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非是东方不败?
作者:燕乔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834

燕乔峰本是准备到山下的衡阳城中买匹好马代步的,但路经回雁楼时闻得酒楼里传出的酒香,肚子里的酒虫顿时蠢蠢欲动起来。说起来,这个酒瘾还是乔峰帮他染上的,在很小的时候就是无酒不欢了。

上的楼来,跑堂的小二过来招呼,燕乔峰随手抛给小二一锭银子,叫他拿两壶最好的酒上来,再随便来几色下酒菜,就倚着楼边的栏杆自斟自饮,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南方人酒量不如北方人,喝酒多喜用杯,而燕乔峰受乔峰所赐,不仅武功出色,酒量也是了得,叫小二换了酒碗上来,那酒是大碗大碗的往肚子倒。

此时已近中午时分,楼上七八张桌旁坐满了酒客,燕乔峰扫眼望去,其中倒也有些持刀拿剑的江湖中人。燕乔峰自小接受的是皇家的教育,对江湖一无所知,只是在今晨乔峰离别时与他的言谈中让他对江湖有了一丁点的感觉。现在的他初入江湖,不知其中深浅,于是在慢慢饮酒的同时,留意倾听旁边那桌一老一小两个道人的谈话,他们的桌子边放着长剑,明显是江湖中人。偷听了一会大致听明白,此二人都是泰山剑派的,年纪较大的长须道人是师叔,道号天松,年轻的是师侄,叫迟百城,他们都是到这里来参加衡山派一个叫刘正风的高手的金盆洗手仪式的。

不知不觉中,桌上的两大壶酒已成空壶,正待招呼小二再上酒来时,却看见楼下一前一后上来两人,前头走的是个小尼姑,长的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看上去才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后头跟着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相貌倒也不俗,提着把单刀,只是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的,倒不见的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一尼一俗的同行十分的碍眼,燕乔峰喝酒之余也分外的留意了一下,听得那男子点了些酒菜后就在小尼姑耳边不停的说些风言风语。燕乔峰从他们的对话中这个小尼姑是受到这男子的胁迫而上此酒楼,估摸着这男子不是淫贼就是绑匪了。倒是那小尼姑虽年幼天真又身处险境,却表现的极有胆识。

燕乔峰见此地人来人往,谅那华服男子也不敢当众行凶,他也不想当众展露身手,于是决定静观其发展,待到偏僻之处再出手救人。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上酒楼来,腰悬长剑,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径直往那两人桌旁一坐,一言不发,端起放在桌上的酒,一口喝干了。燕乔峰不知道来者意欲如何,稍稍挪了挪身子方便自己的监视,瞧那人长方脸蛋,剑眉薄唇,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服色颇为粗糙,看上去似乎不像是那华服男子一伙的。

那持剑年轻人自己斟了一碗酒,举碗向那华服男子和小尼姑示意道:“请!”又一口喝干了,显见酒量甚豪。对于酒量好的人,燕乔峰总是会不由的高看一眼。

小尼姑一听到这声“请”字,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立显惊喜之色,显然持剑年轻人与她是友非敌。

那华服男子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说道:“是你!”

那持剑年轻人道:“是我!”

接着两人朝对方互竖大拇指,彼此赞道“好汉子!”“好刀法!”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同喝了碗酒。燕乔峰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了,怎么这两男的似乎也是朋友,那么这三人是什么关系?

这时只听那华服男子向那年轻人说道:“你不是劳德诺!劳德诺是个糟老头子,哪有你这么年轻潇洒?”

那年轻人一笑,说道:“我不是劳德诺。”

华服男子一拍桌子,说道:“是了,你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那持剑年轻人笑道:“岂敢!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见笑得紧。”

燕乔峰微微点头,这持剑年轻人是华山派的令狐冲,能当众自认不敌,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

华服男子继续道:“不打不相识,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令狐兄既看中了这个美貌小尼姑,在下让给你便是。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

那华山派的令狐冲看了看旁边的小尼姑笑道:“这小尼姑脸上全无血色,整日价只吃青菜豆腐,相貌决计好不了。田兄,我生平一见尼姑就生气,恨不得杀尽天下的尼姑!”

