惊异得掉到地上去了,呆瞪着高荷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荷的妙目一转,瞥了他一眼,嘴角再也忍不住的泄出一丝笑容,“怎么,你不相信么?”
“相信,相信!”过了好半晌,刘晖才喃喃自语的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眼珠一转,嘴角现出了一丝怀笑,“高仙子,你再问问它,吸血僵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这墓里面?”同时,他在心里暗道,“嘿嘿,你有没有‘心灵交感’的神通,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刘晖知道,只要修炼到某一境界,人作为“万物之灵”,不用开口说话,就可以与世间万物进行交流,知道它们的所思所想,这就是“心灵交感”。这个神通,要修到上品仙位才可以做到。而高荷,怎么看都不象是修到了上品仙位的,而且她还是灵异,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本事呢?
高荷沉默了一会,然后俏脸一松,轻启朱唇,“听那飞天蜈蚣所说,八百多年以前,这里的确曾经做过大唐与突厥交锋的古战场,墓里葬着的就是当年战死的突厥大将,还有当时阵亡的数千将士也葬在了周围。那个突厥大将的怨气难消,加上正好在穴底有一道灵泉,于是他就借着四周的阴气、怨气和阴泉的灵气,逐渐修炼成了一具吸血僵尸。这段时间,那吸血僵尸的修炼可能到了一处瓶颈,于是需要经常外出吸食热血。”顿了顿后,她接着说道,“前面的事情太久远了,那飞天蜈蚣也是听它的前辈们说的。”
刘晖呆呆的望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看高荷说得如此自信从容,而且条理分明,就知道她说的肯定是事实。而她是如何知道这一起的呢?毫无疑问,是那飞天蜈蚣告诉她的。难道说她真的已经修炼成了“心灵交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刘晖在心里猛的摇头,“可是,那她又怎么知道这些的那?……嗯,可能是这只飞天蜈蚣与她投缘,于是就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吧!嘿嘿,想想也真有意思,高仙子这样的美女,竟然会与让其他女孩子吓得要死的蜈蚣投缘……”
怔了一会儿,刘晖忽然发现那飞天蜈蚣悄无声息的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旁,象一只乖巧的宠物一般,把一对吓人的“镰刀”收在身下,亲热的伏在高荷的脚边。
而高荷垂着螓首,眼光温柔的瞧着它,似乎正与它说着什么。
刘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又开口打破了沉寂,“高仙子,你问问它,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吸血僵尸呢?”想着需要请求一条蜈蚣带路,刘晖不禁暗自摇头。
想来高荷与飞天蜈蚣“交谈”了一番后,对吸血僵尸的观感有了一点改观,闻言含嗔瞟了刘晖一眼,“人家是突厥的大将军,名字叫‘暾欲谷’,当年也是一位英雄人物呢!”
“哦,是暾欲谷暾将军。那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呢?”刘晖闻过即改,立刻改变了称呼。
“小飞说了,带我们进去看看是可以,不过要求我们不得伤害到他。”高荷的一双妙目朝着刘晖一转,仿佛说了一句“算你识相”,然后随口说道。
“啊?小飞?还不得伤害那吸血……暾将军?”刘晖惊讶得把眼睛睁得老大,失声叫道。
高荷嘴角带笑的瞥了刘晖一眼,随后望向那飞天蜈蚣,嘴里答道:“刚才他认我做‘姐姐’,而且同意我这样叫它。是不是啊,小飞?”
那飞天蜈蚣摇动着一对长须,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
看到它如此乖巧,高荷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一张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去,伸出纤手在飞天蜈蚣的脑袋上抚摸起来。
那飞天蜈蚣好似非常享受一样,把长脚都张开来,身体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晖看着这幅“美人弄蜈”图,觉得心痒难搔,不禁凑过去也蹲下身子,试探着把右手朝着它的脑袋伸去。
那飞天蜈蚣起先对他还是怀有敌意,发觉他靠近,便把对着他那边的“镰刀”拿了出来。后来,也不知道高荷对它“说”了什么,它才又收起了武器,只是对刘晖警告似的摇了摇长须,就回复到原来的老实模样,任由刘晖施为。
刘晖把手往它身上一放,只觉得一股凉意直透浑身百脉,让他感到一阵舒爽,连背上的伤势都好像不再那么难受了。
心情放松了下来,刘晖的“色心”又起,借着与高荷挨得这么近的难得机会,欣赏起她的如花玉容来,浑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过了半晌,高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色眼”,俏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片刻后,她没有往他一眼,只是轻声问道:“刘公子,你不是要去看看暾将军吗?”同时,她慢慢站起身来。
“嘿嘿!”得到她的提醒,刘晖才想起了正事,不由的干笑了两声,忙随着她站起来,问道:“高仙子,你的小飞现在同意带我们去吗?”
