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花岗岩建成的著名的巴特洛大角斗场矗立于冬夜城中心。大角斗场建筑平面呈椭圆形,长径366米,短径150米,四周为看台,外墙高96米,分为7层,下三层均为券廊(用拱券支撑的廊),可容纳近10万观众。角斗场的四周道路铺满了大量的大理石,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磨得黑亮。
三星期前,埃赛梅斯皇帝凡迪斯斐尔大帝在两万多骑兵护卫下,夹带着胜利攻克菲特兰王国的声势受到全城上下的热烈欢迎。
在这埃赛梅斯帝国近20年的历史上,冬夜城的居民已经像这样迎接他们的帝王不只几次了,只是这次与以前稍有不同的是,立于华丽的王车上接受欢迎的除了他们英明的皇帝陛下外,人们惊奇的发现,玉立在皇帝身旁的艾蕾茜娅。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白皙嫩滑的皮肤,俊秀绝美的五官,深邃完美无瑕的轮廓,还有那兼具了冷静与理性充满知性美的眼神,在在都让人惊叹,瞬间掩盖了在场的所有美色,不知有多少将军贵族青年茫茫然望着她,迷失在那仿佛深不见底的漆黑曈眸中。
随后的几星期内,埃赛梅斯帝国上下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无论是男还是女,他们谈论的话题都只围绕着皇帝身旁的艾蕾茜娅。
多少年来,凡迪斯斐尔大帝身旁虽总不乏美女,可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公开的携带在身边,更别说是在凯旋仪式这样隆重的场合了。这样的预示让有心人不禁开始猜测,他们空置已久的女王是否要就此诞生了?
果然,不久后,虽然帝国两位最重要的将领都不在身边,凡迪斯斐尔皇帝还是迫不及待地向外宣布,他将迎娶艾蕾茜娅为王妃。
为庆祝这神圣的日子,皇帝下令全国上下举行声势浩大的,时达百日的奴隶大竞技,如果能在竞技中获得胜利,皇帝将赐予丰厚的赏赐,而奴隶们也有机会凭借出色的战斗获得认可,从而回复自由之身,更有甚者,一跃成为竞技英雄,从此飞黄腾达。据传帝国双壁之一,拥有大陆最强称号的艾欧利就是奴隶出身,在他成功地创造了千战不败的角斗神话后,终被现任皇帝凡迪斯斐尔看中,豁免他奴隶之身,并拜他为将,亲自赐于皇族宝剑——炎之剑,统领帝国北方军团,抗击银狼帝国。有这样的先例在,因此,凡是有点实力的奴隶角斗商人们都纷纷涌向冬夜城,谁也不愿错过这场盛事。短短时间内,冬夜城就聚集了近两万多名角斗士奴隶。
在竞技大比斗正式开始之前,皇帝还特别安排了一场由百多个奴隶战士组成的野蛮军团和两百多个城守士兵来进行一场激烈的模拟奥萨斯战斗。
※※※
“等皇帝和王妃殿下进场后,举起你们的武器,然后齐声向他们问候。要面对着皇帝,不可以背对着他们!去吧!为了荣誉而战!”
“霍!!!”
巴特洛角斗场地窖内,排成两列的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角斗士发出齐声呐喊,轰然应诺。
当前面的大铁门打开时,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伴随着强光透射而进,震撼了每一个角斗士的颤动的心;在吹响的号角声和高昂的战鼓声中,角斗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缓速通过狭长的走道跑进角斗场。
“欢迎伟大的皇帝陛下!”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起身敬礼,目注凡迪斯斐尔大帝挽着他美丽动人的艾蕾茜娅王妃进场就坐。
皇帝面朝大众一挥手后,气氛再次活络起来。主持这次竞技的莱西爵士此时站起来大声道:“现在,开始让我们进入十年前神秘辽阔的奥萨斯山脉。在那里,来自所有残暴凶恶的战士毫不留情的破坏……征服!我很荣幸为各位介绍……正严阵以待的野蛮人军团!!!”
