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县城的生活是平静的,身体恢复了元气,孟觉晓并不放心。这是个感冒都敢死人的年月,本着多活几年的想法。孟觉晓每天早晨闻鸡而起,绕城跑上一圈回来后梳洗一番才吃早餐去县学上课。
没有了张光明和曹毅的县学里,孟觉晓依旧是孤单的,不过这种孤单孟觉晓并不在意。在县学里崔夫子对孟觉晓的态度,刚好转没几天又变的难看了。原因是孟觉晓交上去的文章,在这个不擅长的领域里,孟觉晓的表现自然很一般。在崔夫子看来,甚至还有退步的意思。
为此连续几天上课,崔夫子都没有提问孟觉晓。这样一来,薛映浩为首的一群人,对梦觉下的态度更不用说了,每日县学里见面都不带正眼看一下。
对于这些孟觉晓根本没在意,作古文确实是自己的一个弱项,要想短时间内有所改观,就得多看多读多写。不然到时候上了考场,倒霉的还是自己。忙碌的孟觉晓没时间生这些闲气,每天手不释卷的。两位结义兄弟最近也不在县城,张光明到府城去开拓新店面,曹毅跟着去帮忙了。没有了外界影响的孟觉晓,读书的时间反而更多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瞅着腊月25到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人心骚动的课堂上崔夫子依旧在抑扬顿挫的讲课,只是下面的学生听进去的没一个。心境如孟觉晓者亦然想到该准备点啥年货带回家去,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购物单,更别说其他的学生了。
学生们心里都盼着崔夫子快点下课时,高县令满脸笑容的出现在门口。“大人来了!”崔夫子刚才还聚精会神的讲课呢,没想到高县令刚露头他就看见了。立刻放下手头的课,起身拱手相迎。
“大人好!”所有学生自觉的起立问好,高县令满意的看看大家,回头对崔夫子道:“十年寒窗苦啊!要放假了,本官特意来向大家宣布几件事。”
高县令说着停下,卖了个关子。一干学生很配合的露出聆听的表情,高县令这才揭晓答案:“第一件事情,即日起县学放假,明年开春便是县试,各位在家中不可懈怠了。第二,蒙上天眷顾,本县今年风调雨顺,百业兴旺。承本县士绅之情,正月十五大放花灯之时,特办诗词会一场,届时大家都可以参加。诗词作优异者,可得赏钱五十贯!第三,开春三月初八是县试的日子,诸位可别忘记。好了,本官就说这些,告辞了。”
高县令说完走了,课堂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崔夫子一看大家心都不在课上,难得笑呵呵的拿起书本道:“散学!”
崔夫子前脚刚出门,后头课堂里便炸了窝。县学都是些十六七的男生,憋了一年了总算等到了长假,哪有不发泄一下的道理。
课堂里的吵闹没有影响到孟觉晓,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孟觉晓直接回家。经过薛映浩的身边时,薛映浩突然伸手拦住孟觉晓,冷笑着说:“孟才子,听说你填的一手好词。正月十五那天,你可别不来啊,免得大家看不到你写的绝世好词。”
孟觉晓不过是在慧香苑露了一手,县城不大,很快就在读书人中间传开了。薛映浩对于这个说法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以孟觉晓在县学里的表现,就算是填了一首好词,也是蒙的。
“你什么意思?”孟觉晓平静的站住反问,薛映浩这种人,无故拦着自己必然是有事的。
“我想跟你打个赌,正月十五那天,看看谁填的词好。”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孟觉晓不为所动,迈步继续要走,薛映浩心道这小子果然心虚了,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道:“孟觉晓,你是不是怕了?”
一看这家伙没完没了的,本不想结怨太深的孟觉晓也有了点火气,当下站住冷笑道:“你拿什么跟我赌?”
薛映浩见状心道这小子中激将计了,自诩才华远在孟觉晓之上,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整治对头的机会。
“赌你的那方端砚!”薛映浩早就看上诗语送给孟觉晓的砚台,一直想弄到手里,心道这是一个机会。
“你真是有趣,我输了给你砚台,你输了呢?”孟觉晓不禁气的笑了起来,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赢定了,真要比作文章,孟觉晓以为自己不如他,要比填词,有烂熟于胸的宋词赏析词典在脑子里,到时候要这小子输的心服口服。
“我怎么会输?”薛映浩暗道嘴巴快了,连忙改口道:“你想要啥只管说,只要我有的。”
孟觉晓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子,发现他身上也没啥值钱的,诗语送的砚台居然是端砚,孟觉晓也是这才知道的。
寻思了一番孟觉晓有了计较,笑道:“你也没啥值钱的玩意,这样吧,你输了当时就站在城楼上,喊三声‘我不是孟觉晓的对手!’即可!”说完孟觉晓脸上也不笑了,露出一副挑衅的表情,那意思你不会怕输吧?
