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圣书手”江玉和“美和尚”慧聪那日与姬云水一道大战小毛毛虫,结果被小毛毛虫一掌打下山崖,当时他俩并未死去。“圣书手”江玉挂在山崖中的一棵松树上,“美和尚”慧聪则落在一个狼窝洞口。当时一只母狼正躺在洞口给狼崽喂奶,不料祸从天降,“美和尚”慧聪突然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母狼和狼崽身上,把它们压成了肉饼,“美和尚”即由此得救。饶是如此,“美和尚”慧聪也受伤不轻,当即昏死在母狼身上。过了不久,公狼回来,见母狼和狼崽死伤殆尽,一个人竟躺在母狼身上。虽然公狼很有灵性,但终究是个畜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围着慧聪团团打转。此时慧聪昏迷不醒,全然不觉。这一切却被挂在空中的江玉看见,心中大急,不知慧聪是死是活。即使死了也不能让野狼把他啃了,想发暗器打野狼又怕误伤慧聪。情急之下,江玉挥剑砍断挂着他的树枝,于是身子便直落而下。他瞄准山崖上一块突出的石头,用脚在那石头上一点,卸去大半落势,然后便朝那公狼跳下。那公狼见有人从天而降,吓得夹着尾巴惊慌而逃。
江玉落地一个滚翻,化去另一半落势。幸好此处长着一人多深的野草,野草长年污积,地面十分柔软,江玉这才没受损伤。他一个翻身站起后便去探慧聪鼻息,发现气息尚存,不觉喜从悲来,忙将他抱在怀中,用内力点他人中。
不一会,慧聪悠悠醒转,睁眼一看,见是江玉抱着他,便问:“我们可是阴间相会?”
江玉道:“阎王爷不收,我们是在阳世间会面!”
慧聪翻身坐起,忽觉四肢百骸剧痛不已,忍着痛楚道:“多谢二哥救命之恩!”
江玉道:“我没救你,你不用谢我。要谢,你该谢这头母狼。”
慧聪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只母狼和几只狼崽,它们均被压成肉饼,这才知道果真是它们救了性命。他忙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接着便念起往生经来超度这群野狼。
江玉望着他这模样,不禁失笑,忽地打趣道:“师弟,看来你的艳福真是不浅,从万丈悬崖上落将下来都落在母狼身上,只可惜你当了和尚。”
慧聪道:“师兄取笑了!”忽然警觉道:“师兄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江玉一听,果然远处传来呜呜的狼嚎声。回头朝山下一望,不禁失色!原来山下黑压压上来一大群野狼,仿佛是涌动着的苍青色波浪向他们涌来!他望着那一片疹人的绿色眼睛,情不自禁地心惊肉跳。在江湖上有许多传言,一些武林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结果竟丧身在狼群中。眼前的慧聪身受重伤,不但不能帮忙,而且还要他保护。他自己受那小毛毛虫一掌,掌伤也自不轻。面对着比数十个强敌还要厉害得多的狼群,他突然感到了死亡的恐怖!他万没想到,适才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没死,如今倒要葬身狼腹,落个尸骨无存。可是一阵恐惧过后,他又豪气陡生,大丈夫要死便死,何足惧哉?想自己在江湖上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尽都是刀尖上干活,早已九死一生,能活到今日已是很便宜的了。于是他速疾将慧聪放在地上,用死狼将他盖好,免遭野狼袭击。慧聪挣扎着要和他并肩斗狼,无奈力不从心,浑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只有躺在地上听从江玉摆布,一面却躺着运气疗伤。
江玉安排好慧聪后,便挥剑站立起来面对狼群,背靠山崖,以防狼群从背后袭击。他呲牙张目,威风凛凛,一派拚命的气概。那狼群走到离他大约二丈有余,竟被他的威严震慑,不敢继续前进。一张张丑陋阴沉的狼脸,一双双狡诈的发着恐怖绿光的眼睛望着江玉。人与狼相互对峙着,在较量着力量,较量着智慧,较量着意志。一场激烈残酷的恶斗一触即发!