莱西爵士伸出右手,指向竞技场中央的角斗士,在他声情并茂、昂扬顿挫的解说下,场内十万观众的热血激情火一般的燃烧起来,纷纷鼓掌发出阵阵叫好声,热烈欢迎这群角斗士。
在如此震撼激扬的欢呼下,身为主角的角斗士们一扫先前紧张悲情的心态,战士的豪情百分百爆发出来,纷纷扬起手中盾牌和武器,发出敖声怪叫,向四方观众致意。
“啧啧,真是壮烈煽情的场面啊……”
处于队伍中央的蓝夜一边兴奋地挥手致意,一边繁忙地观察现场环境,并尽可能地分析地形和记下士兵守备位置。其中他最为关注的是竞技场的各个出口和皇帝身边的守备力量。
“欧利克,记着,等下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明白吗?!”
“嗯,明白!”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谁,但他一开始就表明是受姐姐莱维亚委托来保护他的,在这动辄生死的竞技场内,欧利克唯一能依靠的暂时也就只有他了。
“你们听着,待会儿不管从铁门后面会出现什么,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会有较大的胜算,明白吗?”
队伍中一个角斗士不带丝毫感情突然严肃地说道,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举剑向观众致意的人。他的话把让原本热血沸腾的角斗士们拉回残酷的现实,纷纷冷静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只要团结一致,我们就能活命!!!”
“现在很荣幸为您们介绍,历史上战无不胜的北方军团!!!”
那个角斗士和莱西爵士的话同时重重敲响在众人的心里,“隆隆隆!”声中,四周铁门同时大开,从里面一辆接一辆群涌而出双轮战车队。
“战斗!战斗!战斗!——”
对战双方的主要角色都已经出场,现场气氛也达到了最高潮。观众们,无论男女,也无分贵族将军和平民,全都挥舞着手臂,齐声呐喊着战斗口号。在这气势宏伟的圆形建筑里,人们仿佛发了疯般的,极度渴求鲜血的刺激。
“集合!集合!向中央靠拢!奋战到底!!!”
那个角斗士大声发号着施令,在如此群龙无首慌乱不堪的情况下,他那坚定有力的号令,恰让有如一盘散沙的角斗士找到方向,蓝夜拉着欧利克和其他角斗士迅速向他靠拢而去。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角斗士都这么幸运,有些角斗士被冲出来围绕他们急速飞驰的战车队声势所慑,吓得立在原地茫茫然不知所措,被四面战车上身着金色铠甲的战士用弓箭射成了刺猬;还有的角斗士在集合的过程中,被横向冲过的战车撞翻在地,瞬间辗成了肉泥。
观众席上发出一声声惊呼,为血肉横飞的刺激场面而欢欣雀跃不已。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身着银色铠甲的角斗士方面已折损了二十多人,而攻击方的金色战士却还无一人损伤。此时,任谁都看得出强弱悬殊,局势呈一面倒的情况。
“他们死定了!”
看着角斗士方被硬生生逼在中间射杀的局面,在第三层看台上观看的奥巴图脸色凝重地向德蒙说道,在一旁伺候斟酒的莱维亚听到这话,心都凉了一截。
“嗯。幸好我预先换了大部分人选,损失才不大。嘿,布洛冈子爵、郝尔梅将军和那些角斗士训练馆的家伙们损失可就大了……”
德蒙举起手中盛满葡萄酒的酒杯,幸灾乐祸的说道。
回看看台下,角斗士已经集结完毕。
“举起盾牌!组成圆形阵!保持队形!稳住!不要乱!”
一声声号令应对局势变化及时传到,让角斗士方尽量把伤亡减到了最低点。
原本蓝夜也想做出一些指示,只是他突然发现,有些话,他还根本不懂得怎么用这里的语言说。
圆形阵虽能一时防御住对方的弓箭攻势,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对方射完箭矢,发起短兵相接的车战冲锋时,他们这些没有超长兵器配备的角斗士将立马被冲得七零八落,任人宰割了。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不公平了。
幸好,这里不是广阔的平原;更幸好,对方没有一开始就发起冲锋战,让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有时间组织起来。历经过修罗战场的蓝夜迅速判断出,要想改变全军覆没的危机,己方这边就必须立即组成敢死队发起反攻,突入敌方战车阵,先一步打乱他们的阵脚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可恨的是,蓝夜虽然知道该怎么做,却由于语言上的障碍,无法向其他人转达他的战略思想。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向他们传达了,又有谁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离开阵列去攻击敌人呢?对这一点,蓝夜殊无把握。
攻击是死,不攻击也是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冒险一搏。蓝夜很快作出决定,低声对躲在他身后的欧利克道:“欧利克,你听着。待会儿我冲出去的时侯,你要马上顶替我露出来的空缺位置。记住!无论你受到怎样的伤害,都务必要竖紧盾牌,更不要把头和身体露在盾牌外面!只要要害没有受到致命攻击就有活着的机会,明白吗?”
