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西北的特别变故后,一连数日,都没什么大事。本该来见我的彩云,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窝在军部述职,不仅反驳了军部关于她的问询,还提出一个新的计划,和吴武他们讨论的很激烈。对这,我到也无可无不可,她本来就是回京来述职的,别人或许会第一时间来见我,如果是彩云,做出任何违背常理的事情都不会太稀奇。
根据这几天的消息,我大致明白彩云是带着一个新计划回京的。这个计划很庞大,涉及到上十万人的调动和后勤,仅仅凭借彩云的火凤军团,是绝对无法完成。她好像要说服军部同意这个计划,然后再来说服我。
吴武他们已经私下问过我该如何处理,我让他们看着办。军团主将提出新的战争计划,这是无可厚非的,提请军部讨论,也是正常。若军部认可,自然会将该计划的想法呈报上来,若争执不下,也会将事情摊到我面前来处理。
不得不说,增加军部职能后,我的任务轻松许多,和军团主将的矛盾也大大化解,有了三方分权,皇帝最终决策的雏形结构。
因为闲暇时间多了些,今日清晨,我踏着凉爽的清风,穿过数座庭院楼阁,进入皇宫内新开辟的一个花圃园。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还有道清和念雪的叫好声。
我微微一笑,制止护卫的禀报,走进园内。
迎面而来地就是一片花的海洋。姿态不一,优美别致的花圃组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图案,美丽的蝴蝶,红艳的蜻蜓在花丛中飞舞。宫宇楼阁与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还有一些不知是放养的,还是抓来的鸟雀在一片小树林中鸣叫,活泼灵趣。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穿过花海,走过小桥。转过一道树林,一座绿柱红瓦的精巧小亭出现在眼前。
小亭内,有两个欢笑高呼地丽人,远处一个绫罗轻纱的小女孩正在抓蜻蜓,奔跑之间,不断出清脆笑声,就像颗颗珍珠落在玉盘上,那么轻,那么脆,带着无可抗拒的喜悦。悄悄的沁入心灵,使我莫名的愉快起来,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远处。分享孩子的活力与无忧。
“陛下来啦!”一声略带惊惶的呼声让我回过神来,恰好看到念雪和道清急急跑来。
“妾身见过陛下。”
我微微一笑,将她们扶起,愉悦的说道:“不用拘礼,灵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去见朕?”
念雪看了远处一眼,在旁解释道:“灵儿刚回来,是臣妾接她进宫地,本来要去见陛下,路过这里时,灵儿突然要在这里休息一下,所以……”
“你做的很好。”我赞叹的说了一句,“灵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她就读地学校又是封闭教育。估计闷坏了。难得这么轻松,随她吧。”
道清笑说道:“陛下连小孩子的心思都知道,真是圣明。”
我转头看向道清,却见她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很高
自从她成为我的后妃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高兴。不觉心中一动。随口说道:“道清,今日春光明媚。大家又这么高兴,不如你做幅画吧。”
道清还没回答,念雪已经在旁拍手称赞道:“好啊,这个提议好,早就听说道清姐姐琴棋书画,手工技艺,样样皆能,不如展现一下,让小妹开开眼界。”
道清被我一说,又被念雪一逼,推却不过,只好应允,叫来侍女,拿来笔墨纸砚,铺平在亭内。她提笔构思片刻,就即兴做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百花娇艳的神态,虽未完成,但也足见功力。
一边地紫暄看了片刻,悄悄说道:“陛下,清贵妃的书画功底很深,不在当世名家之下。”
“这么几笔,你就看的出来,难道紫暄也精于做画?”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紫暄。
紫暄再度扫了几眼,自信的说道:“做画如舞剑,一个人的功力高低,往往在起手间就可看出来。紫暄画道虽然不精,但道理一样,清贵妃的精气神浑然一体,已达胸有成竹,心外无物的至上之境,岂能有差?”
我仔细的看看道清,果然,她此刻聚精会神,肆意纵横,根本没有注意别处,还真有几分大师高人地飘然神韵。
看了片刻,眼见道清还需要些时间,我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灵儿没有现我过来,还在那里疯闹,愉快的笑声泼洒在天际之间,幻出朵朵欢乐的声浪,飘扬而去。
我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感叹的说了一声:“看到灵儿今日的欢乐,朕才觉得一切有意义。”
紫暄和念雪都将目光放到灵儿身上,过了片刻,紫暄问道:“听说灵儿公主是陛下认地义妹,不知陛下可否讲讲事情起由?”
我爽朗地说道:“此事又非秘密,说也无妨。朕昔日落难时,是灵儿的爷爷马老汉救了朕,马老汉不幸遇害后,朕就收养了灵儿,认她为义妹,后姿儿让她隐瞒身份,进入学校就读。平日她一般都在学校,只有休息时才会到皇宫来。说起来,灵儿好像不太爱和你说话,这是怎么会事?”