燕乔峰想,原来这华服男子姓田,只是还未知名字。

田姓男子笑问:“那又为甚么?”

令狐冲道:“不瞒田兄说,小弟生平有个嗜好,那是爱赌如命,只要瞧见了骨牌骰子,连自己姓甚么也忘记了。可是只要一见尼姑,这一天就不用赌啦,赌甚么输甚么,当真屡试不爽。不但是我一人,华山派的师兄师弟们个个都是这样。因此我们华山派弟子,见到恒山派的师伯、师叔、师姊、师妹们,脸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无不大叫倒霉!”

燕乔峰听令狐冲说的有趣,差点笑出声来,忙不迭喝了口酒以掩藏笑意,只是见那恒山派的小尼姑却已泫然欲涕,显见对令狐冲的这番话甚感委屈。

只听令狐冲又道:“我说田兄,咱们学武之人,一生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武艺高强的占点便宜,不过归根结底,终究是在碰运气,你说是不是?遇到武功差不多的对手,生死存亡,那就得看运气了。不要说这小尼姑瘦得跟小鸡似的,提起来没三两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令狐冲正眼也不瞧她。一个人毕竟性命要紧,重色轻友固然不对,重色轻生,那更是大傻瓜一个。这小尼姑啊,万万碰她不得。”

田姓男子笑道:“令狐兄,我只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子,怎么一提到尼姑,便偏有这许多忌讳?”

令狐冲接着道:“嘿,我一生见了尼姑之后,倒的霉实在太多,可不由得我不信!你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好端端的,连这小尼姑的面也没见到,只不过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就给你在身上砍了三刀,险些儿丧了性命。这不算倒霉,甚么才是倒霉?”

田姓男子哈哈大笑,道:“这倒说得是。”

令狐冲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说话,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快,你叫这小尼姑滚蛋罢!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交上了华盖运,以后在江湖上到处都碰钉子,除非你自己出家去做和尚,这“天下三毒”,你怎么不远而避之?”

田姓男子问道:“甚么是“天下三毒”?”

令狐冲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说道:“田兄多在江湖上行走,见识广博,怎么连天下三毒都不知道?常言道得好:“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尼姑是一毒,砒霜又是一毒,金线蛇又是一毒。天下三毒之中,以尼姑居首。咱们五岳剑派中的男弟子们,那是常常挂在口上说的。”

燕乔峰听得这个令狐冲如此编排尼姑,他也是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心里便明白这是令狐冲在编造言语以期能骗得这田姓男子放过那恒山派的小尼姑,觉得此人虽未免有些信口开河,言谈中却也很是有趣,而且能知道力斗不逮便斗智,有勇有谋,倒是值得一交。

令狐冲又说:“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也逃不了。”

燕乔峰冷眼旁观,那田姓男子似乎有些意动,一时好似拿不定主意,向着小尼姑瞧了两眼,摇摇头说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一听到这田姓男子说出自己姓名叫“田伯光”时,邻桌上那个泰山派的迟百城突然拔出长剑,抢到田伯光面前,喝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吗?”

田伯光道:“怎样?”

那迟百城道:“杀了你这淫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挺剑便向田伯光刺去。

燕乔峰看他剑招,虽然大开大阖,却是破绽极多,看来武功甚低。修炼这个身体的乔峰前世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不管什么武功,都是一学而会,一会而精,一精而求新,自然燕七也拥有了乔峰般的高明眼力。

只见田伯光右手一探,摸上桌边放着的单刀刀柄,眼中凶光一现,已是抽刀出鞘,毫无花巧的直刺迟百城胸口。虽然田伯光的这一系列动作瞧在燕乔峰的眼中是一板一眼、清清楚楚,但对于那泰山派的迟百城来说,却是只感觉到田伯光身子一晃,眼前刀光一亮,一把冰冷的刀锋已直指向自己的心窝,却已根本来不及招架了。