“啊?可、可是我怕——”欧利克战战兢兢地说着。
“是男子汉的就不要说怕!奋战到底!!!”
最后狂吼一句,蓝夜觑准战车上的士兵换箭搭弓的空挡,身形闪电般地弹射出去。
无论是观众还是战斗着的双方,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冒着百箭穿心的危险反攻过来。
观众们立刻对蓝夜这一勇敢的冒险行动报以热烈掌声。
两百多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让蓝夜左右和前方共计五十多部车上的敌人拉弓射箭一次了。
这一点,早在蓝夜的计算之内,只要他能躲过第一次攻击,他就能实现他的战术目标——夺取敌方的战车。
面对蓝夜这个大胆的冒险主义投机分子,属于北方军的战士们纷纷狞笑着射出利箭,准备看他惨死的模样。
蓝夜大喜,这些弓箭手竟然没有同时对他进行齐射,从而让他通过时间差,用盾牌一一格挡了三方射过来的箭矢,最后更是高高一跃,避过所有流箭,然后顺势踢出一脚,正中车上准备拿剑防御的战士面门。
“蓬!”的一声,那个被踢中的战士整个人从战车上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再也爬不起来。
“哗——”
观众席上震动,人们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神色兴奋紧张地关注蓝夜的举动。
飞驰的双轮战车上,蓝夜举起盾牌,把驾车的战士也扫了下去。
此时,前方车上射来一只流箭,蓝夜堪堪避过,回头一看,后方各辆战车上的弓箭手也正拉弓搭箭左摇右摆地试图瞄准他,前后夹击可说是现在他的最佳写照。
“呀呀,想夹击我。呵,不过你们要倒霉咯!”
蓝夜随手向后方抛出盾牌,接着又拔出腰间的铁剑,劈断联结车马绳链的同时,整个人也迅捷地飞跃上前面奔跑着的战马,行动干脆利落让人惊叹。
由于受到飞来盾牌的影响,后方紧跟着的驾车战士被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回过神来时,突然看见前方战车的车厢竟然横阻在行进路线上,加上战车奔驰太快,想要转向已是不及。
在惊恐声中,两头战马飞越了阻碍,但是联结在它们后面的车体却不能跳跃,夹着极速声势骇人地撞在一起。
一声巨响,车体瞬间碎裂,车上的战士也被震得到空中飞舞,紧接着的是后面的第二辆、第三辆,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大,形成的障碍也越来越多,追上来的战车队一片混乱,至此,蓝夜成功消除了来自后方的威胁,开始轮到他骑在马上从背后向对方进攻了。
“喔噢噢!!!”
看着场上战车纵横飞撞、血肉横飞的震撼场景,所有观众都忘情地放声呐喊助长声威。有的观众为了看得更清楚战斗状况,甚至不顾危险地冲到看台前沿,挥舞着任何可以舞动的东西,为极速奔驰着的蓝夜助威。
“看啊!他不用手就能操纵战马呢!好厉害啊!”
