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
面对咄咄逼人的黑甲士兵,武宗胥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
他忽然踉跄的坐倒在地上,竟然被一名暗卫的尸体绊倒了。
对面三名黑甲战士见状,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心情,连开口讽刺他的那位,都想扇自己的嘴巴。
人会讽刺同样的人,乃至是其他动物,但人会故意去讽刺一坨屎吗?
武宗胥的表现,已经不是“让人失望”这几个字,能用来形容这些战士此时的心情。
这,就是狮子国曾经的太子?难怪就连那位古往今来有数的大帝,都会被这般轻易推翻!实在是,坑爹!
几人忍不住想着。
可连天仙大帝都败了,一个连仙人都不是的太子,又能做什么,能对大势造成影响?
三人逐渐逼近,一股连巅峰人仙都要退避的气息、如芒刺在背的落到了武宗胥身上。
这些黑甲士兵每一个都不是仙人,但有一种十分恐怖的合击之术,武宗胥身边的人仙暗卫,就是那样一个个被灭杀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
无论究竟多么让人难以相信,事实就是事实。
而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这个连人仙都没有修成的废物太子,又如何能抵挡?
挡不住,就只能等死!
双手乱舞,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武宗胥,不知何时,竟然握住了一柄落在地上的断剑。
而后,他像是任命的低下头来。
这瞬间,三名黑甲战士出手了!
也正是这瞬间,武宗胥惊恐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阴郁,瞬间沾染了浓郁的血色!
死光了,他身边的人,他的兄弟,他的父亲,都死光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保护他。
以后,也再不会有人压制他,逼着他只能做一个废物!
武宗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然而这一切,那三名胜券在握的士兵,并未看到!
周围空气里,无数肉眼难辨的血色,开始朝着武宗胥汇聚!
长乐山,位于九凤国之西,山势绵延千里,为南洲一大盛景。
此山高不可攀,有南洲屏风之美誉,亦是欢喜宗的山门所在。
欢喜宗传承自八千年前,祖师不明,据说姓冯,自称欢喜大仙,有天仙修为,为一时骁楚。
又有传言,此仙至今还活着,但没什么根据,许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宗门传承自一位罗天上仙,确实颇为不凡。
虽然它立派还不到万年,比不得东洲一些历史悠久的传承,亦比不得南洲各国王室源远流长,却已经是九凤国第一大派,或许亦是南洲第一大派,不容小觑。
由于南洲情况特殊,世俗界和修行界并未分开,所以南洲各国的综合实力皆是非凡,堪称仙朝,完全凌驾于宗派势力之上。
在南洲,无论是世俗还是修行界,都是家国独大的局面,并无宗派多少位置。
能在南州混得开,就算仍旧要依附于一国,欢喜宗也绝对有其独到之处。
何况,还虚应着南洲第一大宗的名头,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若是那位欢喜大仙当真在世,也必然已是金仙以上的人物,那么凭其一己之力,恐怕就能让欢喜宗一跃成为南洲第一流的势力!
欢喜宗每六十年都会招收一批弟子,每一百二十年都会择其优秀者充为圣子,每代圣子,必有一位最杰出的,能成为九凤国的驸马,名利双收,罕有例外。
这一代,欢喜宗最杰出的弟子,是一位叫做都灵的少年,入道尚不足百年,修为已然深不可测。
这都灵也确实是异数,乃是欢喜宗一位长老从长乐山脚下捡回去的,是个弃婴,资质十分妖孽,近乎完美契合欢喜道,尚未成年就被特别招收进入欢喜宗。
要说这都灵的修行进度,也让人震惊,简直就是祖师重生,金仙转世,是整个欢喜宗的心头肉。
遗憾的是,都灵并不懂得敬畏,常有惊人之言和特立独行之举,时常让宗门前辈难堪。
比如这次,轻易压下所有修行时间比他更长的当代圣子之后,他却偏偏不想当什么驸马。
长乐第九山,龙柱之下,映空潭边。
一高一矮两名少年男女相对而坐。
“小师叔,我不想娶那位青鸾公主。”
高个少年郁郁说着,对面的矮个少女拍了拍额头,无奈道:
“小灵子,我看你是疯了。”
“这种机会,多少人都求不来。”
“你却当众违抗宗主之命,这是大不敬之罪!”