坐在一旁看戏的燕乔峰早在那迟百城勇敢的站出来痛斥田伯光为“淫贼”时,就在手指头拈了一粒花生米以备不测,此时见田伯光眼露凶色,知其想下毒手,当即手指轻轻一弹,就在田伯光的刀尖刺中迟百城胸口的皮肤之际,花生米堪堪击中他的肩井穴。田伯光顿时觉得肩膀一麻,手中的单刀已无法更进一寸。迟百城眼睁睁看着一柄尖刀正朝着自己的心脏捅来,在如此近距离的死亡威胁下,心理顿时一下子崩溃,只见他双眼一白,大叫一声就往后一倒,竟然就这样吓昏了过去。

眼见自己的同伴突然被田伯光“刺伤”倒地,那泰山派的长须道人天松也不说话,纵身抢到田伯光面前,连声猛喝,出剑对着他疾攻,而田伯光刚才莫名的肩膀受袭,知道有强敌在旁窥视,他当了一辈子采花淫贼仍能够逍遥至今,处处小心谨慎是一大法宝。他也不站起身,就坐在椅中,持刀随手招架着天松道人的长剑,却将注意力放在观察周边上。两人乒乒乓乓打了二三十招,天松道人固然无法逼得田伯光离开座位,田伯光也不敢再下毒手,刚才肩井穴被暗器击中应该是那个潜伏高手对自己的警告。

在一旁的令狐冲见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奈何不了田伯光,便拔剑向田伯光疾刺,以助他一臂之力。田伯光回刀挡开,站起身来,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兄,我当你是朋友,你出兵刃攻我,我如仍然坐着不动,那就是瞧你不起。我武功虽比你高,心中却敬你为人,因此不论胜败,都须起身招架。对付这牛鼻子却又不同。”

令狐冲哼了一声,道:“承田兄抬爱。”说着就指剑连续向田伯光攻了三招颇为凌厉的剑招,燕乔峰于武学上的眼光精准,见令狐冲这几招剑法使得行云流水,极得其中剑意,比之那老道士的胡搅蛮缠,高下立判,看来在武学一途,年资确实是不如天资来得重要。

田伯光也识得这几式剑招的厉害之处,不敢大意,接一招,退一步,连退三步,才停下来道:“令狐兄好剑法!”转头向那天松道人,道:“牛鼻子,你为甚么不上来夹攻?”

令狐冲一出剑,天松道人便即退开,站在一旁,听得田伯光询问,便冷冷的回答道:“我是泰山派的正人君子,岂肯与淫邪之人联手?”

一边的小尼姑忍不住插话说道:“你莫冤枉了这位令狐师兄,他是好人!”

天松道人冷笑道:“他是好人?嘿嘿,他是和田伯光同流合污的大大好人!”话音未落,只见田伯光抢前一步,挥刀飞快地向他砍去,只听那天松道人“啊”的一声大叫,手中剑铿然落地,手腕上一滴一滴的鲜血嗒嗒下流,显然手腕已被田伯光砍伤。老道士面色十分的难看,田伯光这刀要是朝着他的胸口砍来,此刻焉有命在?他也不多说话,也不顾地上躺着的同门“尸首”,径直冲下楼去,也不知是逃命还是搬救兵去了。

此时双方罢斗,田伯光才得以有暇来寻找刚才用一粒花生米袭击自己的高手,他看了看四周,通过刚才的一番争斗,楼上的众酒客都已吓得一哄而散,酒保也不敢再上来送菜斟酒,现在这楼上除自己这一桌外,还留有两桌客人,在自己身后的一角之中,一张小桌旁坐着一老一小二人,而根据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和花生米袭来的方向,酒楼之上惟一有此嫌疑的就是坐于自己前方右侧,正倚着栏杆怡然自饮的那个书生。看此人英俊儒雅,丰神俊朗,身着素白长衫,完全是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看上去倒是面生的紧,看他也就年方20的模样,武功高低想来自是平平。