人群中,一些眼尖的孩子兴奋地大叫着,蓝夜勇猛迅捷的攻击方式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对他的一举一动也特别留意。
经孩子们这一喊,附近的人们也注意到无论是防御进攻还是防御,蓝夜自始至终都未曾使用过他的右手。好比现在,即使是骑乘在颠簸振动着的战马上,前方又不断射来夺命箭矢这么危险的境况下,他也仅仅只用左手握剑格挡防御而已,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好奇。
事实上,蓝夜不是不用右手,而是不能用右手。在两个月前的恶魔森林之战中,他身体上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所受的伤,都已经到达无以复加的程度。直到现在,他的胸腹两边还有隐隐作痛的感觉;至于他的右手,除了勉强能举起和稍微晃动下外,就别指望它还能有什么功能了,蓝夜早已把它当作是挂在身上的纯装饰品而已。
蓝夜清楚地明白单手作战的劣势,而面对远程弓箭手的威胁,手中没有盾牌的防护,仅靠身形的左躲右闪和剑的格挡,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行为。
为了扭转这个劣势,蓝夜唯有发了狂般的催马紧黏着对方阵尾,一有机会就以极速左冲右突进敌战车阵,边攻击边利用敌方自己人的身体或车马来阻挡弓箭。
短短的一会儿,蓝夜已经从后追上并干掉了五辆战车上的敌人。他所制造的混乱和骚动早已超出了敌我双方和所有观众的预估。特别是与其对战的北方军团战士,被蓝夜那鬼魅般的迅捷攻势打得心惊胆寒,偏又拿他没法。他们下定决心,不管蓝夜身边有没有自己人,己方这边都将不顾一切地优先把他射杀。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意外突起,或者说是早已在计算之内。趁北方军团被蓝夜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刻,一直被敌方弓箭苦苦压制着的角斗士们终于暴吼一声,觑准时机发起了冲锋反击战。
北方军战士大骇,纷纷调转箭头射向狂涌而来的角斗士们。
然而惊慌失措下,弓箭射击大部分都失去了准头。而角斗士们因受蓝夜单骑奋战的英姿所鼓舞,即便是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假冒角斗士也充分地燃起了战斗热情,边想象着自己是传说中的角斗英雄,边挥舞着武器气势汹汹不顾一切地冲杀过去。
在倒下了几个角斗士后,剩余的人则三五成群地纷纷跃上各辆战车,与车上的北方军战士展开了近身鏖战。那个一开始叫众角斗士要团结一致的人则不断向其他人发出指示,指挥残余角斗士们列阵迎击其余冲过来援助的战车士兵。
一时间杀声、惨叫声、马嘶声、车体碰撞声混成一片,刀枪剑林中,人人都发了疯般地战斗!战斗!砍杀,不断地砍杀!双方战士不断有人被砍掉脚、手、脑袋,鲜血和内脏器官散乱一地。
观众席上的气氛此时也达到了最高潮。鼓号喧嚣吆喝喊杀助威声撼动天地。看着看台下刀光剑影,命悬一刻地生死存亡之战,他们喝着美酒搂着美人,为那些喷洒的猩红鲜血和飞到空中的残肢断臂而发出阵阵惊叫继而又哈哈大笑。
在交战的角斗士中,其中尤以三个家伙最是厉害。他们的攻击凌厉而残忍,且力大无穷而勇猛无比,与他们交战的北方军中,没有一个战士能保持完整躯体的,全都被斩成碎块,其风头渐渐盖过了蓝夜刚才所造成的骚动,成为人们和敌人新的关注焦点。
而蓝夜,早在角斗士参战的一刻,他就冷静地策马飞奔到欧利克身边,拉他上马,实行近身护卫,在混战中,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万无一失的保全他,毕竟这才是蓝夜的真正目的。
两军对阵勇者胜。虽然在人数上,角斗士这边稍处弱势,但是经过蓝夜的奋战和那三个极其厉害的角斗士带动下,在气势上却是完全压倒了对方,再加上另外一个角斗士的临阵指挥,角斗士们渐渐取得了优势,开始反过来追杀敌人。
半刻钟后,竞技场内,取得最后胜利的三十六个角斗士举起自己手中武器向所有观众致敬,十万观众也为这些浴血奋战的角斗士报以热烈的掌声,那一刻,场内地角斗士心中都有一种成为万众期待的英雄般的感觉。
坐在战马上,仰首望了望四方情绪高昂的群众,再低首望着满地的尸体和那些同样兴奋并不断走动向观众发出怪叫的剩留角斗士们,蓝夜的心情却变得非常沉重。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去!如果再来几次像今天这样的战斗,多几条命都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