薛映浩还真的怕了,正月十五县城里那多少人啊,真输了站在城头上喊这么三声,以后还怎么在县城里混啊?其实孟觉晓本想让他喊三声“我是猪”来着,不过想到这样做今后薛映浩没办法做人,便临时改口。
“我跟你赌!”薛映浩也是自大贯了,被孟觉晓的轻蔑的眼神一激,立刻冲动的答应了。再说他也没想到过会输掉,自大的人大都如此。
“空口无凭!”“立据为证!”两人当即双手击掌,叫来边上一个同学操刀立下字据。一式两份,两人按了手印,这赌约就算成立了。
孟觉晓收起字据也不多话,笑呵呵的走了。身后传来薛映浩和别人的对话。
“薛兄,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薛映浩话说的很满,带着点示威性质的眼神,瞪了一眼孟觉晓的背影。已经走到门口的孟觉晓微微冷笑,停也不停的径直回家去了。
刚走到宅门前,两匹快马跑了过来,马上坐着张光明和曹毅,两人见到孟觉晓立刻下马,多日不见三人站在门口就是一番拥抱寒暄,亲热的不得了。
孟觉晓见两匹马生的健壮,羡慕的笑道:“这马哪里来的?”
“哈哈哈,我赢了,我就说三弟一定喜欢。”曹毅得意的哈哈大笑,张光明也不生气,同样高兴的笑道:“二弟别得意,这马可是为兄倒腾回来的。三弟,我跟你说,这一次到府城去赚大发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讲来…………。”
张光明这一次到府城宁国府,一切顺利的惊人。首先联系上一个在衙门里做文案的乡党,通过他顺利的搞定了宁国府的一干关系,当然也没少花钱就是。巧的是这个文案有个朋友叫焦孟的,在长江边上的芜湖做船运的买卖。年边上焦孟到宁国府收山货,就这么撞见了张光明。见到张光明带去的白酒,焦孟尝了一次便大呼过瘾,还对张光明说最近芜湖来了一些贩马的契丹人,想那塞北苦寒之地,这种烈酒一定能让契丹人掏出大把的银子。
张光明应了焦孟的邀请,一面派人回宣城安排船只运送酒往芜湖去,一面两人带了两车白酒赶到芜湖。到了地方那些来江南采买的契丹人还没走,见了这等烈酒,一口气吃下了一船的货,价钱也比在本地销售高出两成来。这两匹骏马就是张光明拿酒找契丹人换的,本意是过年了坐船回来不如骑马快。没曾想半路上曹毅说这马孟觉晓肯定喜欢,张光明不信,两人便打了赌。赌约是曹毅输了把珍藏的一本画册输给张光明,反之这两匹马就归孟觉晓。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拿自己打赌,孟觉晓苦笑之余,心里对曹毅更加的高看一眼。当然了,张光明表现出来的生意上的嗅觉,也让孟觉晓钦佩不已,这家伙天生就是个赚钱的料。
“马是好马,可惜都是骟过少了点野性。我朝战马一直是个巨大的缺口,契丹人和党项人,就是靠着战马来去如风,我军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上差了很多。当年太祖率大军三度北伐,最多一次全军五十万人,军中只有五千骑兵。”曹毅说着话题居然转这方面,张光明不是很感兴趣的笑道:“二弟扯远了!”
孟觉晓倒是很感兴趣的笑问:“二哥继续,这方面我还真不是太明白。”
张光明道:“这大冷天的,要说也进去说。让下人温上一斤酒,边喝边聊。”
三人进屋,吩咐下去准备酒菜,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曹毅别看读书不行,但是对北地和西北的历史和现状倒是挺熟悉的。
现在的后唐在疆域上远远不能与盛唐时期相比,大致与宋朝的疆域相近。究其原因还是唐末石敬瑭献了燕云十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