那只失去妻儿的公狼在狼群中穿梭,“呜呜”地哀鸣着怂恿那些野狼进攻,可是狼群仍然不动。最后它用长长的扫帚似的尾巴拍打着站在最前面的一只公狼,这是一只高大凶猛而又较为年青的公狼,它被那只公狼拍打得兴起,便首先带头向江玉扑来。江玉见它来势凶猛,便趁它向上跃进扑来之时蹲身举剑撩天,那剑正好划着狼腹,顿时来了个开膛剖肚,一滩肠肚刹地垮了出来。纵是这样,那狼仍然不倒,拖着一地下水又气势汹汹向江玉亡命扑来。江玉一个错步,挥剑砍去,正好将狼头砍下,那狼才倒毙在地。
江玉见狼如此顽强凶狠,着实心惊。这一来,群狼涌动,又有三四只恶狼同时扑了上来。江玉施展功夫,一阵剑舞脚踢,那些狼被打得嗷嗷直叫,却不退阵。
突然,慧聪叫道:“狼是铜头铁尾麻杆腰,寻它的腰打!”
江玉闻言,便专寻那狼腰剑劈掌击,顿时三四只狼倒地。可是那狼却毫不畏惧,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接着扑来。江玉脚下的死狼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可是那狼还是继续进攻,而且越战越猛,越战越凶,那绿色的眼睛布满血丝,由绿转红。江玉防不胜防,快要精疲力竭。
突然间,江玉闻到一股烧焦的臭味。掉头一看,原来是慧聪用火烧着了那头母狼尸体。附近是一人多深的蒿草,这草一点即着,瞬间便燃起熊熊烈火,火焰夹着热浪向狼群裹去。狼群吓得狂退,但隔火远望,狼群仍然未散。
江玉顿悟,这倒是个妙法。他怕火熄灭,便把那些死狼都扔到火里去烧,一时间烧得臭气熏天,狼烟滚滚。江玉、慧聪正好腹中饥饿,于是便撕着那烧熟了的狼腿来啃。
江玉远望对峙的狼群道:“只要肚子不饿,看你们这些畜牲能坚持多久。”
可是狼肉吃多了,口内油腻难熬。江玉想找水喝,可这山上哪儿有水?他四处寻找,发现一条岩缝中有一条细细清泉流出。可这清泉根本没形成水流,只是细细地从那石罅中浸出。他喜出望外,忙蹲下身子,趴在那石头上舐了一气,再扶慧聪来舐。慧聪解渴之后,两人便坐下来运气疗伤,心想只要火势不灭,那狼群奈我不何。于是静心疗伤。
可是江玉、慧聪却未料到,他们点燃的滚滚狼烟,惊动了山下的一位魔头。这魔头姓方名毛良,乃是一位二八佳人。她居住在秃鹰山下的碧水山庄,无父无母,当她尚在襁褓之中就被一只母狼叨走。这只母狼未曾伤害她,竟将她叨至秃鹰山下的狼洞之中。大概因为母狼刚刚产子未得,乳头肿胀难受,而女婴饿急之后条件反射般寻那母狼乳头吮奶。从此女婴便以狼奶为生,母狼母性敦厚,天长日久,竟也与这女婴结下深厚感情。
光阴荏冉,三年过去了,女婴成长为一名狼孩,终日与豺狼为伍,生啖畜肉,与母狼相依栖居石洞之中。待到她五岁那年,碧水山庄庄主“牛魔王”方清狩猎秃鹰山下,一箭射中一只母狼,一路追寻至狼洞,发现洞中有一狼孩。他刺杀母狼,抱回狼孩,教会她吃饭穿衣,说话走路。三年后,狼孩始恢复人性,长得和常人一般。方清十分喜爱,反正自己膝下无后,便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给她取个名字叫方毛良。方毛良长到十五六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端丽无比,竟是一位绝色佳人。方清更为喜爱,视作掌上明珠,并把自己毕生功夫传授于她。只因方毛良是吃狼奶长大,又在狼群中生活了那么些年,长大以后,仍然时常背着方清到山中与狼为伍,性格变得十分怪戾凶残,兼之体态健美,奔跑如飞,学武功竟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狠,对下人们鞭打脚踢,虐待复加,剁手砍脚之事常有。她这性格正合方清秉性,于是不但不怪,反而对她更加错爱。方毛良因此持宠施威,害得下人们没一个敢接近她,更没一个敢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在背后却给她起了个“小魔女”的绰号。一个妙龄少女背着这么个名号,实在极不相称。不知情者,还以为是恶意诋损,知情者却认为她比那魔鬼有过之无不及。
