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没有任何思考时间了,人类对死亡的灵敏触觉远远胜于低等生物,转眼时间,剃刀者飞身而遁逃出百米之外,而就在这转眼的罅隙工夫里,灰蝰只因稍微停顿一下,便被一只弹力极佳的怪异昆虫叮咬住,“哧啦——”一声,坚韧的蛇皮居然被不过巴掌大的虫子撕咬开来,露出雪白的蛇肉。
血在瞬间蔓延开来,弥合到伤口处,猩红扎眼。灰蝰吃痛,愤怒的咆哮着,蛇头猝然回将过来,蛇信舔到变种昆虫身上,将它黏入嘴中,吞咽下去。
百米外的剃刀者回望,只见这边战况恶劣:越来越多的昆虫扑将过来,将灰蝰团团包裹,一片片的血肉腾空而飞,洒下串串血雨。灰蝰先前咆哮的“吼吼”声早已变成低沉的痛苦呻吟,巨大的身躯落在地上,来回翻滚,不胜痛苦。
剃刀者看得心里发木,那边豁口处的虫子依然飞泄不停,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方圆十数米,早已变成一片虫海。
然而,可怕的并不如此,灰蝰巨蟒突然“砰——”的一声,拦腰炸成两段,蛇骨戳了出来,将那肠、脏等物尽然暴露,众昆虫蜂拥而至,瞬间将这些柔软之物吞食得干干净净,然后继续制服尚在抽搐地蛇躯。原来,先前被灰蝰咽下的拳头大小的昆虫,不仅啮咬能力超强,而且还具备很强的自爆能力,一旦遭遇危险,便于自爆,一同化为粉末。
几只凶残怪虫从灰蝰断躯切面钻了进去,游刃有余的潜行在蛇肉里面,不到几秒中,那截蛇躯继续爆炸,血雾弥漫,蛇躯又化成几小截,如此更方便其它怪虫吞食。
血腥的场面让观望者喉咙处蠕动几下,蓦地喷出一口酸物,剃刀这才感觉舒适了些。
说也奇怪,吃蛇凶虫并未炸锅一样随意蔓延,倒似乎组成阵型,不一会儿便吃完了蛇躯,只留下斑斑白骨。之后,虫族分成八股,迅速推进,将附近其他种类树木一扫而光,全部吞食下去,这才顿住。
单单如此,方圆五十米已经化成焦土,哪里还有一丝生机?众虫似有满足之感,这才缓缓回流,又回到那黑洞之中,“喀喀”碎声逐渐消失。
剃刀者心下大愕,走进观望那棵参天古树,只见树叶肥厚,清脆欲滴,丝毫没有受过虫害的模样。再仔细打量树身,发现根部突出成一个巨大的凸巢,半掩于地下,也不知道究竟能容下多少东西,想必那些凶虫就藏身于此。
男孩心想,既然凶虫不食此树,定是物种互助的作用。回身打量附近丛林,竟不见同类树木,可见这种树木并不多,心里稍安。当下记住这树样貌,只想日后能多作注意,免受那万啮之毒。
相传只有那些生前极恶、死后怨灵不散的千年古尸,在阳光、温度、湿度、真菌散布均匀的情况下,体内会成长出米白色的小虫子,大小如跳蚤一般,性恶、暴躁,名为幽灵虫。幼龄幽灵虫并无多大伤害力,只生命潜伏周期超长,约有千多年。于此其间,一旦遭遇活物,幼虫便会钻入体内寄生,活物形成宿主。宿主不日便会死去,幼虫在此时间里生长、成熟、变异。说也奇怪,这成年幽灵虫类似于菌类,一旦宿主死亡,虫子立即分裂两半,一半变成类似植物的种子,发芽、生长,极快时间里变成参天大树,名幽灵虫母;由菌类母体分裂出的另一半则依靠幽灵虫母提供着适当的温度、湿度,在极短时间异化、一体繁殖,最终变成令人惊悚极品异种。先前凶残之灰蝰,正是死于这种异虫之手。然,有得有失,方合乎大道,极品幽灵虫虽然凶残至极,却不能受强烈日照,否则体爆而亡;另外一点,由于该虫繁殖数量极快,一旦幽灵虫母的空间不够容纳,则会自相残杀,以为食补,所以终年不出,作为穴居。刚才灰蝰来袭,恰巧弄碎幽灵虫母的躯干,这才招致众虫护巢的天性,死于非命。
回想刚才惨烈的蛇虫之战,男孩浑身兀自颤抖,记住“大树”特征之后,这才小心翼翼朝着目标潜行。然也,突然想到索姆提醒自己的话:“某些凶残的人,对敌手段之狠毒,谚语已经不能包括了:假如你是个贞操者,他一定会亵渎你的贞操;假如你畏惧死亡,他一定以死相胁;假如你既是个婊子,又不畏惧死亡,那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联想到动物界,凶残地步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人心之叵测,又怎能单纯?