感受到刘晖喷出的热气,高荷不由的把秀眉微微一蹙,退后了一步,才答道:“小飞与暾将军做了多年的邻居,感情非浅。如果我们是去毁掉暾将军的,那它一定不会带我们这样的‘坏人’进去的。”说完,她忽然想到光纾对刘晖的称呼,不禁含笑瞥了他一眼。
刘晖揉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答应只是进去看看,不伤害暾将军就是了!”
经过八百多年岁月的侵蚀,这座古墓的木质墓门早就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一人多高,大致呈椭圆形的洞口。在洞口的一角,还残留着一小截腐朽不堪的木头,似乎在提醒来者,这里曾经有过门框。
面对这好像张着大嘴,要把他们吞进去的洞口,飞天蜈蚣毫不犹豫的一溜而入。刘晖却没有马上跟进去,而是停下来把高荷的衣袖轻轻一拉。看着这样的洞口,高荷同样也心里怕怕,便顺势站住了脚步。
刘晖踌躇了一会后,才开口问道:“高仙子,你身上带了你家里的‘洞冥草’了吗?”
高荷的俏脸上露出难色,把螓首轻摇,“我走的时候太匆忙了,这些都……”
“没有关系!”刘晖的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容,截口说道,“嘿嘿,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说话间,他故作神秘的慢慢从怀里掏出了“影木之花”。
“我们进去吧!”高荷忍不住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借着刘晖手里的微光,领先走了进去。
忙跟进去了以后,刘晖转头环顾着四周。只见周围的墓壁上光秃秃的,除了斑驳的青苔和凝结了一层薄博的霜雾外,什么都没有。墓室中间搁着一具已经腐朽不堪,只能看出大致型模的棺材。棺材盖早已经不翼而飞,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那吸血僵尸的影子。
正在诧异间,刘晖忽然听到一声“嘀哒”水滴的声音。他忙循声过去一看,发现棺材的另外一边的墙角,有一个方圆三四尺,刚好够一个大汉钻进去的洞口。一股股阴冷之气从里面飘出来,让他们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刘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跟过来了的高荷忽然开口说道:“小飞已经在里面了,它让我们也进去。”
“嗯,那好吧,我走前面!”刘晖沉吟了片刻,为了小心起见,提足了功力,不由高荷分说,全神戒备的先钻了进去。
高荷本来还想说他伤势没有痊愈,修为大打了折扣,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刘晖的踪影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看着他一闪而没的背影,高荷的心底忽的涌起了一股暖意,便没有再说话,忙跟了上去。
在外面的时候,刘晖还以为里面一定狭窄难行。可进去一看,他才知道,里面是一条足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并排直起身子行走的甬道。
随着这条甬道弯弯曲曲的朝前走去,也不记得拐过了几个弯,他们的面前突然豁然一开。只见眼前是一个三丈方圆的石头洞室,洞室中间有一个大水池,里面蓄满了水。洞室内飘荡着雾气,寒意逼人,洞顶时常有凝结的水珠滴下来,落到水池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咦,那吸血……哦,是暾将军在哪里呢?”刘晖打量了一番四周,不禁奇怪的问道。
高荷胸有成竹的朝那水池努努嘴,“小飞说,暾将军在里面修炼呢!”
“咦,还有你的小飞呢?”刘晖把手里的“影木之花”举高了一些,再仔细的环视了一圈,可还是没有看到它的踪影。
“小飞充当我们的使者,前去通报有客人来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高荷到这洞室里以后,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心情大好,浑身舒泰无比,忍不住唇边带笑的幽上了一默。
“哗啦!”一声水响,那水池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颗满头白发的“骷髅头”!