欺弱怕强是恶人的本色,淫贼自然也在此列,田伯光顿时眼露凶色,挥刀指向燕乔峰,大声喝道:“小子,刚才可是你在一旁偷袭?”话声甫毕,一个大步向前,手中钢刀便向燕乔峰的肩头砍了下去。燕乔峰待得刀刃离他肩头尚有半尺之时,右手猛的翻出,疾伸而前,两根手指轻轻巧巧的夹住那刀刃,那刀便如凝在半空,砍不下来。接着,手指往回一拉,轻轻松松就将田伯光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抖,内力到处,拍的一声响,一柄钢刀断为两截。他随手抛在地下,始终没抬头瞧田伯光一眼。

田伯光见他也不站起身来,自己一招未发便被夺过刀去,情知遇到前所未有的劲敌,虽心有俱意,但自己一招还未发完就认输的话,传到江湖之中实在是大掉面子的事情,于是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咬了咬牙还要空手再上去缠斗。

燕乔峰见田伯光刀被自己夺走后还敢向自己发难,不由微微发怒,此淫贼怎地如此的不识相,轻轻的“哼”了一声。田伯光就见那年轻书生抬头瞧向自己的双眼一下子精光爆亮,直如闪电,他那声轻哼声传到自己的耳边竟如同雷鸣一般,此人分明内功已臻化境。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不可思议了:只见那书生朝着地下伸手一扬,虚空一抓,地下那半截断刀竟凭空受一股气流所激,跳起跃入到那书生的手中,然后手腕轻轻一转,那把断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田伯光钢刀临脖,动也不敢一动。燕乔峰的这一手让他看的是目瞪口呆,自己在此人面前竟如同婴儿般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要说没有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如斯一个高手,还如此的年轻,不可能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吧,突然,田伯光心中一紧,莫非……莫非他就是传言中神秘莫测、容貌俊美的神教教主……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燕乔峰刚才展示的这手惊世骇俗的“擒龙功”,正是乔峰的得意绝技之一,江湖早已失传,乔峰也是机缘巧合下习得此神功。田伯光不认识很正常,倒是那边坐着的一老一小中的老头“咦”的惊叹一声,显然多少知道一点“擒龙功”。燕乔峰抬眼瞧去,那老头清矍优雅,额上几道深深皱纹,深显衰老凄苦之相,和他对坐的是一身着淡黄衫子的小姑娘,只能看到背影。

田伯光发了阵呆才回过神来,当下不敢怠慢,顾不得脖子边还指着把断刀,恭恭敬敬的走到燕乔峰桌子边,躬身行礼,说道:“在下田伯光,人称“万里独行”,不意冒犯尊驾,多谢尊驾不杀之恩。”他也不敢十分肯定对方是不是东方教主,生怕叫错而引火烧身,而如果真是的东方教主,想来他如此打扮多半也不希望有人叫破其身份,因此也只能含糊的以“尊驾”称呼。

燕乔峰对如此逼迫弱女的淫贼也没什么好感,但此时在酒楼之内,大庭广众下也不愿对其痛下杀手,当下淡淡的回了一句:“罢了,莫要再让我看到你干如此勾当,你走吧!”随手将断刀往地上一扔,说话间,又是一碗酒下喉,顾盼之际,也带着股乔峰般的威势。田伯光站在他的面前,如仰望万丈高崖,无丝毫反抗之念,生平从未如此恐惧过,待听到一声“你走吧”,如遇大赦,忙又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个礼,当下一个“倒踩三叠云”,从酒楼的栏杆边跳了出去,直掠下楼去,头也不回的逃出衡阳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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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主角燕乔峰并非来自外面的世界,从他的视角中自然不会对这个江湖有多少的了解,本章有约摸三分之一的内容转自《笑傲》,主要是田伯光和令狐冲的对话,请读者见谅,因此本章字数会较多。

嗯,晚上还有一章,不知哪位能指点一下,什么时间发文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