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馨儿被她母亲拉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去了,徐叔叔则把我招呼到他的帐篷里,满脸严肃的看着我。
虽然他的眼神中并没有责备,但我却看得出来,那眼神中包含有许多的意思,其中有许多意思都不是我现在能够理解的。
“你小子,很好,很好,很行,一见面就把我的女儿给掳走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满意的看着我惊吓的模样,又说道:“我的女儿是可以随便让人掳走的么?不是。是因为我和她母亲都觉得你小伙子人很不错,是因为我们一家已经习惯了草原的生活,草原上的男女之间交往是比较自由的,馨儿她既然喜欢你,我们才会纵容你们彻夜不归的。不过,我和她母亲就这么个女儿,如果你以后敢对她不好,那我可饶不了你。”
我那里敢跟他讨价还价,老老实实的听他以一个准岳父的身份给我训话,好在他话不算太多,大概自己觉得威胁我也够了,就转移到了其它话题上。
出于对拐骗了别人女儿的赔偿,我向徐叔叔交代了自己的家世,什么常山代郡的统统都交代了出去,虽然不尽不实,也听得徐叔叔满面春风:“代郡李家的子弟啊,怪不得如此年轻就有这么高成就呢,子龙的枪法箭法都是好的,我再教你一套剑法吧。”
此后的一个月,我就在孟谷部落呆了下来,陪馨儿吹风牧马,陪徐叔叔练剑,徐叔叔的剑法有个霸气的名字叫“九州剑法”,一个月后,凭着我本来的武功底子,九州剑法已经被我完全掌握,至于造诣的高低,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好比我对于“疾风枪法”和“裂马枪法”都烂熟于心,但和师叔对打的时候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月后,我和馨儿告别了徐叔叔夫妇和孟谷部落的朋友,因为我还要继续历练的旅程,馨儿她不愿意和我分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动了她的父母,陪我一起向南渡过黄河,进入了匈奴人控制的区域。有了馨儿的陪同,我的旅程就多了许多欢笑和温馨。
河套之南。
一轮明月之下,只有丝丝凉风,四野望去,都是低低的黑色屏障,那是沙漠地带常见的小沙丘,不过夜色之下,显得那么静谧,一点也没了烈日下残暴的嘴脸,只有西去七八里地一带,有零星的火光闪动,表明了那里活动着生命。
此时,一个少年郎正在这沙漠的中心地带练枪,他扎着马步,只是左一枪右一枪的刺出又收回,无休无止,好像亘古以来就在那里练习刺枪。又过了许久,也许是一千次,也许是一万次,他终于停了下来,缓缓站起来,长嘘了一口气,就着月光,可以看见少年的额头上颗颗汗珠。
突然,少年动了,如果有一个人在旁边看到,一定会惊叹少年的快,几乎一瞬间,少年的身形就模糊在一团光影之中,等光影消失之时,他已经伫立于百丈之外的一个沙丘之上,仿佛从来就没动过似的,然后你就会看到地面上悄悄腾起的沙尘奇型怪状但似乎又有某种神秘的线路。那就是少年在施展“疾风枪法”,一套神奇的古老枪法。
枪尖又被举了起来,看样子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枪法即将被展示出来,然而这次没了那种狂风暴雨的速度,少年只是举着枪,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然后就见他从沙丘上跳了下来,往西跑去,速度之快,直能媲美奔马。大约跑出七八个沙丘,就听到有马蹄声,然后是一声嘹亮的马嘶,下一刻一匹骏马出现在沙丘顶上停了下来,即便是在月光下,也可以感觉到它的通体雪白。
少年以极快的速度跑上沙丘,马背上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来:“子龙叔叔,村里来了马贼,爸爸让我来找你。”
“走。”少年翻身上马,把小孩抱在了身前,白马转身狂奔而去。
沙漠,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因为这里沙海茫茫,一但人陷身其间,由于除了沙还是沙,很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看似毫无生命的沙砾之下,还藏匿有毒蛇、毒蝎以及许多人们叫不出名字的毒虫,许多毒虫毒性猛烈,如果被咬上一口,连骆驼都会顷刻毙命,至于人,就显得更为渺小。
可是无论怎样的沙漠,总有那么一种地方,这地方会有水,有树,能够牧马放羊,于是也就有了人的活动,这样的地方,就是绿洲。
三十里铺就是这样一个绿洲,绿洲在榆林关以西三十里,所以叫三十里铺,由于西山脚下一个喷涌不歇的泉眼,使这里方圆十数里间草木繁盛,过往旅客无论从哪个方向穿越沙漠而来,都会在这里歇脚,渐渐的,这里就有了人家,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庄。可如今这里乱哄哄的,一些房屋被点燃了,旁边有人眼巴巴的看着,欲哭无泪,有几处传来凄厉的哭声,
少年骑着白马兜了一圈,已经看到阳琼大叔、吴大哥、小勋子等人倒在了血泊中,特别是小勋子才五岁,竟然被人一刀从肩至胯,几乎把幼小的身体劈成两半。少年的眼睛已经红了,手里的枪攥得紧紧的,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他和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非常熟悉,虽然这不过两三百人的村子里混居着匈奴人和汉人,但他们都保持着对生活的淳朴热爱,他们当他是亲人,常常亲热的拉着他到家里做客。
“馨儿,馨儿你在哪里?”少年焦急的呼喊着,一边在心底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练枪,这一路南来,他们已经遭遇过三次马贼了,要是馨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把那些万恶的马贼杀死一万次也抵不回来的。
“云哥哥,我在这儿。”馨儿骑着嘶风,手里提着柄小号的斩马剑,正跟一群人在议论着什么,见到少年在召唤,连忙挥了挥手,她是九州剑客的女儿,武艺其实相当不错,少年是关心则乱,现在见她没事,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何奎大哥,”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壮硕男子在人群中,少年连忙叫住他:“是哪里来的马贼,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哪里的马贼,有四五十人,特别凶狠,我们没有防备,被抢了一些东西,死了四个人,还有两个姑娘被抢走了,他们往西面的无定河方向去了,我们正等你,打算去把人抢回来。”
“还是我去吧,大家把这里收拾一下,防备再有马贼出现。该死的马贼,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话刚说完,一团黑影飞向何奎,那是给少年报信的小孩,接着,白马冲出了绿洲,一头扎进了夜色朦胧的戈壁之中。远远的只听他高声叫道:“馨儿,你得留下来保护村子,别任性。”刚要拍马追赶的馨儿很不高兴的带住了马,一张嘴高高的噘起,不耐烦的做了几个劈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