“啊!”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两人还是吓了一大跳,齐声惊呼,退后了一步。
“是谁来吵醒了本将军?”那骷髅头转向了他们,发出沉闷的声音在洞室里回响着。
见吸血僵尸还会说话,刘晖只觉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在薄雾中,那顶着一头白发的骷髅头,朦胧间似乎也不真实起来。刘晖忙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而高荷好像立刻恢复了镇定,上前半步,行了一个礼,答道:“小女子高荷,这位是刘晖刘公子。我们路过此地,得小飞引见,前来拜会暾将军。”
那吸血僵尸幽蓝的目光落到高荷的身上,半晌后才又开口说道:“哦,小飞说的就是你吧!原来你是修炼得道的灵异,难怪可以到我的洞府里来。”想来它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他的话语最初显得晦涩难懂,等说了几句话以后,才慢慢变得流畅起来。他说的中原官话有点特别,刘晖听来好像带着西安那边的口音。
“多谢暾将军赞誉。小女子只是一心向道,还不敢当您所说的‘得道’二字。”高荷态度谦逊的应道。
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刘晖觉得怪异无比,根本不知道怎样评说才好。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怕要泡汤了。
“他是谁,你怎么把一个人类带到我这里来了,是送给我饮血的吗?”就在刘晖神情又点恍惚的时候,那吸血僵尸幽蓝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暾将军,他是小女子的一位朋友!”高荷的脸上略有点不自然。
“朋友?”那吸血僵尸好像不相信的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人。
高荷张了张嘴,想要解说一番,可忽然俏脸微红,垂下螓首,说不出一句话来。
“呵呵!”刘晖这时清醒了过来,好像为心仪的美女解围一般,一笑后转移了话题,“暾……暾将军,你是被大唐的名将李卫公打败的吗?”
“李卫公?”那吸血僵尸一楞后随即明白了过来,恨恨的说道,“什么‘李卫公’?不就是李靖那卑鄙小子吗?”
刘晖瞥了窘意稍解的高荷一眼,心里暗自得意于目的达到,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顺着自己提起的话题问道:“李卫公南破萧铣,北灭东突厥,西击吐谷浑,一生用兵如神,算无遗策,是我们后辈尊崇无比的兵法大家呢!他的《李卫公问对》,我们学策论时,教谕推崇得不得了,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得会背出来。怎么在您的嘴里,他却成了‘卑鄙小子’呢?”
“哼!”那吸血僵尸似乎被他提起了平生最大的恨事,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带得水中“哗哗”乱响,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卑鄙小人,趁着正在和谈,我们疏于防备的机会,突然率军偷袭,可怜我们大汗……大汗和族人……恨不得……恨不得吸尽他的浑身鲜血,方才解我心头之恨!”说起这许多年以前的往事,虽然经过了八百多年漫长的岁月,他的恨意却还没有半点消减。
“暾将军,您是不是修炼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才于最近需要经常出去吸食鲜血呢?”高荷看他情绪激动,便有点责怪的瞥了刘晖一眼,然后柔声问道。
“嘿嘿!”刘晖看着那吸血僵尸激愤的模样,内心里暗自自得,干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又开始揉捏起自己的下巴。
立场不同,看人、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会有所差异,由此得出来的结论往往大相径庭。刘晖身为一个汉人,对那些为汉族开拓疆土,消灭外族的人,自然会把他们当作民族英雄来崇拜敬仰。而这样的人,在比如暾欲谷这样的突厥人别的民族人眼里,他们就是毁家灭国的大仇人。高荷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她是一个修真的灵异,在她的眼里就没有了民族之分。不管是汉人、蒙古人还是突厥人,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都是人,都是“异类”。她可以接受刘晖这个“异类”做朋友,那么就同样可以接受飞天蜈蚣、吸血僵尸做朋友。
“唉!”过了半晌,那吸血僵尸才长长叹息了一声,仿佛要甩掉这些揪心的事情一般,轻轻摇了摇头,“我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呢!都过去这么多年,李靖那家伙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能等到我去吸他的鲜血啊!”顿了顿后,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高荷问道:“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呢?”
听得他的这番话,刘晖不由的心里暗笑:“嘿嘿,真是有意思!看你现在的样子,本来就是鬼,所以当然说的是鬼话了,难道还是人话不成?”
