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路呢?”
“切了。
民间的防盗设施对我来讲太容易了。”
“她的房间在哪?”
“二楼右侧。”
“那么,该行动了。
去劫持公主。”
……
“嗯,孤儿院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罔田障子披着一件睡衣坐起。
“阿姨来之后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不过我真的在五岁前都待在那边吗?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嗯——我为了接你曾经去过一次……”罔田障子细细思索着,”只是普通的孤儿院罢了。
——不过你倒是哭得很厉害。
一定是因为不想和好朋友分开吧!”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转过头,紧张地望着若有所思的晶的侧脸。
“你该不会想回去那种地方吧?!”
“怎么会呢?”晶微笑。
罔田障子松了一口气,“对呀,那种又穷又破的地方——”
她起身按亮起廊的灯,向画室走去。
“我得去整理一下刚才画的素描……”
此时已是凌晨2:00时了,四周静得很,只有风吹过院中碧草的沙沙轻响。
但——不对,绝对有别的声音。
轻微的,但绝对不是风声。
“障子阿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晶警觉地套上衬衣与牛仔裤。
“嗯?有什么吗?”
罔田障子推开画室的门,边顺手按下灯的开关,边随口应道。
“哇呀!
出了什么事吗?
“障子阿姨?”晶赤着脚奔过来。
“怎么会这样!”罔田障子不可思议地尖叫,“才刚画好的素描,……为什么?”
画定的地板上,撕碎的素描民颜料洒了一地。
全都是今晚刚刚画好的晶的人体画。
……这么说,刚才的感觉没错,的确有人进到这所房子里了。
“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晶沉声分析。
“不会吧!我没有听到声音呀!唉呀,小眉呢?”
“喀”一声轻响,整栋房子的所有灯光一起熄灭。
黑暗立刻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她们。
剩下的,只有从窗户中透过来的浅浅月光。
“哇——”罔田障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障子阿姨,你在这里待着别走开,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到小眉的房间去看看——”待她的惊惶平息一些,晶果断地吩咐。
罔田障子早吓得软了,”晶,不要走!我好怕!
我,我闪到腰了,等一下——”
“眉!你在里面吗?”晶焦急地敲着眉的房门。
没有回音。
急推开门进去看时,眉安然无恙地睡在床上。
只是却怎么也叫不醒。
似乎只是被迷昏了——透过由窗帘边角透来的月色,可以看清她的脸色很正常。
晶松了一口气,顺手帮她掖紧被子。
手指却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是——竟然是一个闹钟。
它原本一直放在晶的房间里,此刻,却被眉紧紧抓在手里,无论如何也取不回来。
她一直看着它,等我到此刻吗?
眉……
眼角有黑影一闪。
晶快步追将出去。
渺无人影,只有走廊尽头,落地窗的窗帘仍轻轻飘动着。
在那里!
到餐厅抓起一把水果刀,晶快步向外追去。
“晶!你要做什么?”找到手电筒照明的罔田障子也奔了过来,”别去了,我已经报警了!”
“晶——”
顾不得听这个女人再说什么,一按窗台,晶已轻捷地自二楼跃下。
仍然有风。
树与草在月夜里轻摇着自己的影子。
晶却不觉得恐惧或害怕。
解开狗舍里二条早已蠢蠢欲动的狼犬的铁链,”快追!”晶轻喝。
狗狂吠着向前冲去。
我就不信那些大胆的小偷能瞒过它们的鼻子。
果然,半分钟后,晶便追到了她所看到的黑影。
只是,此时那黑影已爬上防盗的铁栅栏,眼看着便可跨过墙头,逃之夭夭。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黑影的动作却并不算非常矫健,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笨拙。
——至少在运动全能,曾修习过空手道的晶看来是如此。
但,不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给溜了。
一声轻叱,“贝洛塔!”
贝洛塔听话地一跃而起,一口便叼住了那黑影的裤角,继而硬生生地将那影子给拽得摔了下来。
“哎呀!痛!痛痛痛痛痛!”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很好,贝洛塔!”晶急步赶过来,“就这样,紧紧咬住他!”
“哇呀!你这只笨狗——哎呀,再不放开,我对你不客气了!”
刺耳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
“呜汪,呜汪——”贝洛塔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便耷拉了耳朵躺在血泊中不动了,贝洛依——另一只狗见势不妙,早已吓得逃之夭夭。
“贝洛塔?”晶不禁悲呼。
“维持现在的姿势,不要乱动!”刚刚摆脱了狼狈的黑影沉声命令。
“你看不到——我手里拿的东西吗?”
十五的月色看得分明,这是个年轻的男子,黑色的头发,戴着足以掩去大半张脸的墨镜。
他戴着皮手套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左轮手枪。
而此刻,那乌黑的枪口,正对着晶。
晶缓缓将视线由贝洛塔血泊中的尸体转到这个黑影的脸上。
晶的眼神冰冷而狂怒。
“你——哎呀——”
就在那黑影欲再次说些什么的时候,晶已一跃而起,以旋风一般的速度与雌豹一般的敏捷扑向他。
转眼间,已夺下惊惶失措的他的手枪。
顺手一扔,将枪扔到了远远的草丛深处。
“枪吗?我看得一清二楚!”揪住他的衣领,晶冷斥,”竟敢在这里撒野!”
