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八日,张宣凝卓立于五牙巨舰的五层甲板之上,就在今日航程之中,一想到这个,心中涌起强大无匹的信心和豪情壮气。
二十七艘战船,船上满载兵员,每船三百人,主舰六百人,带上仅有的三百骑,总数已经高达八千四百可战之士。
骤眼看去,朝阳在前方缓缓升高,远处的海岸一片葱茏。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丈高的水花。一排排波浪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犹如千万匹战马齐头奔驰,浩浩荡荡,惊天动地,浪潮撞击着堤岸,轰鸣声,震耳欲聋。
碧绿的海洋,又加上湛青的天色映射在水中,就愈见湛蓝了,水天融作一体,真分不出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张宣凝的心神似是和眼前的海景融合在一起,所有对胜负的疑忌,均被他排出思域之外,到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三年了,经过三年的艰苦修练,精进励行,未雨绸缪,搏命逮运,他已从一个扬州的小混混,成为了傲视当世的一方总管。
只要能取下永嘉郡,他就立刻有了雄据南方的资本,一个郡和二个郡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一个郡,其实是平等的,大家都有一战之力,如是二个郡,那就可集二郡之力,攻打一郡,各个击破。
所谓的帝王之资,从取下永嘉城时,就可以确定了,更可以折服身边这人。
身边这人,是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身形雄伟,脸容古朴,肤黑扎实,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这就是陈长林了。
“永嘉城快到了,等到了,长林兄是不是愿意为我拔除城外的这个军营呢?”张宣凝好整余暇的柔声说着,虽然自己需要陈长林,但是陈长林又何尝不需要为自己家族,找个牢固的靠山呢?
君择臣,臣也择君,空口说说白话,是不行地。陈长林这次来,这三百族人,就准备牺牲在这里,以表现出陈家的诚意和价值,当下望了过去,笑着:“这城外几处军营,只是预警之用,少者百人,多者也只有二三百。总官放心,我这就为你取下。”
又笑着说:“看来,永嘉城久无战事,连在水道中设置各种障碍,以阻止船只通行的基本设备也没有,让我等可以长趋城下。”
“看来长林兄,真是很擅长水战,还请多多为我说来。”
陈长林也需要表现自己,点头说着:“大海之战,全凭风力。风势不顺,虽隔数十里犹如数千里,旬日难到。但是控制大海,非常难,若让船队终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风暴。便要全军覆没。所以海战首重天时,无风不战,大风不战。飓风将至、沙路不熟、贼众我寡、前无泊地,皆不战。及其战也,勇力无所施,全以矢石远击。唉!船身簸荡,要击中敌船,会比在江河上难上百倍。且我顺风而逐,贼亦顺风而逃,既无伏可设。又无险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属万幸,要称霸茫茫大海,谈何容易。”
说到这个,顿时使张宣凝双目精芒亮起,他想起了古代欧洲的杀之不绝的海盗群,又想起了日后大陆政权对海权的漠视,从海上登陆去攻打敌人的政策。谁都知道,可是如是技术上跟不上。那海路就是死亡之路了。
坚固大船,姑且不说,指南针也是必须,甚至沿海岛屿进行开发,建立补充点,这是一套浩大的工程,想到这里,他记得了鲁妙子的新式船艺制造技术,其中有一个叫飞轮战船,利用水对船产生地反作用力推船前进,比用船桨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无风时,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种装上车轮的船,放左右弦下置轮激水,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制造省易又持久耐用。当下更是神往。
如是取得此船,只怕就可以突破古代航海技术的某一极限,大规模开发海洋的条件就此成熟。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他说着:“如是单纯海运,如是有大船,长林兄可运输多少兵员呢?”