高荷理解他刚才由于心情激荡,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唉!”那吸血僵尸闻言好像痛苦万分的垂下了头,过了好半天才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强自控制着满腔的怨恨,尽量平静的说道,“也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吧!当时气愤难平,便不肯随着招魂使前去地府,再入轮回,一心想要找到李靖那卑鄙小人报仇雪恨。事也凑巧,就在那卑鄙小人安葬我的地方下面,有这样一股灵泉。于是,我就借着它的滋养,渐渐的有了灵性,能够驱使这副躯壳四处行走……”
“咦,你不是要靠吸人血为生吗?”刘晖这时突然插口问道。
“哼!”那吸血僵尸转头向他,怒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哪里需要吸人血为生?哼,就是要吸人血,我也不会在这大草原上吸,而是到关内去吸那些狡猾的汉人们的血!哼,你这小子,要不是看你穿着这身衣服,我现在就把你的血吸干净!”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趁着他喘气的工夫,高荷忙接口问道。
那吸血僵尸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出一番话来……
第六十五章
原来,就在这段时间,特别是月圆之夜,他忽然心里常常躁动不安,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只有喝了鲜血才会平静下来。每次,他都强自控制着自己,可最后总是欲望冲破了理智的堤防,而外出“觅食”。为此,他自己也痛苦不堪,吸完人血以后,都悔恨交加,好像惩罚自己似的躺在这寒泉里面。
感觉到他话语里蕴含着的极度痛楚,刘晖不禁有些同情起他的遭遇来。等到他说完,刘晖心里突然一动,开口问道:“您原来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那吸血僵尸,也就是暾欲谷,怔怔的发了一会呆,才回答道:“我记得好几百年以前,四百多年还是五百多年,时间太久远,我也记不清楚了,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时……那时……后来它就自己好了,不再想喝鲜血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修为尚浅,所以才会这样的。谁知道……唉!”
“原来是这样啊……”听他这么一说,刘晖喃喃应了一声,暗自猜测道,“只怕他这也是受五百年一循环的天道大劫的影响吧!嗯,不错!既然他脱离人界,进入了鬼界,的确可能象灵异们一样,需要经历这样的大劫。咦,那高仙子……”刘晖这时陡然想起来,高荷也是灵异,也要经受大劫,于是一惊,便情不自禁的望向了她。
高荷哪里想到他会把心思转到自己身上来了?此时见他脸色一变,她的心里不觉一慌,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可她还是蹙起秀眉问道:“刘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刘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知道五百年一循环的天道大劫吗?”
“‘天道大劫’?这又是什么?”暾欲谷茫然的反问道。
刘晖看高荷的脸色一变,微垂下头,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自己接着解说道:“所谓‘天道大劫’,就是修真之士在修炼过程中所要经历的劫难。对于每个修真之士来说,五百年一个轮回的天道大劫都是一次生死关口。如果能安然度过,那他的修为就会大上一个台阶,离得道成仙更近了一步;如果没能度过,那往往就难逃元神俱灭的结局。大劫分为七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劫,以及天劫和魔劫。天劫一般说来,就是‘雷劫’。魔劫则分为内劫和外劫,内劫就是平常说的‘心劫’,也叫做‘心魔劫’。”
这些东西,都是刘晖以往与鹰翔、毕方闲谈时,从他们的嘴里听来的。现在他才得以照搬过来,在看来什么都不懂的暾欲谷面前显摆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也应该算是‘修真之士’,也要遭受这‘天道大劫’,而且我遇到的极其可能就是‘心魔劫’吧!说不定,不久我就会‘元神俱灭’,彻底离开这个人世,再也看不到大草原了……”听完他的话,暾欲谷沉默了半晌后,才黯然的喃喃自语道。
“暾将军五百年前平安度过了一次大劫,也许吉人天相,这一回也会安然无事吧!”高荷虽然自己也心头发慌,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哈哈哈!”忽然,暾欲谷仰天一笑,“能不能安然度过大劫倒是没有关系,元神俱灭就元神俱灭吧!反正,我比那卑鄙小人多活了八百多年,嘿嘿,这一点我就比他强太多了!”