紫暄苦笑着摇摇头:“岂止话不多,简直是没话可说。每次和灵公主说话,她都躲着不开口,现在紫暄都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这事?
我还没说话,念雪突然说了一句:“灵儿好像对武士或拿刀剑地人很敏感,今天不是道清姐姐赶走那些护卫。灵儿也不会玩的这么欢。”念雪看着灵儿,脸上露出宠爱地笑容。
灵儿会有这毛病?我怎么看她和郭风很谈的来?
我嘀咕了一声,正想再问问,灵儿突然抓了一只大蝴蝶,高兴的向我们这边跑来,当她看到我后,更是喜欢的大叫一声,一把丢了蝴蝶,疯一样的向我跑来。
放低身子,刚刚张开双手。灵儿就呼的一声冲进我怀中,让我高兴的一把举起她,大笑道:“灵儿,想昀哥哥了吗?”
“想,每天都要想。”灵儿认真的点点头,“灵儿不仅想昀哥哥,还想郭风哥哥,嗯,每天早上想一次,晚上再想一次。”
“哦。想这么多啊。”我将灵儿旋转一圈,才轻轻放下,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问道:“那在学校乖不乖。有没有听先生地话?”
“灵儿最厉害啦,先生讲的灵儿都明白,先生没讲的,灵儿也明白,还有。灵儿没有把昀哥哥的事情告诉别人哦。”
灵儿一幅邀功要表扬的表情让我哈哈大笑起来,一把举起灵儿,大声说道:“灵儿真厉害,说,这次要哥哥奖赏什么?”
“哦,昀哥哥答应了,那可不能反悔。”灵儿眨巴眨巴小眼睛,突然高兴的叫道,“灵儿要见郭风哥哥。昀哥哥,你把他叫回来好不好?”
见郭风?这有什么难办的,他好像就要回京城,不过很快又要回西北。让他们见见也好,这个小妮子,也不知吃了什么药。这么粘郭风。
“没问题。昀哥哥答应你。”
“昀哥哥真好。”灵儿突然在身上摸了几下,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小石头递到我面前。看看四周,小心的说道,“昀哥哥,你看,这是红鱼石哦,如果凑成一对许愿的话,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呢。”
这个小石头光滑圆润,透着红光,上面地斑纹隐隐约约的像条小鱼,很是写意抽象。
灵儿见我看着小石头不说话,顿时嘟起小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这可是郭风哥哥送给灵儿的,他还说下次见面再送我一颗。昀哥哥,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我看看她,又看看小石头,连连点头:“好看,好看,只是这么珍贵地东西,很难凑成一对的,也许郭风哥哥这次会让你失望哦。”
“是啊,郭风哥哥都没来看灵儿,难道是没找到另外一块红鱼石吗?”灵儿也似模似样的用手指点着额头,一脸苦恼的样子。
我和念雪她们相视而笑,越觉得灵儿活泼可爱,真像个开心果一般。
“陛下,清贵妃那边好像画完了。”
紫暄的轻声提醒让我想起道清做画地事情,连忙望过去,却见道清已经收起笔墨,晾干墨迹,将画纸铺开。
我抱着灵儿,走进小亭,打量起画面来。
道清画的就是灵儿扑蝶图,虽是一幅水色丹青,但景物形色,空间神韵,无不面面俱到,图中的灵儿正欲扑向一只飞舞的蝴蝶,无论神采,面容,那种欲扑未扑的姿体语言,无不恰到好处,贴切鲜活,予人亲切欢愉,灵动自然,一种跃动着的气息直欲腾纸而出,让我叹为观止,佩服不已。
短短时间,却能做出如此佳作,皇宫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道清,由画及人,朕看你真是胸罗锦绣,蕙质兰心,仅仅让你做做试验,改良器械太过可惜,朕觉得,如果有时间,不妨教教我们的好灵儿,也不枉你一身所学才是。”
道清很认真的看看我和灵儿,慎重的点头道:“陛下说地是,妾身也很喜欢灵儿,一定会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望。”
“无需过于认真,若灵儿有这样的天赋,那是最好,若不行,也不要强求,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我见灵儿没有看画,却盯着一只花色大粉蝶出神,微微一笑,放下她,欢呼一声,灵儿又以冲刺的度扑向蝴蝶,欢快的笑声再度回荡在我们耳边。
“灵儿真是无忧无虑,命运这种缘法。真是很难说地准。”紫暄望着欢腾地灵儿,感怀不已。
“是啊,只是灵儿正当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年纪,妾身只希望,她能过完一个孩子应有地快乐。”念雪似乎别有心思,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生命的结果其实都一样,所不同的只是过程。每一阶段都需要自己亲身去体会,能让孩子们快乐的过完童年。朕也觉得很有成就。”
我愉快的扬了扬手,和跑远的灵儿打打招呼,笑容不减:“无需多想,今日如此快乐,一些其他的事情全都放下,看看我们地灵儿,她多么快……啊……”