陈长林想了想,说着:“我陈家世代海商,对沿海相对熟悉,准确把握风势与潮汐的涨退,一次可运输一万人,只要航程不超过半个月,就可来往。”
张宣凝笑着:“如此甚好,恩,军营在了。”
陈长林望了过去,只见数里外一座山丘上,出现了一个军营,军营已经发觉了来船,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几名骑兵连忙沿岸向城中跑去。
当下大笑,陈长林说着:“就让总官见见我陈家子弟的战力。”
说完,自行下去,没有多少时间,六条他带来的中等船,就直上去,而对方也冲出了一些船,看上去也不过十几艘船,也是中小型。
二个船队一交战,就见陈
船上集中射出火箭,一船上顿时连中上百火箭,浓烟起,张宣凝功集双目,已经看见了十数名敌方甲板上地士兵,被骤箭压倒,纷纷惨死,有的甚至直接跌下江中。
一时间,杀声震天。
六艘陈长林的船,在统一的号令之下,竟然充分利用风向的微妙之处,始终控制着战争的节奏,使局部处于以多打少之势,没有多少时间,火焰纷纷而起,敌船一艘又一艘的被摧毁。
真是好船术,好指挥,见得如此,张宣凝就不必多考察了,当下就命令:“各船前行,由高占道指挥,进行攻击。”
顿时,二十余条战舰,纷纷而上,虽然他们配合比不上陈长林的船队,但是贵在人数众多,当下人人喊杀。
永嘉郡的水师本是不多,不过千余,战了一个上午,就全军灭亡。
码头和永嘉城之间,是一片广阔达数百丈的大旷地,陈长林地船就先靠上码头。进行清理,等清理完毕,其它海船就靠上码头,顿时,大批的士兵蜂拥而下,布在城外。
“来者是谁?”城上出现了官员,看样子,郡守上下,都来了。
“我是吴州总管张宣凝。我知你城中兵不过一千,快快速速投降于我,不失官位,至于苗海潮乱事,也由我来处置好了。”事先早就调查好了,苗海潮乱事,早已经消耗了大量兵力,使永嘉城中兵力不足。
“呸,你这个乱臣贼子。陛下提拔你于草野之中,一年不到,由从九品直晋于正六品,如此宠爱,真是难得,想不到你不但不念天恩,反而起事谋反,真是人人可诛,我堂堂四品太守,岂可降于你这等贼子?”一个官员大骂的说着。看起来有点内功,声音很是响亮。
“哼,不知死活,攻上去。”张宣凝冷笑一声。
随着命令,顿时战鼓震天。
下午的阳光照耀在城上,张宣凝军就一声呐喊。缓缓前进,书有“张”字地大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张宣凝徐徐的拔出刀来,破军刀上黄芒闪烁,这一阵来,他已经感觉到邪气快消融完毕,突破就在眼前。
“主公不必亲自破城厮杀,我方有八千之众,而城中只有一千。大可破之,主公只需要坐镇指挥就是了。”就在这时,随行地李淳风上前说着。
“贤弟你这点上还必须历练,大凡开国之主,都必须亲冒刀箭,上阵杀人,才能镇的住下面的骄兵悍将,以建立人主的威望,如我不穿甲上阵。破阵斩将,你道他们谁会真心服之?再说我军现在还满万人。还说不上主将运筹帷幄,一言而决的地步。”张宣凝摇头的说着:“而且破城多难,如我不能一次就破开城来,就是不断的消耗了,只怕就算攻下此城,我军也要折损二千以上,在这个时候,还是很难承受,现在我军中尚无勇将,只有我亲自出击了。”
说着,船上堆下地十辆木制的坦克车,上盖着厚土,开始朝城门方向移动,每辆车中,都隐藏着十名士兵,只要抵达城下门下,就可从木车上撞击城门。
更有十余投石车,在数百名工兵的推动下,排列整齐,而后,又有上千高举木盾,下面都是背着沙包地士兵,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填上护城河。
一声令下,第一波攻击就开始,坦克车一一上前,疯狂的撞击城门,而投石车也开始攻击城墙,投沙兵更是纷纷上前,一扔下沙包就又向回走,半小时后,张宣凝军在城下,留下了以百计的尸体,十辆木制的坦克车却没有发挥想象中的作用,被城上落下的巨石砸中,崩解了,倒是投石车发挥了巨大作用,在城上,也被撞塌了几处墙头,还砸死了敌方数十人。
“哼,护城河这段已经平了,发动第二波攻击。”张宣凝注视着城上忙碌地军民,在疯狂的战斗后,他们人数毕竟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又是一波攻击,战鼓号角齐鸣,响彻天地。
以千人为一单位,分成六批,各自攻击,每批战斗,都有上百尸体伏尸在地,等到了第四批攻上,已经是黄昏了。
张宣凝仰首望天,徐徐地说着:“敌军已经疲倦,我亲自上,势在今夜破开此城,哎,如非是苗海潮乱事,我还真没有把握靠这八千人,就攻下有三千兵力的郡城内。”
说完,他高喊一声:“近卫,跟我出击!”
