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纯粹的黑帮,譬如潮州帮,我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上海滩还是青帮的天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别的帮派撒野的份,可一旦潮州帮和上海的缉私营,水警营甚至巡捕房挂上关系,我就不能不谨慎对待了。
“月生,你怕不怕死?”我笑呵呵的问着杜月笙,接过他递来削好的水果问道。
杜月笙一愣,道:“二爷,在你面前我就不装了,人哪有不怕死的,谁都是一条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点点头,道:“月生,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现在不是十六浦的莱阳梨了,有心人早就盯上了你,就拿这次你被潮州帮盯上来说吧!他们想要干掉你,可能不费劲,出来进去的,多注意点。”
杜月笙心里一暖,道:“二爷提醒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二爷,这次潮州帮的事,怎么办?要不找几个前辈,大家出来吃讲茶吧!”杜月笙对潮州帮很了解,现在凭王动的势力,想要跟潮州帮,以及大八股党那些人硬扛,没有好的结果。
我摸了摸下巴,笑道:“上海滩能让潮州帮给面子的人不多,我还不想欠黄金荣这个人情,再说请他出面,非得黑咱们一下不可,冤大头我还不想当,这样,你替我出面约潮州帮的人出来,地点让他们来定,也显示一下我的诚意,就说我要给他们赔罪,另外包赔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损失。”
杜月笙啊了一声,道:“二爷,要是这么服软,以后我们在上海滩就直不起来了,要不,和他们磕一下?”
我起身拍拍他的肩头,道:“月生,记住了,出来混不能靠身子,要靠脑子,这回,让你见识见识二爷我的本事,我早就想伸手了,只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二郎,你看我画的好看吗?”林凤筠拿着画板来到王动身前,央求王动看她画的画。自从林凤筠变成这样后,着实让人们头痛了一番,先是整天要爸爸妈妈,而后竟然管琬茹叫妈,弄的琬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王动有办法,引导林凤筠画画,因为王动听佛洛伊德讲过林凤筠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几次引导下效果非凡,林凤筠已经不再那么黏人,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耐着性子看看林凤筠的画,还真别说,绘画的技巧并没有因为失忆而丢掉,看来佛洛伊德那小子还有两把刷子,接着我又夸奖了她几句,逗的她十分扭捏。
杜月笙看着熟艳的美妇做出孩子般的纯真,他觉得有趣的同时脸上不禁冒汗,道:“二爷,那我去安排了。”他一边走一边想,要是林凤筠有一天突然恢复了,不知道二爷该怎么办。
把林凤筠哄的高兴离开后,我起身赶往余兴所在的巡捕房,看见他在洋人老师的教导下吃力的读着单词,我感觉有些难为他了,咳嗽一声进来道:“今天就到这吧!余兴,我们找个地方说几句话。”
“二爷想要对付沈杏山他们?”余兴听了王动的问话,吃惊的声音即刻高了八度,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二爷,这沈杏山一党可不好对付啊!他们早年在上海滩抢土,一个个肥的流油,后来又用银元砸官位,现在沈杏山一党掌管着水警营和缉私营,连巡捕房都有不少是他们的人,二爷不是不知道,连英国人都忌惮他们三分的。”
我沉声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对他们下手,有这些人在,还有我们爷们的饭吃嘛?最近他们也是逼的太狠,烟馆的生意被他们挤兑的收入日少,再不还手,就得关门走人了。”
余兴也了解王动不是吃干饭的,看着王动那摸下巴的招牌冒坏水动作,就知道王动可能有了缜密的计划,问道:“二爷,还是谨慎一些好,要是一下不整死他们,我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沈杏山这些人入道很早,现在混到如今的位置,一个个都成了贪生怕死之辈,光顾着敛财享受,他们下面的兄弟都很抱怨吧?”我笑问着余兴。
余兴应声道:“虽然沈杏山他们很吝啬,但是想收买他们收下的人,不容易,也太冒险了。”余兴不赞成王动这么做。
我摇摇头,道:“听说沈杏山的妻弟在英租界的巡捕房,你把他给我约出来,我想见见他。”
余兴一愣,道:“二爷见那个烂赌鬼干什么?那小子就是一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要是让他参合进来,没好事。”
“废物有时候也有用,就看你怎么利用了,你去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嘛?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会出手吗!”我摸着下巴,为激将上演的好戏感到兴奋。
就在王动和余兴去约烂赌鬼的时候,在英租界的西北方向,德福茶楼内,三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中年人看着对面的人,道:“你说王动那小子能真跟咱们和解吗?上次我们被抢的烟土和他要应承的孝敬钱,差不多有十万元,这可不是小数目。”
被问到的大汉哈哈一笑,道:“是人都有软肋,王动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有钱的小白脸罢了,那种人最相信破财免灾,十万元多吗?跟他那两个厂子和烟馆赌场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他也得掂量掂量,要是跟我们磕起来,损失可就不是十万那么简单了。”
“话不能那么说,凡事还得谨慎,王动在上海滩也是有势力的人物,关系盘根错节,真要是逼急了,我们不一定能讨好。”
“他有势力?我们给沈杏山那帮杂碎的保护费不是喂狗的,狗喂饱了就得放出来溜溜,不然胃口越来越大,对主人可就不妙喽!”说着,三个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