有一次,方毛良在庄外玩耍,遇到几个纨绔子弟想打她主意。没想未曾近身,就被她打翻在地。当时她未带刀剑,愤恨之余,竟用嘴将他们活活咬死。这下“小魔女”的名头便如瘟疫一般传播开来。
这一日,“小魔女”方毛良正在绣楼梳妆,忽然发觉一枚金簪不见,便喊丫环菁菁来问。菁菁回道未曾看见,便急忙四下寻找。寻找未果,无意间望见那金簪好端端插在方毛良发髻上,只是插得太深,一时难于发现。菁菁不敢明说,恐小姐恼羞成怒之下难免遭责,便指了指自己脑袋,暗示那金簪在她头上。
谁知方毛良一见,便大怒道:“你是叫我砍你脑袋么?好!我成全你!”抽剑直逼菁菁。吓得菁菁魂飞魄散,颤竦不已,连连磕头求饶。
正在此时,方毛良凭她那特有的嗅觉,闻到一股异味,心头不自禁一阵心慌。她一边喝斥菁菁:“这颗人头暂寄你颈上,三日内找不出金簪,我砍死你!”吓得菁菁榖觫着退下。
方毛良急忙奔下绣楼,来到后花园。顺着那气味传来方向望去,隐约可见十里开外的秃鹰山下烟雾阵阵。此时那独特气味仿佛越来越浓,她心中越是发慌,不禁暗忖:因何燃烟?这气味似曾熟悉,为何自己闻到竟会生出难以言状的异样感受?她没有知会下人,迫不及待出了庄门,发疯似地朝那方向飞奔。
只一盏茶功夫,她便来到秃鹰山下,只见一大群狼团团围住两人。那两人正在闭目打坐练功,身边烧着一堆篝火,那篝火竟是以狼尸为薪,那令人心慌的气味,便是从那火中发出。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脉竟与狼相通。她来之后,那些狼便自动让开,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她沿着通道朝那两人走去。走到半途,她忽然想到,这两人被狼群围困而不惊,而且杀了那么些狼,看来武功不弱。自己不能贸然出手,还得利用狼群来与他们相斗。想到此,她突然发自内心地一声嗥叫,那声音竟与狼嗥相似。群狼听到她的嗥叫声,纷纷骚动起来,接着她又发出第二声嗥叫。
再说江玉、慧聪两人听到那嗥叫之声,察觉有些异样。收功睁眼一看,只见狼群中多了一位姑娘,只见她亭亭玉立狼群之中,风姿绰约,飘逸无比,美丽绝伦。那狼群不但对她丝毫无犯,而且表现出格外亲呢温驯,好象是一个牧羊女牧着一群羊群。江玉和慧聪惊得发呆,以为是在作梦,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情形的确是真。他们相顾一笑,心想难道是天可怜见,特派仙女前来拯救不成。可是当方毛良第二声嗥叫之后,那狼群更加骚动不安,开始向火堆进逼。见此情形,江玉和慧聪更是惊骇,心想原来她不是来打救他们的仙女,而是驱狼向他们进攻的魔女!他们嚯地跳了起来准备迎敌,在火上又加上两具狼尸,火焰腾地升起丈许。他们躲在火焰之后,以静观动。那狼群见火焰升高,发出一声声“咝咝”响声,便停止前进。当方毛良第三声嗥叫声起,便有一条公狼不顾危险向他们扑来,结果落在火堆之中,顿时成了一条火狼,烧得嗷嗷直叫,掉头直往狼群里冲。这一来,便又有几条狼身着火,着火的狼又到处乱窜,没有烧着的狼吓得四散逃窜。霎时间,那苍青色的波浪顿时象退潮似地消失,只留下一些在火中挣扎的野狼。
方毛良见自己弄巧成拙,心中好生懊恼,把怒火全发泄在江玉、慧聪身上。她飞纵过去,对他俩喝道:“何方来的野种,快快滚出来领死!”
