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你这是找死。”张绕身边至少有不下五百人,都是清一色的大汉。他本人有强横的功夫,又有如此强大的军队,因此自信满满,大概以为我是为了掩护大军进城反突击过头了的。
“去死。”我一声低喝。飞羽艳突然脱手飞出。由特殊铁质构造形成的枪杆在空气中扭曲,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四十斤的重量加上我强大的手劲,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刺耳的呼啸声。
除开飞羽艳破空的声音,附近所有声音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仿佛都进入了一次梦魇,明明到处都是声音,可是没人能听得到,没人能够想象,我会把自己当成宝贝的武器投射出去,而且那么果决,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也是刚刚决定的,因为张绕是和管亥齐名的人物,太史慈在他身上讨不了任何便宜。
即便我认为自己目前的水平早已比年初的太史慈要高出一截,特别是两次遭遇吕布让我受益匪浅,但要想通过正常手段迅速击杀张绕也很困难,事实上,以张飞关羽的实力,他们也曾让张绕走脱。
我不清楚张绕会怎样应对,但我知道他一定得应对,即便是吕布在我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会让他着忙。当张绕闪身举矛打落飞羽艳的时候,我的大弓已经拉满两次,六支羽箭有三支射向他胸腹要害,两支封住了他往左边闪躲的路线,一支直射他坐下战马的头颅。
每个人都见识了什么叫手忙脚乱,刚刚打落飞羽艳的张绕大叫着要往左边躲避,引为他现在只能向这边用力,结果眼前到处都是箭头,连忙一缩脖子勉强把矛舞起,按说他的本领真不是吹出来的,六支箭被他躲过两支,打落三支,只有射向马头的那一箭,那是我特别射出的一箭,出手最早,用劲最狠,羽箭深深贯入战马的头颅,瞬间的剧疼让战马猛的跳起又狠狠砸向地面,这时候正在格挡羽箭的张绕全无办法,奋起余力用膝盖撞向马肋,整个人向外摔了出去。
“哼。”我一声冷笑,除非有天大的奇迹发生,换吕布来也别想逃脱。又是六支箭撒出去,张绕尚未触地的身体猛的痉挛起来,四肢上两肋上已经被箭支穿透,然后他被无情的钉在了地上。这是对他在黑暗中暗施冷箭的报应,在许多曹兵都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清醒了,用他的箭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现在轮到他了。
斩马刀轻轻滑过,一颗头颅已经到我手里,这是我第一次在战场上割头,因为这颗头将给刘备去祭奠他被杀死在高唐的妻子。
曹军四散,俯身拾回飞羽艳,我们安然进城,毫无阻碍。
深更半夜的,陶谦却满面春风,见到刘备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抓住刘备的手至少有一刻钟都没舍得松开:“谢天谢地,徐州有救了。”
这人稍稍上点年纪就啰嗦,不多久时间这话我就听他说了十来遍。不过看城里凄惶的景象,想来这也最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双方许多人不认识,介绍来介绍去就花了很多时间,我只记得有广陵太守赵昱、抚波中郎将曹豹、抚军中郎将许耽,还有糜竺的兄弟糜芳等人,一时间也记不得那许多,好在我也不是来走亲戚,倒是他们对我还比较热情,都称赞我英勇了得,居然能一举击杀这些天给郯城造成极大破坏的张绕。
第二天,寒风凛冽,眼看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刘备陶谦臧霸等人要商量解围郯城的细节,如今形势对曹操越来越不利,就看他如何退兵而已。而曹豹、糜芳等人带着我们一些武将上城墙巡守。
城头上严阵以待,沙石滚木油锅架弓弩满了墙头,城外营帐相连,人影憧憧,比起夜晚的万点星火更加的震撼人心,曹军势大已经不是一句求援时的外交辞令,而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威胁。郯城能在如此强大兵力攻击下屹立不倒,实在也算不小的奇迹。
“我们从彭城、下邳、开阳等地一路退下来,实在是不能再退了。”作为徐州军界的大佬,曹豹是经历过彭城、下邳两次败退的,说起两次战斗的血腥,连他这样的老兵都心有余悸。
“南边的袁术对徐州一直虎视眈眈,环境并不安全,而且我们如果再退,整个徐州的主体部分就会完全被曹操占领,以后要想再回来可就难了。”一路上曹豹不时跟守望在垛口的士兵们挥挥手,看起来很得这些士兵的欢心。
“这里的许多士兵都是丹阳人,他们生活俭朴,作战勇敢,是最优秀的兵源了。”曹豹轻轻拍了拍一个士兵的肩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经刘相也到丹阳招募新兵,曹操、曹洪等人也把丹阳兵作为王牌使用。”
城上巡视了一周,才知道战斗确实相当残酷,糜竺曾说郯城有近两万军队,就这两万人,在这二十多天的攻城战中已经伤亡过半,好在沿沂河泗水逃到郯城的难民比较多,如今许多难民被组织着守卫城墙,才不止于在兵力上捉襟见肘。
城里到处都是搭设的简易帐篷,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围在街边的几口大锅前,锅里漂浮着一点野菜,几把糟糠,熬出来的汤没任何香味,但是这些人一个个眼睛放光,手里的碗举得老高。人群后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举着个破碗,努力的跳着哭喊道:“叔叔伯伯,给我点吃的,我昨天晚上就没吃成。”只是没人理他。
我心下不忍,近前一把将他抱起,伸手将晚递了进去。眼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站到身边,许多人连忙让开,连舀汤的人也吓得一哆嗦,看我看我手中的破碗,赶忙从身后摸出一个海碗来满满的盛上一碗。
“小弟弟,别哭,男子汉,眼泪是不能随便流的。”我把碗放到嘴边吹了吹,自己啜了一口,虽然味道很有点涩,但一股热乎劲还是直冲顶门。
小孩脸上黑乎乎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像我要抢他吃的似的。直到我把碗递到他嘴边,大口大口的喝到了才憨憨的笑起来。
“小弟弟,你爸爸妈妈呢?”这半天也没人来招呼,我就估计他是个孤儿了。
“俺爹被贼兵杀了,俺娘跳河了,俺哥在守城墙呢,家里没人了。”小孩子眼里冒着火花:“哥哥说,等我长大了,要杀曹操,给爹娘报仇。”
这么小的孩子就满脑子仇恨,我一时无语,这时糜芳走过来,皱着眉头道:“这样的汤怎么能喝。”又看了看那两个分汤的:“我们家出了几万石谷米,怎么还煮出来是这种东西?”
难民中有人轻声嘀咕道:“还不是有人从中盘剥。”这话非常轻,但足够传到周围的人耳中,那两个分汤的人分辨道:“少公子,成立男女老少七八万人,这谷米实在不够吃的啊,每天能分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小弟弟,记住,越是艰苦的环境,越是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