第五波攻击时,张宣凝就一声呐喊,亲自率领三百近卫,参与战争,三百人都是有点武功根底地,敌方战了半天,也折损了近二百人,疲倦不堪,顿时,张宣凝跳上天梯,破军刀上化作一道黄芒,朝向上去。
敌人也不是傻
时十余箭手向他射击。
破军刀左右劈出,格开要害之处,一股内气直冲,防御内外,不顾箭雨,就向上冲去,只觉得身上数痛,却已经是箭破开内外二重甲衣,但是他还是不顾,直扑而上,二十米的城墙,转眼之间就被扑了上去。
二个敌兵呐喊一声,上前刺杀,但是刀光所刀。这二个敌人立即溅血堕下城墙去。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军官怒吼一声,长刀所向,张宣凝反手一刀,他久为战阵,心知杀敌之时,势必全力,一击必杀,当下破军长刀倏又收回。
那个军官顿时一呆。长刀堕地,额际现出血痕时,轰然而倒。
杀了此官,众守城兵反而悲喊一声,数十人围攻而来,张宣凝顿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几乎身边都是刀林剑雨,心中却是冷若冰霜,手中却杀得性起。刀刀均似是与敌偕亡的招数,见敌便杀,鲜血飞溅。
似乎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位少年统帅就全身是血,也不知道多少是敌人地,多少是自己地,刀光所到,冲上来的敌人一个个被砍倒在地,而身上也不断发生剧痛,显是又中了刀剑。只是被二重重甲保护,又偏离了的要害,入口不深而已,下面的近卫也呐喊一声,拼命上前爬来,附近的箭矢雨点般交射着。一个又一个近卫惨叫地跌了下来。
李淳风在下面,直望而上,见得数十米处,却成了地狱一样,身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就在这时,一声欢呼,抬眼望去,就见一批七八名近卫已经爬到了墙上。立刻护住了主君。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区区一点厮杀,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下面的张宣凝军,眼前主帅亲冒刀剑,上得阵来,并且冲破墙头,顿时高喊万岁。士气高昂。
后面的军兵顿时奋不顾身,直扑上去。
其实城上不过八百士兵。余下都是百姓,一旦冲破墙头,顿时大势已去,没有多少时间,城门轰然而下,这时,只要还能够战地士兵,除了数百守在船上外,全部一一冲入城中。
张宣凝收刀不战,感觉到了身上无数的伤口,心中却极是舒服,靠着以前的无数积累,似乎就在刚才,不经意之间,破开了最后的一个薄膜,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心中一片明光,绝不同于以前静坐下的忘我境界,而是因贯通了内外地空间桥梁,使他们能感受到宇宙间某一玄不可测的奥秘,把握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真气在空前凝聚和转化中,天地精气自头顶贯通而下,每一分都在转化着体内地真气的性质,邪气终于在这气流之中,化为虚无,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虽然这个感觉一闪就过。
睁开眼来,却已经是黑暗了,周围的近卫还是团团围在他的身边,但是城中已经没有厮杀之声了。
“主公,您醒了?”
“哦,是贤弟啊,怎么,我定了多少时间?”
“已经二个时辰了,城中已经占领,恭喜主公夺得此城,恭喜主公武功大进,进于第一流的境界。”李淳风上前,恭谨行礼,他家学甚厚,现在虽然也只有二流境界,但是识气望人之法,使他可以把握张宣凝地突破。
在他的感觉中,张宣凝此时,已经变成了深如渊海,再难度测了。
一流高手先天之境,就可接触世界本来,有这样地感觉,实在不足为奇。
张宣凝哈哈笑着:“这是上天助我。”
这句话说来,当真狂妄,但是却没有人反对,其实一流高手,都是世上之雄,就算空手起家,也可建立一番事业,而且,就算对上宗师,只要下决心逃亡,宗师也难以轻易擒杀。
在夺下了永嘉郡后,他就正式有了雄居南方的资本,又晋升为第一流高手,这在这个世界,就意味着二大力量地合流,也意味着别人再难通过暗杀手段来刺杀于他。
甚至政变都未必可以,没有武功的世界,政变也许只要百人就可,但是有武功的世界,政变必须千人以上,又得其它高手帮助,才能设计杀得——这已经不算是暗算了,只是一种难度极高的中大型政变了。
有此功力,再难有人将他轻易变成棋子了。
一时间,张宣凝挺立艇首,凝望前方,运气调息,夜风吹来,拂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心中充满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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