江玉见她蛾眉倒竖,凤眼横斥,满脸怒气,更有几分动人光彩。他从火堆后面走了过来道:“在下姓江名玉,外号‘圣书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并非什么野种。但不知在下何处触犯姑娘,令姑娘如此震怒?”
方毛良道:“你少罗嗦!你像那狼一样跳进火里去吧,免得姑娘动手。”
江玉听她那命令口气,心中不觉好笑,却又有些着恼。他想我江玉闯荡江湖这些年,还没有哪个如此小觑于我,对我下这样横蛮不讲理的命令。本想发作,但想事实上还是她给解了狼围,从这点讲自己应该让她三分才是,便陪着笑脸道:“姑娘倒是说个清楚明白,为何平白无故要我俩跳进火堆?这样我们死后也好作个明白鬼。若是糊里糊涂死了,还不知怎么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呢!”
方毛良道:“你少废话,我叫人死就得死,哪里说过清楚明白,你们去死吧!”
原来她是这么一个横蛮不讲理的蛮婆,这与她那美丽的外表是多么不相称!江玉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便道:“好,我跳!我若没死,你有胆量就跟我过几招。”说着,他一个“旱地拔葱”,平地跃起两丈多高,从火焰上跃过火堆。他落地后对“小魔女”方毛良喊道:“来呀!有种你就过来!”
方毛良嗤之以鼻,喝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看姑娘来收拾你!”说着,也是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落在江玉面前。她比江玉纵得还高,身子要轻巧得多。
江玉心中一惊,看来这姑娘还有两小子,千万不可大意。没待她站稳,他的剑已出鞘。顷刻两人各施绝技,斗在一块。江玉在一般情况下都使剑,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使他奇门兵器。他对方毛良心存轻视,故只挥剑出鞘。
本来方毛良脚跟未稳,伧促应战,江玉先占了几分便宜。但方毛良并不示弱,挥剑相迎,硬碰硬拼了一剑,两人同时都觉虎口一麻。江玉暗自惊异,想不到这婆娘竟有如此臂力。于是纵身跳开,挽了个剑花,摆出一招“鱼翔浅底”,等待方毛良来攻。
那方毛良是个直性子脾气,故武功上也是直来直去,不会使巧。她见江玉摆了个招式待她来攻,便直接一招“刀劈华山”兜头朝江玉砍下。其剑法奇快,凶辣无比。江玉还没待她来这一下,身子往左边一靠,手中那“鱼翔浅底”的剑招便从方毛良腋下直攻上来,如果得手,那剑便要直入方毛良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方毛良不待收剑,便向后一个滚翻,躲过这一剑。她站稳后骂道:“你这小子不地道,专搞偷袭,看姑娘来收拾你!”说着,又挥剑直上。适才吃了亏,自然变得小心多了。
江玉笑骂道:“你这黄毛丫头,要与我来比剑,还差得远呢!”于是也挥剑迎上。两人又斗在一块。江玉的武功招数诡异无比,他与人比武从来都是出奇不意,攻人要害。可是方毛良身手极其灵便,跳跃非常灵活,尽管江玉的招数诡异,却招招都被方毛良躲过。有时明明便要得手,可是她腰身一扭,那剑头便离她腰身一两粒米之处刺过。而方毛良的攻势凌厉,剑法老到,招招都是险恶招数,却是江玉所不及。酣斗五十余个回合,江玉已是汗流浃背,举止失调。此种情况在以往打斗中很少出现。他想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厉害角色,真是白活了这许多年,今日里连逢两位高手,相比之下,自己武功竟是如此稀松。