狠狠的一巴掌甩过去。
他脸上的墨镜立刻摔到了地上。
看到黑影真实的容貌,晶也不禁一怔。
应该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吧,娃娃脸与稚气未脱的眼睛更使晶确定他的年纪。
但,贝洛塔……
想到爱犬的死,晶再也难以对这少年保持任何慈悲之心。
“痛!痛痛痛!好痛!
不要打了,住手!”
这容貌俊秀的少年求饶。
晶将他的社衣领子揪得更紧一点,”痛!你知道贝洛塔是只多优秀的狗吗?”
而且是我亲眼看着它与我一起长大的——“你竟那样打死了它?!
王八蛋……
我要把你打成沙包!”
望着晶盛怒的脸,那少年只觉得一股恐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刚刚她说的话,很可能不是开玩笑……
可怕的女人。
晶越打越气,狠狠一拳揍过去,再一拳勾回来……只差穿的不是皮鞋,否则定会狠狠地踢他两脚。
那少年痛得大叫救命,“住手!由——由——由啊!”
他在叫同党么?哼,我要打得你叫不出来。
晶恨恨地再赏了他两下。
正待再打时,却觉得右手被抓住了。
以晶的腕力摔了两摔,竟未能挣开——那只手相当的有力。
是谁?
晶讶异地转过头去。
深色毛衣,浅色牛仔外套,同色系牛仔裤,脸因为刚好背着月光,所以看不清楚,只觉得身材似乎相当地高而匀称。
他应该就是那个少年口中的由了吧。
“正如传闻中的一样,相当像个男人……”是个年轻男人冷静的声音。
岂有此理!
只是还未等气恼的晶抽出手来给他当头一击时,他已将晶双手反扭,以左手牢牢扣住,令晶反抗不得。
——一切动作皆发生在三秒钟之内,平日里修习过空手道,等闲二三个男子不是对手的晶竟在这短短一瞬间便被制住了。
“碧,你有没有受伤?”
他关心地望向刚刚惨遭晶修理的少年。
“当然有,满身都是伤!你自己不会看啊!”
那叫碧的少年恨恨地摸着脸上的青紫淤痕。
“竟然用拳头打人——这个男人婆怎么搞的?!”
“碧——她可是我们的公主陛下。”由轻笑。
“…………”
晶却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只因刚才由转过头去,月光已照亮了他的脸。
晶从未这么震惊过。
这个叫由的少年约莫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年龄与自己,以及那个碧应该在仲伯之间。
只是,那头桀骜不驯头发,那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睛,竟然与月亮是同色的?!
那么美丽却无法把握的颜色。
五官俊美得足以充当美少年的示范标本,耳上佩着与头发、眼睛同色的不知名金属装饰环。
莫非——他就是画廊警卫口中所说的外国小孩?
不,不是莫非,而是一定。
“在画廊里烧了画的,也是你们吧!”晶厉声问道。
“正是”这位美少年老神在在的回答。
“为什么?”
“你厌恶那些画被卖掉吧?”
由锐利的眸子能看透人心。
晶一惊,一时之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由伸出右手,托过晶的脸。
“还有,你……”
望着晶那黑亮却迷惑的眼睛,他一字字说道,“此后你将成为我们世界的重要人物。
——如果留下太多罔田晶的东西,那就难办了。”
“你在说什么?”晶一头雾水。
由凝视着她,“还是说,你想……待在那个家里,永远靠那个无聊阔太太的床来活下去?”
——!
晶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于一瞬间,眸中射出的却是愤怒。
身形轻侧,以右足为轴,左脚划了个漂亮的弧度,劈头盖脸的向这个毒舌男子扫去。
——无论如何,两年的空手道可不是白练的。
但令晶失望的是,除了替对手脸上加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外,应出现的攻击效果全未达到。
——这个叫由的家伙身手好得惊人。
在刚刚那样的突然反击下,他竟能及时抽身避开,并以手臂护住了上半身所有的弱点。
由的表情似乎比晶更惊讶。
轻摸脸上的擦痕,震惊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由?!”
本远远站在一侧的碧焦急的奔了过来。
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碧之所以如此焦急,仿佛不仅仅是关心由脸上那的小小伤口,却更像是阻止某种可怕的事件发生……
清晰地看着,那双月色般的眸子由惊讶变回澄澈淡漠,几乎在同时,觉得小腹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力道恰恰足以使自己昏迷过去。
——竟然看不出这个家伙是怎么出手的!
仿佛一瞬间,他的影子便已出现在身前……
竟然打女孩子的腹部,真是过份的家伙啊……
望着静静昏睡于由臂弯的晶,碧忍不住轻咳一声,申明自己的怀疑。
“她真的是‘罔田晶’吗?会不会找错人了?”
没错,长得是很像啦,但真的会是她么?
总觉得像男生多过像女生……个子比我还高,打起人来又那么利落……没见过这种用拳头打人的女孩子!
当然,碧没有将心里的抱怨说出来。
抬头望着徐徐除下来的直升飞机,由再一次肯定,“不会错的,绝对是她本人。不过……”
沐浴着月的清辉,他银色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彩,“叫做罔田晶的少女,从今夜就消失无踪了。”
“对了,屋子那边——”
“放心,从相册到书橱,一切有关物品,我全部都清除掉了。
原本就没有罔田晶这个人。”
是的,这世上从来便没有过叫罔田晶的女孩子。
因为在15年前,她便被活埋在那片竹林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