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老旧的驴车不紧不慢的走在官道上,张川秀坐在前面赶著驴。後面四处漏风的车厢里坐著王天逸和赵乾捷。在靠近青州的一个小镇上,他们找了这个车,为了省钱,三个人凑了二十两银子买了这个车马行里最便宜的车。
王天逸用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新佩剑的剑把上刻上名字,然後把棉线一圈一圈的绕到剑把上,这样可以吸汗用剑的时候不易脱手。
赵乾捷用手捏起一节线头,放在右手手掌上,一运内力,棉线慢慢的升起来浮在了空中。
“天逸你试试。”赵乾捷把那个线头放到王天逸手里。
“呵呵,我试试。”天逸一运内力,棉线一下子像下面有风一样吹起老高,又缓缓落下。
“天逸你内力用法不对啊。师傅说了,内力要密布掌心,好像有形一样把棉线慢慢托起来才对。”
王天逸知道原因,因为每晚的爆发练习需要最快的把内力运行到需要的地方,他的内力并不用来像手套一样密布手掌,而是如喷泉一般冲出来。这样的内力打人是造不成什麽内伤的,甚至因为运气速度太快,到了掌心已经“势不能穿鲁缟”了,但是唯一有用的就是挥剑更快。
“我内力运行太快。”王天逸说。
“呵呵,师傅不是不让这样运气吗?说这样威力就不大了。”说著他模仿师傅的口气:“气运丹田,稳如泰山。”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你试过把丹田的气直接送到手臂或者大腿吗?我是说不经过书上的说的那些脉络循环。”王天逸又开始绕线,低著头问。
“你试过?你不怕走火入魔吗?”赵乾捷吃惊的问。
“我问过教官,他说我们青城派是以剑取胜的,内力修行没有像别的帮派那麽复杂,一般来说是没事的,但是他说那样毫无必要。青城内力剑法是相辅相成的,内力的运作都是以剑法为根据的,现在青城的内力运行最有利於青城剑法的发挥。”
“是这样的,一边运气一边舞剑,越舞越舒服。”赵乾捷把身子直了起来。他不敢把身子长时间的靠著车厢,怕把车厢压坏。
“天逸啊,昨天我听见你说梦话了,哈哈。”外面赶车的张川秀大声说。
“啊?我还说梦话啊,我从来不知道啊。那我说了些什麽?”天逸有些吃惊。
“昨天我因为能出来玩,太兴奋了,睡不著,听见你大声说出来要注意安全,声音好大啊。”张川秀笑著说。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啊。呵呵,乾捷,我经常说吗?”
赵乾捷眨了几下眼睛,说:“天逸,你说过几次的。我就睡在你旁边而且我很醒睡,你说梦话的声音又大。”
“啊!我说了什麽?”
“你说你要当青城比武第一,要更刻苦,不能被人瞧不起。”赵乾捷这话一出口,王天逸的脸马上就红了。自己的内心想法暴露出来对谁都是个打击。
“天逸,没什麽。我刚入青城的时候也是这麽想的。其实你看看青城的哪个弟子不是这麽想的,不过有些人确实没有天赋罢了,这不能强求,比如你我。”赵乾捷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好像在谈一个春梦一样。
但王天逸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当过是梦,这个对他来说是个明确的目标。他想按自己的路到达目标,却屡屡失败。
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的跋涉,王天逸一行三人终於到了沿途中一个大的城市──鹿邑城,这里已经接近青州所在行省的边界,城里多的是外地的商客,各种各样的口音都可以在这里听到,王天逸三人一边赶车一边看鹿邑的景色。
“啊,几天走过了头,找不到借宿的地方。晚上在野外宿营可真够冷的。”张川秀他们一开始没有赶路的经验,有时候急於赶路,错过了路边的行店和村庄。只好三个人挤在大车上过夜。
“幸好咱们是三个人,要是一个人晚上可够受的。”王天逸心有余悸的说。练武之人体魄强健,打坐也可以御寒,但也不可能连著通宵受冻。
“今天到了这个鹿邑,我们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同意。先找旅店吧!找最好的!”
三人问了几个本地人,知道了本地最好的旅店是四海客栈。
四海客栈有两栋二层木楼组成,後面的楼大是旅馆,前面的楼小但修得极为精致,是个酒楼。店小二热情的把驴车拉到後面,给他们三个开了房间。三人把银两和备用的长剑寄存在客栈,然後施施然来到前面的酒楼要了一桌酒菜。
在酒楼吃饭的人很多,有很多也带有武器,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
“店家。”王天逸吃饱了,叫店小二。
“客官,您老有啥吩咐?”