暾欲谷到底曾经经历过一次由人到鬼的巨大转变,承受得了这样的心理落差,心情马上就调整了过来。
“暾将军苦苦修炼了那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难道您就忍心轻易放弃,不觉得可惜吗?”高荷见他如此看得开,不禁问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暾欲谷有点奇怪的转头向她,苦笑了一声后,声音平淡的解说道,“嘿嘿,原来,我因为深恨那个卑鄙小人,所以才不肯离开尘世,为了找他报仇,而拼命修炼,并不是想要得道成仙。经过了这八百多年,虽然心头的恨意没有稍减,可是我知道,报仇早已经无望,到了这时,修炼仅仅成了我每天的一种习惯使然。此前,我还以为近期心里烦躁,需要外出吸食人血,只是由于我遇到了修炼上的瓶颈,只要我克制自己,过几天就会好了的。可这次听你们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要承受的劫难,我还有可能害到更多的人。因为我的劫难而祸害一方,伤到那么多条人命,实在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因此,如果上天要责罚我,要让我元神俱灭,那就让他来好了。我也正希望如此,省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在世上害人!”
听了他的这番舍己为人的话,高荷张了张嘴,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才好,只得内心里暗自叹息:“唉,这位暾将军虽说伤了好多条人命,可他能有这般悲天怜人的胸怀,倒不失为一个英雄好汉,只是可惜了他的那身修为啊……”
刘晖同样暗暗叹息了一阵,忽然觉得他的模样不再那么令人恐惧了。过了一会,刘晖发觉好像少了什么,于是环视着四周,问道:“高仙子,你的小飞呢,它不是先进来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它呢?”
“咦,是啊,小飞呢?”高荷同样感到奇怪,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
“你们不必担心,它正在这寒泉下面吸取阴寒之气呢!”暾欲谷解开了他们的疑问。
“哦?”刘晖不禁好奇的问道,“飞天蜈蚣也会潜水吗?”
说起这多年的邻居,暾欲谷似乎微微一笑,幽蓝的眼光好像也柔和了许多,“小飞可不是一般的蜈蚣,而是‘飞天蜈蚣’!潜水这样的区区小事怎么难得住它?”
“那倒也是……”刘晖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喃喃应了一声。
“不过”,暾欲谷好像一位极为耐心的长者一般,接着解释道,“这道寒泉极其阴寒,普通人如果到了这里,即使身穿重裘,还是一定会感到冷澈骨髓,要不了一会就会冻僵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顿了顿,来回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两人,心里暗暗称赞他们修为深厚。
“那小飞不怕冷吗?”高荷没有等到下文,不由的问道。
“呵呵,高仙子”,刘晖听着一笑,接口说道,“象飞天蜈蚣这样的异物,禀天地间至寒之气而生,越是阴寒的地方它就越喜欢,怎么会怕冷呢?”
“也不完全是这样。”暾欲谷似乎并不赞同刘晖的观点,“这道寒泉生得极为巧妙,并非只有你们看到的这么一点,下面应该还别有洞天。它越到下面去,寒气就越重。以我的修为,呆在这里就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要是再下去,我也得冻僵了。而小飞曾经告诉我,它也只能下去三丈,再往下面,它都不敢去了。”
“哦!”高荷听到这里,嘴里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心里暗暗打起了主意。
“暾将军”,刘晖突然泛起了一个疑问,于是问道,“我们来进来时走过的甬道和这石室,都是您一手建出来的吗?”
“不全是!”暾欲谷摇了摇头,“我原先在地面上修炼时,总觉得下面有一股寒气使我特别舒服。后来,我一时兴起,于是就挖了那么一条甬道。而这石室和这水池,都是本来就有的。我只是偶然发现了这里,拿来用用而已。”
刘晖素来喜欢寻幽探胜,可也没有到过这样神奇的地方,不觉在心里暗道:“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那李卫公正好把你葬在了这里。不然,你的尸骨早就化成灰了……不过,这道寒泉的确非常奇妙,不知道它下面是不是藏有什么宝物……”
高荷望着雾气缭绕的水面,心里一动,出言问道:“暾将军,小飞下去运功修炼时,每次都是这么长时间吗?”
