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此时是正一教,正一教的练功房清静、朴素,几个蒲团,四周满是书本。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书房。无尘带杨天进来,他还正在四处乱看。便听无尘道:“师叔,弟子受师父之命,代师祖传功。我教法门,本是打通任督,以通天地桥。”正一教修真的法门,以任督为基,杨天当然不会知道,更何况此时的他,完全沉浸于喜悦之中,乐呵呵的。
不过无尘却话锋一转,说道:“然师父曾言,师叔体质独特,体内之气,非人、非仙、非魔、非妖,故不得传功。”这一下只见杨天那张笑脸,立即变成了苦瓜脸,让无尘看了,不由不佩服他的真性情。杨天的无奈,正是时空穿梭造成的。我们知道想回到过去,那必须超越光速,而一旦达到光速,物质即能量化。杨天虽有仙兵仙器护卫,但多少总有些渗入,毕竟他只是仙兵的暂寄体。
这一切自是没人知道,空灵子之所以收杨天,除了傲吹雪的引荐外,还是有感千年前九麟山之战,因为九麟山是修真界的桃花源,与世隔绝。正因此,所以当时,正道修真才没有出手。不过现在这也成了他们心中的魔障。
杨天听了无尘的话,苦着脸说:“那不就是没戏了!得我自己苦练了。”
无尘笑了笑,说:“师叔大可放心。我们正一教,是天地之道。老子曰:若夫修道,先观其心。观心之法,妙在灵关一窍。人自受生感气之初,禀天地一点元阳,化生此窍,以藏元神。其中空空洞洞。至虚至明,乃吾人生生主宰。真所谓有之则生,无之则死,生死盛衰,皆由这个。”
杨天看无尘一点肃穆,半点风尘不染,高深不已,不由努力想了下,最后才说:“不解!”
他本无修真之命,又不通古文,哪里会明白。无尘却不气馁又道:“夫天地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识物灵照,内外空然,寂寞难见,其谓玄玄。巧出于紫微之表,用在于虚无之间。端化不动,独而无双。声出妙响,色吐华容。穷睹无所,寄号空空。唯留其声,不见其形。唯留其功,不见其容。幽明朗照,物理虚通。森罗宝印,万象真宗。其为也形,其寂也冥。本净非莹,法尔圆成。光照日月,德越太清。万物无作,一切无名。转变天地,自在纵横。恒沙妙用,混沌而成。谁闻不喜,谁闻不惊。如何以无价之宝,隐于阴人之坑。哀哉!哀哉!其为自轻。悲哉!悲哉!晦何由明?其宝也焕焕煌煌,朗照十方,间寂无物,应用堂堂。应声应色,应阴应阳。奇物无根,妙用常存。瞬目不见,侧耳不闻。其本也冥,其化也形。其为也圣,其用也灵。可为大道之真精,其精甚灵,万有之因。凝然常住,与道同伦。
天下最亲,莫过心也。百姓之用,而不知心;如鱼在海,而不知水。一切众生,从旷劫来,迷列本心,不自觉悟。妄认四大为身、缘虑为心。譬如百千大海不认,但认一小浮沤。以此迷中复迷,妄中起妄,随境流转,离目生情。取十万端,无时暂暇。至使起惑造业,循环六道,密网自围,不能得出。究竟冥初皆一妄迷真之咎耳。
故有曰:妄情牵引何时了,辜负灵台一点光。夫灵台一点光者,即真如灵知心也。最玄最妙,通圣通灵。极高明,极广大。化万法之王,为群有之体。坚彻三界,横亘十方。自混饨未辟之前,而已曾有。虽天地既坏以后,而未尝无。一切境界,皆是心光。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故曰:三界唯心。
迷人心外求法,至人见境是心。境即是心之境,心即是境之心。对境不迷,逢缘不动,能所互成,一体无异。若能达境,唯心便是。悟心成道,觉尽无始,妄念摄境归心,出缠真如,离垢解脱,永合清净本然,则不更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如金出矿,终不更染尘泥;似木成灰,岂有再生枝木。一得永得,尽未来际,永脱樊笼,长居圣域矣。”
无尘不说还好,越说杨天脑里越乱,越是不解,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大叫起来,说:“别什么心不心,快说,我该怎么做?”
