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打击海盗,其实海盗主要在城阳郡靠海一带,而我们的军队却已经越过了即墨。
即墨是名城啊,四年多年前,当燕国名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余城,几乎就要把这存在了八百年的大国灭国的时候,田单顶替战死的即墨守将,通过一系列的阴谋诡计迫使燕王撤换了乐毅,然后又用火牛阵大破骑劫。历史上用过火牛阵的人很多,但能用到田单这般出神入化的却少之又少,盘踞即墨的海贼不是田单,大军一起,特别是胶东诸豪刚刚归顺急于建功,那真是前仆后继,势不可挡。
有了即墨和胶东两县作为跳板,在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开阔的,在即墨以东以南数百里的区域,东莱郡七八个县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千人马,由于兵力相差悬殊,壮武、不其两县不战而降,挺县长广又在我们面前,到此时,我们和东莱的局势已经基本上拉平,我们威胁东莱的南部,而东莱威胁北海的北部。
“喂,公沙将军,前面到哪里了?”我现在很有一种想抽他的冲动,虽然他的计划把我和王修都说服了,可这也让我们太惨了点。
一个诱人的计划,公沙他们在贩运私盐的时候,有一条沿海的秘密通道,这条通道偏僻,隐秘,能够直通观阳、昌阳、东牟之间的一片荒芜地带,说那一带荒芜,不是说没有人烟,而是那里没有政府,因此很容易掩藏军队。从这带往北翻过栖霞岭,离营州府城黄县急行军一天就到了。
只是这条路也太难走了,经常要穿过海滩上的沙棘林,战士们的脚在海水里泡了几天,都泡肿了,蚊虫在手上腿上叮出一个又一个的红疙瘩,在一些沼泽地里水蛭就更讨厌了,粘上就下不来,必须用火去烧。夏秋之间这天气号称秋老虎,太阳比盛夏时节更毒辣,蒸得海水泛起一阵阵的热浪,扑在身上就像身处笼屉。
“报赵将军,已经到了观阳之南,乳山至西。”公沙每次见到我都躲躲藏藏,九尺的大个偏偏装出一种无助的小姑娘的声音,让我越看越不爽。
“怎么看这条路也不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啊?”这个问题我憋了半天了,我几乎要怀疑公沙他是不是要联合东莱的军队阴我,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如果他一个回答不对,我这就准备把他就地解决。
公沙的目光落到我手上,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这是二十年前家族贩运私盐的时候留下来的通道,这几年青州府对海盐的管制松了,我们贩盐不用再偷偷摸摸,所以这条路就费了,不过,偶尔我们还是要走一走,不敢骗赵将军啊。”
察言观色,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我终于松开了剑柄:“好了,我相信你,只要你真心为我们做事,立下功劳,白马军有你一席之地。”
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制造一个黄县处于我们威胁下的假象,无论怎么说,营州和辽东都隔着大海,如果公孙度没下定决心要在青州做一番大事业,东莱就应该以防御为主,即守住东莱这个窥视青州的平台,而黄县是东莱最大的城市,物资的仓库,重要的港湾,这样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不容有丝毫损失,那么当利、卢乡一带的军队就会回援,北海威胁解除。
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们人并不多,只有两千左右,又因为沿途可能很少居民,因此得自己携带粮草,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很慢,而且异常的艰苦。从即墨出发第十七天,我们才到达一个叫小崖山的地方。
我和王修等人在即墨进行的风险评估中,认为最不可能的就是在这个我们称之为荒芜三角地的地带遭遇战斗,我是这一次命运又跟我开玩笑,最不可能的事情突然就出现了。
当时我们正进入一个狭长的山沟,那是胶东一带最普通不过的山沟,最多就是两边多了高十余丈的断崖。两边山崖上突然飞出许多乱石利箭,顷刻间就有上百将士伤亡。
“有埋伏,散开队形。”戚飞响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的目光立刻追上了前面带队的公沙,却见他正舞动着大刀拨开身边的乱箭,刚刚浮上心头的怀疑又压了下去。
两边山崖不是很高,不等我下命令,弓箭兵已经借住身边的树木掩护开始回射,山崖上面立刻传来几声惨叫。
“寻路上山,他们人不多。”看着东南一带似乎有路可寻,我已经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敌人虽然偷袭得手,但从呐喊声和箭矢的数量来看,人数并不太多,顶多就五百余人,只要不遇到虎豹骑那样的怪物,近战肯定不是我们对手。
戚飞、慕容彦、公沙等人大声的响应着,这等低矮的丘陵并不像泰山附近的高山那么利于伏击,到处都是缓坡,几个冲锋,大多数人已经冲上山头,敌人的抵抗如我所预料的一样疲软,看他们乱七八糟的服装,竟然都不是东莱的正规军。
让戚飞他们去解决这些麻烦的骚扰者,我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后面的高坡上,那里有一个身材修长的人骑着一匹灰色的骏马,目光冷峻的看着我们。
“子义兄?”我觉得口中有一丝苦涩的味道,这些年来,我接触过许多人,交过许多朋友,其中有我敬重的如刘备,亲近的如田豫,却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让我觉得亲切,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使枪,都擅长弓箭,年纪相仿,武艺相当,甚至连容貌、性格都有相似之处,就好像我们隔着一面铜镜,他在里头,我在外头,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已完全将他划入了我最友好的朋友之列。
离开北海的时候他曾说过,扬州刺史刘繇来信招他去当差,因此虽然他是东莱人,我们却不曾把他列入对手,不曾想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