“差不多!”暾欲谷宽慰她道,“小飞告诉我你们来了后,一时不想出来,就让我带话说它一会再上来。时间差不多了,它也该出来了……咦?”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地面上有异样的响动,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都先待在这里,我上去看看!”最后,还是刘晖留下一句话,把“影木之花”往高荷手里一塞,一溜烟的离开了。
还在甬道里的时候,刘晖就看到前面射来了明亮的光线,原来天应该已经大亮了。同时,凭着外面传来响亮的念经声和敲击钟、磬等法器的声音,他可以猜到,一定是扎和台请的“国师”,趁着阳光普照的机会,找到这里来“捉妖”了。
刘晖的眼珠一转,马上躺到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坐起来嘶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咦,里面怎么会有人?”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都惊讶异常,唱经和敲打法器的声音顿时杂乱了起来,随即他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命令道,“你们进去一个人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那个领头的好像有点生气了,怒声道:“哼,你们都胆小不敢进去吗?察罕,你去!”
“‘察罕’?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刘晖这样寻思着,同时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脚步声慢慢的朝墓门走来。然后一个人探头进来一看,随后就是一声惊呼:“啊,真的有人!”
刘晖偷眼一看到他,立刻就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原来在终南山见过一面,曾经因为被自己陷害,而失去了左手尾指的察罕!
刘晖的心思转得极快,装做不认识他的样子,立刻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扑过去把他一抱,浑身战抖的叫道:“恩公,英雄,快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啊!”
察罕的心思主要在吸血僵尸上面,于是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正着。察罕小心的扫视了墓室内一眼,没有发现吸血僵尸的踪影,再才安心了一些,伸手拍了拍刘晖抽动着的肩膀,安慰他道:“好了,好了,没有事了。我们出去吧!”
刘晖好像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忽然有点难为情的央求道:“多谢英雄……可是,我好像身上不会动了,还是……还是麻烦英雄把我带出去吧!”
察罕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暗笑他胆小的同时,一手挽住他的腰,赶快把他半抱半搀的弄了出去。临出墓门之前,察罕还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墓室,一手按了按胸前的佛像,暗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外面这时果然太阳高悬,阳光明媚,来了好多人包围着这座墓堆。其中,正对着墓门的,是好多个身穿橙黄色袈裟,戴黄色帽子,手拿各种法器和幡旗的喇嘛。居中站立,手持一根巨大的禅杖的,果然是刘晖的“老熟人”——大元国师宗真!
原来,就在今天一早,宗真就带领着大队随从和全套仪仗,应邀来到了扎和台的营地。宗真到底还有一些见识,等到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以后,直接就询问扎和台,这附近有没有古墓之类的东西。待得到了附近有几座古墓的回答后,正好那时艳阳高照,于是他就让扎和台带路,率领众人来到了这离他们最近的“突厥将军墓”。
刘晖偷眼看到是他,忙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像极度害怕的模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坟墓里面?”宗真见他们出来了,便开口问道。
“小人……小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那里面去了的。”刘晖依然把下巴抵在胸前,蠕蠕诺诺的回答道。
“咦,怎么是你,高仙子呢?”这时,站在边上的扎和台奇怪的问道。
“这……这……”刘晖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暗叫,“糟糕!”可只犹豫了片刻,刘晖就接着说道,“本来我与高仙子一起出来寻找那吸血僵尸的巢穴。可是,就走到这树林边的时候,黑暗之中,我与她失散了。然后,我自己没有走多远,就忽然一晕,再然后……然后,就是这位英雄把我救出来了。”
“扎和台,你们认识?”宗真见他们一问一答,不由奇怪的问道。
“是的,尊敬的国师!”扎和台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个礼,然后把昨天刘晖与高荷两人怎么到了他的帐篷里,怎么听说了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自告奋勇要帮他除去吸血僵尸的话,原原本本的向宗真述说了一遍。
宗真一边听着,一边来回看着扎和台和看着眼熟的刘晖。等到扎和台说完了,他有些轻视的笑了两声,问道:“哈哈,你也法术?那你怎么会跑到墓里面‘睡觉’的?……”
“他……”还没有等他问完,察罕就插口想说出自己的发现。察罕因为当时失去了一只手指,自然对刘晖的印象要深刻一些,这么一会的工夫,他就把刘晖认出来了。
可还没有等察罕把话说出来,宗真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了他。宗真见墓里有一个大活人走了出来,那么里面就不会有吸血僵尸了,于是心情一松,还想接着再调侃刘晖几句,“……难道说,在这冰冷阴暗的墓里,陪着死人一起睡觉会比睡在帐篷里舒服吗?嘿嘿,或许,你修炼的‘法术’需要睡在墓里才练得好吧!”
