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痕感觉到神丹已经开始在灵梵体内运转,安心地自光幕中抽出双手,可突然间又感觉有点儿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云痕一时又想不起来。罢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好好看着宝贝徒弟吧,云痕极为乐观地想到。
天宝六年九月二十四日清晨,曲阜孔门怀心园。
元雪心一清早便梳洗着装,自厨房中做好了早点,走向园中书房。这一年来孔怀都在书房就寝,元雪心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后来孔璲之知道了此事,与孔怀一席长谈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元雪心每天早上给孔怀送早点。元雪心一样是漠然地答应了,于是,她每天就多了这一任务。当然,她从未欣喜,也从不埋怨。
这一天也像往日一般,元雪心将做好的桂花糕和燕窝粥端到了书房,可是孔怀却不在这儿。之前孔怀便有些日子很早出门,元雪心是从不理会的,便将早点放在桌面,拿起一旁的干布开始擦拭房中的东西。数月之前柳诗梅要求她做,元雪心也十分自然地一并照办了。
这时候,元雪心正想把书橱中几本放乱了以至页面皱折的书拔出来整理了一下,无意间把旁边几本书都拉了出来,待她发觉不对时,旁边的几本书已掉落在地。
元雪心将书拣起来,无意间瞥到其中一本摔开了的书上有一行字中竟写着“雪心”。
元雪心虽是漠然地看待着周围的一切,可此时还是不自禁地往那页上多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明天乃雪心之生辰,想来若是她看到如意斋的纸鹤和清风斋的风筝应能一笑吧,希望如此。”
生辰?元雪心这才想起,今天确是自己的生日,可笑自己竟然忘了。纸鹤?风筝?若是从前,便是一年半以前,自己应该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元雪心信手翻了翻书页,上面记载的竟都是孔怀的随笔,看日期,该是每隔十来天他便会在这本子上留下一两段话。
元雪心无心地翻到第一页,只见第一行赫然写着:“今日遇一女孩,颇俏丽,吾心思之难寐,披衣点灯以记之……”雪心看着上面的墨迹已陈,该是七八年前所写之句了。可雪心一时间却有了点儿兴趣,自己这个所谓的丈夫,小时候究竟在想谁呢?元雪心又将书页往后翻去,这回才稍稍看得仔细了点儿:
“寻到小庄前,吾弟巧辩之,待再见其面……后方峻去,其搬入吾家,才知其名曰元雪心……”
“雪心欲寻仇,吾与泰弟屡笑曰,此勾践也……”
“雪心屡次离间,吾与泰弟皆一笑置之。待今日其借出浴之事陷泰弟于不义,吾方知何为心死如灰……”
“雪心投河,吾亦投河,纵不能救,亦能同死。幸甚,雪心无恙……”
“雪心日日探望,吾常思若能久病在床,亦乐事也……”
……
“泰弟远离,雪心恨不能同去,吾见其清泪,倍加伤情……”
“雪心日夜记挂泰弟,有目者共睹,吾心益痛……”
……
“今日再诉衷情,婉言被拒,一如所料。两月后冬去春来,可再试……”
……
“雪心竟同意婚事,吾欣喜若狂,难以置信……”
“婚事筹措虽累,然夙愿能偿,由晨至晚,乐不可支……”
……
“洞房?吾应是天下第一蠢才!何必呢,何必呢。她心已死……”
……
外间一阵语声传来,惊醒了元雪心:“雪心,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随即一名二十上下身形中等方脸直鼻的青年儒士走入书房,正是孔怀。
孔怀看到了元雪心眼中的泪和手上的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眼便已认出那本书,那本陪他渡过八年光阴陪他同甘共苦的书册,他又怎会不认得,可他完全没想过这本记载着他心底所有欢喜、怒火、悲哀和酸涩的书册竟会落在雪心的手中,他已无法想像接下来……
元雪心侧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即将书卷信手放在桌上,带着眼中的湿润看着孔怀无措的神情,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拉其他的手,柔声说道:“你不是准备了纸鹤风筝吗?”
一年后,空云藏宝洞。
悬坐半空的云痕每日都盼着池塘快点干掉,可又每日都惊讶于池塘中汤药减少的速度。这天,终于干塘了,凝结了空云四代传人九百六十七年心血所搜刮的宝贝丛林终于被灵梵吸干了。
云痕的目光透视灵梵的识海,看到了两年来努力的结果:在一片风平浪静的浩瀚汪洋之上,悬浮着一颗一丈大小的乳白色圆珠,正是灵梵的神丹。
云痕每天看着这颗珠子在长大,每天都在惊叹、欣喜、骄傲和嫉妒中度过,终于在今天看到了最后的结果,云痕突然有点儿蒙了,这是真的吗?这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珠子是真的吗?它竟是一颗神丹吗?……
可一句低声的话语惊醒了云痕:“师父,我睡了多久啊?”
清醒的云痕猛地发现,自己心中只剩下一片浓浓的温馨,他闪身出现在灵梵身边,乐呵呵地笑道:“徒儿,你的金丹结成了,怎么样,开心吧!”
灵梵闻言,运气内视,方才发现自己的识海竟真的有一颗房子大小的白珠,怪笑地说道:“师父……”
可一阵阵强烈至极点直若要震碎魂魄的雷鸣打断了他的话。
云痕突然明白自己很久之前究竟忘记了什么,自己竟然把灵梵的丹劫、自己飞升的天劫和“起死回生”的天怒全部忘光了。当然,也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个讨厌的事情竟会挤在了一块。
修真界最壮观的奇景之一——空云传人的飞升天劫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