无尘更是笑了,说道:“师叔资质果然很好,一下便说中了点子。这些书籍,便是助师叔修真所用。师叔,弟子告退。”说完便走了。
杨天想拦,但他又极好面子,只能望着无尘离开,心里却不平,骂道:“死杂毛,有什么了不起。不会用白话文啊!哼!本人是天才,只看书,那也是高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这么想,但一打开他看上去最古旧的一本,不由傻眼了。繁体字,认是认得,但那也只是托了游戏的功劳,意思却是“不解”。一连翻了几本,杨天不由有些抓狂,仰头叫道:“天哪!不是应该一打开,便学会了的吗?难道我真的不行。不,不对。我绝对行,我是高手,一定有秘诀的。”
他不相信,更不会承认。仔细看了起来,还别说,他倒真发现了窍门。他发现,这书上有初级、中级、高级,与没有这些的版本。他一开始看的是没写等级的。现在他又拿起写着高级的,一副自以为聪明的念叨:“这高级,便是高级的功法了。还搞一些天书蒙我!”
一打开,他很认真的读上了。只见上面道:
太玄真人云:
父母生前一点灵,不灵只为结成形。成形罩却光明种,放下依然彻底清。
空照禅师云:
这个分明个个同,能包天地运虚空。我今直指真心地,空寂灵知是本宗。
自然居士云:
心如明镜连天净,性似寒潭止水同。十二时中常觉照,休教昧了主人翁。
智觉禅师云:
菩萨从来不离真,自家昧了不相亲。若能静坐回光照,便见生前旧主人。
三茅真君云:
灵台湛湛似冰壶,只许元神在里居。若向此中留一物,岂能证道合清虚?
天然禅师云:
心本绝尘何用洗,身中无病岂求医。欲知是佛非身处,明鉴高悬未照时。
主敬道人云:
未发之前心是性,已发之后性是必。心性源头参不透,空从往迹费搜寻。
无心其人云:
妄念才兴神加迁,神过六贼乱心田。心目既乱身无主,六道轮回在目前。
高僧妙虚云:
惺惺一个主人翁,寂然不动在灵宫。但将此中无持碍,天然本体自虚空。
太乙真人云:
一点圆明等太虚,只因念起结成躯。若能放下回光照,依旧清虚一物无。
华严经颂云;
有数无数一切劫,菩萨了知即已念。于此善入菩提行,常勤修习不退转。
海月禅师云:
六个门头一个关,五门不必更遮栏。从他世事纷纷乱,堂上家尊镇日安。
水庵禅师云:
不起一念须弥山,待立当头着眼看。牛一缕丝轻绊倒,家家门底透长安。
大沩智颂云:
真佛无为在我身,三呼三应太惺惺。若人不悟原由者,生劫茫茫认识神。
无垢子谒云:
五蕴山头一段空,同门出入不相逢。无量劫来赁屋住,到头不识主人翁。
这次他耐着性子,硬是读了一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还是“不解”。这卷里面全是对话,根本找不到他所要的。吃过圆真送来的饭菜,伸伸懒腰。随便捡了一本,正打算继续。他却眼前一亮,完全没了疲倦。因为里面除了写着入定的法门,还有图示。杨天又翻回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道法入门初解》。这一下他乐了,说道:“原来这才是真的。嗯!越普通的,才越有用,其它的是拿来唬人的,一定是。”
杨天为自己聪明而高兴,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孰不知,他前面读的,也不是假的。只是人家已经到了心的层次,他连入门,都没入,又哪里看得明白。正如《太公兵法》一般,张良手中是宝;而齐王却一无所知,对面不识。
杨天终于发现法门,立即开始修习。他也开始了他修真的第一关,筑基。筑基是每个修真者必须的,也是最难过的。经言: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筑基这一关,又称百日关。需同门相助,互相提点,互换真气。中间更需数次苏醒,以免坠入意识海,再难脱身。
杨天不明白,他是一个现代人。这些修真之术,他根本就不信,只是当成了游戏。莽莽撞撞就入了定,连个唤醒自己的人也没有,更不用说初期的启动真气。若是普通人,这样胡来,不死也得伤重难医。但杨天却偏偏又不能算是普通人。百日关,本是筑基。但他体内三件仙兵却早为仙兵,又一个来历比一个大。浑天绸,九极仙女之物,她又是天帝之女,自是仙兵仙体,浑天绸与她朝夕相处,仙气自是沾了不少,它隐于杨天下丹田。杨天初入定,看到的五彩霞光便是它,也是它助了杨天一臂之力,正好做启动真气。