慧聪通过这段时间的运气练功,功力已恢复不少。他见师兄有些吃紧,便道:“二师兄退下,待小弟来领教几招。”他的嗓音十分悦耳动听,方毛良闻之一动,简直比听到夜莺唱歌还要畅快。她不禁掉头一看,见身边站了一位眉青目秀、英雄无比的和尚,顿时眼里流光溢彩,手中的剑竟是举不起来。幸好此时江玉已收剑跳出场外,将她让给慧聪。见此情景,他不好趁机进攻,只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这时“美和尚”慧聪拱手施礼道:“请姑娘手下留情!”
方毛良道:“你怎不使武器?”
慧聪道:“贫僧向来不喜武器,便用这对肉掌相敌。”
方毛良道:“不成,不成!姑娘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其实她早已无心打斗,更不忍伤这美男子。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喜爱美丽女子,女子自然也喜欢英俊少年。何况方毛良长居山野,所接触尽是些粗野下人,父亲的朋友也都是些老婆婆、老公公,何曾见过如此美貌男子?她情窦初开,又任性妄为,故对“美和尚”一见倾心,心中的一半早已付给他了,哪还舍得和他打斗?!
“美和尚”慧聪见她不愿和手无寸铁之人相斗,还以为此话当真,便对江玉道:“既然女施主不愿与手无寸铁之人相斗,就请师兄借剑一用。”
江玉见说,双手捧过剑来。
方毛良一见,突然喊道:“哎哟!不好,我肚子痛得厉害!哎哟!哎哟!我肚子痛……”一时间,她竟痛得腰弯背弓,一只手用剑拄地,一只手按着腰部,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江玉、慧聪两人一见,面面相觑,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付。
方毛良偷眼观看他们神态,知道他们不会乘人之危对已下手,便放肆做作起来。她往地上一倒,捂着肚子呼爹唤娘地喊叫起来:“哎哟!哎哟!我的爹呀……你快来呀!我要痛死了!不得了啦……哎哟……你们行行好,救救我!”
慧聪弯腰和颜问道:“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方毛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她用手指着山下艰难说道:“我家……就在……山下……碧水山庄。”
慧聪抬眼望了一眼江玉,意思是说我们如何将她弄回家去。
可是江玉坚决说道:“不行!她要我们救她,先得告诉我们她为何要杀我们!”
慧聪向方毛良问道:“姑娘,你先说说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便要杀我们?说了我们就送你回去。”
方毛良眼球一转,问道:“你们……可是狼的主人?”
慧聪道:“我们被狼围得好苦,正愁无法解脱,哪是狼的主人?!”
方毛良便撒谎道:“我……在山下牧羊,忽然……来了一只狼,它叨走我一只羊。我……我一路追到这里,见你们和狼在一起,便以为……以为你们是狼的主人。我……用吼声赶狼往火里跳,这本事是从小学会了的。后来……后来狼群散了,我便对你们……也……也不客气了。”
慧聪一听,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原来竟是一场误会。适才她赶狼往火里跳却是事实。若不如此,恐怕现在也难解狼围。江玉对她的话却是半信半疑,可是若要不信,我们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一见面便下杀手?这实在没有其他理由可解释。可若信了她,她的话又漏洞百出。转念一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从侠义道上也讲不过去。且看她耍什么花招,我们多长一个心眼便是。再说我们正愁找不到出路,若能找到山庄,自然便有了出路。于是便对方毛良道:“好吧,我们送你回去,你忍着点,我们搀你起来。”
方毛良连忙摇手道:“不!不行,我实在……实在痛得走不了路……除非……除非这位小师父背我!”