“哈哈哈……”听到他的话,与宗真的想法差不多,认为这里没有吸血僵尸的一群人,全都放松心情大笑起来。
“嘿嘿!”刘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显得尴尬的陪着干笑了两声,心里暗道,“嘿嘿,要是没有小爷我,出来的是‘暾将军’,不知道你们还有几个人笑得出来。就是小飞出来,只怕都要够你们忙一阵的呢!”
“咦,你怎么还把头垂得那么低?来,把头抬起来,呵呵,让佛爷看看,是哪方的‘英雄好汉’,敢在古墓里睡一晚的?”宗真发现了刘晖的异常,于是含笑要求道。同时,他挥了挥手,示意察罕放开他,回到队伍里去。
刘晖踌躇了一阵。最后只得在众人的催促下,抬头望向宗真,神态不自然的对他行了一个礼,“见过大师!”
“咦,你是……你是……”宗真一看到刘晖的相貌就觉得眼熟,摆了摆一双大手,制止了察罕的提醒,又拍了拍脑门,最后指着刘晖恍然大悟的说道,“佛爷想起来了,你就是……就是去年在终南山给我们带过路的‘采药人’!”
“嘿嘿,大师的记性真好,正是小人!”刘晖见瞒不过,只好承认了下来,同时免费给他奉送了一顶高帽子。
宗真想起是他后,不由上下打量着他,警觉的问道:“你不是汉家郎吗,怎么会又做我们蒙古人打扮呢?难道说,你是汉人派来的探子?”
有了他的这个问话,他的随从们顿时警惕起来,有人随声喝问,甚至有些性急的人把腰下的马刀都抽出了半截。
“不不不!”刘晖的脸上煞白,慌忙摇手道,“大师,我哪里有胆子做什么‘探子’啊!我……我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采药人’,到这大草原来也是为了……是为了……”说话间,他的身子似乎都在发抖。
“不对!”宗真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瞪大了一双怪眼紧盯着他,“你要真是‘老老实实的采药人’,那么,怎么不仅不象普通人一样,对吸血僵尸怕得要死,还敢三更半夜出来寻找它的巢穴呢?哼,这样的采药人,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
“大师啊!”刘晖满脸委屈的叫道,“我们采药人长年孤身在深山老林里转悠,风餐露宿,经常要与各种猛兽、毒虫打交道,自然……自然胆量要比常人大一点……”话越说到后来,刘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样一套胡话。
毕竟,吸血僵尸与猛兽、毒虫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人们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的“妖怪”,普通人根本对它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它面前几乎毫无生还的机会;而后两者,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且人们对付它们都还有一些办法。
“住口!”宗真果然完全不相信他的解释,忽然大喝一声,“左右,与佛爷把这个汉人派来的探子拿下!”
刘晖看着朝他扑过来几条大汉的狰狞面容,心头不由的大急。不过,这一急,还真给他急出来一个办法……
刘晖离去以后,洞室里立刻沉寂了下来,只有水珠偶尔从洞顶滴落发出的“嘀哒”声。
高荷低垂着螓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半晌没有言语。
暾欲谷一动不动的,他幽蓝的目光停留在她那被“影木之花”映照得分外清冷的俏脸上,同样一言不发,也在怔怔的出神。
“哎呀!”高荷忽然抬头轻叫了一声,声音里透出惶急,“他们要抓他了!这……这该怎么办呢?不行,我得去救他!”话音未落,她就要展动身形。
“别急!”暾欲谷赶忙阻止了她。同时,他悄无声息的从水池里拔身而起,晃身堵住了洞口。
“你拦住我做什么呢?快让开,让我出去啊!”心急之下,高荷再也保持不住清冷,“他为了我们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打不过那些人的!”
暾欲谷却并不理会她的惊慌,似乎好整以暇的一笑,说出一番让她心里一动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