“周围有卖书的书店没有?”王天逸问。
“怎麽,天逸要考秀才?”赵乾捷咬著鸡腿问。
“不是,旅途寂寞,我想买本《三国》什麽的来看。”
“天逸算有学问的,不像我吃饱了就睡,认识几个字就很知足了。”张川秀笑著说。
“客官,您看,出了酒店的门,往东走三个街口,那里常年聚著一些卖书卖画的小摊子。现在是中午,您老最好赶快,冬天天短,再多一两个时辰他们可能就收摊回家了。”
“好,谢谢你。这是给你的”王天逸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正在感谢,隔壁桌独坐的那个客人喊道:“小二,结帐。”
店小二马上转身过去。
“你们跟我去遛遛吗?”王天逸问道。
“我不去了,我要洗个澡,好好睡到明天早晨。”张川秀一脸沈醉的样子。
“我和张师兄一样,天逸你……”赵乾捷话还没说完,就被隔壁桌的咆哮打断了。
“概不赊帐?放屁。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惹恼老子,老子把你狗腿打断!”隔壁那位长得尖嘴猴腮,穿一件海蓝的丝绸长袍,身体瘦的像个麻干,但是却一脸的凶相。店小二还在分辩,“啪”一巴掌把店小二打到地上。
“哎哟,徐爷别生气,这个小孩是刚来的,他不认得您。”胖胖的老板赶紧跑过来,搓著手陪笑。
“没长眼的东西!”这个瘦子突然从桌上抄起了酒壶,一下子砸在正从地下爬起来的店小二的脸上,顿时店小二满脸开花,血流满面。
“住手!”赵乾捷忍不住了,站起来指著他说。
“你算什麽东西?也来管大爷的事情?”显然瘦子的怒气完全转到赵乾捷这边来了。
“是啊,你也太过分了。”张川秀和王天逸都站起来了。
“各位、各位,您都坐下,这事和你们无关。”反而是老板赶紧过来劝他们三个。
“知道我是谁,我是鹿邑城徐老爷家的帐房先生!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这个瘦子面对三个腰悬长剑的青年人毫无惧色。
“徐爷,他们过路的,不知道您的大名,小店请客。以往您来我伺候的您好好的,今天这个跑堂小子刚来,我一句话没交待清就惹您生气了……”
“瞪什麽瞪?!还瞪!”这个徐爷推开老板,又端起一盘没吃完的鱼连肉带汤向王天逸他们三个泼了过来。离得太近,王天逸三个躲都没法躲。离他最近的赵乾捷最惨,一身白色的武士服被泼了一身鱼汤。
赵乾捷大怒,往前跨了一步,一巴掌抽在瘦子脸上,“你敢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欠揍的狗!”对方并不会武功,赵乾捷打的对方鬼哭狼嚎,一直把他打进桌子底下。
老板在边上急得跳脚几次拉赵乾捷都拉不开,张川秀幸灾乐祸的抱著手看。最後还是王天逸把赵乾捷拉住,那个徐爷好不容易逮著个空,原来死抱著一个桌子腿,现在马上爬出来向大门跑去。
王天逸死拉著赵乾捷的一条胳膊,眼见那小子出来,赵乾捷一脚踹在瘦子屁股上,瘦子在这一脚的威力下踉踉跄跄的煞不住脚,被大门的门槛一绊,从门里飞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啃泥。良久才听得他发出一阵震天的号哭:“你敢打我?你等著!”
酒楼里的人同时哄笑起来。
老板却面如死灰。
“老板,这个家夥是什麽人?”王天逸问老板。
老板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突然低下头来,思考了良久才说:“没什麽,他就是个吃霸王餐的小混混。”说著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正好和王天逸的四目相对,浑身一震“今天多谢各位替我主持公道。”
然後摆了摆手,大堂柜台後面的一个夥计马上过来,“老四,这几位是见义勇为的大侠。我记得今天早上他们订的六人的客房,你去把各位领到三人客房去。钱照旧。”
“哈,老板,这怎麽行?”张川秀一看这等好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三人间客房的每张床位可是比六人间贵很多。
“这顿我请。晚饭也是小店请客。”
赵乾捷他们三人假意推脱了几下,最後终於领了老板的“好意”。
王天逸却感到老板做的有点古怪,但古怪在哪里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