数百年来,人迹罕至,丛林深处吊藤下垂,雾色氤氲,水气弥漫。只见腐叶堆砌,流水潺潺之声不绝于耳,这枯叶上面,寥寥兽迹,倒是勾勒出一丝生机。剃刀者仍然以手攀藤晃荡前行,很是信任这种“特殊训练”。
话说索姆,眼见男孩摆脱危险境地,眉头舒展,再望着他入树林深处,这才转过身,艰难的站立起来,找到一僻静阴凉处,歇息下来。
索姆过眼之处,只见这沙漠与热带丛林接壤处并不荒凉,各种杂草丛生,野兔扑朔迷离,也是一片生命力极强的样貌。他长叹一口气,摇头道:“东方的男孩,难道能阻止恶魔的前行吗?伟大的主神,让您无上地容光照耀我,指点索姆该何去何从。”
一个身影突闪而来,在索姆面前停下来。他面色苍老,皮肤龟裂,脸上的油脂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滴下来。
老索姆仰头,对来者说道:“努比,你来了。难道你还不放心索姆办事吗?哎——神明的光辉日益黯淡,就算你如此焦急,又能改变什么呢。安静的等待吧——!”
努比用袖子揩干汗水,坐到索姆身边,道:“嗯!索姆,你的眼光果然不错,他是个具备极强隐忍之力的人,看来我们的计划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不过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同样具备东方炎黄帝国的血统,却不具备他的这种品质,哎——乌鸦的羽毛无法与孔雀翎相媲美。”
索姆的脸皮立刻变成猪肝色,反驳道:“难道昔日身为黄金角斗士的努比,所具备的隐忍之力能超越剃刀者?”
努比一笑,道:“鸡争强好胜,受人利用;人爱慕虚荣,遭受愚弄!你我争吵,是虚荣之心作祟,不作也好!不过据我观察,沙海中失落神殿的刻钟快要归位,我们必须赶到那,阻止黄沙鬼皇出穴。”
“就凭我们?天啦,有没搞错啊!啊——可怜的索姆现在身体虚弱,怎么能如此奔波?”索姆叫苦。
努比奸笑,突然伸手强拉住索姆,发力带着他在大漠上狂奔,道:“我早已禀报了大帝,失落神殿的豁口处,已经有八百重甲步兵,二百弓弩手,如此还需要我们亲自出手吗?哎,笨蛋的索姆,你依然是难免懒惰,喔——你怎么这么重,像个肥胖的女人?”
“可我的学生会很危……”
“放心吧,他是个出色的刺客。”
“不能让大帝知道他的存在——哎哟,努比你能不轻点儿,当初要不是你挑了我的脚筋,索姆会强壮得像头野牛,喂,你给我轻点,轻点——!”
可怜的索姆像一只企图反抗的瘦羊,被亢奋地努比倒提着,消失在沙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