江玉一听,心中暗暗好笑,“我这位师弟真是到哪里都脱不了桃花运,可不又被这小蛮女看上了。”江玉心里这么想,却没作声。
慧聪一听,吓得跳到一边,连呼:“使不得!使不得!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江玉对方毛良道:“你看,你把我们这位‘美和尚’吓得不成样子,你别痴心妄想了。这样吧!我们扎副担架抬你。”说着,挥剑迅速砍下两棵树枝,剥下一堆树皮,两人一齐动手,一副担架很快扎成。
江玉道对方毛良道:“躺上去吧!”
方毛良道:“不哩!你们把我摔死了怎么办?”
江玉道:“摔死了我给你抵命。”
江玉扶着方毛良躺上担架,慧聪在前,江玉在后,抬着担架往山下走去。
下山之后,又走了两里多路,转过一个山坳,这才走出山谷。走至山口一看,原来山下有一洼平地,平地上错落有致地座落着一座山庄,大小总有上百座房子,一条碧水便在山庄旁缓缓流过。远处是蓝天白云,蓝天白云下是铁骑似的山峦,山峦下碧水长流,牛羊成群,果然好一座碧水山庄!两人抬着方毛良一颠一拐走下山来。老远有人看见小姐被两个男子抬着,不知发生何事,慌忙飞奔报告庄主“牛魔王”方清。“牛魔王”方清闻讯,大为吃惊,适才家人报告小姐一人慌慌张张奔上山去了,还不知是为了何事,好在她久居山中,料想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并不怎么为她担心。可没过多久,又听家人来报说她被人抬下山来,不知是死是活?方清这才急了,于是连忙召集徒弟、庄丁迎出庄来。
不一会,江玉和慧聪在众目睽睽之下抬着方毛良走进山庄,直上议事厅中。江玉和慧聪刚把担架放下,正准备向方清施礼,突然方毛良喊道:“爹!女儿被这两人欺侮苦了,你快抓住他们为女儿报仇!”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顿时剑拔弩张,只等“牛魔王”方清一声令下,便要拿人。
那“牛魔王”见女儿披头散发,衣衫狼籍,正自疑惑不定。听她这么一哭喊,顿时怒火万丈,喝道:“与我拿下!”
可怜江玉、慧聪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被人团团围住。幸好江玉早存戒备,一见突然事发,纵身一跃便上了屋梁,拚力冲破屋顶,飞墙走壁而去。当即屋子里便有几名高手跟踪追去。此时慧聪却毫无思想准备,一心只想救回了庄主女儿,庄主一定以礼相待,说不定还会重谢,哪想到这姑娘心肠歹毒,突然发难,一时间束手就擒。
“牛魔王”方清见逮了一个,跑了一个,在他威名赫赫的碧水山庄,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人轻易逃脱,这等于是对他莫大蔑视和侮辱,因此他心中更加震怒,大声吼道:“你们还不快追!把逮住的这个拉出去砍了!”
众人见庄主震怒,一部分人急急向外追去,一部分人将慧聪拖往庄外。
方毛良连忙阻道:“爹!若是轻易将他砍了,可太便宜他了!请爹爹将他交给我,让我慢慢消遣于他。”
方清知道女儿折磨人的手段,见他如此一说,便向手下吼道:“你们耳朵聋了,快将他交给小姐!”
众人正懒得动手,见方清如此一说,便顿时住手。方毛良吩咐手下丫环道:“先把他关起来!”
众丫环推着慧聪,将他关进地牢,等待小姐前来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