话还没说完,灵儿就摔倒在地上,念雪正欲过去,她一个骨碌就爬起来。拍拍小手,冲我们这边笑了笑,再度跑了过去,一幅不抓到蝴蝶不罢休的样子。
一阵清香飘来。我偏头一看,道清走到我旁边,望着灵儿奔跑的身影,满脸微笑。
无论何时,生命中的美好。永远是督促我们奋进的动力,也是我们的希望所在。
和灵儿她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上午后,中午我问了问彩云情况,她还在就她的计划设想,回答吴武等人的问题。
一场战斗,可能允许参战人员的无计划挥,但一场战争,却不能没有个可行计划,看来彩云这个计划还有地磨。
处理完一些公务后。傍晚时分,风尘仆仆的郭风回到建康,第一时间见到我。
“末将郭风,见过陛下。”
看着眼前端正笔挺,恭敬遵从的郭风,我感慨不已。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味:“郭风,你和朕是生死患难过的。无需如此拘礼。”
“时移事变,今日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而郭风,乃是陛下地臣子,君臣尊卑,主仆有别,末将不敢或忘。末将之心,永远忠诚陛下。”郭风的回答刚正有力,果断坚决。
我的目光扫过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就算朕和你身份有所不同,但朕一直最相信你。郭风,这次你干的不错,但朕不会为此奖赏你。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朕办的吗?”
郭风沉默片刻,掏出一份奏折递给我:“这是末将这次清剿地记录,死于末将之手的叛逆一共三千七百六十三人,白掌院那里有备案。”
接过奏折看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让我在心底叹息一声,不是为这些人,而是为郭风,这次他是注定要承担骂名,而我却帮不了他。
“朕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为了朕的立场,辛苦你了。”感叹片刻,话锋一转,“你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就回西北去吧,好好整顿一下狂风军,现在形势不同了。”
郭风用冷静而坚决的声音说道:“事情末将已经知道了,但末将有不同看法。狂风军本来就是诞生于血火地狱之中,就算他们穿上宋军军服,他们也同样是狼,与其圈住他们磨灭他们的锐气,不如将他们放出去,让陛下的敌人流血,永远恐惧陛下地威名。”
我心神一震,脸色微变:“郭风,你有什么计划吗?”
郭风刻板的脸上没有半丝笑容,冷冷说道:“西北虽然暂时平定,但西夏未灭,金国未亡,特别是蒙古,伤而不死。末将以为,狂风军大可分兵出击,前出西夏,以马贼为掩护,劫掠西夏,若时机成熟,则北出蒙古草原,窥探草原形势,以备陛下随时应变。”
“如今国库空虚,粮草不齐,只怕支持不了这个计划。”
“末将无需军部支持,只要后方能收容伤员,一切军需,末将自会找敌人去取。”
他这是要以战养战,掠夺进攻。不过,到也符合狂风军的老本行。
皱眉想了片刻,还是觉得郭风说的有道理,无论如何,狂风军都不是安分的主,估计放在西北,孟珙也处理不过来。再说,这个计划,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战,顶多就是一些劫掠战斗,只要他能协调的来,到也无需担
“你有多大把握。”
“战场军机,瞬息万变,末将不能说把握,只能说,这样对我大宋有益,也是我狂风军地归宿。”
我看向郭风地眼睛,里面有坚决,还有一种隐隐的疯狂。
他是属于战场,属于杀戮,让他安静下来,真是一种奢望。
罢了,既然不用后勤支持,狂风军放在西北也是浪费,让他们去西夏那边搅搅也好,反正李婉清也该回去啦,必要时,还可帮帮她。
这个西夏,不能让他闲着。
不知怎么地,我想起彩云的那个计划,相比之下,郭风这个要简单省事的多,只是取得的成果,也不会有彩云大就是。
“这样,你回去后,先摸清西夏的情况,多将势力向草原上渗透。朕看那个窝阔台不会老实,你联系一些反对蒙古的部落,将他们收揽过来,多多打听蒙古的情报,特别是那个拖雷,你要多注意他的动向。”“末将明白。”
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郭风,古怪的说道:“对了,灵儿回来啦,还指明要见你。既然来了,先不忙走,和朕一起去见见她吧。”
也许是我的错觉,当我说完后,一向冷酷僵硬的郭风似乎颤了一下,等我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如常,冷冷的点头,一语不的站在我身后。
耸耸肩膀,没再追究这次眼花,带着郭风去找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