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血河泪雨 上
作者:情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04

青州府刺史公田仲书阁下:

兖州贼首曹操率兵十万侵凌我徐州,所过之处,连屠彭城、琅邪、东海十余郡县,鸡犬不留,血流漂橹,沂河、泗水之上横尸塞道,几至不流。我徐州百万民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离乡背井、挨冻受饿,此巨大灾难可比董卓焚毁洛阳、李傕荼毒汝南,更胜于百万黄巾肆虐。

恭祖无才,御下不严,不识张闿匪类,贼心不改,只是一州百姓生死存亡,伏望府君看旧交薄面,念徐州白马多年交情,发精兵出泰山,扼曹贼粮道,救徐州百姓,则徐州幸甚,百姓幸甚。

尚书台牧徐州陶谦恭祖

年月日

这份血书字迹甚是潦草,不知是不是真的陶谦咬破指头写的,但其间传达的信息无疑的震撼的。陶谦是老资格的刺史了,这几年徐州也相对平安,青冀兖豫有不少人迁到那里去避难,想不到曹操出任兖州刺史不到半年就敢发动这并吞一州的大战,更想不到他有如此的铁血手段,竟然用屠城来达到占领的目的。

血书的后面还有几页信纸,详细的写明了曹操对徐州发动攻击的原因和战斗进程。

上半年,曹操巧取兖州,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和部分兖州豪强的支持,迅速整合了兖州的力量。近三十万青州黄巾贼众的投降,又给兖州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与劳役,曹操从黄巾军中拣选身强力壮的人六七万,号称十万人,编制成了青州军。

那时候曹操的父亲曹嵩,也就是那个花一亿钱买了几天太尉当的曹嵩,正赋闲在老家谯郡养老。曹操一片孝心,派人送信给老爷子说:“阿爸,现在你儿子出息了,当上了整个兖州的刺史,手握重兵,在地方上也算个实权派了。如今世道不怎么太平,你老呆在谯郡我不放心,同时也不能在你膝前尽孝,所以你老人家还是早点动身,来兖州吧。”

曹老爷子看到儿子的信心花怒放,赶紧收拾了行装往兖州而去。只是老曹家家大业大,产业众多,好不容易把田产房产打理了,金银细软大车小车的装上,就几个月过去了。

谯郡到兖州有几条路,要么经过豫州,要么经过徐州,曹老爷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徐州在陶谦的管理下,一来匪患较少,而来和陶谦还有数面之缘,于是就决定经过徐州。

二三百两的大车小车,姬妾奴仆上千人进入彭城,那场面蔚为壮观,守卫徐州边境的士兵听说是老太尉的车队过境,赶忙通报了陶谦。

当年在京师洛阳,陶谦与曹嵩是有过交往的,加之目前曹操在兖州手握重兵,想当初徐州和兖州关系不算很好,于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曹操缓和一下关系,于是派出一队人马沿途护送,领导这支护卫队的是个叫张闿的校尉,五百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一路无话,只要经过昌虑就是兖州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张闿在投奔陶谦之前,本是沂蒙山大盗,后来投靠了陶谦,作战勇猛,得到了陶谦的信任,也就本本分分的当其了将军。如果不派他去护送曹嵩,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陶谦偏偏派到了他。

一路上张闿既惊诧于曹嵩财宝之多,有艳羡与曹嵩姬妾之美,对老爷子老牛吃嫩草的行为很是不满,终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仗着五百士兵多半是当年打拼时的兄弟,于是一声号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一干仆役杀的杀赶的赶,抢走了财宝,霸占了女人,曹嵩年老体肥,奔走不及,一代太尉,被捅死了茅坑之内。

闯了滔天大祸的张闿早就带着他的部下和财宝美女一起潜踪匿形了,可怜陶谦一代名士,一州牧主,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亚于听到数十个晴天霹雳,当场晕死过去。

大祸已成,陶谦赶忙厚葬曹嵩的尸体,同时派人去兖州解释,甚至愿意倾徐州之财力赔偿曹氏家族的损失,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曹操的愤怒。

听说父亲大人一路平安,曹操本来很高兴,派出了自己最重要的兄弟夏侯敦到费县迎接,谁知道接到的却是一个老父死于茅坑的噩耗。这一下,别说曹操当时半天没说出话来,曹氏兄弟、夏侯兄弟也顿时哭成一片。

盛怒之下,陶谦派到兖州的使者被曹洪当场格杀。随后,曹操向全兖州发布了攻击徐州的讨伐令,命令全州将士装备白色旗帜白色衣甲,发誓要以徐州的鲜血祭奠他父亲的亡灵。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兖州军队十余万人分两路突入徐州,北路经东莞向琅邪,主将为曹操族弟曹仁,副将夏侯渊,南路由曹操本人率领着越过豫州的鲁郡沛郡,直扑彭城。

彭城国是徐州大郡,早在先秦时期即是大城,西楚霸王项羽曾在此立国。既然战争已经无法避免,陶谦只好下令抵抗,靖海中郎将曹豹率领丹阳精兵万余人赶到彭城,担负起了守城任务。

丹阳兵多是扬州山民,性格彪悍,作战勇敢,原以为凭借彭城的城防可以把曹兵挡住,然而疯狂的曹操简直不可理喻,他亲自提着刀站到护城河边督促士兵攻城,经过十余天的连续攻打,终于破门而入。这一场战斗,兖州军主力青州军伤亡近两万人,几乎是曹操南路军总兵力的一半。面对着护城河边堆积如山的尸体,曹操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至少五万平民在屠杀中丧生,尸体不是被放火焚毁就是被推入泗水河中,几天之后,下邳城就看到了一条血色的河流和塞满河面的惨不忍睹的尸体。然而屠杀在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左右时间里,徐州军队一路溃败,曹操的大军迅速推进,很快南路的吕县下邳也被曹操攻克,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屠戮的命运,不仅如此,为了给曹嵩报仇,曹操还下令发掘沿途一切能看见的陵寝,据说许多先王与名士的陵寝也没能逃脱洗劫。

在北路,曹仁很快也举起了屠刀,琅邪郡阳都城周围数万人被杀,据说连掩埋尸首的人都没留下,到处都是暴尸荒野的惨烈景象。这一场屠杀,保守估计,已有不下三十万平民丧生。

据说数十年前徐州有个方士曾说过:“魔王起于北,泗水水变血,若要保此景,求救于玄德。”惊慌失措的陶谦终于想起了有个叫刘玄德的人可能在公孙瓒那里,而公孙瓒目前正有支军队在青州,不管此玄德是否彼玄德,无论如何也要青田楷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发兵救救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