轩辕箭,是轩辕帝之物。巧的是青城,原名“清城”,又名“清都”,天帝之所。轩辕箭到了这,还以为杨天是天帝,正欲结丹飞升,所以它便惯性的在他中丹田结起了金丹。
乾坤弓本是天地所生,自是自然道,它居上丹田。自然道,又称天道。天道无常,亦无形。本身即是道,道亦即是身,更是大乖境界。
这下好了。上中下,三个识海,各练各的法,各修各的道。杨天反倒成了局外人似的,更是一进去,便被三股力量击晕了过去。他倒轻松的很,不用为自己担心。要知道修真者,最忌法门不专。即使一些地仙、散仙功法博杂,但他们的筑基法门,却绝对相同,只有一个筑基法门。正是:千修千处得,一念一生持。
杨天同时修三个法门,自己意识又昏迷,真不知道,他是福是祸啊!幸运的是,三个法门全是仙道之法,没有冲突,三处识海之间又有异能阻隔。不至于功法聚集,仙力破体。他毕竟还只是个普通人,肉体凡胎,又欲念过多。一旦仙力过多,便有飞升与根基之争。到时,他想不死都难。
仙兵神器虽然能力超强,但它们仍然还只是仙兵,还脱不了器物的范畴。杨天筑基,它们运动,不过惯性使然,没有意识的引导。它们自然便停了下来。它们一停原本的仙气,或归于仙兵,或归于气海,但更多的是散溢出去。虽有些可惜,却对杨天进行了第一次的伐筋洗髓。
仙气缓缓散去,杨天竟醒了过来。这可真是奇迹了,杨天现在当然不知道凶险,后来他知道了,他的答案却也让人难以接受。因为他说:“我还以为是在玩游戏,所以就那么醒了。”却正合了“红尘万千,一点灵智”。
睁开双眼的杨天却吓了一跳,因为四周已经布满灰尘。地上的饭菜,也已结成一块,没了水份,不知放了多久。“圆真,圆真……”
“师叔祖!”听他一叫,圆真立即赶了进来,他一直守在门外,根本没有离开过。
“圆真,这是怎么搞的,那么脏。说,你多久没打扫了。”杨天不知道,他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圆真偷懒。
“回师叔祖,已经三个月了。”圆真算了一下,恭敬的回答。
“什么?”仨月,杨天更是有理了,他做出了一个长辈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数落他的不是。直到无尘到了,他还没停下。
“师叔,你醒了。”
“嗯,醒了。”杨天随口答了,突然才发觉这不对啊。忙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无尘并未作答,只是说道:“请师叔梳洗一下,师父在天师洞有请。”
“梳冼?”杨天看看自己,不由吓了一跳,头发不知何时拖了地,手、胳膊简直就像煤矿工人。
“师叔祖,我这就去为你打水。”圆真道了声去了,杨天都没有发觉。
他想起身,却摔了一跤,人家修仙问道,修完那是通体舒泰。他倒另类,坐得久了,四肢都不灵活了,身上更是酸痛得很。
同时沐浴用的水,那是洗黑了一桶又一桶,还是得洗。而杨天又属于怕冷型,坚持一定要用热水洗。十桶下去,才不再成泥浆了,他也终于可以泡进去了。只是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印像都没有。只能问圆真。
圆真擦擦额上的汗水,一脸祟拜的把当时的事说了。杨天刚入定,圆真拿来饭菜,想叫他吃,没成想,人没叫醒,反而被五彩霞光推了出去。圆真立即去报告,这一次动静之大,不光青城十杰全来了,连空灵子也来了。
此时却变故又生。只见那道五彩霞光,幻化成罩形,罩住杨天;后又一道金光,把圆罩逼到下面,金光四射向上,有若金莲绽放;再后来,又一道光雾,由上迷漫而出,整间房子便再也进不得人了,而金光也退出了头部。最后,更有七色光环环在头部与胸部。说到这,圆真又激动道:“师叔祖,您修得是什么呀!弟子只听说过足踩金莲的大罗金仙,还从未听过师叔祖这样的。竟然把金莲围在腰间。师叔祖资质过人,功法高强,将来一定是我们修真界的大修。将来飞升了,更是要比大罗金仙还厉害!”那激动的样子,好像那个被夸赞的是自己似的。
杨天现在知道了,可他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现在看圆真的样子,便知道那是好事,不由大乐,说道:“圆真,不要拍马屁了。我还要去见掌门师兄呢?”
