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转过殿角,我隐隐听到孔明嘱咐赵正:“少主年幼,好动贪奇,你为子龙旧部,守护少主,担系非轻,当慎之戒之,万不可轻乎。”
赵正几乎要哭出来,同意我可以在荆州随意行动的是军师,要求不可出事的还是军师,偏又遇到这么一个人小鬼大的少主,简直要命的紧,可军师之命,却不敢违,只得无奈应道:“是。”
我几乎笑出声来,想着等赵正到来后再踢他几脚。却听孔明道:“怪哉,此人信息如何竟比我军报还快?”
我一惊,原来曹操受九锡之礼的消息还未传来荆州。可是孔明的信息情报系统可是相当完善的,若连他都没得到这个消息,那此人可就好玩的紧了。
我几步跳到外面车上,高声叫着:“回府回府,把那幻师也带上,回府继续玩。”
赵正从殿后转出,不知听了孔明什么吩咐,却是苦瓜般青着脸,没好气得训手下说:“还愣着作什么,没听少主说要回府?”
回到府中,我说:“你太臭了。”专排人带白巾人洗澡。白巾人虽不情愿却也不敢不从。
他衣物一脱下,赵正早就把他的衣物全部抱过来。
我习惯性的踢着赵正的腿说:“这点小事就把你方才愁成苦瓜脸,看,办成了吧。”
赵正开心之极,一件件翻拣那白巾人的行囊--这简直是个百宝箱,什么稀奇苦怪的东西都有。赵正为完成任务,我为了开心,哪顾得这都是白巾人安身立命的宝贝,一件件拿起来乱鼓弄。
一会儿扑得燃起一团火,一会儿滋得冒起一股烟,一把明亮亮的钢刀,拿在手中才发现轻得有如灯草,一块黑黝黝的石块,擦两擦竟现出一块黄铜……
好多时候,我都要愣一下,想半天,才明白这东西可以做什么用。
“哦,方才那火是这样起的。”
“嘿,这个东西表演吞刀,一定不会出破绽。”
“赵正赵正,你看这个不是点石成金么?”
赵正不理我,还在衣物中翻啊拣得。
我笑一笑,拿一个东西在手中一抛一抛:“看这是什么?”
“什么?”赵正傻了。
“鸽哨。”
“鸽哨是什么?”
“啊,你连鸽哨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孤漏寡闻。不过,这下我发财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用它来传信呢?原来这么早就有人用这个传递消息了。赵正,我们这回可捡到宝了。”一想到可以组成一支信鸽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信息,我就兴奋不已,想想看,在战场上,一个信息的及时传递,会对战争结果造成多大的影响啊--或许改变历史就要靠它了。
“少主,少主。”赵正担心的看着我,连叫几声我才回过神来,“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要见这个幻师。”我跳起来往外跑。
“可是少主,”赵正在后面追我,“他还光着呢。”
“什么?你要养鸽子?”孔明怪异的问我。
“是啊,先生,你不知道,信鸽在战争中可以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啊,它比驿马速度快,及时方便快捷而又节约财力物力……”我生怕孔明认识不到信鸽的重要性,一连声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孔明永是不疾不徐从容淡定的样子,“我已经给那幻师专排了一个闲差,在军中专司此职。虽然他已有此项本事,但若军中广泛使用,少说也要五七年的光阴,少主怎能耽得起这么久的时光。更何况少主将来必掌大位,所学当为执掌宇宙,翻复乾坤之术,学医已是过了,又怎能学养鸽之流的末技?”
虽然我并不以为养鸽之术有多低微,但养鸽子只是我一时好玩,若让我花五年七年的时间来养鸽子,我还是不情愿的。听孔明一切俱已安排妥当,我点点头,心想这执掌宇宙,翻复乾坤之术,反正他也不会早早告诉我,就打算离开,孔明却道:“小主人,亮有一友,名唤崔州平,近来闲游至此,住于别院。闲暇无事,小主人不妨相过,只他脾气略有些怪异,不喜俗人,你万不要惹恼了他。”
崔州平来了,就是父亲初顾茅庐遇到的那个隐者?
崔州平是先生的朋友,当年他与石广元、孟公威、徐元直皆为孔明好友,此四人务于精纯,孔明却独观大略。徐元直此时在曹操处,石广元、孟公威却一直也没有消息,不知是死于乱兵还是隐于山野。崔州平怎得在此时出现了。父亲当年遇到他时,曾以为是孔明,向他施礼,请教天下大事,他说什么“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可夺,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
对于他和水境先生这种自做高明的人,我都不喜欢,有本事就为万民做一番功业,空身说白话,装什么大尾巴鹰?孔明让我去找他玩,难不成能学到什么东西?先生,你才是天下大才,你不教我,崔州平又能教我什么。他有脾气?我脾气比他还大呢!
我嘴里嘟嘟哝哝,转身去了。
崔州平长得容貌轩昂,丰姿俊爽,配着飘飘的胡须,一看就有一股出尘之气,只是傲得很,眼睛向天不会理人的样子。
我才不在乎,转过角门,也学着眼睛向天,散着方步,来到窗前,和他对视。
崔州平看了一会儿天,竟象没看到我的样子,转身拿起书读起来。
我这才明白他根本没看到我,怎么办?我上前重重一脚,破门而入--脚好痛,忍着!--来到崔州平眼前。
崔州平这才看到我,把书一放:“僮儿,茶呢?”
我只觉足下火辣辣直传上来,再也忍受不住,抱着脚跌在地上:“赔我脚来。”
崔州平放下书卷,上前看我,那脚竟红肿起来,脱下鞋袜,现出足底,崔州平面上一惊:“脚踏七星!”
我痛道:“当然了,我是阿斗么,当然脚上有七星。快给我揉揉脚。”难不成他也相信“脚踏七星,手掌十万兵”的传言?你信天命,这就好办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这个腐儒。
崔州平痴痴得道:“这真得是脚踏七星啊!画下来画下来,总算见到真实的了,我的五行相法又可以补充一点了。”说着他就跑去拿纸笔。
唔,原来还在搞学术。我终于连痛带气,哭了。
崔州平转身看我,叹道:“愿学医者心,疗天下疾患的荆州少主,却原来只是一个爱哭的毛孩子,早知如此,见你何用。”
我把眼睛一抹,纵身跳起,伤足着地,痛不可奈,当下强自隐忍,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我无礼了。”
崔州平把我一抱,放在榻上,柔声问:“痛否?”
我一撇嘴,眼泪又再涌出:“疼死我了,下回再也不踢门了。”
崔州平大笑,简直合不拢口。
我怒道:“你笑什么?”
崔州平笑道:“本以为你来见我,会效你父亲请孔明那样毕恭毕敬的在外等候,或者真如一个童子样去倒茶,哪知你竟敢来踢我门,真性情,我喜欢!”
我听他话中虽有讽刺父亲作伪之意,但既未明确指出,我便也不追究,当下格格一笑,转而去研究他所带的书籍。眼下我识字不多,便只翻拣些带图片的,一翻之下,果然找到一卷,向崔州平一问,听他淡淡的说道:“这是大禹定鼎图!”
“大禹?定鼎?”
“天下,尽在这一卷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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