少女身材玲珑,模样可爱,如同瓷娃娃一般。
她看着并不比少年大,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妹妹,此时却用长辈的语气劝解开导。
修行无岁月,只要稍有成就,从外表就看不出太多,年龄美丑,都是虚幻。
或许古稀老者,还是徒孙,黄口小儿,却是师祖,并不奇怪。
“这有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小师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少年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先是自然而然的道,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
少女闻言并未意外,脸上反而微微露出一点红晕,嗔怒道:
“那也不是你违抗宗主谕令的理由!”
她似乎想要疾言训斥,却不知为何,话到最后声音都弱了下来,明显底气不足。
少年促狭的笑了笑。
“师叔,你怎么不问问,我喜欢的是谁?为什么喜欢她?”
都灵目光平静,有着修士特有的清冷,眸子深处却藏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爱意。
面对如此**的目光,少女终于怒了,一把将面前摆着的一叠灵果扫到身边的映空潭中,娇叱道:
“无赖!”
“你知道,我们没可能的!不要再撩拨我的道心!”
少女说着,站了起来,竟然将鞘中法剑拔出尺许。
这不是攻击的讯号,修士的法剑只在低阶时才为护道之物,成仙之后,什么法剑都是玩具,但这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少年却是分毫不怕,也不起身,就坐在白石上,抬头望着嗔怒的少女,嬉笑道:
“那你去禀告宗主,就说我是朽木不可雕,屡教不改,让宗门把我镇进鬼哭峡好了。”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斩了我,我皱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少年脖子一仰,真个做出一副闭目待死的样子。
“你!!!”
少女气极,戟指着少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幅惫懒样子,当真让她又气又恨。
都灵的情谊,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那本就是她的错,到头来怪得了谁。
然而欢喜道便是如此,师徒,师兄妹,互为道侣。
昨日因,今日果,前时缘,今缠丝,缠人缠己。唯有将之彻底斩断,一切成空,才能明悟大欢喜之精髓,修为精进到高深莫测的地步。
正常修行,不是不能功成正果,但以欢喜道行之,本就事倍功半。
何况若是不断情丝,那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假如情丝化为魔种,魔孽深种,那更是大罗金仙都难救,立刻功果尽毁。
而且,此事已成定局,就算不考虑自身的原因,这少年也是必须要娶那位公主的,几乎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要不是知道少年不好搞定,事情棘手,宗主又何必派她来劝解!
她懂都灵,莫非都灵不懂她?不知道她的难处?
明明懂得,可还是故意如此,又是何苦!
这做驸马,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一般人,即使做驸马,也当真是给人当牛做马。说好听的,是攀龙附凤,一步登天,说难听的,就是倒插门。
可都灵不同!
宗门岂不知道,生生将一位天才倒插到别人家,会损失多少。
都灵是不同的,他的情况有些特殊。首先,他是欢喜宗的传承弟子,其次才是九凤国的驸马。这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个公主,就发生改变,让他成了九凤国的王族子弟。
凰君肯,宗门也不肯,即便那是惯例!
奈何都灵实在太优秀,早就被九凤国当代国主得知,这次没等圣子之争有结果,就提前点名要他当驸马,当众赐下婚约。
拒绝,是不可能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接受,就有了商量的余地,这是都灵的机会。
少女心情十分复杂,毕竟,少年是她的魔劫,以这种方式斩去,说好听的叫了断,说难听的就是逃避,乃至是被逼着逃避,是下下等手段,同样会影响她日后的修行,只比被魔劫毁去来得强。
身不由己的,又岂止少年一人,她如此,那位已经修成罗天上仙之尊位的宗主,同样如此。
这少年方才的话,实在是不识抬举,不明大局。
那威胁之语,纯粹就是在耍赖。
整个欢喜宗,也就她还会训斥都灵。
换做旁人,哪个不把他当宝贝一样捧着、护着,就连宗主也一样。
若非如此,凭他这些年来的肆意妄为,几十年前他就被镇压到鬼哭峡底的鬼洞中去了!
宗门待他,真的没有半点亏负,而他,却始终还是自负任性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