“拍马屁?我圆真从不拍人马屁,真的,师叔祖。师叔祖绝对会光大我们青城的!”
听了圆真这不是奉承话的奉承话,杨天更是高兴。走起路来,整个也是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真的变成了神功无敌似的。跳一跳,发现自己跳得高了。看到院中大鼎,一下也抱了起来。他相信了,对自己的表现更是满意。
刚到天师洞外围,便看到了那万丛青中一点红。正是崔莺。她见了杨天到来,立即上前恭喜道:“恭喜师叔祖筑基大成。”从杨天入了门,她便担上了心。因为殿门,她无情师叔说他资质不好。入定又出了那种状况,幸亏无尘说他不同常人,造化不同。才忍住哭意。现在听说他醒了,立即匆匆赶来。
她的心,他不知道。听了她的祝贺,更是兴奋,更有着报复的心,掺在里面,拍拍她的肩头说:“小鬼,不要灰心!你也行的!”说完便哈哈大笑而去。
崔莺满心的喜悦与羞怯,立即又化成了满腔怒火。
杨天的得意,真真正正是“有点阳光就灿烂”。须知修真之路他不过跨过了门槛。与崔莺的心动比起来,那是两个境界。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入了天师洞,他才努力保持严肃,因为要见空灵子了啊。不管怎么说,他可是这一亩三分地的老大。但那深埋在骨肉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一看,便知道他的兴奋。
洞里点着长明灯,作照明之用。杨天却嫌它们费油,因为他觉得这里很明亮,根本用不着点那么多。不过,现在他心情好,不计较。来到空灵子座前,行了一礼道:“师兄。”
“嗯!”空灵子应了声,才张开双眼,看着杨天。杨天也看向他,并且他还在心里想道:这老头吃什么长大的,好亮的眼睛。
杨天筑基时的异状,空灵子全看在了眼里。他是既回顾所学,又掐指推算,却毫无结果。他三千年的修为,一生所学,不能不说渊博,却偏偏不认得杨天的筑基法门。开始时还像正一教的入门诀,但越往后,越不知道是什么了。而用周天之术演算,却每每引往他处,就好像被磁铁或吸引、或推斥一样,总是偏了出去。一切都应不在他身上。不说他,就连与他有了交集的崔莺,空灵子也推算不出了。崔莺这次单身下山,正是空灵子推算出她有一劫,得离开师门一些日子,才下得山。现在人是回来了,却反而又生变数,混沌不堪,真假交织。
现在唯一让空灵子欣慰的是,从杨天身上散出的是仙气。知道他是正道中人,不会是邪魔歪道。并且修真界的百年劫将至,而原本清晰的劫,也混沌了起来。他知道,傲吹雪说的没错,杨天是应劫而生。但让所有仙魔都想不到的是,杨天的到来,简直比劫看起来更像个劫。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空灵子还是看不清杨天,只能收回了神光。眸子不再闪闪有光,而是回复常态,让人看了只会以为一修真有为的老者,而不会与功力牵上联系。他缓缓开口道:“师弟筑基已成,想续修下来,则需要取得自己的兵刃,以入剑修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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